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落的离去
有时候柳萧就是这般固执,或者执着。
此时的他,嘴唇干裂,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比之之前更加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但仍然靠着意志力坚持着,而身旁的落落一直紧紧的抓着柳萧的手臂。
落落想松手,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但又怕功亏一篑,更怕因此,柳萧怪罪于她。
“这又是何苦?”忽然,一声淡淡的声音落入柳萧和落落的耳中。
落落寻声看去,却见不知何时,聂沧海背负着双手伫立在洞府门前,此时的目光全在他俩身上,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厌是忧。
但其实,聂沧海此时的内心之中很不平静,的确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竟然可以随意变换妆容性别!而且自己也没有任何发觉,对方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虽然自己也可以随意变换性别人形,但要做到像她这一般,修为至少要达到修魂,就算在这方面厉害一点的,也要达到元婴!
可见落落的修为之深,聂沧海心中怎能平静?
…………
虚弱的柳萧也听见了动静,艰难的抬起眸子看了过去,朝着聂沧海咧嘴一笑,然后世界就是一片黑暗,晕了过去。
他再也坚持不住,因为已经等到了自己的所愿,又因这个所愿,意志力才能坚持这么久,不然,柳萧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吃不喝,经受风吹雨打跪在此地两天。
“萧儿!”一旁的落落连忙将他的身子稳住,然后站了起来,让柳萧靠在了她的肩上,一张俏脸上写满了担忧。
然后看向聂沧海,说道:“萧儿都已经这里跪了两天了,既然你出来了,就别再让他跪了,就算我求求你,行吗?”
落落也大致了解了聂沧海的性格,所以也不敢以自身修为逼迫他,只能这般低声下气的求聂沧海开恩,原谅萧儿。
而前天那次,落落用充满警告的眼神看着聂沧海,主要是因为聂沧海眼底闪过的一丝寒芒,她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挑衅。
而且落落也不清楚聂沧海当时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这般大的敌意,所以警告了他一番。
如今的落落也没有了脾气,因为柳萧是她的全部,柳萧或病或伤,都会让她心如刀绞,她只想赶快让萧儿好起来,做任何事情,她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落落充满祈求的看着聂沧海,只想听到他的一句话,一句原谅柳萧的话,如果他不原谅萧儿,以萧儿的性格,定会一直跪下去,尽管是被活活饿死。
聂沧海深深吐出一口气,深深看了看她,道:“将他扶进洞府去罢……”
说完转身就走进了洞府,谁能做到铁石心肠呢?他对寒雨如此,柳萧也如此!了解聂沧海的,都知道他有这一面,不了解聂沧海的,也不需要他知道。
落落眼眶微红,有些激动,因为她已想好如果聂沧海不原谅萧儿,那就带着萧儿离开这里,去竹楼休息,尽管会被萧儿责怪。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到这种折磨,也不想自己心里也受到无尽的折磨!
走进洞府,落落小心翼翼的扶着柳萧躺在床上,接着靠着他坐在一旁,一双眼眸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昏睡过去的柳萧,布满柔情。
落落还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看着柳萧的面孔,一时却不禁看呆。
英挺剑眉此时微微皱着,不由的惹人生怜,紧闭的眼眸,削薄轻抿的唇有些苍白干裂,棱角分明的轮廓,完美的身形,无一不透着让人嫉妒的英俊。
“咳咳……”
落落忽然回过神来,接着满脸羞红,一时竟忘了还有人在旁边。
聂沧海心里叹息一声,嘴上问道:“你是萧儿的什么人?还有就是,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聂沧海虽然大概也看的出来她跟柳萧的关系很不一般,但是还想真证实一下。
落落听罢,沉默不语,事实上,连她都不清楚自己跟萧儿是什么样的关系,像是姐弟,又像是情人,总之,落落不敢确定,不敢确定萧儿的心中是怎么想的,是怎样看待她的。
“萧儿叫我姐姐……”她说道,却觉得说出这句话很是艰难,还有些心虚,或者这是没有自信。
聂沧海怔了怔,接着摇了摇头,心想,终究是害人害己啊,也不知这女子是什么身份?
