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谁是赢家
为她而来?
凤君华愕然。她跟明月轩真的有关系?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找我做甚?”
“这……”易水云又看了云墨一眼,低头道:“就不得而知了。”
凤君华蹙眉,总觉得易水云看云墨那一眼很有些意味深长。她看向云墨,却见他目光鲜见的幽深,又微掺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什么?”
易水云抿唇沉吟了会儿,才缓缓道:“我想,皇上大约是不希望三小姐你回去的。”
凤君华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是吗?”
易水云总觉得这个三小姐失踪了十多年回来后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亦或者其他,隐约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深沉之感。
“还有其他事么?”凤君华对这个易水云没什么好感,大约是因她失忆的关系吧,但怎么说他也是慕容琉风的师父,是以她语气也不至于十分冷硬。
易水云顿了顿,却是对着云墨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提醒道:“三小姐乃是名门闺秀,云太子应该知道,女子应该以闺誉为重。从前在东越,三小姐身份不明又失忆,幸得云太子相救居住同一屋檐下,乃是迫不得已。如今三小姐身份已明,还望云太子多为三小姐清誉着想。俗话说,男女有别。云太子应该也不希望三小姐被人指责唾骂闺德有失吧?”
凤君华皱了皱眉,对这番话极为不喜欢。原因无他,当年孟月眉当着众人指责她的时候,也是拿什么闺德闺誉说事儿,让她很是排斥,语气便有些冷。
“你这是在教训……”
云墨捏了捏她的手心,依旧温文尔雅道:“易先生似乎对在下很有意见?”
“不敢。”易水云口中说着不敢,神情却没半分惊惶或者谦卑,只淡淡道:“易某只是觉得,未免流言诟骂,云太子还是莫要与三小姐太过接近,以免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我看误会的应该只有先生一人而已。”云墨神情冷淡,抓着凤君华的手不放,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宣示着什么。
易水云脸色微变,慕容琉风一直没说话,此时却挺胸抬头道:“我老早就看出你对我姐意图不轨。”他哼了声,双手抱胸,傲然道:“别以为你是太子就了不起,本公子可不怕你。告诉你,有本事你就三媒六聘娶了我姐,否则休想对她有不轨之举。”
他说完就直接伸手将凤君华拉了过来,一点也不畏惧的抬头对上云墨的眼睛。
“你是不在乎外面的流言,可我姐不能不在乎。”
云墨这次没阻止他,而是目光深深的看着被他扯到身后的凤君华,道:“如果他愿意,我自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凤君华猛然抬头,易水云脸色更沉,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
“不行。”
“先生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云墨负手而立,目光淡淡,却自有一股威严。“男未娶女未嫁,为何不可?况且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生并非他生父,说这话怕是有些不妥当。”
他语气虽然有些冷,但是以他一国太子之尊,易水云不过一个小小幕僚而已。云墨能容忍他接二连三的挑衅,没有冷言威胁,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易水云一噎,又冷冷道:“这自然是侯爷的意思。”他看了眼慕容琉风身后的凤君华,道:“侯爷很感激殿下当日对三小姐的救命之恩,但云太子天潢贵胄,侯府高攀不上,所以——”
“够了!”
凤君华不耐烦的打断他,脸色不太好看。
“要嫁给谁是我自己的事,谁都做不了主。”她说完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徒留几个大男人在外面面面相觑。
稍刻,云墨也转身离去。
“师父……”慕容琉风有些懵,“这……”
易水云叹了口气,眼神里忧虑重重。
“师父。”慕容琉风想了会儿,才问道:“您为什么不许姐姐跟云墨在一起?当真是爹说的?”
易水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不吭声的转身离开了。
慕容琉风摸了摸头,总觉得这两天师父怪异得很。想不出个结果来,他索性也耸耸肩离开了。
凤君华刚走进内室,就见云墨正坐在软榻上,抬眸望着她,目光里满是笑意。
“你怎么进来的?”
