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洛小姐
一卷二章
少女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僵硬了许久才柔和下来：“唔……小女……洛湖字秋水……以后……还要请师父多多指教了……”
孟川依旧笑眯眯的：“哪里。想必洛小姐对孟川不怎么放心了？有话便直说。鄙人也知道自己实力的确不够……说出来孟某人为小姐再找位师父啊。”
少年的脸色极诚恳善良，看上去绝不像一位无论实力还是手段都达到密政司巅峰的修行者，更不像在父辈口中凡在密政司必为大腹黑的存在。思及至此洛湖连忙摇头，坚定了面前人绝对是口蜜腹剑那一种的想法，赶紧露出善意的微笑：“师父什么话，您以二境之修为于此地有如此地位，其中深意岂是洛湖能揣测的。只希望您不嫌弃我便是。”
“当真？”
“当真。”
孟川依旧笑着，只是多了几分莫名感慨的意味：“还不笨还不笨啊。那——从今天起你要叫我先生，说话前要躬身，房间要好好打扫，睡觉要打地铺……”
洛湖迷迷糊糊听着，先前还只是“老娘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悲叹，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不由自主发了问：“打……打地铺？”
“嗯？床就这么宽你还想和我挤？”
“不是……”洛湖眼睛逐渐瞪大：“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嗯？！”
“……先生！”
孟川紧皱的眉头听到这声先生才抹平了一点，然后思考了一下，以极不情愿的声音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俩在床上挤挤也没什么……”
这句话当真将秋水同学之前被接连震撼打压的脾气彻底引爆，她双拳猛一握紧柳眉倒竖银牙紧咬，向前猛踏入一步——
孟川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未曾改变。那态度仿若冲着她叫嚣：
不服？不服别进密政司啊，别找我当师父啊回去找妈妈吧丫头片子！
少女双目好像要喷出火来，可最终也没爆发出来。一边磨牙一边拼命瞪着这混蛋，却只收到一句不轻不重的：
“秋水，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了，先生。”
“那先出去买点吃的，回来收拾下屋子，然后我教你功法。”
洛湖咬牙切齿低眉顺眼：“是，先生。”
一扭头往出走，才想起钱还没给。
连忙又把头伸进去：“那个，吃饭的银子……”
“叫我什么？”
“……先生，买东西的钱……”
“哦？哦。”口里应着，孟川却没有半点掏荷包的意思：“还有什么事吗，秋水？”
洛湖长吸一口气：“没有了，先生。”
如果文试的题目是“论一个缺德师父”，此时的洛湖觉得自己必然能进一甲。垂头丧气走过空无一人的长廊走出密政司衙门，迎面碰见大厅里的引路人。已被孟川恶心坏的她恭恭敬敬向对方行礼，之后自然是寒暄。
“这是见过师父了？”
“嗯。”
“这就出来了？”
“去买些吃的。”
“哦？你连自己的房间都没看一看？”
自己的房间？
洛湖的脸庞又一次僵住，抽动了半天才从嘴唇里挤出几个字：
“民以……食为……天……”
“有理有理。”引路人啧啧感叹着，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她一口气跑出大门，跑至四处无人之所合什默念：
老天爷，您劈死他算了。
咒归咒，该干的活她还是干了。毕竟坏人活千年，她也不指望那家伙一下就能被劈死。况且他挂了，谁来给自己引路？公平点说，这位先生在自己干完活后就干干脆脆讲课，勉强还算守信。
孟川当然听不见小姑娘的内心独白，他有他心烦的事。此时看一眼正襟微坐的洛湖，再看一眼她腰间的佩剑，他沉思了一下，转身似是拔动了床边的几个开关，向着洛湖开口道：“拿剑，刺我。”
少女愣了一下，惊了一下。
孟川继续道：“现在房间被阵法封闭了。这阵法只有我解得开。然后……”
他划根火柴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头：“蜡烛灭之前我会向你出手，你得处理好，不然我得把你的衣服一件件扯下来。”
他笑着看向俏脸上逐渐布满不可思议与强作镇定的少女：“现在可是春天，不用心的话……”
话音未落，便有双指如剑！
洛湖此刻心中好像爆炸一样充斥着极度的荒谬感，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是假的然而对面那位孟先生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那一对剑指冷厉无比；她下意识抽身拔剑！
然而少年的动作极快，快到她几乎来不及动作。
不过身为二境，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天下五境，是“势、气、意、魂、道。”入二境，可掌剑气纵横。
随着拔剑，一道恢宏的剑气自剑鞘中磅礴而出，宛若在她面前升起了一面山河。
山河为障。
孟川眉毛一挑，手掌端平二指微分，继续向前。
“嗤！”
随着他动作的完成，两道规模比洛湖那一道要小一些的剑气也从侧面撞上了山河剑气。这两道剑气的味道锋利无比；撞破山河剑气两侧薄弱之处，看似是交叉型错开了洛湖的身形而徒劳无功，实际上却尤如一柄剪刀卡住了那一片山河。
“喀嚓！”
山河破碎，也在洛湖肩膀处撕开一抹白腻。
此时的少女虽仍有慌乱却显得冷静很多。死死盯住孟川，止住原先后退的步伐，踏前，递剑。
仍旧是那般浩浩然的剑气。
只是大不同了。
方才孟川后祭出剑意却破了招，正常来讲洛湖得用第二道剑意防御，不过这样的话就会被孟川占先机占到底。她隐隐觉得老老实实过招自己应该是没好处加以之前对孟川举止的疑惑，故而决定豁出去赌一把。
赌没赌对不好说，毕竟刚才那一下把她肩膀处衣衫碎个大半是真的，然而她作出这个决定，孟川感到意外且满意。
对于她而言，面对锋利的剑气与其防御不如攻击。
因为若有山拦路你一剑断山自然可以，然而有山压顶……你就算斩断了山也没什么用啊。
便如抵御大浪拍岸，单靠两根柱子是不成的。
那怎么办？
孟川用事实说话：这里不单有柱子，还有墙。
他身形向前身体向左微倾，一只手掌巍然如印。
“咚！”
仿若一柄大锤敲上滚滚而来的山石，那柄挟裹着剑气的长剑被依然坚硬意味极浓的孟川的手掌拍偏了方向。二者震荡的巨力顿使长剑脱手，洛湖“哎呀”声还没出口，孟川避过剑气的身形已闪至她的身前。
一根手指抹上她的肩头，那张脸依旧是笑眯眯的：“怎么？秋水？你这二甲第一就这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