“你走吧。”聂沧海摆了摆手,也不知是叫落落离开,还是叫她走。
落落怔了怔,然后道:“走哪里去?”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隐隐有些不妙。
聂沧海深深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柳萧,然后移开目光,淡淡的看着落落道:“离开他!离开萧儿!”
听罢,犹如晴天霹雳,落落呆呆的看着聂沧海,良久才回过神来,道:“除非我死了!!”语气冷淡,目光坚定。
聂沧海默然,他早知道落落会这样说,所以也做好了应对,又道:“但是你待在他身边,会害了他。”
落落皱了皱眉,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会耽误了他。”聂沧海又道。
落落这才清楚,道:“我不会耽误了他,你大可以放心,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起誓!”
起誓是很可怕的,对没有把握的事,三界中人是不会轻易起誓,那怕你手段通天,修为深不可测,也会遭受到传说中冥界的惩罚!
聂沧海摇了摇头,道:“你并不清楚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也不允许这样的后果发生,那怕是千万分之一,对你和萧儿来说,都是一种伤害,一种毒药!”
聂沧海经历过一次噩梦,对于他来说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他不想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徒弟的身上,柳萧的身上。尽管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身份定是非同一般的!
落落不懂,更不理解,为何不能和萧儿在一起?为何连这小小的愿望都
不能满足?
聂沧海见她沉默不语,又道:“如果你冥顽不灵,一心想要害他前程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只见聂沧海紧紧盯着落落,眼神锋利如刀!他一直没看透对方的修为,但肯定对方的修为一定比自己高,所以也没有把握,但不得不这样做,而且他也失去了耐心,如果柳萧醒来的话,定会百般阻止,到那时,想要让对方离开萧儿,难上加难!
落落抬起眼眸,浑然不在意聂沧海,然后她移开目光,低头看向柳萧,温柔如雨的泪光在眼眸里打着转,伸出洁白胜雪的柔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却是满脸的不舍。
泪水从眼眶流出,滴在柳萧闭着的眼眸,他干裂的嘴唇,然后是他的衣襟被浸湿了一大片,原来是不知何时,落落靠在了柳萧的胸膛,她只想在离去之前,仔细闻闻这熟悉的味道,自己喜欢的味道。
聂沧海看在眼里,然后转过身去,摇头叹息道:“就留给你一点时间罢。”
良久之后,落落已没有哭泣,或者是泪水已经哭尽。
“我会一直在神界之境等你……”只见她将嘴唇凑近柳萧的耳旁,轻声说道。
也不知柳萧是否听得到落落的低语。
接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唯有空气中残存的一缕幽香。
聂沧海久久不语,只因此时此刻的他,已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情绪,毕竟他是金丹后期的,怎么可能连落落临走之时的那句轻喃没有听到?
“神界之境…神界之境…”只见聂沧海如同魔怔,连连重复着这这四个字!
因为它带有神界一词,因为神界是一个禁忌,一个神秘莫测的种族!被三界敬仰,但同时也令三界恐惧!
“难怪,难怪……”聂沧海良久才回过神来,此刻也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神族中人,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唯有的只是应有的震惊。
神界之境又叫极北之地。
事实上落落临走之时的那句话是故意如此,她不知道柳萧是否听到,也不敢赌,所以只是压低了声音。而这句话显然是说给聂沧海听的,带她将话传给柳萧,让柳萧不要担心。
这样的做法虽然会让落落的身份暴露,但已经是离别之际,何苦再担心这些?而且他也相信聂沧海是不会傻的将她的身份公众于世。
聂沧海看着昏迷不醒的柳萧,皱着眉头,喃喃道:“也不知是福是祸……”
——
而此时,距离凌云宗向北千里之遥的一座山顶之上,一个人影静静伫立于此,只见此人身着白色衣裙,怎的这般熟悉,细细一看,不是方才离去的落落又是何人?
