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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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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挣扎着,慕容寒枝只有更用力,不知道是谁先没了力气,重又摔落回去,两人胸膛紧贴着胸膛,心口对着心口,沉默着,感受着,彼此都泪流满面。

“慕容姐姐,我、我还是不成,我真的废了吗,我——”五皇子哽咽着,将脸埋在慕容寒枝小巧的胸膛间,好不绝望。

慕容寒枝静静仰躺着,任由他的泪滴落在自己心口,仿佛烙铁般,烙疼了她,她脸上却在笑,“不,五皇子,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你别怕,别急。”她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如娘亲,有种安抚一切躁动不安的力量。

五皇子孩子似的吸吸鼻子,哭得越发伤心了。他知道,慕容姐姐只是在安慰他,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现在别说是对桑望月,就算是他最喜欢的慕容姐姐,他也完全没办法让自己投入,再也不能了!

慕容寒枝心里好不酸楚,却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话都是苍白而空洞的,除非五皇子可以证明自己,否则一切都是白搭。蓦的,门口响起萧云儿的声音,“姑娘,淑妃娘娘来了。”

刚刚五皇子又大发脾气的时候,清歌终于受不住,跑去向杨淑妃禀报此事。这些天五皇子如此反常,杨淑妃也越来越担心,趁着这会儿孤竹烈睡下了,她才匆匆过来看看。

慕容寒枝一惊,立刻起身,“五皇子,淑妃娘娘到了,快起来!”若是被杨淑妃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她就只有一条路好走:死,而且越快越好。

五皇子却赌起气来,趴着不动,“来就来,我不怕娘亲看到!要不是她,我——”

“五皇子,你是想我死吗?!”慕容寒枝心中一凛,满头冷汗涔涔而下,浑身发冷,“淑妃娘娘本就怀疑我,你这样,我怎么办?”

五皇子“忽”一下爬起身来,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脸容瞬间变得冰冷,“娘亲怀疑你,你怕了?当初是谁说信我,要跟我在一起的?怎么,现在要反悔了是不是?还是慕容姐姐你看我成了废人,后悔当初把身子给了我?”

这番话一入耳,慕容寒枝登时就懞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五皇子?”天,刚才这番话,真的是五皇子说出来的?!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一口一个“慕容姐姐”地叫,永远只会无限信任她、依靠她、感激她的五皇子吗?

“你不是不想娘亲看到我们这个样吗,还不快穿好衣服?”五皇子的口气只有比刚才更冷,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自顾自站到一边去等着。

慕容寒枝就算再觉得不安,眼看着杨淑妃逼近门边,她也只有快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妆容,两个人才装模作样坐到桌边把脉,杨淑妃已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这情景也没特别的反应,“越儿,本宫听清歌说又在发脾气,怎么,心情不好吗?”

慕容寒枝小心地站在五皇子身后,心碰碰跳着,刻意摒住了呼吸。

“是有一点,”五皇子脸容平静,语气也很平淡,这于他而言,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过娘亲不用替儿臣担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慕容姐姐替儿臣瞧了这几天病,也没什么事了,以后都不用治了吧,慕容姐姐?”

这会儿听他叫“慕容姐姐”四个字,怎么听怎么有讽刺意味,慕容寒枝身上一阵一阵发冷,喉咙里发干,话都要说不出来,“我、我……是,淑妃娘娘,五皇子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不会再复发了,娘娘请放心。”

杨淑妃眼睛亮了亮,难掩兴奋,“当真吗?!那真是太好了,寒枝,本宫真该好好谢谢你!”

“娘娘不必如此,奴婢只是尽自己的本分。”慕容寒枝微一弯腰答话,却总觉得有股寒意真从心底往上冲,说不出的恐惧,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杨淑妃点了点头,这么看起来,越儿的病应该是真的好了,以后都不会再犯了!那么,有些事也不能再拖了。她慢慢敛去笑容,恢复先前的淡然,“寒枝,本宫有些话要对你说,你随本宫来,越儿,你好好休息吧。”

“恭送娘亲。”五皇子施了一礼,回头就进了内堂,带起一阵冰冷的风,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样的。

慕容寒枝略略失神,心下一片慌乱,也不及细想杨淑妃的用意,应了一声,随后跟了上去。

嘉元宫的花园不大,杨淑妃大部分时间也都是陪孤竹烈在御花园中游览,偶尔在这边亭子里坐一坐,想一想自己的事。

慕容寒枝扶着她坐到石桌旁,这才发现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三四月的天,正是花儿齐放的时候,风儿送过阵阵花香,也许是香味儿太过浓烈吧,她心口一阵翻涌,好不恶心。

“寒枝,你不舒服吗?”注意到慕容寒枝脸色过于苍白,杨淑妃关切地开口,对她的关心倒不是假的。

慕容寒枝立刻摇头,勉强笑道,“奴婢没事,有劳娘娘挂念。”

“本宫就算想要替你挂念,日后只怕也没得机会了,”杨淑妃笑了笑,别有深意,”寒枝,你还记得端木森将军吗?“

“就是那个领兵打退起义军的将军吗?”慕容寒枝脸色微微一变,“娘娘提他是要……”娘娘该不会是借端木森将军来提醒她,她是叛臣之女,不该妄想什么吧?

