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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黄雀舞剑意在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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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朔更早一点。

“好痛。可恶的中国人!”

在公园的厕所里,鼻子里塞满手纸相贺宽,对着脏兮兮的镜子呲着牙。本来就是一口烂牙,现在又缺了两颗,这张脸更难出去见人了。

相贺宽就是李山河之前教训的电车痴汉。虽然他以相贺之姓,但和相贺财团的关系淡薄的几近于无。

日本的财团在二战战败后被美军分割,现在存活的财团已经不是家族企业,他在相贺财团里也不过是个空有相贺之名的小卒子罢了,并不比其他的职员多了什么特权。

今天可真倒霉!相贺宽心中愤愤的想着,同时不停的诅咒那两个中国人。

平时在电车上,被他偷摸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这次没想到,有着那么漂亮长腿的女人,竟然会是中国人!而且还似乎练过格斗技。和那些闷骚又胆小的日本女人不同,她可是真敢出手揍人的,这次真是栽到铁板上了。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去公司?牙齿漏风,鼻子被揍扁,西服磨破,右手腕似乎还骨折了,虽然没有致命伤,但形象可是大损,再不是之前的衣冠楚楚的模样了。

只能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势了。今天在客户那里拿到的资料必须送回公司,可是现在自己这样子,被部下看到了,那可多没面子?还是等下班,公司人都走光后,自己再把资料送回去吧。

许久之后,从医院出来的相贺宽,鼻子上贴了纱布,右手也打上了绷带,西装不能穿了,只好披在胳膊上,只穿着白衬衫。

伤势还好说,最麻烦的是找不到合适的假发,之前的假发可是老上级送的,掉在车站来不及捡,只好随便在商店里买个凑合一下了。

然后他到了常去的UCC咖啡馆,准备等公司下班没人后,他才好偷偷回去送资料。

点了杯咖啡,吹着冷风,靠在椅子上刚惬意的喝了两口,突然一个坐的不稳,咖啡从他的鼻子里呛了出来——他看到那个揍了他的中国人也跟着进了咖啡馆。

纳尼?!

他当时就吓的一咕噜翻身,躲在椅子后面,心中惊疑不定。这个中国人怎么会过来?莫非是跟踪我?是想找到我的公司?让我身败名裂?好恶毒的家伙!……

相贺宽的心中越想越怕。

当电车痴汉不可怕,被抓住了也可以抵赖逃跑,但最怕的却是被人通知公司。日本人的社会关系基本是以公司为出发点,这种事万一被公司知道了……那就代表着你铁定被开除了。

虽然电车痴汉在日本很普遍,但大家表面上都对这种事很鄙视,没有一家公司会对这种人姑息。

被公司以这种理由开除,就意味着你在上班族的世界中无法立足了,用身败名裂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根本没有企业会录用你,邻居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最好的情况,也是到其他的城市,做个小买卖渡过残生。

妻子的哭泣,邻居的嘲笑,儿子在学校里被欺负,长大后要么变的懦弱要么学坏……这些念头都在相贺宽心中一一闪过,一时间,他感觉世界都要崩溃了。

不,等等!

相贺宽突然想到,他又不是那个被自己摸的女人,凭什么说自己是电车痴汉?空口无凭的事,自己能任由他来栽赃?

没错!我是大公司大集团的职员,而那个中国人呢?瞧他那寒酸的穿着,跟他的国家一样穷!日语还带着浓浓的中国口音!见到编辑都不知道鞠躬,没有礼貌!……

我和他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谁会相信我认识他?

若是两人对质,别人会相信我——相贺家的一员,还是会相信那个中国佬——穷的连一身好衣服都买不起的家伙?

想到这里,相贺宽心中稍定。只是心中仍然有一股来源未知的不安,似乎自己还是忽略了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相贺宽感觉光线一暗,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了他的桌前。

“阿宽,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中年男人带着笑容,坐在了他的对面,“一阵子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相贺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面前这人的名字,连忙站起来鞠躬:“西野部长!”

来人正是《少年jump》的主编,西野定规。

相贺宽在总公司的时候,曾经担任过西野定规的手下,虽然现在两人已经分隔在不同的子公司,但相贺宽一点都不敢失礼。

虽然要严格的算起来,相贺宽所在的《少年Sunday》和西野定规的《少年jump》还是竞争关系。可谁让日本等级制度森严呢。

“阿宽,你也是副主编了,比我也差不了多少了啊。”

“不,您的教诲我一直都不敢忘记。部长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西野定规挥了挥手,就让相贺宽坐下,然后就像多年不见的老上级那样对相贺宽聊起来。

“阿宽,《晓战斗队》的事我都听说了。媒体就是喜欢乱指责,你也过的很辛苦吧。”

“哪里哪里,都是手下那帮人失误,我只好为他们擦屁股……”

相贺宽可就苦恼了,一边要应对着老上级的问话,一边还要分心观察李山河那边的情况。

突然,西野定规笑着说:“阿宽,你对那边的年轻人很注意?”

