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比赛规则
“好了，我们也该开始把乐器都搬下车了。”高须胜男有些不爽的说。
李山河看看左右，秃顶肥大叔、营养不良的小矮子、女高中生……似乎只有自己才是干体力活的最佳人选？
“哈哈，这种事还需要我们亲自来动手吗？”津木杏子骄傲的一抬下巴，“和那些穷光蛋乐队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很有钱啊！”
是你老爹很有钱。李山河在心中帮她补充。
话音未落，从马路那边跑过来一群年轻人。他们的头上绑着布条，上面写着“杏子命”，后面的人则举着“红——白”的巨大条幅。为首几人高呼：“津木小姐！津木小姐！”
津木杏子拍拍手：“这里，你们快过来把面包车里的东西抬下来。小心点，别弄坏了！”
李山河一把抓住旁边的中岛太郎：“这些是什么人？”
“呃……歌迷自发组织的俱乐部……吧？”中岛太郎有点心虚的回答。
李山河狐疑的瞅了瞅，这群人有男有女，前面跑的快的都是年轻人，已经开始七手八脚的抬东西了。但是后面的几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怎么看都不是喜欢摇滚乐的年龄，而且有一些人身上还穿着有“津木地产”标志的工作服……
于是他直接问杏子：“这些人都是你爸公司的员工吧？”
杏子从车厢后面拽出个保温箱，拿出两根冰激凌，递给李山河一根：“没错啊。我爸公司养了很多闲人，他们没犯过错误，可又不能开除他们，所以我就把他们借来用用啦。反正不管怎么比赛，多找点人肯定没错。”
李山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现在日本的企业都是终生制雇佣，和中国的国营企业差不多，是不能随意开除员工的。
再看另一边，中岛太郎和高须胜男已经开始指挥这些人了，看来不是第一次找这些人当托。
还真的懂得各种盘外招呢……
“今天来的人似乎有点少呢。”杏子舔舔冰激凌，然后喊道：“喂，篮球部的小田，你过来！”
李山河奇道：“房地产公司还有篮球部？”
“上班族也是要运动的嘛。再说这些都是闲人，总得找点事给他们做。”杏子不以为然的说。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上班族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津木小姐，您找我？”
“今天怎么才三十多人？没更多的了吗？”
“这个，真是不巧啊。”小田带着苦恼的表情说，“另一辆车在路上抛锚了，而公司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再派一辆车也要一个小时后了……”
“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杏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除了打篮球比较有天分，你真的是什么用处都没有啊！”
“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说的是。”小田点头哈腰。
李山河看的有些无语，你都是社会人士了，面对一个比自己一半年龄的小女孩这么低三下四，真是没骨气。他三口两口把冰激凌吞下肚，问杏子：“你原本打算带多少人来？”
“大概一百多人吧。”
“算了吧。”李山河替那个可怜的上班族小田解围，“有这些人，在台下不要冷场就好了。比赛的具体规则还没定下来呢。到时候再说吧。”
“嗯，就听山河你的啦。”杏子讨好的撒娇一句，转身又对小田瞪了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帮忙搬东西！”
一旁发呆的小田连忙点头，转身跑去帮忙了。同时心里还有些疑问，这个年轻人是谁啊，一向目中无人的大小姐竟然这么听他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四点二十分的时候，突然路的尽头出现一辆纯黑色的奔驰，带着轰鸣的引擎声，在这附近的路上漂移了一整圈，在地上留下一圈黑色的轮胎痕迹。然后车子也不熄火，两个老外就这么从奔驰中走下来。
“哈，好不容易飙车一次。差一点就迟到了呢，唐尼。”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人耸耸肩，说。
“下次你不要为了延长时间而吃药了。那些东方人的药对身体都有害，托克，别说我没提醒你。”另一个老外留着八字胡，戴着一顶小帽。
“难得来一次日本嘛，不尽兴怎么行。这里的红灯区可真棒啊，不比阿姆斯特丹差。”
他们的对话是用日文说的，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人旁若无睹的讨论起日本女人的皮肤和姿势等等问题，让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就是这次比赛的举办人了，”杏子悄声对李山河说，“风评不怎么好，但他们是瑞丁音乐节的赞助人之一。”
李山河点点头，许多人对英国人的印象就是刻板迂腐，不过这俩老外显然不属于那类人。
“托克，好了，时间不多了。快点把事情忙完吧。”
名为托克的老外夸张的喊了一声：“澳啊，不要啊，为什么是我在下面？”
“因为你现在腿一定很软。让你在上面肯定是不行的。”
“好吧，谁让你是老大。”托克摇了摇头，突然半蹲下来，两手十指交叉，唐尼一只脚踩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发力，唐尼就一个跨步跳到了车顶上了。
