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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中秋之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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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搏毕竟是大将之风,随即心情便沉着下来。这事其实极为诡异,楚搏心想:“自己从未收到过汪通的来信,更别说给他回信了。但那回信的字迹确确实实正是自己的,半分不差,这事定有蹊跷。”如此一想,心情便又沉着了几分。

只听王寿才颤颤道:“呃…这…这正是王爷的笔迹。”楚青雪站在一旁也瞧的清清楚楚,那正是父亲的笔迹无疑,心下也是霍霍跳个不停。

楚搏定了定神,拿起一封“自己”的回信看了起来。李之敬道:“楚王爷,你是想撕毁证据么?哼,你若想毁证据咱们也不拦着你,反正大伙都是证人。”

楚搏也不理他,仔细看着那一封封来回信件,信里是他和汪通探讨如何胁迫天子的内容,而回信的字迹确实是他自己的,这点毫无怀疑。楚搏越看眉头锁的越紧,实是想不通为何这些回信是自己的字迹,难道是别人仿的?但这字迹实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怎会有人模仿的如此之像?

突然楚搏眼睛一亮,其中一封回信里有一个“欲”字,这个“欲”字旁边有三个小墨点,这些墨迹虽不易察觉,亦不影响字的美观,但楚搏却记得甚是深刻——那是多年前一个下雪的冬天,那时楚青雪才是个几岁的孩童。楚搏见雪思“雪”,想起了雪儿,心如刀绞,悲情涌上,便作了一首词,其中有两句是“我欲踏风寻尔处,怎奈生前有重负”,当写到“欲”字时,在他书房玩耍的楚青雪突然摔倒,额头撞在了书桌腿上,登时大哭。楚搏心中一惊,将笔一放便去抱起楚青雪查看,还好只伤着了外皮。楚搏哄了几哄,便即停住不哭了。楚搏让奶娘将楚青雪抱出,回到座位上,看见毛笔上的墨汁溅了几点在“欲”字之旁,楚搏不仅没有懊恼,反而将这几点墨迹当作神来之笔,因为这几点就像是楚搏对雪儿的思念之泪。

此时楚搏一见到这“欲”字,登时便有几分明了;又见这些书信从剑鞘中跌落时被沾上了酒水菜汁,便拿起对着灯火一照,仔细看时,只见这信纸上字与字之间的空隙均有几不可视的拼接痕迹。

楚青雪正焦急之下,忽见父亲竟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直震得亭子瓦顶的灰尘簌簌下。张谦祖不明所以;霍巴顿仍是那副惨青的脸色;而李之敬的脸却越拉越长。只听李之敬说道:“楚兄,你还想耍什么花样?难道你……”

话还未说完,楚搏笑声陡收,眼睛死死盯着李之敬,竟盯的李之敬说不出话来。楚搏缓缓道:“李兄,这把剑本是汪通的?”

李之敬不阴不阳地道:“正是。”

楚搏道:“后来这位霍兄亲手灭了汪通,这剑自然就成了霍兄的战利品,是也不是?”

李之敬阴阴地道:“正是。那又怎地?”

楚搏道:“再后来,你李兄便领着他来见我了,对吗?”

李之敬不耐烦地道:“你现在看见的莫非不是人而是鬼?”

楚搏道:“那这么说,这些信要么真是汪通写的——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从未收到过这些信,更从来没有回过,这么说来只有第二种情况了,那便是你们合谋来陷害我!”

李之敬冷笑了两声道:“我们陷害你?哈哈,天大的笑话,这些回信是不是你的字迹?这些信是不是从汪通剑里跌落出来的?现在是证据确凿,你竟反过头来咬我们一口,真是恶人先告状。想来,要你这种恶人认供确是很难,但皇天在上,自古邪不胜正,你就别费力气自讨没趣了,乖乖随我去见皇上赎罪,我李某再给楚兄求求情,想必罪不致死。”

张谦祖害怕楚搏将他也算进和李之敬一伙的,便急道:“是啊,王…王爷,我真不知道这事啊,我是今天碰巧遇见国舅爷,国舅爷说是王爷请小人一同赏月……”

楚搏对张谦祖笑道:“你张兄想必确实不知情,但我想你也绝不是被咱们李将军碰巧遇上的。哼哼,我若没猜错,这是早就预谋好的,你张大人也早就被咱们李将军盯上了,只不过你是被拉来一同做个证人的,因为,李兄怕他的一面之词难以被当今圣贤的皇上相信!”忽然将头转向李之敬大声道:“你说是不是?”

