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清酒和生鱼片
李山河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是销量这种东西，并不是单有质量就能保证卖的好。
由于是抢着印刷出来，在发售日当天，《少年JUMP》的铺货工作很是艰难。
但更让JUMP编辑部吃惊的是，首日印刷出来的漫画竟然未能卖完，销量仅仅有20万册。按照平时的经验来算，本周的最终销量是2。6倍，也就是本期能卖出52万册。
这对平时销量接近70万的《少年JUMP》来说，不折不扣的是噩耗。但造成这低迷销量的原因有二。
一是数日来的新闻轰炸。这些新闻有的中立，有的抹黑，但却极少有站在李山河的立场上为他辩解的。因此，哪怕就是平常不看漫画的人也知道，《少年JUMP》岌岌可危。
二是突如其来的四格漫画浪潮。在《少年JUMP》发售日当天，许多漫画家们集体在早报上刊登了一批四格漫画。漫画讽刺的主角，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外国漫画作家，靠着一点“小手段”上的创新，就妄图挑战手冢治虫的地位。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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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大汗的早乙女一手提着个袋子，另一只手拉开餐馆的木门，顿时一阵凉气扑面而来，让她顿时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舒畅的仿佛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和外面的火炉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家传统的日式餐馆。店面不大，厨房就占了一半以上的空间。一圈木椅围着厨师的工作台，客人直接和厨师面对面的用餐，有点像是酒吧。
此时客人只有一个。李山河正在向她招手：“这里，这里。”
“嘿嘿，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请客，我在美食杂志上有看过，听说很贵也很好吃呢。”早乙女笑嘻嘻的在李山河身边坐下，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椅子下面，“难得吃你一次，我可不能嘴下留情啦。”
李山河微微把报纸压低一点：“哪次来催稿的时候，不是我给你做饭的……”
“你做的中华料理虽然很好吃，不过日本人就要吃生鱼片啦！”早乙女转头对厨师道：“我要虾虎鱼生鱼片，鲔鱼肚寿司，豆腐汤品……”
乱七八糟的点了一大堆后，她这才有功夫打量着李山河：“今天似乎穿的很正式啊？喂，不会是有约会吧？”
“喔，的确是有。”
早乙女微微一滞，转而又笑了起来：“这家餐馆很不错呢。特地选这里的？很凉快，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没错。”李山河翻过一页报纸，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外国新传过来的机器，叫做空调。能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享受到春天一般的凉爽，可是难得的享受。如果噪音小一点，我都想在家里安装一个了呢。”
听了李山河的话，饭馆的老板也笑着说：“多亏了这种机器，客人也变多了，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也不用担心那么快就变味道了。空调真是伟大的发明啊！”
“是啊，在这里呆久了，我也感觉不那么想拖稿了。”李山河配合着说道，突然放下报纸，“咦，用这个理由向西野那老头申请一笔资金怎么样？……”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似乎真的是在考虑这个问题，早乙女嘴角抽了抽，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在看报纸？有什么新闻吗？”
“喔，我是在看四格漫画。”
早乙女脸色一黑：“那些人的？”
“嗯，读卖新闻似乎做了个专题，把那些四格漫画全部都收集在一起。”李山河把报纸放在桌子上推过去，“不得不说，那些老家伙们的影响力集中在一起，还真的弄的挺大的。”
资历和威望，就是李山河目前最欠缺的。他不过是闯入漫画界三四个月的新丁罢了，而站在他对面的漫画家们都有着十年以上的从业经历。他们的作品，李山河一个都没听说过，可见都不是什么能流传后世的经典，但有时候，资历，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
“杂志销量一定受到影响了吧。可以起诉他们吗？”李山河问。
