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爸爸去哪儿3
王晓明抽出点力气，捂住流血的手腕，切断了和法阵的联系。血液凝成的住宅楼一下子在视野里褪去，融入了黑暗的底色，但红色的小点依然在视野中跳跃，像一盏明亮的小夜灯，继续指示着王小帅的方位。
他睁眼看去，王小丽已经倒在一旁，双目紧闭，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手腕上的切口还在咕嘟咕嘟冒着血泡，不时淌下两滴来，顺着血线给法阵提供食物。王晓明艰难地挪过身去，一脚踢开了她的手腕，切断了她和法阵的联系。
法阵没了血液的供给，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凝固，龟裂，最后变成细密的粉末，被楼顶的风一吹，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王晓明也用光了仅剩的力气。只能躺在地上，看着星空，等自己的体力慢慢恢复。
……
调皮的星星开始一个一个谢幕，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小小地探出了一个角，楼顶很快就不是吸血鬼可以呆的地方了。此时王晓明经过了休息，虽不能跑跳，但基本的走路已经不成问题。王小丽那边也恢复了意识，只是她的情况要比王晓明惨得多——她的脸明显消瘦下去不少，脸皮几乎是贴着骨头了，下颚，颧骨，眉毛处都出现了明显的棱角；想必衣服里的身体也差不多。她连坐起来都做不到，只能侧身躺着，面向王晓明，用眨眼来说明她还有生命。
王晓明想了想，过去抱起她。王小丽失血过多的身体轻得像是片纸，随时可能被风吹飞。他把她放到了楼顶中央空调机柜背阴的那一面，这样她在太阳到达头顶前，还有几个小时可以享受阴影。
“再见。”
王晓明抽身离去，刚起身，衣角传来了轻轻地拉力，紧接着扑通一声，被他摆成坐姿的王小丽倒在了地上。显然是她刚刚拉住了王晓明的衣角，有话要说。
王晓明又去把王小丽摆好，一边问道：“还有什么事？”
王小丽一只枯瘦的手颤抖着又拎住他的衣角，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眼神则满是乞求之色。
纵使王晓明对她的性格有诸多不满，但毕竟她还是个女性，一个虚弱的女性。王晓明心生怜悯，并肩和她坐到了一起。
“你休息休息，能说话了再和我说吧，我等你。”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王小丽拉着王晓明衣角的手轻轻拽了一下，示意她可以开口了。王晓明也不催促，在一边静静地等她开口。
王小丽又慢慢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个刚学说话的孩子，还不回控制自己的声带，几番尝试之后，她终于能短短续续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找到王小帅……告诉他……我回来了。”
说完，她冲着王晓明轻轻点了两下头，脸上紧绷的表情一下子舒展开来，拽着衣角的手也抽了回去。
“好的，我会转告他的。”王晓明表情严肃，郑重地冲王小丽点了点头。她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并没有过分之处，王晓明还是很愿意帮他完成的。
听了王晓明的承诺，王小丽缓缓闭上双眼，再也不做任何动作，像是睡着了一样。
……
这番折腾之后，时间来到了七点半，离王晓明上学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他在楼顶稍作寻找，来到了维修通道处，扒拉了几下，破坏了门锁，走下楼去。又破坏了两扇门之后，王晓明来到了电梯面前，乘电梯到达一楼。
酒店门口，早有不少出租车在这里守株待兔。王晓明随便拉开一扇车门，跟师傅报了声五里河光明中学，随即瘫倒在后座上。
……
“同学，醒醒。学校到了。”王晓明耳中模糊传来出租车师傅的声音，他打起精神，从口袋里随便摸出几张钱，递了过去。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师傅把找钱递了回来。顺带给了王晓明一个玩味的笑容，“同学注意身体啊。”
王晓明哪里有精力去琢磨司机师傅笑容里的深意，抓过找来的钱，跌跌撞撞走进校门去，直奔教室。
待王晓明扶着墙爬进了教室，座位上的同学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朗朗的读书声顿时一滞。张依依也不忘扮演一个关心的女朋友，起身把他扶到了座位上，又引起了新一轮的议论。
……
“醒醒，醒醒。”王晓明的鼻子里飘来一阵诱人的香气，干裂的嘴唇上传来了瓶口冰凉的触感，紧接着是甘甜的血液涌进了口腔，还没来得及和味蕾告别，就被喉咙粗暴地送进了胃袋。
有了血液的滋润，很快王晓明的精神回复了大半。环顾四周，是熟悉的医务室，还有张依依的脸。
“你哪来的血？”王晓明心里直打鼓，这里可是学校，张依依不会给自己搞了点人血吧。
张依依狡诈的笑容一闪即逝，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别紧张，不是人血，我找门口的人狼要了点。”
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可这是不是太对不起人狼哥了？王晓明心里已经可以想象出张依依给人狼哥放血的场景，她一把抓起狼人哥，割开他后腿的动脉，一边听着人狼哥痛苦的哀嚎，一边笑嘻嘻地拿出空饮料瓶——张依依可不是温柔的小护士。
“校医还没上班，讲讲你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张依依给他拿来一扇小镜子。王晓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着实吓了一跳。深陷的眼窝，干瘪的腮帮，和早上王小丽的情况如出一辙。
“放了点血。”王晓明呵呵一笑，自嘲起来。
“废话我当然看得出来，放的还不是一点，是很多。别耍贫嘴了，因为什么放的血？”
张依依心里是一阵发毛，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难道吸血鬼不光吸血有快感，放血也能有快感？
王晓明早就想笑了，在通过法阵看到王小帅的那一刻，他就想笑了。只是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有了笑的力气，憋了这么久，他恨不得就这么一直笑下去。
“我能找到我爸了。”
王晓明看着眼眶里跳动的红点，笑得更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