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夜仙踪
牛角峰，乃西牛山顶峰，位于大胡子山寨后方，峰上有一约十丈方圆平顶，中有方形石桌，四把石椅。平常，只有三位当家有资格在牛角峰上品茶饮酒，普通山贼未经允许不得上去。
皓月当空，皎洁如水。
牛角峰，石桌旁，坐着三道人影，另有几人站立。桌上摆有酒菜，却没人动手。
坐着的三人正是大胡子山寨三当家和雷重林奇两人。
三当家边上站着一位风韵万千的成熟少妇，风情万种地看着三当家，满脸温柔。
雷重林奇换了一身青色长袖布衣，手里却仍握着木棍不放。两人身后站着脖子上吊一只手的二狗子，时不时偷瞄两眼对面美妇，暗吞口水。
另有八位山贼小头目散在周围，看着对坐的三人有点不知所措。
原来，三当家出手杀了大当家与二当家后，并末为难两人，而是邀请两人上牛角峰顶来赏月。两人不知三当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起来倒也似乎没恶意。而两人对三当家顾忌颇多，既然三当家没有撕破脸开打的意思，两人就应邀上来打算看看再说，当然保命的木棍却不敢随便放手。
“来，在下先敬两位少侠一杯，以答谢两位少侠大恩!”旁边美妇给三人面前杯子斟满，三当家举杯相邀。
“呵呵，我兄弟二人不善饮酒，三当家自己随意。”雷重捋了捋袖子，感觉这衣服穿起来别扭。
林奇亦是淡笑着摇了摇头。
开玩笑，谁知道这酒菜干不干净？两人可不敢随便动用。
“呵呵，看来两位还是对我不放心……既如此，在下也不勉强，酒一会再喝不迟。估计二位现在有不少疑问，不妨直言，在下一一为二位解答。”三当家放下酒杯笑道。
“我很好奇，如果说你杀大当家二当家是为了能一手遮天当大寨主，这个倒是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对我们动手呢？不怕我们跟你抢寨主当？”雷重满脸好奇道。
“虽然大当家二当家栽在我们手上，但估计你也清楚他们是怎么栽的。你小心点不给我们机会，我们两人一起上未必能对付得了你，而且你还有那么多手下可以帮忙。”林奇也疑惑道。
“呵呵！这样，我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讲完你们估计就会明白很多疑问了。”三当家笑笑道。然后自顾自拿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盯着酒杯良久不语，看脸色似乎渐渐陷入回忆。
良久，三当家才用回忆的语气缓缓道：“我本奔月王国一书香世家子弟，有一青梅竹马从小订婚的未过门媳妇，她家世代经商。”三当家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美妇，美妇双眼盈盈。
“十五年前，我未婚妻家被对手暗算，商场受挫，一蹶不振。无奈下变卖家产打算到利时王国另谋发展，家父带一群家丁帮忙护送。不料途经西牛岭时遭遇山贼，山贼抢完财物后发现我未婚妻美艳无方，甚至连丫头都俏丽不凡。色心大起，抢了她们去做压寨夫人。为绝后患，山贼们竟将她父母连同我父及下人共二十多人在内全部残忍杀害，抛尸荒野，只有一身手不凡的护院得以生逃。我母亲得到消息后，吐血病倒，从此再也未能再站起来……所以，我曾发誓：今生不手刃仇人，誓不为人。”三当家说着说着声音高吭起来。
“然后你就混进山寨等待机会一直到现在？”林奇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本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过来也只有送命的份。于是我弃文从武，习练功夫。想不到我居然武学天赋不错，进步不慢。但毕竟没有从小开始练，成就有限。我苦练十年，功夫小成，感觉应该能得报大仇。但我怕还是不够实力对付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遂隐姓埋名混进山寨，打算侍机而动——其实苏哲才是我真名。虽然我凭自己的身手混到了三当家位置，但却一直没机会报仇，我的武功也比他们略差。大当家与二当家平时恶事做多了，怕遭报复，处处小心谨慎，我一呆就是五年竟然没找到报仇的机会。直至今晚……”三当家边说边离桌而起，踱起步来，旁边的美妇已泣不成声。