换句话说,杨淑妃要反悔当初对她许下的承诺,不再替她向皇上求情了?

“正是,”杨淑妃点头,好像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端木森将军虽是武夫,却颇懂礼仪,今年二十有六,仍未娶妻。”

“哦。”听杨淑妃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慕容寒枝听得一头雾水,也不晓得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寒枝,本宫是想问,你的意思怎样?”杨淑妃微抬起头来看她,头上一枝凤钗轻轻颤动,更显威仪。她应该早就想好了什么吧,不然怎会这般气定神闲,眼神中又透着坚决,根本不容人违抗。

慕容寒枝越发如坠五里雾中,“什么意思怎样?淑妃娘娘,恕奴婢愚钝,娘娘的意思是?”那个端木将军为人怎样,有多大,娶没娶妻的,与她有关系吗?还是——陡然想到什么,她心下悚然一惊,失声惊呼,“娘娘是说——”

“是呀,”杨淑妃笑笑,“端木将军在这宫中见过你,说是很喜欢你,也不计较你的身世来历,愿娶你为妻,你意下如何?”

轰!

晴天霹雳了吗?

慕容寒枝震惊到无法形容,僵硬着脖子抬头看了看天,一朵乌云正好压过来,天地间也暗淡了许多。

端木森,他什么时候见到过我,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他知道我的一切吗,他知道我已经是五皇子的人了吗,他知道我——

“寒枝?”久等不见有回音,杨淑妃提高了声音,脸上还带着笑,眼眸却一点一点冷下去,“怎么不说话?你是不同意吗,还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不,”意识一片空蒙之际,慕容寒枝听到自己的声音缥缈到无从捕捉,“娘娘说笑了,奴婢这样,有什么资格喜欢人?”

五皇子,你知道这件事吗?你知道淑妃娘娘要把我给别人吗?我、我该怎么办?

“那你可需要见一见端木将军吗?他为国尽忠,对你又是一见倾心,是难得的如意郎君,这门亲事本宫与皇上都觉得很好,你说呢?”

杨淑妃把孤竹烈都给搬了出来,无疑是在告诉慕容寒枝,她这样就算是向孤竹烈求了情,只要慕容寒枝肯答应嫁给端木森,自然就是将军夫人,身份何等尊贵,自此也得了自由,就等于她向慕容寒枝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而只要慕容寒枝成了别人的妻子,不管五皇子对她怎样喜欢,怎样不舍,为了顾全皇室颜面,也断不会乱来,时间一久,他也就死了心,跟桑望月好好在一起了。

杨淑妃,你果然是个人物,这一招“一石二鸟”之计,用得虽非绝妙,却也够狠!

慕容寒枝看着她,理智慢慢恢复,惨白着脸笑笑,“娘娘盛意,奴婢心领,只是奴婢…已非完璧之身,奴婢是怕污了端木将军。”

杨淑妃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这个你倒不必介怀,端木将军心性宽容,不会计较这些个,本宫会向他说明。”言下之意难道是说,只要慕容寒枝同意,端木森什么都不会在乎吗?

“奴婢……”慕容寒枝脑子里嗡嗡做响,心中更是乱做一团,烦恶感不断上涌,她再也忍不住,一手捂口,踉跄着跑到一边,“哇哇”吐起来。

“寒枝,你这两天照顾越儿,看来是累着了,”杨淑妃慢慢起身,眼神冰凉,“本宫也不逼你,你自己回去想想清楚。”

看着她分花拂柳地回房,慕容寒枝捂着肚腹,艰难起身,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五皇子,我们只能是这样的结果,是吗?

——

慕容寒枝要急疯了。

那天五皇子对她的态度虽然冰冷,但她很清楚,那是因为五皇子气她的懦弱,再加上他心急于自己的心结,不会有其他的。五皇子一直喜欢她,这点自信她还有。

可现在呢,杨淑妃要她嫁给端木森,是她绝计没有想到的事,不管端木对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是不是真的不计较她的身子已经给了别人,可她根本不想嫁给别人。

更要命的是,她不知道五皇子想的是不是跟她一样,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对她的心意没有改变。她想找机会跟五皇子把话问明白,她就可以有坚持下去的理由,谁料在嘉元宫等了几天,又寻借口去越秀宫几次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令她浑身发冷的事实:

五皇子不见了。

当然他绝不是无故失踪,或者别的什么,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至少在她成亲之前,她不可能再见到五皇子了。不管是五皇子不愿意见她也好,还是杨淑妃故意隔开他们两个也罢,总之现在她要么嫁给端木森,要么和弟妹一起等着被孤竹烈降罪。

“誓言果然是靠不住的,”慕容寒枝冷笑,只觉得胃里发酸,嘴里发苦,“五皇子,就算你不再要我,至少跟我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这样,算什么?”