竟是一瞬千里!
在这险绝异常的山顶之上,落落任由寒冷凛冽的风毫不留情的吹打在她的脸颊上,白色衣裙随风猎猎作响,而一双红肿的眼眸脉脉含情,遥遥的着凌云宗的方向,凝眸不语。
良久之后,人影已然不见,只留下了不舍的思念。
——
—凌云宗,镇魔殿外—
掌门古青和一众长老还有各个殿使聚集于此,因为今天要将镇魔殿改为镇剑塔,而所要做的就是在整座殿身之上布满法阵!这个过程是漫长且庞大的,并不是一时就能完成!
而此时各个长老还有殿使的脸上却满是不耐。
“掌门,我们开始吧!等聂沧海那老儿作甚?”只见一旁的朱池始不耐道。
“掌门开始吧,此事重大,耽搁不得,越早封印危险就降低一分!”一个长老接嘴道。
“就是,就是!掌门开始吧!”其他长老和殿使纷纷说道。
“青兄,我看这事马虎不得,还是等聂沧海到来才开始。”只见说话的此人一副猥琐的模样,却是掌管琴殿的徐缘生!
古青淡淡笑了笑,说道:“我自有分寸……”
“跳梁小丑罢了,还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人!”朱池始却不乐意了,低声哼道。
古青听罢,看了看他,也不说话,但脸上的不悦已足够表明一切。这几千年他们对聂沧海的冷嘲热讽,古青都看在眼里,情有可原,古青也理解,但自从那次一不留神被聂沧海拉进识海之中,体会到了聂沧海几千年以来的不易和辛酸之后,这几天他对聂沧海的认知也逐渐改观。
就如同此刻,朱池始当着他的面,背后讽刺于聂沧海,他却表现的有些不悦,或者是不耐烦!
从前他对此总会表现的不闻不问,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朱池始怔了一怔,不明所以。
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所以全都是对的,以至于到了最后,任然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
时间很慢,却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正午,而古青一行人任然不知疲倦的等着,但这只是对于古青和脸上一直都带着猥琐笑容的徐缘生来说!
朱池始从清晨到现在咒骂了聂沧海没有千遍,也有百遍了,而其他长老和一众殿使也是纷纷咒骂,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悦和不耐烦!
而此时此刻,聂沧海任然在他洞府内,盯着柳萧,也不知盯了多久,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开来,估计也忘了镇魔殿的事。
“不对啊!那次我见这小子,也不过才炼气五阶,怎么此刻却是炼气七阶了?怪了!怪了!”聂沧海摇头疑惑道,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难道萧儿是吃了什么仙草仙果?可是,这又说不通啊!人界怎么可能有条件生长仙草仙果?”良久之后,聂沧海才得出了这么一个猜测,因为修仙界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有这样的记载,不修炼就能自主升阶,除了误食仙草仙果以外,已没有其他可能。但又想到仙草仙果生长的苛刻条件,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莫非,萧儿身俱绝世体质?可有什么体质这般逆天?”聂沧海又道,实在是毫无头绪可言。
“落落姐!!”
只听猛的一声大叫,聂沧海吓了一跳,只见床上的柳萧苏醒了过来,此时低着头喘着粗气,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坐在床上。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聂沧海道:“醒了就好,为师有话跟你说。”
“师傅。”柳萧见是师傅,欲要起身下床行礼,聂沧海摆了摆手,示意他就这样坐着。
“师傅,落落姐呢?她在那里?”柳萧想到了落落姐,盯着聂沧海,迫不及待的问道。
落落姐?想必就是方才那女子吧?聂沧海心想,然后淡淡道:“她走了。”
“哦,原来是回竹楼了。”柳萧却没有将这句话理解清楚,舒了一口气。
聂沧海面无表情的看着柳萧,又道:“没有回竹楼,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