李之敬被他一喝,吓得怔了一怔,干笑了两声道:“楚兄说我陷害你,真是不害臊啊,这里的证据处处指向你的叛逆之心,你还想抵赖?!”

楚搏道:“哼,这场阴谋想是你们策划了很久啊,不过你们也太小瞧我楚某了,漏洞这么多,当我是傻子么?”伸手指着那些信件道:“你们说这些是我与汪通的来往信件,这倒奇了,按理说他应该只有我的回信才对,他的来信都应该在我这里,何以我和他的来回信件都在他那里?”此时李之敬已脸色铁青。只听楚搏又道:“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来拜访我的动机,却不想你是在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想谋害与我,到底是何居心?”

李之敬哼了一声道:“这些只是你的推断而已,但你确实写了回信,这些都是证据,你说圣上是会相信推断还是证据啊?楚兄,我提醒你,你也别把圣上瞧小了。”

楚搏冷笑道:“哼哼,把圣上瞧小的是你李兄吧?!此刻之前,这些确实是指向我要反主的罪证,但此时此刻这些却是指向我被你陷害的证据!”

李之敬道:“这里全是你和汪通的来回信件,你的字迹也被王管家认出,你竟还厚着脸皮说是被陷害的。”

楚搏道:“汪通的信,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所写,反正他已死无对证;而这些回信也确实是我的字迹,但这些字迹却原本不是长在这些信上的,李兄,你说是不是?”

李之敬见楚搏当此危险境地,竟能泰然自若,心中担心更甚,说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张谦祖也是纳闷已极,讷讷道:“这字若不是长在这些信上,那是长在哪里,莫非它自己会跑不成?”

楚搏哈哈笑道:“张兄真是聪明至极,这些字确实会跑,它们都是从别的地方跑到这些信上面的,只是,是不是它们自己跑的,我就不知道了。”又转向李之敬道,“不知李兄可知道?”

李之敬阴着脸道:“不要在这装模作样、花言巧语,说心里话,我见楚兄一身傲气,不像是一心想谋权造反的人,想必你是被汪通花言巧语骗得和他一起谋反,楚兄随我去见圣上,表以实情,再加上我替你求情,圣上自然会有公断,还楚兄一个清白名声。”

楚搏道:“哼哼,李兄言笑了,我若是跟着你走,那才是死罪难逃啊。”

李之敬重重一拍桌子道:“楚搏,你别不知好歹,你罪证在此,我说与你求情,乃是顾及你三代之功,你说这些字是从别的地方跑来的,你当这件事是儿戏吗,竟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糊弄我等,你再花言巧语,我现在就可把你拿下!”

楚搏也声色俱厉地道:“花言巧语?哼,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花言巧语!这些字,确实是我所写,只不过是写在别的纸本之上,但它们却被你这种阴险小人所利用,选取需用之字,伪造成了这些陷害楚某的‘信件’。”

张谦祖越听越奇,自说自话地道:“这如何伪造?”

李之敬强自冷笑道:“对啊,这既是真的出自你手,又何来伪造之说?”

楚搏道:“这些信件上的字迹,全出自我种种书法词作之中,却被人一字字剪开重新拼接在一起,组成了这些所谓的楚某谋反的罪证。”李之敬听到这里,显然被戳破了心事,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更是说不出话来反驳。

楚搏忽然伸手一探,已抓住了王寿才的衣领,斜向下一拉,已将他重重摔在地下。楚搏用脚踩住王寿才的胸口,道:“说!是不是你将这些拿给李贼的!”

众人都没想到楚搏会突然出手,一下子都怔住。只见王寿才浑身发抖,颤声说道:“王爷饶命啊,小…小…小人是被逼的啊,我一家老小都在李之敬手上,我…我…”

楚搏道:“哼!你前些日子与我说知霍巴顿事迹之时,我已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你说天山三件圣物只天山长老级的人才知道,那你又如何知道?就算天山与汪通为敌之事世人皆知,那天山派也不会说出真实原因来,只会说是汪通人品不济,害死了掌门并偷盗了掌门的漪血剑而背叛师门,才引得天山门人追拿。天山派若把天山三宝之事说了出来,岂不是引得江湖中人都来明枪暗夺他们的宝贝?而你之所以知晓天山三宝,只不过是李之敬告诉你的,是也不是!”

