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阵5

稳定的三才结构，突然之间崩溃分离。尖锥如入水可溶的雪花，在虚空之中渐渐分解消散，但分散后狂暴的能量犹如一个火药桶，一点外力就可彻底引暴。

感受着周围狂暴的能量，林惜风脸色微变。处于风暴中心的他清楚的感受到能量的紊乱。空中源力的流转不再是按着既定的规则，而是杂乱无章，混乱无序。灰色的冥力，从尖锥中急速散发出来，在虚空中形成一道道的源力狂潮。

冥力狂潮肆虐无极牢狱，但这些冥力行至林惜风身前，如浪如礁石，激起道道冥力涟渏后，分流而去。狂潮中的林惜风，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景象，面无表情，他耳边回荡的尽是那股意识最后的一句话：“不要让我失望。”

神秘人物是谁，为何要送他一场造化，他们之间有何联系，他要如何做才能不让对方失望？

从内心深处，林惜枫极不喜欢这种感觉。生命的进程，他宁愿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取既定的目标，也不愿受到外力的牵扯干扰；命运的丛林，他宁可荆棘遍布，走出一条血淋淋的属于自己的道路，也不愿在别人的牵引下，重复那一场场窠臼。

他没有活在别人眼中的习惯，亦没有按着别人为他制定的规划去进行选择，生活。就算对方伸手就可将他覆灭，就算对方对他是善意的。

打定主意的林惜风，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无论外力如何干扰，他都不会去在意。如果这是自闭，他宁愿画地为牢。

心神既定，林惜风元力运转足底，形成两道翼形符印，与空中的源力遥遥呼应。只见两只银色翅膀成形于他的脚旁，缓缓扇动。

控制着符印的结构，以及小心调整着符印与空中狂暴源力的契合，林惜风的身影闪动于无极牢狱之中。

他脸色平静，但眼睛中透露着一股焦急。自身的安全已经不需要担心，但同时进入无极牢狱内的张，宁二人，在源力彻底失序后，绝无幸存的可能。

轰！

就在他在虚空中疾速飞行时，紊乱的源力终于彻底失控，所有的能源结构都彻底消散，变成最混乱狂暴的源力单位。

时间仿若静止，源力犹如停止运转，所有的一切仿若都回到宇宙洪荒的初始状态。一切的一切，有如时光倒流，源力全部回流到一个原点，所有的光亮全部消失。

纯粹的黑暗，遍布无极牢狱。

一道光亮，有如黎明破晓前的极光，从那个原点中传出。接着，无数道光线，从那原点中传出。

原点瞬间扩大，放出耀眼的光芒，如骄阳般。被极度压缩的源力瞬间释放，如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无数道音浪，携带着无匹的毁灭之力，扩散向远方。

一团光亮，在林惜风的瞳孔中渐渐放大。

“快躲开！”白虎映像在林惜风焦急的喊道。虽然知道那个冥界的存在在离开着会留有后招，保证林惜风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在这源力彻底狂暴失序的情况下，它不敢用林惜风的生命去证明自己的猜测。

数道音浪的冲击下，林惜风的身体仿若被一双巨手拂中，直接偏离飞行轨道，坠落向角落。

在道道音浪的冲击下，林惜风如怒海中一叶轻舟，浑身不由自主，在虚空中上下左右波动；但无论如何，他的周身仿若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替他挡下致命的冲击。

本是透明不可察觉的护罩，在道道音波的冲击下，终于显现出来。

只见林惜风周身被一个蛋状的椭圆形光罩护着，薄如雾，轻如纱，其上光华流转。光罩之上，流转着道道浅灰色源力，在其上形成各种怪异形状；令人称奇的是，这些源力形成的怪异形状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外界的攻击强度以及频率，不断的变幻着。

这个现象超出了林惜风所学的认知。源力结构，不管是用体内灵力绘成，还是借助天材地宝或者符箓绘成，在成形的那一刻，就绝对不会再次改变。就算是拟态的源力结构，改变的也只是外部的形状，而根本性的结构却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不是没有前人提出过这种设想，欲改变施出体外的源力印迹的结构，结果在经过数人失败的印证后，这一设想被证实只是人们在大道求索路上的一种臆想。

白虎映像，比林惜风受到的震撼程度更深。存在无数岁月的它，知道如果这种秘法放出后，就算各界的仙君神王佛陀亦会出手抢夺。

几个呼吸之后，看似无尽的虚空，在源力爆炸下，其内形成数条空间裂缝。空间裂缝越来越多，最后如被用强力敲碎的玻璃，蜘蛛网般布满虚空。

最后一道源力消散后，无极牢狱瞬间消散。空间从无尽，冰冷的虚空，再次转换到锁妖塔之内。

林惜风双手撑地，双臂因为脱力不断颤抖着。劫后余生般，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浑浊的空气，对于刚刚脱离无极牢狱的他，带着一股熟悉的亲切感。眼前的一切，破败的石室，散落的山石，枯萎的植被，无一不在提醒着林惜风，他已经回到现实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惜风终于有余力起身。他第一件事不是打坐回复魂力，而是扶着崩塌的石壁，用双手搬开石块，寻找那为了找他，而与宗门反目的两位师兄。

他的手掌被石块划出血痕，磨出水泡；他的嘴唇干枯破裂，眼睛浑浊，其内却透出一种坚持。

如此这般机械般的过了数天，不饮不食的林惜风已经形容干枯憔悴，目光无神。他的思维已经混乱，所有的行动全凭一股意识在坚持着。

最终，林惜风晕倒。

晕迷中，他做了一个长梦。梦境斑驳，他或化成一只大鹏，无忧飞于天际，翅膀扇动间，浮游于九州；或化为一尾鱼，翔于潜底，只为一睹她的容颜；或化为满月时的水井，听着她如歌吟的轻诉，活在她纺织的故事中，却无法言语，无法告诉她自己的感受。

梦中，他化身万千，如历千百世，每一世的人生，都凄苦悲壮，或自刎于江边；或作天问之篇章，质问天道为何；或大火焚城中，看着她的背影悄然远去，让目光随着一个人远走。

梦中，她的形容飘乎不定，周身带着如纱般薄雾，如水如烟，不让目光穿透。

不知何时，梦中的她突然回头，带着悲伤的笑容，以及晶莹的泪珠。

林惜风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