察言观色
这么直白的讽刺,长孙秋跟长孙怀安两人都装聋,连长孙淑雅也不反驳,长孙凝心中窝火,一家子都没出息,活该被人骑在脖子上打嘴巴。
“彼此彼此,舅妈这么金贵的城里人,教育出来的大小姐不也是同样跟我这个山野村姑一样,见着亲姑姑不拜年问好就算了,还要躲开,嫌弃农村脏干吗还来,犯贱!”长孙凝的话更直接,方玲玲已经把矛盾挑起来了,她也无需客气,更懒得费力气拐弯抹角。以她们的智商要是听不懂,她岂不白费心思了。
“小凝。”长孙淑雅叫住长孙凝,偷眼看看大哥跟父亲,他们都神色复杂的看着自个女儿,急忙向方玲玲道歉,“嫂子别跟小凝计较,她不懂事。”这次回来后,女儿就转了性,连她也摸不清脾气,更掌控不了,心中忐忑,祈祷千万别给大哥惹乱子才好哇。
方玲玲几时被这般挤兑过,平时老公宠着,医院小护士、病人巴结讨好,她不给人家脸色看就不错了。长孙凝当众骂她女儿犯、贱,也把自己拐进去,气得挠死长孙凝的心都有,本就白皙的脸,气得像张白纸,衬上殷红的嘴唇,与吊死鬼无异。指着长孙淑雅的鼻子,斥责道:“你教的好女儿,当真牙尖嘴俐,她不懂事,她都二十了还不懂事。”长孙凝过完年刚好二十岁。
“嫂子你别生气,是小凝不对……”
“不气你个大头鬼”。没等长孙淑雅的话说完,方玲玲砸过一个苹果,好在长孙凝接住。“我说不回来不回来,非得吵着闹着要回来,大年初一就弄这么个丫头骗子给我填堵,长孙怀安你安的什么心。”
感情早就心气不顺,就差寻借口发作,可算找到了。长孙凝看看长孙怀安,老婆都朝妹妹砸苹果了他居然还装鸵鸟,清澈明眸透着鄙夷,看得长孙怀安跟长孙秋心上都如扎把尖刀。
苹果又大又红,拿茶水洗洗,咬上一口,味道不错。“舅妈难道不知君子动口不动手,虽舅妈只是女子,但也是读过书,上过学文明的城市白领,若被外人看到您用苹果砸自个的小姑子,丢人的可不是我们。”方玲玲越端自己城市人的架子,长孙凝就要以此讽刺她,说她是白领都给白领一族抹黑。“舅妈要是因为我们没给您拜年而挑理的话,那也好办,我随口就来,请问您备红包了吗?”赤裸裸的讽刺与挑衅,长孙凝的语气淡,语速慢,再加上嚼着苹果响声清脆,听着好像惯会折磨人的判官,让人忍不住心里打颤。
方玲玲脸青一阵经一阵,气得大脑短路,一时不知反驳些什么好,“你……你……”
“妈,你看你这么大的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别生气,再生气就不漂亮了。”长孙如歌在外练就察言观色的功夫,听长孙凝言语犀利,便不得罪,宽慰着自个儿老妈。
方玲玲恨恨瞪长孙凝一眼,但她毫不在意,眼神又不能杀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深不可测。方玲玲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刚刚压下的怒火又蹭蹭往上蹿。
“哥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竟护着这个小妖精,你……”
“依依,不许胡说。”长孙如歌忙给妹妹使眼色。
“这家没法儿呆了。”方玲玲嘴里嚷嚷着,找鞋下炕,欲要走的架势。
长孙秋身为大家长,眼看事情往僵化方向发展,硬着头皮站出来圆场,“玲玲你这是干啥,快到炕上坐着去,地下怪冷的。别跟小凝计较,她这孩子就是说话口没遮拦,都是玩笑话,何必放在心上。”
“是啊,嫂子你就别生气了。”长孙淑雅也忙着讨好应和,满脸赔笑,“小凝,还不快给你舅妈道歉问好。”
“成啊,红包拿来,祝福送到。”长孙凝岂是被人拿捏的,凭什么大伙儿都看方玲玲脸色,围着她转,拜年收红包乃是天经地义的。他们家儿女不给自己母亲拜年问好,不就是怕没有红包拿吗。
“你这孩子。”长孙淑雅板起脸,拿长孙凝没办法,为难的眼神在老父亲、大哥之间转动。
“红包,红包,你穷疯眼了吧。”长孙依依冲长孙凝吼着,气得脸蛋儿红的发紫,像中了毒。
“哼,没教养的东西,给你,问好就不必了。”方玲玲没好气的甩出一张百元大钞,像打发叫化子,就差冲长孙凝啐口吐沫。
唉!某些人,老婆儿女这般闹腾,连个屁都不放,当真是实至名归的极品。
百元大钞慢慢悠悠飘落在倒水时不小心洒的一洼水里,长孙凝扬眉,笑着缓缓说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无功不受禄,这一百块还是留着给自己充点智商吧。”再怎么说都是亲戚,方玲玲说话行事若不那般颐指气使的侮辱人,长孙凝说话也不会不给留余地。
“你……”方玲玲气得感觉血压飙升,危险没晕倒,心道这丫头片子以前几斤几两她最清楚,今日怎这般咄咄逼人,一套一套都跟谁学的?
“表妹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长孙如歌微怒,维护自己老妈。
“有吗?只不过人有来言,我有去语罢了。”世上哪有欺负人还不许还手的道理,长孙凝一直都是浅笑轻语,显著高贵优雅,落落大方,宛如皇家公主,跟她相比,方玲玲才是狗屁不懂的农村大妈。
“小凝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吗?”长孙淑雅带着肯求的语气,又不常见面,何必闹得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