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刺痛心髓
在郭教导员和何监区长的陪同下，监狱领导走上讲台。看着台下400多名服刑人员，监狱领导很严肃地道：“服刑人员们，今天在这里——入监队发生了拉帮结伙打架斗殴事件，很令人心痛。你们触犯了国家的法律法规，被投入监狱服刑改造，本来已是很悲痛的事情。你们在监狱里服刑改造，本应该和和睦睦，安心改造，好好服刑，争取立功受奖，向人民赎罪，争取获得人民的谅解，获得宽大处理，获得政府的减刑奖励，早日回归社会，回到你们亲人的身边。可是呢，你们当中却有那么几颗老鼠屎，把一锅积极向上、奋发进取的好汤，搞得一塌糊涂。他们的行为不但害了自己，也伤害了亲人，更危害了在座的各位服刑人员。由于他们严重地破坏监管改造秩序，破坏监狱的和谐，危害了监狱的安全稳定，他们将受到监规纪律的严厉制裁；他们受到处罚将会影响今后的改造，延长他们回归社会的时间，给翘首期盼的亲人带来了更大地痛苦；他们的愚蠢行为将给他们所在的互监小组带来严重地影响，给分监区带来了影响，给整个监区也带来了影响……”
最后，监狱领导宣布：从现在起，入监队进入为期一个月的纪律整顿时期。监狱领导讲话完毕后，台下的服刑人员没有一个鼓掌，没有一个做声，没有一个抬头。大家都默默地低下了头，静静地承受着监狱领导的批评教育，深深地感受着这刻骨铭心的教训和深入骨髓的刺痛。是的，就是有那么一小撮不服从管教、不遵守监规纪律的人，破坏监狱的安全稳定，破坏了大好的和谐改造氛围，给大家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且不说监狱对他们进行如何处理，就说监区为此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纪律整顿。一个月内，监区每天必须进行监规纪律教育学习和政治思想教育学习，然后进行集体讨论学习，提高思想认识。纪律整顿结束前，每名服刑人员写一篇整顿纪律的心得体会及保证书。整顿期间，全监区降等考核，监狱按70%拨付服刑人员的奖励分。拉帮结伙、打架斗殴人员所在的联保互监小组扣除联保互监奖励分，所在分监区按50%平定月考核奖励分，整个入监队降等考核。
刺痛，刺入心灵深处，深入心髓的刺痛。聆听监狱领导的训话，服刑人员都被深深地震撼。这震撼是警醒，这震撼是教训。
老犯们，为他们因此而丢失的奖励分而深深的懊悔。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新犯会这么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为什么这些新犯会拉帮结伙、打架斗殴？难道他们竟会为那些所谓的个人利益，所谓的立足之地，而不顾国家的法律法规和监规纪律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国家法律的庄严、监规纪律的严肃性吗？触犯国法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违反监规必须受到监规的严惩。难道他们真的不懂吗？
而新犯们呢？他们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懊悔。因为他们在入监教育期间每个月考核最高的只有2分（虚拟奖励分，分流到监区三个月内，无违规违纪行为、完成劳动任务，才转为真实的奖励分），次者1。5分，再次者1分，考核五项指标未达标者为零分。监区进行纪律整顿，触碰他们的利益不多，最多不就是扣2分，他们不会像老犯那样的懊悔，也不像老犯那样悲切，他们现在还不在乎奖励分，只有等将来他们呈报减刑的时候才知道奖励分的珍贵、奖励分的无情（报减时，差0。1分，都无法申报）。在他们的眼中，其实纪律整顿与队列训练、劳动技能学习和生产劳动没有太大区别，反正都是入监教育学习，仅此而已。
监狱领导走后，郭教导员宣布：由于8名新入监服刑人员，恶意违规违纪，蓄意破坏监管改造秩序，在监区乃至整个监狱造成极大的影响。因此，监区决定，送他们8人到禁闭室进行隔离审查，待打架斗殴事件调查清楚后，上报监狱再行处理。
二十一点三十分，这8名新入监服刑人员在龙警官、洪警官的押送下，来到了容新监狱唯一有单间囚室的八监区。
八监区有禁闭室12间，每间禁闭室约6平方米。囚床一铺，便坑一个，水龙头一个（定时、定量供水），其余设施全无。Ф18圆钢焊铸的铁门，小小后窗在三米高处。没有蚊帐，没有被子，更没有防风设施。夏季蚊蝇很多，夜间蚊子吸血无法入睡，白天苍蝇缠身奇痒难奈；冬天北风呼呼，寒气袭人。
“哐啷”、“哐啷”、“哐啷”八间禁闭室的铁门先后关上，张晓强等8人一人一间单间，在里面好好“享受”打架斗殴的“成果”。
夜渐渐深沉，乌云遮住月光。夜风微浸，寒气袭人。
曾经叱咤玉林黑社会的“铁猴”张晓强，如今沦落在容新监狱的单间，充分“享受”着什么叫做彻底地禁锢。他不甘，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最后唯一宽大而相对自由的空间——2500平方米的监区活动场所，住进这仅仅6平方米的禁闭室。没有一点自由，没有一点活动空间，没有人跟自己说话，没有……没有的实在太多了。本想在监狱里打出一片天地，不曾想，却打进了禁闭室。这回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刺痛，刺入心底里的刺痛。