云墨没答话,而是给自己倒了杯水。
凤君华走过去,皱着眉头不说话。
“心烦?”
云墨了然的看着她。
凤君华低着头,好半晌才道:“你不觉得那个易先生反映太过激了么?”她歪头看着沉默的云墨,“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里又漾出笑意点点。“我该下什么聘礼,你爹才肯答应把你嫁给我。”
凤君华嘴角抽了抽,“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他很淡定道:“你只能嫁给我了。”
凤君华一脸黑线。好吧,她承认,这个时代礼教过于拘束。虽然不至于男女七岁不同桌,贵族里也经常组织什么花会这些以供那些名门公子少女赏花赋诗品茶下棋。但还是不至于开放到未出嫁的女子和一男子住在同一屋檐下甚至同床共枕的地步。况且这人经常对她动手动脚,所做的那些事,她早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当然,这些她是不在乎的。所以尽管知道外面如今蜚短流长,她也可以充耳不闻。但如果就因为这所谓的肌肤之亲,她就非他不可的话,那也太荒唐了些。
“你知不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所有礼法与民风都与这片大陆大相径庭?”
云墨淡定的饮茶,“你说的是这十几年你呆的那个地方?”
“嗯。”凤君华点点头,“仔细算起来,较于如今的时代,应该在一千年以后。那个世界主张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也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恋爱自由,婚姻自由。而且就算婚后夫妻双方发生小摩擦或者是感情破裂,可以申请离婚,以后若遇得良人,还可再婚。哦对了,离婚就是你们说的和离。”怕他不懂那些现代名词,她又解释了一遍,继续道:“而且那个世民风很开放,恋人可以在婚前同居,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接吻,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伤风败俗。”
她看着他,以为他至少会感到很惊奇,却发现他目光平淡,只是很认真的听着,并没有丝毫的讶异或者不赞同。
“你怎么不觉得惊讶?”
他笑了笑,目光里有着有着了然的深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都可以穿梭到另一个时空,也没什么可惊异的。”他表情镇定得有些不同寻常,“我只庆幸,我原本也没打算纳妾。一夫一妻,挺好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目光如藤蔓般胶在她身上,如亘古不变的诺言。
她有些不习惯的移开视线,他又叹息了一声。
“青鸾,你在逃避。”
她很想理直气壮的否认,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为什么?”他这次却不容许她在逃,抓住了她的手,“为什么不肯正视自己的心?”
凤君华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他抓得那样紧,丝毫都没有松懈。
“给我一个理由。”他紧了紧她的手心,静静的看着她。
凤君华不再白费功夫了,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他也没有打扰她,但是那目光却如网般丝丝缕缕缠绕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她叹息一声,“云墨。”
她抬起头来,目光叹然而哀戚。
“我没有要躲你,我只是……”她咬了咬唇,垂下眼睫道:“我现在脑子有些乱,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我那天告诉你的那样,我没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因为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而且我现在失忆了,我想不起来曾经发生了什么。在恢复记忆之前,我想,我没办法再去思考儿女私情。”
云墨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目光深而静,然后别开了眼睛,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叹息,只是淡淡道:“有些事情无法逃避,我便等你恢复记忆就是。”
只是恢复记忆以后,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凤君华没再说话,一时之间,空气里陷入了死寂一样的沉默。
中城。
这是跨入金凰国境第一座城池,虽然不及皇都繁华,但也不至于人烟稀少。恰似晨间朝霞微露,雾气蒙蒙,这座古老而朴素的城市更显得几分安静。
一辆马车悠然而过,车轮压在青石地板上咕噜噜作响。街上行人不由侧目,只因这马车甚是豪华。在这并不算太过富庶的边界之城来说,并没有什么太过富裕的商贾。便是府尹,也一向崇尚节俭,这样华丽的马车,甚是少见。而且瞧那马车颜色浓烈而富贵,车盖四面垂下粉色的薄纱,又有彩铃凭吊,随着前行,不时发出悦耳的响声。
车窗微微开着,散发出浓郁的香粉之气,很容易猜测到车内必然乘坐着丽人。
车内确实坐着丽人,而且还非同一般的丽人,乃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只是美人如今心情很不好。
香兰忐忑不安的看着沉着脸的慕容琉仙,小心翼翼道:“小姐……”那天她被迷晕了,第二天进屋就看见小姐客房里躺着几个男人的尸体,她当时就吓坏了。暗卫不知道去哪儿了,想必已经被人杀害,她们又被人算计,小姐功力丧失不少。两个女子长途跋涉去别国,总归是不太安全。她当时就劝过小姐回去,可是主子不听,她也没办法。
“已经到金凰了?”
