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流浪

无狰狞相、无烦恼相、无色空相，李齐好像回归到了还没孕育出来的状态，无天地无我身。

盘古就是这么诞生的，天地都还没有，他就在混沌之中沉睡着，只是一种思想，最后成了生灵。

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从混沌中来，万古第一大神盘古就是那个一，乃是初始。他出现了，混沌中就有了变化，万物之始的那个“一”就出现了。

现在的李齐，觉醒了先民之魂，沉浸在这混沌之中，模拟再现了这个神道都无法解释的现象。

混沌就像母体胎盘，他回到了胎中，蜷缩在羊水里，在成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觉得是时候醒来了。

这时候，他张开眼睛，混沌就在他的身边，翻涌着，混沌真意阵裹在他的肉身上，处于沉寂状态，阵灵完全蛰伏了。

李齐没有收起混沌真意阵。

他非常清楚，自己一旦将它收起，自己瞬间就要变得光洁溜溜了，身上的九紫龙袍要毁掉，仙枪蔷薇要毁掉，身上其他的东西也要毁掉……最终，他能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肉身和魂魄了。

这损失他承受不起。

“我现在来到了哪里？”

李齐四处看着，混沌侵袭的他肉身刺痛，哧哧作响，不过已经伤不了他了，反而在给他伐毛洗髓，淬炼身体。

他虽然觉醒了先民之魂，但是肉身距离先民之躯的境界还差的太远，必须要长期的淬炼，才能脱胎换骨。

混沌之中啥都没有，李齐看了一阵，了无结果，心中只能无奈作罢。

能在此间存活下来，那么一切都不在话下，找到出去的路，也是小意思，他现在反而不急了。

李齐缓缓引动混沌气息，催动了混沌真意阵，开始祭炼九紫龙袍和混芒衣。

这两件护体神物，都有着惊人的能力，但是非要祭炼好了，威能才会展现出来。现在有大把的混沌之气可以用来催动混沌真意阵，祭炼法宝正是大好时机。

渐渐的，随着李齐的催动，萦绕周身的混沌真意阵开始运转，流露出古老朴实的光泽，那些光渗透到两件宝衣之中，好像清洁的水，冲开了阻塞，两件法宝像是被洗练过，抹去了一切的痕迹，变得通透明了，不一会儿，光芒渗透完全，李齐立时感觉这两件宝衣就像是自己炼制的一般，了如指掌，一切的细节呈现出来，种种阵法，清晰明了，如掌上观纹。

然后他开始祭炼，一层一层的掌控，很快将这两件宝衣重新祭炼一遍，它们的威能再也不会压制，可以完全被李齐催动了。

祭炼完九紫龙袍和混芒衣，李齐直接抽出了天裁剑，握在掌中挥舞起来，搅动了混沌。

他对这口剑还是非常有信心的，直接拿出来接触混沌，如他所料，混沌果然伤不了剑体。

这口玄兵的神奇也可见而知。

天裁剑乃是神器，一口被层层封印，需要他逐步炼化的神器，这一点李齐非常清楚。

这口剑里，甚至锁着他的身世之谜。

他非常渴望将之完全炼化，获悉其中的所有奥秘。

接着他开始用混沌真意阵祭炼，发现内中一些封印果然解开了，剑锋之上一条条通贯剑身的纹路清晰浮现出来，好像是一条一条的脉络，混沌流淌进去，打通关节，运转起来，剑身霎时震颤不已，发出嗡嗡的清越剑吟。

锵！

祭炼之间，剑身忽然猛地一弹，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李齐登时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与这剑连接了。他在适应这口剑，这口剑居然也在适应它。他们本来就已然如同一体，互相之间的变化能够互相促进。就譬如当初，剑体最先将生命精华转化成为死亡之气，灌注到李齐肉身之中，引发一系列变化，让他修成混元破坏体。

现在，他先民之魂觉醒，肉身又在改易，呈现返祖的趋势，将要修成先民之躯，一祭炼此剑，剑身也在变化。

这就是玄兵的神奇之处，只怕唯有天裁剑这样的剑器之王，才能如此的神奇，能够与主人契合的天衣无缝。

随着混沌在剑体之中流淌，原本光滑的剑体之上，深刻的痕迹出现了，剑脊上古朴的纹路或突起或凹陷，一点点呈现出来，从剑柄处向前蔓延，一直蔓延到剑锋的位置。

原本锋芒毕露的天裁剑立刻透着沧桑古意，仿佛岁月在它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又仿佛它已在亘古的岁月之中，证明了自己的不朽。