“那想必这位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了？”雷重指了指美妇道。
“不错。我混进来后发现未婚妻竟成了大当家的‘压寨夫人’，而她的贴身丫环成了全山寨人的‘压寨夫人’，我恨得心里滴血。但为了报仇，我只能隐忍，只有先将她贴身丫环要过来当自己‘压寨夫人’保护起来。至于她自己……那恶贼不肯，为报两家人大仇我唯有暂时委屈她，只能偶尔找机会偷偷相见商讨如何报仇雪恨。”三当家说着咬牙切齿起来。
雷重与林奇面面相觑，这家伙也太能忍了，简直“神龟”啊，这种人太可怕，怪不得最后大当家二当家真死在了他手里。
“这五年我也明查暗访了当年杀害我们亲人的元凶。”三当家慢慢踱步到几个小头目身边。
“大当家和二当家是首恶，另有三名小头目参与。”三当家继续说道。
有三个小头目眼光一闪，就欲夺路而逃。却见寒光连闪，三人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了下去。
其他五个小头目大惊，一下子退得远远的，远离三当家。雷重与林奇也看得心惊不已，暗暗警惕。
“嘿嘿，放心。我知道杀我们父母的事你们几个没参与，我不会杀你们。至于那些参与过的小喽罗，这几年也被我送出去死得差不多了。”三当家嘿嘿笑道。
众人听得寒毛直坚。
“哈哈哈哈哈……”三当家突然仰天悲笑，泪如泉涌，双膝往地上一跪，悲声道：“爹，黄伯，伯母，哲儿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美妇跑了过去，两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雷重与林奇看得唏嘘不已，从这些事看，这苏哲倒也不失为一个挚诚孝子。只是自己两人想尽孝，要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得见亲爱的爹娘呢？两人不觉一阵茫然。
突然，苏哲拉起美妇，走到雷重与林奇两人身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两人吃了一惊：“三当家，你这是？”
“苏哲、黄娇凤谢过两位少侠，没有你们，我们的大仇不知何时才能得报。”苏哲叩谢道。
两人连忙拉起苏哲，黄娇凤也跟着站起。两人现在对苏哲的戒心去了不少。
“苏兄不必多礼，我们也只是适逢其会，并非有意帮忙，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林奇淡笑道。
“或许两位乃无意为之，但对于我们二人来说却是大恩大德。以后这山寨大当家就是两位，苏哲愿给二位打下手。”苏哲满脸真诚道。
“停停停！我们可没兴趣当什么狗屁大当家，你要当自己当去，别扯上我们。”雷重连连摆手道。
“你们打上山寨不就是为了占领这里做大当家吗？”苏哲愕然道。
“呵呵，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混点饭吃，借两件衣服穿而已。对于山贼这种钱途远大的职业，我们真的有心无力。”林奇摇头笑笑。
苏哲楞了楞笑道：“哈哈，是在下想得不周。两位一看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自然不会有兴趣干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既如此，两位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脱。”
“既然大仇得报，你还继续做你的当家？”雷重问道。
“呵呵，当了这么多年山贼，奔月、利时两国的城里都有我的通辑画像，我哪里还回得去？只得将山贼这等‘有钱途’的职业继续干下去了。”苏哲苦笑笑。
“原来如此。既如此，那……”雷重话没说完，林奇突然撞了撞他，用手指着月亮方向让他看。
苏哲也转首看去，突然目光一滞，一下子摒住了呼吸。
月光下，一把散发着毫光的宝剑上，站着位滴尘不沾的白衣仙女，仙姿飘渺，从天边御剑而来，划过月亮下方，转瞬间消失在了莽莽群山之中。
牛角峰上鸦雀无声，好久好久，没人敢发出半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