慕容琉仙冷着一张脸,眼神冰冷而隐含阴狠愤怒。
“是……是……”香兰吞了吞口水,“这里是中城,距离皇都还有很远,照这个行程,大约还要十多天。”
慕容琉仙眯了眯眸子,“打听到慕容琉绯那个贱人在皇都?”
“是。”香兰点点头,“少爷也在皇都。”
“慕容琉风?”慕容琉仙蹙了蹙眉,她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就算有的话也是厌恶。“不是说那个贱人失忆了?”
“是的。”香兰道:“奴婢听说,几天前金凰每年一度的花灯会。云太子……”她有些犹豫,触及慕容琉仙冰冷凌厉的眸子,她心中一颤,连忙说道:“云太子亲手为三……做了一盏花灯,很多人都看见了……”
砰——
慕容琉仙一巴掌拍在车璧上,指甲都快被压断了。她面容狠历扭曲异常,目光几乎要喷出血来。
“那个贱人!”她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恨得咬牙切齿。“十几年不见,她勾三搭四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香兰又是一颤,懦懦道:“奴婢还听说……”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慕容琉仙怒喝,“没用的废物。”
香兰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立即说道:“三小姐脸上的红斑消失了,人人都说……都说三小姐美如天仙更甚天下四美。”话一说完她就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绝望。她自小跟在慕容琉仙身边,自然知道慕容琉仙是什么样的人。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三小姐慕容琉绯,以前就老是拿三小姐那张脸嘲笑侮辱。如今知道三小姐非但不丑了,名声还盖过她,慕容琉仙如何不怒?而她这个丫鬟此刻必定成为了主子发泄怒火的对象。
然而久久没有等到慕容琉仙有丝毫反应,她不由得慢慢睁开眼睛。见自个儿主子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和震惊,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之前她只知道慕容琉绯回来了,但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丑颜。一路而来,她也没心思去理会这些。如果发生什么事,自然有暗卫向她禀报。按理说慕容琉绯的身份暴露以后,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然而她却是如今才得到了消息。很明显,她的丫鬟,还有暗卫,隐瞒了她。
香兰把头埋得更低,“小姐,之前怕您生气,所以……所以奴婢就没有告诉您……”
“这么说……”慕容琉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件事是真的?那贱人真的恢复容貌了?”后面一句,她的声音近乎尖锐而疯狂。
香兰浑身一颤,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是真的。”事情说出来以后,她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由于三小姐很少出门,而且在东越的时候,也没人认识她。后来她的身份公布以后,没多久就因为在街上和梁王府世子发生矛盾伤了孟世子而被梁王仇视嫉恨。云太子为了保护她,便带着她离开了东越,去了金凰。一路上都是跟云太子在一起,就算偶尔有人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说起来这事儿也巧的很,怪就怪在当年的慕容琉绯实在是臭名远扬,以至于突然出现后人人都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人人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她以前做的那些事,竟然很少去关注她的容貌。等到反应过来以后,人家早就离开了,消息才慢慢从东越传到了各国。
慕容琉仙只觉得胸腔里堆积的愤怒和嫉妒像火山一样烧得她满心满肺的痛,烧得她目光通红脸色扭曲。
“谁?谁治好了她?”她再也忍不住的低吼,“那个丑女人,她不是生来就脸上带着胎记吗?她那个低贱的娘自己都会医术,不也无可奈何吗?她怎么会突然的就好了?”