“当然不行，日本可是言论自由的国家！”早乙女没好气的道，“而且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要挑衅这些人啦！早听我的，本期杂志销量或许还能上升一些！”
李山河挠挠头。这些四格漫画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只要常看漫画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针对的是谁。可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漫画家了，就是政府高官，也经常在报纸上被喷的狗血淋头。
“说道销量，首日销量统计出来了吗？”
早乙女虽然很生气，还是凑到他耳边：“20万，按照预计，最终是52万左右。这可是内部机密，你千万别外传啊。”
“平时呢？”
“大概是70多万。”
果然，影响很大啊。李山河道：“如果我画四格对他们反击，行不行？”
“不行！你和集英社有合约在身，只能在我们这里刊登漫画作品。”早乙女连忙道，生怕他一个冲动就和对方干上了。
这个要求果然被拒绝了啊……李山河有些不满。如果单比漫画的有趣，他可不怕那些老头，或许还能越炒越大。可他限于合约，根本没办法和对方在报纸上对骂。只能另辟蹊径。
这时候，两人点的饭菜依次上了。早乙女美滋滋的从椅子下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烧酒：“哈哈，吃生鱼片，就是要配日本酒啊！山河，来来，这可是难得的美酒。”
“我不吃生鱼片，太腥了，也不喝惯那一股怪味的清酒。虽然名为清酒，却给人感觉很浑浊，难喝的酸和奇怪的甜缠在一起，还不如啤酒好喝。”李山河拒绝道。他之前在某个便宜餐馆吃过一次，就再也没碰过。
早乙女摇头叹息道：“那是你没碰到好酒。”
“哦？”
“也难怪你会误解，现在很难买到正宗的日本酒了。”早乙女给自己倒了一杯，“日本酒是用米酿的，但是二战前后粮食短缺，所以很多酒厂就用工业酒精、葡萄糖、化学调味料等混在一起，做出了味道奇怪的‘酒精饮料’，行内人士把这种酒叫‘三增酒’，因为这种酒的产量可以增加三倍。你会觉得日本酒不好喝，应该是买到了这种酒吧。”
李山河大惊道：“工业酒精？那种酒是勾兑出来的吧，难道能卖给人喝？”他还以为这种事只在后世的中国才有，现在的日本竟然也做这种事？看来国家崛起前，大家都一样啊……
“怎么不能？这种事已经太普遍了，粮食短缺那几年里，酿酒工艺差点都失传了。”早乙女叹了口气，“最近日本的生活条件好了，真正的日本酒渐渐才多了起来，但是很少人知道。市场上能买到的，多半是那些三增酒。”
这时候，厨师也插话道：“这位客人，你很懂行嘛。”
“都是家父熏陶的啦。”早乙女笑着道：“如果要喝日本酒，就得看准了，上面标着‘纯米酒大吟酿’的才是真正的好酒。来，山河，尝尝我这个，可是家父收藏的好酒喔。”
这次李山河没有推辞，倒了一小杯：“……有股水果香味，充实又不沉重，一点甜味增加了余韵……竟然也很不错呢。”
“嘿嘿，没错吧。”早乙女高兴的一口生鱼片、一口清酒，吃的不亦乐乎。
这时候，厨师把可丽饼炸好端了上来。李山河学着她的模样，吃一口可丽饼，尝一口清酒，竟然还很搭。
“可丽饼里竟然是鱼子酱？”早乙女瞪大了眼睛，“这种吃法也太奢侈了吧！”
“我喜欢油炸的，”李山河嘴里塞的满满的，声音很含糊：“反正这顿饭有人报销……”
“不过，说道鱼子酱的配酒，立刻让人联想到伏特加和香槟。”早乙女眉飞色舞道，“法国的葡萄酒虽然最为出名，但是不管什么葡萄酒，是绝对不能配鱼子酱、鱼类、贝类等海鲜一起吃的，会有一股臭味，所以法国人吃鱼子酱都是配伏特加。但他们不知道，世界上和海鲜最搭的，当属我们日本酒啦。”
说起这些吃的方面，早乙女还真是头头是道。李山河回忆了一下，似乎的确是这样，电影里也没人看到有人会用鱼子酱配红酒的。
“这位客人，你可真是懂啊。”厨师也很高兴，大方的端了一盘生鱼片：“来，虾虎鱼冰镇生鱼片。”
“咦，我们似乎没点啊？”
“美味的食材，也是会挑被吃的对象的。这是我额外送二位的。”
“真的？老板你太好了！”早乙女高兴的道。她把生鱼片推到李山河那边：“喂，试试？虾虎鱼的味道可是一绝，高明的厨师会处理的一点腥味都没有。没吃过生鱼片，可不算来过日本！”
李山河皱着眉头尝了一块，竟然一点没有意想中的腥味，和之前吃过的生鱼片完全不同。尤其是冰镇过的生鱼片在舌头上绽放，那奇特的口感真是绝妙，味道又清爽又有劲道。
“……很好吃。”李山河老实承认。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餐馆厨师的手艺，比他在路边不知名小餐馆强多了，当然价钱也是高了好几倍。
“没错吧？”早乙女也夹了一块，“日本料理也是有独特的味道的，下次你去好吃的餐馆，我可以随时帮你参谋啦，只不过带上我就好……”
“你个吃货……”李山河笑着道。
这时候，餐馆的门再一次被拉开。李山河收起笑脸，抬头看了一眼，道：“我等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