深刻的痕迹完全浮现之后，天裁剑彻底变了，原本冷色调的紫华向内收敛，使得剑身呈现深邃的紫色，黯淡了许多，但却更显得深不可测。

忽然，自那剑锋之上，一点古老的光芒分成两股细流，顺着剑锋向下蔓延，锋利的剑锋渐渐虚化，不见了。

一眼看上去，这口剑好像成了一口无锋的钝剑。

刀法的精髓在于藏，图的是个快字，刀不现就有无限可能，藏于鞘中的刀一出，刀光凛烈，瞬息伤人。

刀是狂野而残酷的兵刃。

剑的格调则要高雅很多，它并不需要藏，甚至可以不要锋芒。

所谓无锋，便是最好的藏锋，真正明白无锋的奥秘，那么剑锋定然就已藏在了心里，剑道的气候也就成了。

心中有利剑，斩断一切虚妄，一出手无锋的剑上就有了无形的锋芒，斩杀的是对手的神魂。

存在的剑锋只能伤害存在之物，无形的剑锋伤的却是根本的魂魄。

修士到了高境界，仙体强悍，哪怕剁成千片万片，一眨眼就恢复了，没有半点事。有形的剑锋杀伤力极低，唯有伤其魂魄，才能真正伤害这等修士。

伴随天裁剑的变化，李齐心中有了明悟，旋即三幅画面浮现在自己的脑中。

画面之中乃是他父亲仗剑的形象。

第一幅身躯笔直挺立，一手执剑，横剑在身前，另一手并食指中指，按于剑锋。

第二幅身形前跨一步，引剑画圆，抡转一圈，心中的无形利剑跃然而出，可怕的气势流露了出来。

第三幅，按剑之手扬起，如白鹤亮翅，昂首挺胸，目视前方，长剑自圆心刺出，剑气甫射，还未至，敌已慑不能动。

“王道心意剑气？！”

李齐咂摸着这个名字，仔细体会着这一剑。

从前他领悟的什么破厄杀、绵柔劫，这些剑术，不过是人王剑道的旁支末流，都是他自己或因感触，理解出来的，直到此刻，从那三幅记忆画面中了解了王道心意剑气，终于从乡村野道上了康庄大道，上道了，入门了，真正拉开了人王剑道的剑术修行。

这是父亲传承的人王剑道传承的第一手剑术，李齐珍而重之，心中很是激动，料想一旦修成，结合天怒裁决剑气，再习成太上道乾元九五无敌剑气，最好把太上无敌圣殿中的无敌剑心和黄金圣剑都夺过来，他在剑道上，也能堪称大家了。

痛苦之后得到收获，这让李齐心中畅快。他将天裁剑附在自己身外，任其在混沌中洗练，终于是拿出了仙枪蔷薇。

枪才是他的最爱啊，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威力，不过有混沌真意阵，他相信经过自己的持续创造，必然能将其威力一路提升。到最后，使得仙枪就像地球上的枪，直接粗暴，拿出来崩一枪，什么仙神，直接击杀，都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龙鲸子，决定你命运的时刻到了。”李齐的口中呢喃着，混沌真意阵一下包裹住蔷薇，混沌之气冲刷进去，洗尽铅华，枪身内外蠕动，原本低劣的材质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淘汰了，内中的龙鲸剑阵直接分解，熔炼，化为了一个枪的形状。

龙鲸子被混沌古气一冲刷，灵智完全洗去了，在混沌真意阵的作用下，保住了灵性，构成了蔷薇的器灵，化在枪体之中，太阳神石也散开，被混沌之气挤压改化成了四条赤红的线条，一圈圈盘绕在枪膛的内部。

李齐不断的改变着阵法的布局，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设计太儿戏了，尤其是在现在看来，用剑阵来充当仙枪的核心，实在滑稽，完全把自己的设想引上了歧途。剑就是剑，再改造还是剑，发出来的还是剑气。但枪是完全不同的，快、狠、致命，而且还要有那种爆烈的瞬杀效果，不能像剑气一样斩杀过去，那就变味了。

试验版仙枪蔷薇到这里，走到了终点，被李齐全盘否定了。

现在先民之魂觉醒，他有了全新的构思，一旦悟出三千大道果实，就可以付诸实践了。

不过关键还是材料，他需要大量的混沌精砂。

没有材料和图纸，无谈制造。

到达最后，李齐一番祭炼，蔷薇没了，龙鲸剑阵也没了，就只剩下了一团有灵性的东西。

这团东西，以后就用来给新型的仙枪通灵。

他的设想是结合炼制玄兵和法宝的手法来炼制仙枪，实际上已经等若炼制神器了，练成之后，这个版本是与自身契合的，可以成长，可以持续的改造，不用像蔷薇这个版本，一旦否决，就直接成废品了。

他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事情，神迷其中，在混沌之中流浪，心无旁骛，感觉非常踏实。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心中一动，以为终于好运的来到了边缘，触碰到了混沌泉眼的壁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