“野狗”刘民东则不然，今天这起打架斗殴事件，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上午与张望宗吵架而引发的。如果不是他向张晓强诉苦，如果不是他与李东仁吵着要报复对方，如果不是他……，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也就不会被禁闭。想想，还真是气人，他妈的，不就是打架这么一丁点小事吗？也用不着禁闭这么严重吧，这禁闭室是人住的地方吗？这破监狱也太过严厉了吧。
李东仁进入禁闭室后，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似乎他已很习惯了禁闭室的生活。狭窄的禁闭室，就他一个人，门外的维纪员，根本就不“鸟”他，最多只是给他一个白眼。反正已经进来了，有什么可想，既来之则安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睡觉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前黑社会打仔，根本不在乎什么叫做蚊子叮咬、什么叫做彻底失去自由。唉管他呢，今日有觉今日睡，谁管明日何所为。
进入禁闭室后，莫五福这个“笑弥陀”怎么也笑不起来了。看着这小小的禁闭室，再看看自己身上被撕破的衣服，摸摸还有些疼痛的脸颊，心里那个痛，痛入骨髓，针尖一样地刺入骨髓。这能怪谁？谁叫自己跟张晓强走得那么近？谁叫自己去拉帮结伙打架斗殴呢？本来五年刑期不算太长，坐三年多也就应该可以回家了。回去后也不用着自己为今后的出路担心，家人会帮自己搞掂一切。可现在蹲在禁闭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可怜啊，后悔啊，后悔自己跟错了人，后悔自己……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禁闭室的铁门一打开，张松钱就被看守禁闭室的维纪员黄小虎推了进去，脚跟还没站稳，“哐啷”铁门就被关上了。慢慢地坐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情，不知为什么警官来得那么快？从开始动手到被组长们抓住，不到一分钟，这些组长们的反应也太快了，好像他们事先有过演练似的，可我从来没有看见组长们演练过处理这种事情的应急演练呀。几个组长抓我一个，动都动不了，想反抗都没有能力反抗，这监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劳改仔都帮他们。他想不明白，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唉，干脆先躺下睡觉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被推进禁闭室时，“狂人”张望宗还想冲出禁闭室，被看守禁闭室的两名维纪员用力往里一推，差点摔倒，待他回身后，禁闭室的铁门已经关上。张望宗摇了铁门，很结实，根本摇不动，一股失望的烦乱涌上心头。今天他是很想报复玉林仔，想出一口压抑在心底的那一股怨气。不知怎么回事，监狱的警察反应也太神速了。仿佛刹那间，警察就把整个操场团团围住。谁敢反抗，当时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不知怎么回事？监狱警官怎么来得这么快，才十几秒钟，警官就赶到了。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被推进禁闭室后，莫日明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呆头呆脑地一看，这禁闭室里的摆设也太过简陋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么会让我住在这里，想想不对劲，转身想走出禁闭室，可是铁门早已关上，他摇了摇铁门，维纪员黄小虎指着他骂了一句，一掌打了过来，把他抓铁门的手打得生痛，他不敢再动，在怎么蠢他也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来到八监区禁闭室，莫老四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他自己走进禁闭室，也不用维纪员说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本来自己想跟张松钱这道上名人混，在监狱里的日子就可以过得好一点，也不用劳改得那么辛苦了。不料想，自己却跟进了禁闭室。他自认很聪明，是他们这一伙人的军师，今天的每一步骤他已作了全盘地考虑和策划，就连每一个细节他都想到。可就是没有想到组长们会冲上来阻止他们，更没想到警察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出现，十多秒钟时间，就有将近20名警察把监狱操场团团围住。这下完了，8的年刑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坐完，“哎哟”一道钻心的刺痛，刺入了心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