“哦?不是,那个……这里似乎很少有中国人出没,所以多看了两眼。”相贺宽连忙道。

“是啊,出版界的中国人很少见。”西野定规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不过,这个中国人似乎并不是什么客户,他是来投稿的。”

“什么?是这样?”相贺宽听了,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落地,知道对方不是特地来揭发他的,他恢复了以往的镇定,笑着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日本因为有了手冢,拼搏几十年才有这么多漫画人才。他一个日语都说的不通顺的中国人,竟然想来当漫画家?”

“那可难说。中国人最近在动画界的手笔很大,对面的那个国家,有七八亿的人口,出几个天才并不奇怪。”西野定规吐了个烟圈,道。

“不管怎样,他投稿的对象可是中村野。虽然我和他是竞争对手,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可是刁钻的很。那个中国人可没那么容易就通过。”

“是吗?”西野定规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可是,中村那个家伙,似乎很看好对面的中国人,给他的评价很高。”

“真的?”相贺宽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道:“既然是中村这么说了,那个中国人应该真的很有天分吧。”

可恶!那家伙……为什么偏偏到《少年Sunday》投稿?如果将来和他在工作上产生了交集,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揭发他是电车痴汉的事……相贺宽的心中又开始了纠结。

“喔,对了,阿宽,你的脸和手怎么了?”

“那个……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多谢您的关心。”相贺宽随意应付道。

“是吗?当初你调职的时候,我送你的假发,没见到你带着啊,你不是很喜欢吗?现在的假发,和你的脸型很不配啊。”

这个死老头,还要问多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啊?相贺宽打起精神,道:“真是很抱歉,那个假发正在家中清洗,因为早上走得急,所以只好用这个备用的了。”

“呵呵呵呵,是这样啊……”西野定规发出一连串奇怪的笑声,然后起身道:“好了,时间不多了,我要继续去挖掘其他有潜力的漫画家了。”

呼,总算走了,相贺宽忙起身鞠躬相送。西野定规走了两步,突然有意无意的说:“对了,刚才我似乎看到,那个中国人手边有一顶假发,和我当初送你那个很像啊……”

仿佛惊天霹雳在耳边炸响,相贺宽的脑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懵了。

假发!假发!……没想到,那个中国人还拿着这个证据!

万一他要来揭发我……手中拿着我的假发,那就是一个铁证!再推脱自己不认识这个中国人,那就太没有说服力了,如果再进一步……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万一对方再找到几个其他的目击者……

心中仿佛有一群虫子在拼命撕咬,相贺宽手足无措,就连西野定规什么时候离开也没有发现。

相贺宽面色惨白,仿佛身败名裂的场景就要实现。待他从恍惚中醒过来,再转头看去,那个中国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中村野一人在慢慢品尝着剩下的咖啡。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中!国!人!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为什么偏偏选了《少年Sunday》?

我为公司拼搏了十几年,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痴汉事件,你就想夺走我的一切,否定我的人生?

不要怪我,都怪你命不好!我是绝不允许你在《少年Sunday》上连载的!

漫画界是日本人的地盘,一个中国人,别想在这里撒野!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满眼血丝的相贺宽一把扯下领带,推门跑出了UCC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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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野吹着口哨,喝完了最后一点咖啡,带着公文包向小学馆大楼走去。

他的心情大好,已经为《少年Sunday》工作了这么多年,就差一个重大功绩了。这次难得找到一个非常有天分的漫画家,而且还是中国人,如果运作的好,为漫画界带来一股新的流行风潮,带动销量节节上升,他想不升任主编都不可能了。

临近下班时间,不少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中村野拿出几个牛皮纸袋,按照规矩,向上推荐稿子,是要责编先写上评语的。

沉思了一会儿,中村野在纸袋上面写道:画风清新,分镜利落,故事感人励志,非常符合《少年Sunday》的定位,有成为杂志社台柱的潜力,强烈推荐。

然后他把稿子拿出来,准备先把稿子复印几分,递给其他的几个副主编看看,提前沟通一下,让这个故事在明天的连载会议上能顺利获得通过。

走到复印机前刚要复印,突然相贺宽朝他走来。中村野的眉毛挑了一下。严格说起来,相贺宽是另一组的副主编,职位比他高,但二人工作并没有直接上下级关系,甚至平时工作多有摩擦。

只是对方今天……鼻子上贴着可笑的纱布,似乎破了相,让他颇为想笑。

“中村,你辛苦了。”相贺宽一改平时的傲气,和和气气的打了个招呼,让中村野大为意外。

“是相贺副主编啊。有什么事吗?”