偌大的皇宫几乎没有什么人,她漫无目的地、机械地往前走,都不知道身处何地。

“姑娘?”萧云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眼里有焦急之色,凑近来压低了声音,“姑娘,我听他们说,五皇子去了双佛寺。”

双佛寺?慕容寒枝怔了怔,跟着惊喜莫名,“真的?!他去那里做什么?”这么多天了,难怪见不到他,原来是出了宫。

萧云儿摇头,“我不知道,据说是去听高僧讲经吧,不过五皇子好像不是信佛之人。”

慕容寒枝心念电转,已明白此举必是杨淑妃授意,目的是要让他们两下里见不上而已。她是戴罪之身,私自出宫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送信给五皇子,看他有何说法。“云儿,我有事要你帮我去做。”

萧云儿答应一声,慕容寒枝轻声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她脸色越来越凝重,最终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等到她走远,慕容寒枝冷冷一笑,转身回了嘉元宫。只要萧云儿把她的话带给五皇子,她相信五皇子一定会回来见她,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由两个人一起承担。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才一进门,就见杨淑妃端坐于前厅,萧云儿则低着头跪在她面前,身上没有什么伤,应该还没有受到责罚。

她暗吃一惊,快步进去,“娘娘?”她不是叫萧云儿去给太子传话吗,怎么……看这个样子,萧云儿一定还没有出宫,不然哪能这么快回来。

杨淑妃放下茶杯,抬头看她,眼神也不是多么冰冷,可就是让人觉得脊背发寒,止不住地想要出冷汗,“寒枝,你调教的丫头,嘴巴倒是够紧,说吧,你瞒着本宫让她去见越儿,是想怎样?”

慕容寒枝死死一咬唇,脸色已惨白:原来杨淑妃早料到她不会对五皇子死心,所以派人监视她和萧云儿,抓了她个哑口无言。

“不肯说是吗?”杨淑妃笑笑,眼神越来越冷,“寒枝,你救了越儿的命,本宫一直都感激你,可这做人一定要知道分寸,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自个儿要弄弄清楚,这话本宫也跟你说过的,是不是?”

慕容寒枝哆嗦着,满头冷汗涔涔而下,事情到了这般份上,已经没可能挽回,站在杨淑妃的立场,她不否认杨淑妃对她已极尽宽容,可是……

“越儿已经娶了皇妃,你也答应过本宫,不会妄想什么事,那现在呢,你怎么说?”杨淑妃慢慢起身,直直地逼过去。

“娘娘恕罪!”慕容寒枝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浑身瑟瑟抖着,“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成心跟娘娘作对,实在是、实在是——”她紧咬的唇上已渗出血来,那难堪的话却仍无法说出口。

杨淑妃无声冷笑,转目看向萧云儿,“萧云儿,你是听命于谁的,忘了是吗?”在这嘉元宫,谁能大过她杨淑妃,萧云儿这阵子跟着慕容寒枝,不知不觉间跟这个罪臣之女生死与共,还真是“有情有义”呢!

萧云儿身子震了震,脸上却仍无惧色,“回娘娘话,奴婢没有忘,奴婢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姑娘愿意说,自会跟娘娘坦白一切。”她这话可谓圆滑之至,却也不失为最好的回答,要不然她和慕容寒枝,谁都逃不过一顿责罚。

“好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杨淑妃嘲讽地笑笑,條地沉下脸来,“寒枝,本宫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你和越儿不可能在一起的,本宫念着你救治越儿之恩,不会对你怎样,你与端木将军的好日子就订在十天后,你就安心等着做将军夫人吧!”

这话果然够明白,也够绝,慕容寒枝猛地抬起头来看她,震惊到无以复加,“娘娘?!”

娘娘不是说不会逼她,让她自己考虑清楚吗?!还是说,她三番两次跟五皇子纠缠不清,彻底激怒了杨淑妃?

杨淑妃甩袖就要走人,“此事已定,明日皇上就会下旨赐婚,你不必多说。”这样一来,可以让慕容寒枝远离五皇子,也算是兑现了她当初对慕容寒枝的承诺,很对得起她了。

慕容寒枝脑子里轰然做响,为免在这个时候晕过去,她用力掐紧了掌心,脸色已开始发青,神智却渐渐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问,“那,娘娘也不认奴婢腹中骨肉吗?”

此言一出,早已知晓此事的萧云儿是没什么反应,杨淑妃却猛地停下了脚步,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骇然惊呼,“你说什么?!”

天,她没有听错吗,慕容寒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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