香兰肩膀抖了抖,小声说道:“小……小姐,您忘了?云太子妙手回春,素有神医之称。”
凤君华脸上的红斑是假的,这事儿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然而想到她之前为云墨所救,人们自然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云墨给她治好了脸,换得一张绝世容颜。
“云墨。”
慕容琉仙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的,眯了眯眼,想起了十多年前。明皇的寿宴,她自然是要参加的。那天她一直规规矩矩的坐着,看着慕容琉绯和云裔在那儿口舌相争。她想要去讽刺几句,但是好歹都是慕容府的女儿。妹妹不懂事也就罢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如果再火上浇油,别人虽然认可,也会觉得她落井下石,没一点名门闺秀的温柔温婉。
何况,她也不想在沐轻寒面前失态以至于让他厌弃。
只是没想到,那贱人居然不知廉耻的去勾搭云墨。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少年,竟然会对慕容琉绯那个贱人露出那么温暖的笑。
当时她看着,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贱人的脸。
凭什么?明明那贱人已经臭名远扬到如此地步,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还是围着她转?她想不通,想了十多年都想不通。直到今天,她还是想不通。
“小姐。”香兰思索着,或许另外一条消息会让小姐高兴。“奴婢还听说,三小姐似乎受了伤,短时间之内无法使用内力。”
慕容琉仙目光一亮,而后又沉了下来。
“那贱人如今在云墨身边,想杀她根本不容易。”本来她有暗卫还好办事点,如今她的暗卫全都被颜诺杀了,她功力又丧失大半,如何杀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让你给母亲传的信,母亲可有回复?”
“公主说,会尽快安排人来资助小姐。”
“最迟什么时候?”
“三天。”
三天……
慕容琉仙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残戾的笑。
青山幽幽,夕阳残红,在天际洒下一片薄薄的橘红色光彩,洒下琳琳柔光。
宽大的官道上,一辆不太容易惹人注目的马车悠悠前行着。车内主人半眯着眼睛,似乎很惬意的休息。有暗卫无声靠近,压低了声音道:“前方发现慕容小姐的行踪。”
他并不意外,“颜诺呢?”
“跟在慕容小姐身后。”
他只是嗯了声,没其他吩咐。
暗卫无声退了下去。
他这才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儿?”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整个的沉浸在昏暗的马车内,不言也不语。
那是一个遥远的梦,梦里繁花似锦,欢笑背后是血腥的厮杀和残酷。那厮杀声如此刺耳而清晰,以至于她恍惚中以为那不是梦,而是曾经记忆深处最残忍最不愿面对的一幕。
窗外冷风嗖嗖,吹打着窗户啪啪作响,她猛然坐起来,额头上涔出冷汗来。她大口喘息,拍了拍胸口,面色还有些苍白。忽而白影一闪,火儿跳到了她怀里,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她,布满了担忧。
她摸了摸它的头。
“没……”
砰—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猛然抬头,却在见到急速本来之人后放松了戒备。
“青鸾。”
云墨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在她手腕上,眸色担忧而急切。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凤君华很奇怪每次她做噩梦的时候这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赶到。说来也奇怪,前几天和他同床共枕的时候,她却没有再做那些梦。今晚她一个人睡,倒是被那噩梦惊醒。
“没事。”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察觉外面隐约有急切的脚步声混合着肃杀的刀剑声响起,在夜晚里平添凌厉杀意。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云墨收回了手,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道:“凰静琳和凰静音已经调遣禁卫军,直奔皇宫而去。”
“她们今晚行动了?”凤君华有些讶异,随后又了然道:“凰静芙呢?”
“呆在自己府中,没动静。”
凤君华蹙了蹙眉,“凰静悠呢?”
“出宫去了。”
凤君华没说话。
云墨又问:“想起了什么?”
