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江水怪
古河醒了,又一次。
外边仍然是漆黑一片。他刚才梦到了爷爷,爷爷的那条船,船上的小锅正冒着热气。
还有那个塔姆肯奇的传说。梦中能清晰地看到一张巨大的嘴。
他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除了突发事件,深夜新闻一般都是重复白天的内容。播报员一本正经地说:“最近在长江发现了新的水怪踪迹。我们现在连线到正在搜查船上的同事······”
水怪,又是水怪,长江里有水怪这事,已经沸沸扬扬地传了半个月了。先是几个大船上的人在途经三峡这一带时,半夜看到圆溜溜的脑袋冒出水面。后来又有三峡大坝的游客拍到照片。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水怪,三峡还打出了“水怪探秘三日游”的牌子。
专家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推测这个生物大概三米来高,有张满是獠牙的阔嘴,形似青蛙。也有人质疑,说长江从来都是风平浪静,哪来的幺蛾子,突然钻出只水怪?
古河也觉得不可能。上游下游都有目击者,就算那东西游得再快,三峡大坝拦在那里,他还能飞过去不成?
但是,听到“有张大嘴”这种话,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电视一关,接着沉沉睡去。
当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随便拣了些东西吃,溜出门,搭了车往乡下赶。那是他爷爷住过的地方,古河小时候放假时就爱往那儿跑。
古河大学毕业就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当程序员,日子过得一般般,就是工作压力大。每次看到程序员猝死的消息,他的心尖子就会下意识地跳一跳。
最近这种情况越发严重了。每天睡到半夜就容易惊醒,梦里是爷爷,小船和塔姆肯奇的大嘴,醒来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他索性请了假,专程往乡下跑一趟。搞不好是爷爷托梦啥的。他想来想去只能找到这个解释,也许是在那边过得不好,要儿女孙子烧烧纸。
到了地方,他买了黄纸香烛,却没有直接奔爷爷坟头上去。他先摸到了江边上,爷爷原先的小船就搁在那儿。船原来还挺结实,现在也随爷爷去啦,躺在岸边,木头成片地朽烂,上头扒满了杂草,和长在老人坟头上一般。
古河看不过眼,靠近去想收拾下那只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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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科研搜捕船。
唐先觉东方微白时便起身,直盯着桌上的图纸若有所思。按照常理而论,这一带出现水怪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个人对这次行动持反对态度。但是按照统计结果来看,他开始改变态度了。
现在是长江鱼类繁殖旺季,但是统计结果表明,长江里的鱼,比往年这个时候少了足足十二个百分点,这可是足以改变长江生态的大事。两岸的渔民也说,今年的鱼要少很多。
如果仅仅是这点,他也会向水体污染方面寻求答案。但是,在他的桌上,摆放着决定性的证据。
半截牙齿。从一只江豚的身上采集而来。那只江豚被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一枚牙齿深深地插进了它的腹部。
两鬓斑白的老科学家竟然无法辨认出这枚牙齿的来源。唐先觉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长江里没有自己不知道的生物,如果他都无法辨别,那整个生物史上都不会有记载。
根据这枚牙齿的大小,他初步推断出它的主人应该有三公尺高,至少五百公斤重。长江里更没有如此巨大的肉食性鱼类。
他开始有些相信“水怪”的存在了。
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人敲了敲门。
“进来。”唐先觉道。外面站着的是他的学生。
门没关上,学生直接推开。他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那枚牙齿。
“教授,会不会是鳄鱼什么的?您知道,有的人喜欢养这些东西,个子大了就往江里面一扔·····”
“不,鳄鱼的是那种圆钝形状。蛇也不可能。江豚在长江里唯一的天敌就是人。”
老教授站起身来:“我已经把牙齿根部的残余组织采样送走了。不出两天,我们就能知道,长江里面,到底多了什么。”
他的眼睛灼灼放亮,透过镜片,有种兴奋的光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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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天长,这些草木已经在破船上扎了根。古河忙活半天,还是放弃了。
他看了看黑乎乎的船舱,帘子轻飘飘地晃荡,爷爷好像就在里头等着他。古河仿佛闻到了鱼汤的香气。
他试探性地下脚,船底咯吱一声,直接裂开一个洞,脚碰到了铁做的龙骨。鱼汤的香味也没有了,腐朽的味道铺天盖地。
古河把脚撤回来,正准备走,忽然瞥到了一样东西。
