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客卿长老
“姜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跟着洪飞朝千机观走去，这胖子开口问道。
“我……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姜宇回答道。
也不知那“黑影随虚”使了什么神通，从他的记忆幻境中出来的时候，姜宇便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千机观山门之外的不远处，正当他准备如何向千机观弟子解释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外出的洪飞。
瞪了姜宇一眼，洪飞道：“昨天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只看到你当时走到师父面前，然后你就突然凌空而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提起来了一样，失踪不见了，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你？你没看到其他的东西？”姜宇问道。
“其他的东西？”洪飞思索了片刻，“没有啊！”
姜宇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果然，那“黑影随虚”没有欺骗自己，其他人确实察觉不到那个黑影的存在。
“大概……大概如你所说，我真是中邪了吧。”姜宇含糊其辞地混了过去，接着道：“先别说我了，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指了指洪飞鼻青脸肿的面颊，姜宇颇为奇怪，这才不过离开了一天，这胖子也不知道招惹了谁，弄得狼狈不堪。
听到提起身上的伤势，洪飞立马就没再追问姜宇，攥了攥拳头，满面的悲愤。
“还不是那群狗东西！等胖爷我修为大成之后，非要亲自前去神风谷讨个说法！”
“神……神风谷？”姜宇心中一紧。
不用洪飞明说，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想不到这神风谷为了追杀自己，竟然敢跑到属于太乙宫的势力范围撒野。
“对，就是神风谷，闯入我们宗门，说是要找人，我们千机观素来与他们毫无瓜葛，找人？哼，这不分明是挑事儿嘛，不仅是我，宗门的其他师兄弟为了阻止他们，多少都吃了些亏，夏师姐好像也受了一些暗伤。”
洪飞继续道。
“夏姑娘也受伤了？”姜宇有些惊诧。
千机观其他的弟子，都是道徒的境界，夏慕安是真正的人灵境修士，没想到也受伤了，难道这次神风谷又派出了地级三境的长老？
“看师姐的样子，似乎不碍事，不过你还是去看看师姐吧，自你失踪之后，她似乎还挺关心你的，哈哈！”洪飞耸了耸眉间，嬉笑道。
“别胡说，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去找夏姑娘，正好还有点事想去问问她。”
狠狠地朝洪飞的胸口给了一拳，姜宇转头朝那间湖中竹阁走去。
栈桥如旧，只是却听不见那哀怨的抚琴之声了。
“夏姑娘。”
在栈桥前，姜宇打了声招呼。
阁门轻启，一道美妙的身影走了出来。
苍白的脸颊，不带一丝血色，孱弱的步伐，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搀扶一把。
“姜公子。”看到姜宇，夏慕安原本失魂落魄的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欣喜。
姜宇面色有些惊讶，刚刚洪飞明明说过，夏慕安只是受了一些暗伤，伤情应该不是很严重才对啊，但眼下看来，似乎……
“夏姑娘，你的伤……”
“没有什么大碍，你回来就好，进来吧。”夏慕安有气无力道。
竹阁内的熏香，与那一夜一样，但姜宇的心境，在此刻却充满了愧疚。
毕竟，出手打伤千机观弟子的正是自己曾经的宗门。
“事情的经过，洪飞已经都告诉我了。”姜宇开口道。
点了点头，夏慕安沉默了良久，方才低头轻语。
“若我没猜错，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姜公子你吧。”
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姜宇不知道此刻要如何面对眼前这人。
夏慕安抬起头来，直盯盯地看向姜宇，咬了咬唇间，“姜公子放心，你的行踪并没有暴露，即便赔上我千机观剩下的所有人，我也要保你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一丝剧痛激荡在姜宇心间。
命运轮转，什么时候，我姜宇居然沦落到需要一个女儿家保护！
他虽然知道夏慕安没有恶意，甚至，连一丝言外之意都没有，但是内心深处，那抹属于男人的自尊，让姜宇有点羞愤地抬不起头来。
朝夏慕安拱了拱手，姜宇从袖口掏出半块玉牌，这是那一夜，在千机观迷踪八卦阵中捡到的半块。
“是因为这个吗？”
看着那半块玉牌，夏慕安没有说话。
“还是因为这个？”
又是半块玉牌从姜宇的怀中掏出，这是在记忆幻境中，那“黑影随虚”赠与自己的。