她摇摇头,“太混乱了,什么都没想起来。”那些画面很模糊,她根本就看不清。“好像是我失踪那天晚上,我受了重伤,还中了毒。然后……”她眯着眼睛,眼神茫然微微痛楚。火儿忽然从她怀中攒起来,吱吱吱个不停,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一般。
云墨一把将它提起来,丢进了自己宽大的衣袖里。
“别想了,等以后我给你解开封印,自然就想起来了。”
凤君华抿了抿唇,“我想去皇宫。”
“好。”
两人刚刚离开,慕容琉风和易水云便过来了,进屋没看见人影,就知道他们去皇宫了。两人二话没说,急急的跟了上去。
而如今,皇宫早已被禁卫军包围得滴水不漏,厮杀使其,血腥蔓延。
凰静音和凰静琳带着人闯进了皇宫,她们约好了,凰静悠去刺杀凰静芙。凰静蓉就快战胜归来,如果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女皇前些日子遇刺,脾气很暴躁,连日来并没有进后宫。两人带着人闯进女皇寝宫,所有宫人都被抓了起来。
朱红色大门打开,女皇早已被外面的声音惊动起了身。身上只着单薄里衣,一见到闯进来的两个女儿,她们身上穿着铁甲,手上剑尖还在滴血,周身都是肃杀的寒意。
她皱了皱眉,面色极为不悦。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凰静音笑得很温柔,“母皇,儿臣等进宫给您请安,惊扰了母皇,还请母皇恕罪。”
女皇冷着一张脸,“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凰静琳走上来,“事到如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母皇,如今皇宫已经被我们包围。您现在写退位诏书,传位给十一妹,日后您便是太上皇,在后宫中安享晚年。您放心,十一妹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女皇冷哼骂了句。
“孽女!”她气得胸腹上下起伏,“你们休想。”
凰静音脸色冷了下来,“母皇不会还想着等六皇姐回来吧?”她冷笑一声,眉间划过冷厉之色。“既然儿臣好言相劝母皇不听,那么就莫怪儿臣不客气了。”
她目光冰冷的看着女皇,道:“来人,去御书房,搜出玉玺,本宫重重有赏。”
“是。”
有人应声而去。
“你……你们……”女皇气得浑身发抖,一掌劈了过来,忽然发现体内真气一堵,然后她就动不了了。她猝然睁大眼睛,“你们对朕做了什么?”
凰静琳忽然笑了,“母皇可还记得您上次为了刺客一事,去责问皇贵妃?”
女皇蓦然睁大眼睛,而后怒骂一声。
“贱人!”她有些站不稳,连忙扶着身旁的桌子,目光阴冷而残酷。“你们这两个不孝女,朕要杀了你们!”
凰静音一脸漠然,眼神讥诮又隐隐现出几分快意。
“杀了我们?”她慢悠悠的踱步过去,将剑扔给自己的属下,浑身的傲然之气。“您拿什么来杀?你最宠爱的女儿?她如今还在边关打仗呢,变水救不了近火,只怕她是来不及救您了。哦还有被您当做棋子封为太女的九姐。”她妖娆一笑,背着手又上前走了两步。
“母皇,知不知道您有多自私?同样是您的女儿,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不过就是个小倌里出来的低贱男妓,您居然如此宠爱他以至于偏心六姐,暗自扶持她为皇太女。”她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冰冷,眼神愤怒中有几不可查的哀伤。
“你所赋予全部期待的女儿,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她不屑的冷笑,“在战场上还不忘勾引男人,还以为她多么冰清玉洁呢,也不过如此。”
“你给我住嘴!”