“哦,我刚才在咖啡馆,看到您似乎找到了一个新人?而且是中国人,真的吗?”

中村野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我只是想为之前《晓战斗队》的事向您道歉,为您带来那么多麻烦,十分想做点什么补偿。如果可能的话,能把那个中国人的稿子让我负责吗?”

《晓战斗队》事件是不久之前《少年Sunday》发生的一件丑闻。这部漫画的讲述了二战时日军为了南太平洋一个小岛和美军发生战斗,一群年轻人当上了敢死队员的悲剧故事,在小学生中人气很高。

故事内容暂且不论,杂志社在运作这部漫画的时候出了问题。为了吸引读者,杂志社举办了一个悬赏活动,一等奖是战前日本海军士兵学校的制服、刀剑、武装带等,二等奖是美军制服,三等奖是德军制服等等,甚至其他的奖项里还有头盔、手枪、军旗等物。

于是,这次活动就被媒体认为“根本就是战争时期的杂志悬赏”、“军国主义重燃”。现在离二战结束才二十几年,战争的创伤还未天平,社会上左翼思潮汹涌,不少地区甚至发起了拒买《少年Sunday》的集会。面对人们的抗议,最后事情还是以总公司的社长出面发起多方会谈,才得以暂时解决。

总之,这个活动的策划人就是相贺宽,那阵子小学馆的诸多同事可没少被媒体批判,被骂的狗血淋头都是轻的。如果他不是姓相贺的话,就光这件事,都足以让他卷铺盖滚蛋了。

现在,相贺宽的算盘打的很好,如果中村同意了,那么他有一百种法子,让这份稿子在连载会议上被打回。如果不同意的话……只能出下策了。

毫无意外的,面对相贺宽想要稿子的要求,中村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这个作者那么有潜力,可是自己未来升职的王牌!怎么会轻易让给别人?

相贺宽暗恨,但让他轻易放弃是不可能的。

中村野很奇怪,今天相贺宽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直缠着他东拉西扯,就是不肯放对方走,大有不同意我就跟你磨叽到天黑的势头。幸好,很快到了下班时间,中村野才得以解脱。

几位副主编都已经下班了,中村野无奈的一拍额头。提前和副主编们沟通看来是来不及了,只好把稿件复印许多份,装进写好评语的牛皮纸袋中,每个副主编们的桌子前都放上一份,其他事只有等明天再说吧。

天渐渐的黑了。加班的人们也逐渐离开,办公室再无一人。

大楼的警卫尽忠职守的守着大门,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快开门,我有东西忘在办公室了!”

警卫打开了门,看着前面鼻子缠着绷带的人,犹豫的问道:“对不起,请问您是……”

“混账!我是《少年Sunday》杂志社的副主编相贺!连我都不认识了?”

警卫想了半天,才终于把面前这个缠着绷带的人和记忆里对上,连忙道歉。

相贺宽刚要上楼,警卫把他叫住:“等一下,相贺桑,请您在这个本子上签个字!”

相贺宽瞪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撤回脚步,龙飞凤舞的在本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也不怪警卫难缠,现在还未发明闭路监控,都是靠严密的制度来保护公司财产。

“行了行了,我只是去拿个文件。我在公司打拼十多年,你不用跟过来了!”

警卫听了,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顺利骗过了大楼的门卫,相贺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楼梯,一口气跑到杂志社的楼层。看着空无一人的编辑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一切都和他预计的那样。首先是缠着中村野,坚决不能让他把稿子交给其他的副主编。然后自己借着拿东西的名义回到杂志社,接下来的,就应该……

他把几位副主编桌子上的《旺财流浪记》稿子都收集到一起,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故事的确很有趣,中村野的眼光很犀利,明天连载会议的通过率非常高……

可恶,漫画界是日本人的漫画界!中国佬,别想抢占日本人的地盘!

他把几份复印稿都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嚓,点燃了打火机。

帅有什么用?头发很浓密是吧?口气很清新是吧?

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别想进来!

他毫不犹豫的打火机扔进垃圾桶里。火光燃起,照亮了他阴晴不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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