刚才被踩破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包。
古河从来没在爷爷的船上见过这一样东西,那个纸包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已经污秽得不成样子。他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冲动,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船底。
手碰到一股滑腻腻的感觉,就像癞蛤蟆的背脊。还有虫子从手臂上爬过。纸包陷在了里面,古河强忍着恶心,猫着腰一点一点地把它抠了出来。
纸包托在手里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这东西居然还是热的!莫大的恐惧瞬间击中了他,他扔下纸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然而黄昏的时候,古河还是回到了破船。
他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在给爷爷烧纸的时候,那个诡异的纸包总是跳出来,然后对他说:
“回去,打开它。”
明明是初夏,他却感觉身上有些发冷。那个纸包仿佛成了一块心病,打不打开,都不可挽回。
心一横,他把所有黄纸都扔进火堆里,给爷爷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直奔破船而去。
还好,纸包还在。他捡起来,迟疑了半晌,纸包的温度灼得他手心发烫。撕开包装,一块蓝色的石头跃然眼前。
他从未见过这种材质。像是水晶,但更为澄澈透明,发出柔和的光。石头只有拇指大小,但里面似乎储存着无尽的能量。简直不像这个星球上该有的东西。
古河不知道,当这个东西重现世间时,河底有一道阴鸷的视线正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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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江水一片漆黑。
在四五米深的水底下,一头巨兽正游得飞快。水面上不见一点光,黑雾冲天而起,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
水里的东西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它猛地扭头,嘴一张,一条肥硕的舌头窜出水面,没入了那团雾气中。
黑雾消散了,江面上悬浮着一个人影。他拽住那条舌头,右手提刀正要落下,那巨兽突然钻出水面,一口咬住他,把他拖入水中。
臃肿的身子掉到水里,巨兽迫不及待地想嚼碎猎物的骨头,却发现到嘴边上的肉飞了。那个人影依然立在高空。月光照下来,他周身流转着紫色的光华,盔甲与整个人熔铸在一起。他手上的刀发出妖冶的光。
“卡萨丁·····”水里的怪物低声咆哮道。
“闭嘴,塔姆。”卡萨丁的声音仿佛来自异次元。
他把能量注满虚空之刃,手一挥,一个法球弹射出去,碰到水面后剧烈爆炸,好像在长江上凿了个洞。那个庞然大物居然被炸得飞了起来。它呱呱乱叫着,愤怒地吐出舌头,却打了个空。卡萨丁再次原地消失,出现时,手里的虚空之刃正斩向它的头!
谁知对方忽然膨胀起来,淡绿色的能量把他团团包裹住。卡萨丁已经来不及收力,一击直接劈中魔法盾,震得他刀刃几乎脱手。这必杀的一招居然被化解,他未免有些错愕。塔姆看准机会,一舌头扫过去,把他抽落水中。
塔姆咧开大嘴,露出丑陋的笑容,眼神却好似喷火。它身子下面暗流涌动,漩涡搅动着河水越转越快,只听“咚”地一闷响,这生物一头扎进漩涡里,不见了。
与此同时,科研搜捕船上欢呼雀跃。根据声呐雷达的显示,刚才在距船只不到六公里的水域,侦测到了大型生物的踪迹。唐先觉当即下达指示,把马力开到最大,要第一时间赶赴那片区域。
提到调查的最新进展,这位不苟言笑的老教授也喜笑颜开。发现一种新生物,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可是生物科学家毕生的荣耀啊。
与全船人的反应不大相同,唐先觉的学生听到这个消息时却表现得很平静。他和教授草草地说完话,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房门无风自开,仿佛有人走了进来。房间的气氛顿时压抑了不少。
沈济世,这个面容白皙的男人转过身来,看到湿漉漉的萨拉丁站在面前。
“沈先生······我大意了,对方还藏了一张牌。”萨拉丁涩声说道。
“知道么,”沈济世开口道,“在我们这里,有种关乎命运的考试,叫高考,那是千千万万的人的厮杀。我为了在那种考试里取得高分,曾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想我作为你的召唤师,有必要告诉你,现在不是召唤师峡谷里面的游戏,现在是战争!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可能把我们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他蓦地拔高了音量。
萨拉丁默默无言。
“我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其实在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你能杀了他。“沈济世坐回椅子上,望着窗外无边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