女皇震怒,抬手就要来打她。她反手抓住女皇的手腕,轻轻用力便将她推坐到地上。
“生气了?”凰静音眼神淡漠而冰冷,“没关系,现在有脾气赶紧发吧,不然以后只怕您就只剩下眼泪了。”她又笑得妩媚而妖艳,珠光洒下来,照得她眉眼十分明艳而美丽。
“忘了告诉你,我那个好姐姐。哦,就是被你利用当做六姐踏脚石的九皇姐,估计此刻已经死在她的府中了。”
女皇霍然抬头。
“我以为您会很开心。”凰静音侧着身子,道:“反正您当初将她当做棋子的时候,不也做好了随时牺牲她的准备吗?不过如今不是做了六姐的踏脚石,而是我的。”
女皇不说话,目光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凰静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这个给予自己生命的女人。目光里有怨憎、失望、暗淡、凄楚……更多的,却是报复后的快感以及对权利疯狂追逐的热烈和多年梦想即将达成的兴奋。
这时候,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是她派去搜玉玺的人,她嘴角缓缓上扬,目光里有种疯狂的光彩在蔓延。
“殿下。”那人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欣喜,反而带上几分疑惑和慌张。“玉玺……并没有在御书房。”
她霍然转身,声音尖锐而凄厉。
“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外面忽然响起厮杀声,有人在冲杀大喊。
“五皇女和十一皇女逼供造反,全都给我杀,救出陛下。”
一听见这个声音,凰静音和凰静琳神色齐齐一变,眼神里有着不可置信以及被欺骗背叛的愤怒。凰静音还算反应够快,立即回头就要挟持女皇。然而屋顶忽然有剑尖直直刺来,逼得她退后一步,身后人马立即围了上去。凰静琳惊叫了一声。
“九妹?”
被禁卫军团团护着的凰静音悠然抬头,就见她所以为的已经死了的凰静芙幽幽抬头,对着她淡淡一笑。
“是我。见到我,五姐和十一妹是不是很奇怪?”她说着转身扶起女皇,顺便给她喂了颗药丸,而后低头请罪道:“儿臣救驾来迟,请母皇恕罪。”
女皇吃了解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凰静音却满面阴沉,眼神充血般的愤怒。
“你算计我!”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白活一场了。她被算计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凰静芙,她被禁足以后一直没什么动静,没想到她是以静制动。还有凰静悠,她的二姐。那个很久以前因自己幼时帮过她一次从此便做了她的暗棋的二皇姐。她一直知道二皇姐这个人不简单,是以并非完全信任。所以才让她去杀凰静芙,最好是两败俱伤。
等到她搜出了玉玺,矫诏登基,再下旨以叛国罪杀了凰静蓉,从此就可高枕无忧。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那深沉的二皇姐暗投她是假,作为卧底潜伏在她身边是真。今日这一切,都是她和凰静芙设计的。
不用想也知道,凰静悠根本没去杀凰静芙,而是暗中拿着凰静芙的令牌出了皇都,将驻守京外五万人马分批调遣进皇都。她的御林军和禁卫军,如今只怕早已全军覆没。而凰静芙,早就在她打开宫门之时也跟着偷偷混了进来。之所以忍这么久不出手,想必是在等她彻底激怒母皇,消除母皇对她最后一丝母女情分。
好,果真是好心计啊。
她冷冷的笑起来,“九姐,你不愧是我的姐姐,是我小看了你。”她呵呵两声,眼神里蔓延着无边无际的悲哀和不甘。“我早该想到的,母皇早就想废了你,你却还能做这个皇太女那么多年,如何会是一个草包?是我太过自负,才会败在你手上。”
凰静芙神色淡漠,“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门外的厮杀声已经停了下来,身后有脚步身响起,一身劲装铁甲的凰静悠走了进来。她单膝跪地,道:“叛贼已经全部诛杀,请母皇定夺。”
凰静音看着跪在她脚边的凰静悠,心中愤恨难平,手指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只恨自己认人不清,才会中了她们的计。
女皇挥了挥手,“辛苦你们了。”
她看了看凰静芙,又看了看凰静悠,脸色稍微和缓了几分。又看向凰静音和凰静琳,眼神沉了下来。
“把她们押入天牢。”
两人没有反抗,力量悬殊,何必再多此一举?离开的时候,凰静音却有些诡异的笑了笑,眼神里露出一种谁也看不懂的幽暗。
凰静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晚上这事儿太过顺利了些。当然,这虽然是她们早就安排好的。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屋顶上,云墨带着凤君华无声无息飘出宫外。一落地凤君华就问:“女皇中毒并非装的,皇贵妃为什么要给她下毒?难道是为了逼真?”