“你……”夏慕安欲言又止，突然笑了，那一笑，让姜宇有些痴了，“你果然能凑齐这整块的玉牌。”
姜宇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告诉我，为什么。”
夏慕安没有回答他，反倒是看向窗外，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姜公子，你知道千机观为什么要叫做千机观吗？”
姜宇摇了摇头，关于这千机观宗门的渊源，他确实毫不知情。
“千机观之所以立宗三百余年，并不是凭借其他的，而是我们宗门内代代相传的千机神算。”
“千机神算？”拧着眉头，姜宇若有所思。
顾名思义，这所谓的千机神算，应该是某种占卦算运、未卜先知之法，只是听这名字，似乎颇为古怪。
夏慕安的神情逐渐暗淡下来，“千机神算，乃是我千机观历代掌门的秘密，下可算吉凶祸福，上能知天道命理，只是每次占卦，需得以天命血祭……”
其实即便夏慕安不说，姜宇也猜到了，所有的占卦之法，越是逆天通灵，就会越对施卦者有所伤害，毕竟这些东西有泄天机。
“想必姜公子你一定也打听到了四年前太乙宫的召令之事，其实那次在接受召令之后，师父便以二十年元寿为代价，算了一卦。”
“卦象如何？”姜宇问道。
“死劫难逃，有去无生。”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夏慕安说的很轻，语气之中充满了悲伤。
姜宇摇了摇头，大为不解道：“既然在出发之前，令师已经测知了祸福，为什么还要带领千机观，精锐尽出？”
“没用的，没用的。”夏慕安异常痛苦，身上的伤势，似乎也一下子加重了，“知道结果又能如何，天命难违，逆天行事，只会招来更大的劫数。”
“好一句天命难违！”姜宇有些愤怒了，命运，给了他十年的富贵，也给了他无尽的痛苦，或许如今，他最痛恨的，便是这所谓的天命。
片刻后，夏慕安接着道：“虽然家师的卦象乃是下下的死卦，但八卦里，却还尚存乾卦当中的一线生机。”
“哦？”姜宇顿了一下，“生机在哪？”
看了眼姜宇，夏慕安闭口不言。
“夏姑娘的意思是说，我是那一线生机？”姜宇有点不敢置信。
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千机观大军出发之时的情景，夏慕安道：“师父临行之前，告诉过我，当有一天，一个手拿玉珏之人出现，便是我千机观重生之时。”
“玉珏……”
姜宇渐渐想明白了这一切，难怪当夜自己拿着那半块玉牌出现在夏慕安面前之时，她是那样的震惊，并且，还将千机观的功诀赠与了自己。
“是的，当初那半块玉珏，还让我有些疑惑不定，今日，姜公子又找到了另半块玉珏，想必，我现在可以断定姜公子你就是这千机观的一线生机了！”
夏慕安的眼眶有些红润，这些年来，独自一人背负着这个宗门，千机观对于她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而如今，复兴宗门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再也不能保持那一直淡然如水的心境了。
更关键的是，从这几日姜宇的一言一行之中她感觉到一丝信任，一丝毫无理由的信任，似乎眼前的这个少年，本就该担得起这份信任。
突然，夏慕安朝姜宇躬身拜了下去，“事已至此，请姜公子垂怜千机观，接任掌门之位！”
姜宇大惊，忙一把扶过夏慕安，这一幕他万万没想到。
当日千机观救了自己的性命，姜宇还愁着如何报答，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自己竟成了这宗门的生机所在。
依姜宇的性格，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千机观，但掌门之位，却是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因为如此以来，这纯粹的报恩就成了市侩的交易了。
“什么事，我姜宇都可以答应你，但这掌门，是绝对不行的！”姜宇面色凝重，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难道……”夏慕安极度的悲怆，“难道姜公子要看着我千机观从此没落吗？”
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当初你们救了我一命，单单这一命之恩，即便为千机观赴汤蹈火，我也绝不退缩！”姜宇紧紧地盯着夏慕安的眼睛，“这是我答应你的！”
四目对视了良久……
夏慕安从这少年的眼神中读出了无比的执着。
二人彼此沉默着，一阵清风吹过，让这二人同时生出了一丝尴尬，“既然这样，那就希望姜公子答应慕安，从此之后，成为我千机观的客卿长老。”
客卿长老，姜宇知道这时再也无法拒绝了，他更知道，自己也没必要拒绝，因为，这是责任！
看到姜宇点头的那一刻，夏慕安真的有些如释重负了。
“噗……”一口浓血猛地一下喷了出来，她再也坚持不住了。
“夏姑娘！”姜宇大喊了一声，这才想到，眼前这女孩还有重伤在身，刚刚那一席话，使她放下了心中多年的石头，执念一散，人的生念便会降到最低。
怀中的夏慕安气若悬丝，生死皆在一线之间。
神风谷到底派了什么人，竟然会将一个人灵境的修士伤的如此之重。
手指轻轻的触到夏慕安的鼻尖，姜宇不由间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