王寿才吓得哆哆嗦嗦,还未答话,李之敬铁青着脸道:“王兄,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你可不能被某贼威胁到啊。”

王寿才对李之敬哭喊着道:“求求你放了他们吧,我给你做牛做马也愿意……”

此事到现在其实已甚是明了,定是李之敬陷害楚搏无疑。只听楚搏向外一声大吼:“马总管,快带人来!”楚搏进后花园之时,后花园的守将已都不在,此时想来是被王管家以借口将他们支开了,所以冲着后花园之外喊话,让守将总管马铎进来控制住李之敬等人。

喊了一声却不听外面有什么动静,忽听李之敬哈哈大笑,说道:“事到如今,也不和你多啰唣了,我今日必定要拿了你!你说的没错,这场计谋从很早便开始计划了,我和你说了那么多月饼的事,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嘿嘿,好让我们的人,杀了你的人。”说罢拍掌数下,只听脚步交错,从后花园的各处阴影里相继走出百十名黑衣人来。这个后花园极大,种有各种植物,又是在夜间,能藏人的地方的确不少。

楚搏心中一惊,背上已微微出汗。他本以为李之敬是想陷害于他,再凭霍巴顿将他拿下,没曾想李之敬竟早已计划不论陷害成功与否都要将他拿下,这些陷害只不过是更加名正言顺地欺瞒圣上罢了。现在守府的侍卫已尽数被李之敬所害,这倒是楚搏未有想到之处。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黑衣人中还夹杂着他的家人——他的女儿、妻妾全部被反绑双手、口塞布片,而她们每个人的脖子上均架着数把明晃晃的刀,黑衣人的刀。

楚搏冷冷道:“李兄,看来你今天志在必得啊,但楚某却有一件事不明白,我早已退官离朝,对你毫无威胁,你为何如此害我?”

李之敬冷笑道:“你楚搏虽然退官离朝,但你的势力依然称霸朝野,不把你除了,我这个李将军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楚搏道:“你陷害我叛国,再以此剿灭我的旧部那是易如反掌了,恐怕再然后你就要当皇帝了,是不是?”

李之敬微微一笑道:“皇帝倒是不敢,只求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便好,我可没楚兄这么大的野心。”

楚搏冷笑道:“李兄的野心可一直都不小啊。”突然颜色转厉说道:“但只要有我姓楚的人在,你就别想得逞!”

李之敬又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说道:“楚兄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看看四周,全部都是我的人,你平定王府的四周也全被我的部下包围了,这座湖一个出水口一个进水口,也全被我的人堵住,今日你是插翅也难逃,快快自个儿伏法吧。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还会放了你的家眷。”

楚搏道:“恐怕我把头磕破了,你也不会让我楚家有一个人活命吧?!我楚搏一生经历战事数百起,早已忘了什么是下跪求饶,今日就算你有千万兵马在此,我也定要破它一破!”这几句说的慷慨激昂,尽显大将之风。说罢突然右足抬起,便欲向右冲去。霍巴顿早已在暗暗戒备他,见他拔足欲跑,便右足一点,左足如风般踢出,欲截住楚搏。楚搏果然顿住脚步,向左回跑。霍巴顿未等楚搏顿住身形,便一剑向楚搏左胸刺去。霍巴顿心想:我这一剑刺去,你要么向右要么向后躲剑,我身法快你数倍,你只要一躲,我左手一伸便抓住你了。

但事情却出乎霍巴顿意料,楚搏不仅没有向右躲也没有向后躲,反而直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说时迟那时快,漪血剑闪电般刺到楚搏胸前,楚搏竟将左臂一抬,那剑“嗤”的一声便刺进了他左臂。这招出乎霍巴顿所料,不想楚搏竟如此强悍用肉臂来挡他的剑,他稍稍一顿,便顺势将剑一挺,欲再刺进楚搏左肩。却听“噗”的一声轻响,漪血剑刺破了楚搏的外衣竟再也刺不进去,这又让霍巴顿一惊,只是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万万没想到如此锋利的一把剑再加他如此高超的剑法竟没能刺进楚搏的身体里。而楚搏早已飞起右脚向霍巴顿踢去,霍巴顿大惊之下不及拔剑,足一点向后飘去,双手摆起架势预防楚搏后招。又未曾想,楚搏并不追敌,却是身向左转,抱起楚青雪便从先前被他用漪血剑削断的护栏处落入水中。

李之敬心中大惊,慌忙大喊道:“快入水将其拿住!”

不等李之敬话说完,已听“扑通”之声连响,数十名黑衣人已跃入水中,呈收网之势向楚搏落水处寻来。

忽见楚搏落水处一阵漩涡涌起,忽地又不见了。近处的黑衣人潜入水中,不久上来禀报,说是楚搏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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