女皇脾气如此暴躁又心狠手辣,即便知道这是凰静芙和凰静悠联手演的戏,只怕也容忍不了被蒙在鼓里而且险些送了命吧?
“皇贵妃没给她下毒。”云墨淡淡道:“是上次的刺客。”
凤君华愕然看着他,目光里渐渐浸出了然来。
“是你做的?”
云墨拉着她边走边说道:“皇宫守卫森严,而且女皇生性多疑,她寝宫中有密道机关。不熟悉的人,一旦踏进她的寝宫,首先会死于那些暗器中。我给了他一张地图,可以躲避那些机关,然后给他服了一颗可以避毒的药。那药很特殊,虽然可以保他不受外界剧毒影响,但是如果有人沾了她的血却会中毒。慢性毒药,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发作。”
凤君华点点头,“那刚才凰静芙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凰静音不放心皇贵妃,买通宫女又给女皇下了另一种毒药。刚才凰静芙给她服下的,便是解药。”
凤君华敛下眸子,又幽幽道:“凰静音知道女皇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毒吧,不然她刚才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侧头看着他,“是你告诉她的?”
他停下来,目光悠悠而叹息,又隐着某种光彩,像夜空里闪烁的星星,璀璨而夺目,似要摄进她心魂深处。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凰静音是故意在挑拨?”
凤君华抿唇不语,脸色有些不自在。
云墨笑笑,“青鸾,别否认,你在意。”
凤君华眼神一闪,没说话。
他笑得更愉悦,“你在担心,担心我和其他女人有关系。”
她立即偏过头,耳根子升起薄薄的红晕,似彩霞般诱人。
他目光微带几分迷醉,觉得世间千娇百媚繁华锦绣,也不及她此刻难得一见的娇羞来得动人。不过腹黑的太子殿下向来知晓某些事情不能得寸进尺,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所以没有再咄咄逼人,牵着她的手却紧了紧,温声说道:“她做了两手准备。”
他目光看向前方,有一种了然的深沉和淡漠的讥诮。
“从小身在宫廷挣扎求存的人,天生多疑,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也会下意识给自己留退路。就算退无可退,至少要拖一个人下水。”他默了默,又低头看着她,眨了眨眼。
“这倒是我让人提醒她的。”
他等着她恼怒生气对他甩脸子,至少那表示她为他吃醋。然而没有,她一直很淡定。
“可是女皇似乎并没有迁怒凰静悠,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不成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吃一堑长一智,她还会笨得上二次当?
他叹息,似乎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无奈而了然的宠溺。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他目光看向前方,淡淡道:“凰静芙今晚救驾有功,女皇会免了她的禁足。明天凰静芙会证明二十多年前前皇后被判满门抄斩一事刘大人并没有徇私枉法,女皇会赦免刘大人。但——”他目光微晃,流泻出潋滟的波光。
“刘大人会在牢狱之中,畏罪自杀。”
凤君华猛然抬头,眯了眯眼。
“凰静音!”
云墨没有否认,又继续道:“我刚收到消息,梁王和凰静蓉今夜偷袭敌军,最多明日就可攻破皇城,大捷而归。到时候一个重新复起的皇太女,一个有功在身又向来得女皇宠爱的六皇女。你说,中间会有怎样的争斗?到底最后鹿死谁手?”
凤君华默默的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如果我没猜错,明日捷报传来,女皇就会毒发。”她侧头看着隐没在夜色中的他,他眼神宁静而悠远,有一种万事底定的漠然和自信。
“然后太医会查出那张捷报上被放了毒。”她目光渐渐沉寂,似惊叹又似了然。“可凰静芙今晚才给女皇吃了颗药丸,之前凰静琳又说过是皇贵妃给女皇下了毒。这样一来,三个人都有嫌疑。”
他微微而笑。
“你想要女皇死,还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