“啊哈——这里风景可真好。”唐尼站在奔驰车顶上，深呼吸两下，然后大喊道：“我知道你们都听到了。想参加瑞丁音乐节日本预选的坏小子们，都过来过来，还在等什么？我可不想在日本中暑，这里可真热。”
高须胜男一扯中岛太郎：“走吧。要宣布比赛规则了。”
李山河注意了一下，朝奔驰走去的人里面，除去两股人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歌迷，一共有四伙人。也就是说，这次比赛应该是有四支乐队了。
在车子下面的托克拿出一张纸，开始点名：“LRD？好好，我看到你们了……头脑警察？我喜欢你这个名字……BedEnd？哇奥，上床的终结？起这名字的肯定是个ED吧？……红白？可爱的小姑娘，加油……”
车顶上的唐尼居高临下，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然后说：“先生们女士们，坏小子们和太妹们，大家下午好。”然后他脱下帽子鞠躬致敬，下面的掌声则是稀稀落落的。
唐尼有点不满意，带上帽子说：“好吧，好吧。你们都参加过几次预选了，这次是最后的竞赛，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看到马路两旁的比赛场地了吗？”
他指了指四个木板临时拼凑出来的空地，大概只有一米高。
“这里就是你们今次表演的地方。现在，请每人选择一处舞台吧。托克，你来记录一下。”
托克嘟囔了两句，不情不愿的拿出纸笔：“1234，上面有标号，选好了告诉我。”
杏子看着他的队友：“我们要选哪个？”
李山河看看太阳，已经是黄昏了。他想了一下：“舞台很简陋，没有灯光。所以比赛不会持续到天黑。我们应该选择3号，这里没有被高楼的阴影挡住，而且是风向也不错，声音顺着风传的很远。”
杏子点点头，跑到托克身边，刚张口，旁边就有人抢先一步喊道：“我们选3号！”
杏子怒气冲冲的转头一看，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是BedEnd的岸本思齐。
岸本思齐扬了扬眉毛：“怎么，不行吗？”
“我们也选3号！”杏子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转头对托克说。
“喂喂，你怎么不遵守规矩？我们可是先喊出来的。”岸本思齐有些不满的说。
“先喊的就算是你的吗？”李山河走到杏子身后，抱着双手，“我还想说美洲是中国领土呢。”
局面有点紧张。冲田孝司也走到了岸本思齐后面，虽然没有说话，但现场气氛剑拔弩张，隐约可见双方眼中有电火花闪过。
“咳咳。”托克咳嗽了一声，“坏小子们——还有这位可爱的女孩，要和平，不要战争。别忘了这次摇滚音乐节的主题，反对美国，反对越战。再说了——”
托克的声音故意拖的很长，车顶上的唐尼接口道：“在这里，规矩只有一条：我就是规矩！”他摸着自己的八字胡，“不要捣乱，我会盯着你们的。任何违反我们规矩的人，只有出局这一个下场。”
“现在，”托克拿出一个硬币，“解决争端的最好方法，就是猜硬币。开始吧。”
“字。”杏子抢着说。
“面。”冲田孝司声音低沉。
托克把硬币高高一抛，左手背接住，右手一盖。他看了一眼结果：“恭喜BedEnd乐队，3号场地是你们的了。”
杏子气的跺了跺脚，李山河摇摇头，和托克换成了1号场地。
见所有人都选好了，车顶上的唐尼拍拍手，继续说：“OK。现在我们宣布比赛规则。现在时间是四点三十五分。看到远处的东芝模具工厂了吗？”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片蓝色房顶的建筑物，占地很广。
“还有二十五分钟，也就是五点整，就到了这家模具工厂的换班时间。白班的工人下班回家，会从这里经过，当然还有晚班替换的工人。这就是你们比赛的内容：用歌声征服他们！吸引最多听众的乐队就能拿到前往英国的机票！”
“这不公平！”岸本思齐下意识的说，“他们只是普通人，懂什么摇滚？”
“这很公平。”李山河点了根烟，没有抽，而是挂在嘴边，“普通人都欣赏不来的摇滚，算什么摇滚？”
“这位先生说得好。顺便说一句，您的红西装我很喜欢。”车顶上的唐尼向李山河鞠了一躬，“你们日本的摇滚就是太固步自封。在英国，摇滚可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流行乐。而你们，总想着把摇滚当成小众游戏，一辈子在酒吧里卖唱？这样的水准，去了瑞丁也只是被人嘲笑的份，别开这见鬼的美国玩笑了——”
托克接口道：“尝试的胆量都没有，你们连美国佬都不如。”
两人一唱一和，除了李山河以外，所有人都面色涨的通红。
冲田孝司吐出一口气，他的扑克脸也看不出表情：“具体规则？”
托克耸耸肩，拿出一张纸，边画边说：“这是马路，一边有2个表演场地。相邻的两个场地以中间线来区分。从五点钟开始，到五点十五分，我们会有专业人士用计数表，来统计驻足观看你们表演的人数。数量最多的获胜。”
李山河看了一下托克画的示意图，问：“只要停下来就可以吗？”
“当然不行。必须是从人行道走到你们表演场地前才算数，仔细看，场地前都有一条白线。”
后面又有人问：“如果一个人听了一会儿，就到其他场地呢？”
“那他就算给两支乐队都做贡献了。”托克说，“我们只计算来的人数，而不计算走掉的人数。当然，不要想让某个人进进出出、不停刷人头，我们可不是瞎子——这家工厂一共才五百名工人。”
最后一个问题是高须胜男问的：“除了这些工人，其他的行人算不算？”
托克和唐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