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决定
孙云躺在稻草上,眼望深邃的星空,辰光点点,清冷的月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虫鸣声阵阵,使得这个夜幕越发的寂静了。
追杀刘成,仙人斗法,恐吓威胁,取仙人宝,今天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如电般在脑海中闪过,如此骇人的经历让他有种处于睡梦中的感觉。
血煞魔祖和天成子两人斗法的浩大场面在孙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与回放,每闪过一次,修仙的念头就在心里就更深一分。从未见过仙人的孙云,被今日的所见所闻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孙云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即使他再老成,那内心里属于少年的争强好胜,不甘人下的斗志也难以磨灭。
更何况自小身为七星阁的少阁主,昂扬的斗志自然要高人一筹,但方建父子篡权夺位,将孙云此狠狠的镇压在心底最深处。然而今日所见俢者崩天灭地,移山倒海的神通,令孙云内心里的无上斗志如海底深处的暗潮一般汹涌澎湃,从心底深处翻涌而上。
神魂?在一旁观战的孙云曾隐约间听见过这两个字眼。
那血煞魔祖和天成子所在的乌芒和幽光中各自盘坐着一个身影,孙云看不清楚,但心里大概能猜测到,那便是神魂了。
据此判断,所谓的神魂是不能离体的。
一团乌光陡然间激射进孙云的身体里,在一个回转后,又重新没入一旁刘成的眉心,继而刘成似是被阴魂附体,化作一道惊鸿,几个转眼间消失在天际,孙云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那让人惊悚的一幕。
又听得天成子所说,刘成已然身死,那现在的“刘成”应该就是血煞魔祖了,那团乌光中的神魂等于重新占据了一具躯体。
至于乌光为何没有占据他的身躯,想必是因为修仙者或自身的一些缘故吧,孙云心中猜想到。
“那幽光中的天成子又去了何处?”孙云疑惑的呢喃了一声。自他见到天成子的一刻,心里最惧怕的便是像刘成那样,被幽光没入身体里。
虽然孙云知道血煞魔祖离开身躯可能是由于他自身的某些原因,但不保证天成子就和血煞魔祖一样。
孙云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而今回想起来,心中仍有余悸。
当时只看见一团黑气从幽光中喷出,将他围拢起来,随即就晕厥了过去,待他醒来,天成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和血煞魔祖一样,去寻找一具躯体?不对!若真是那样,天成子要自己去送储物袋就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难道是神魂消散了?那就更无可能了,他可不相信天成子是悲天悯人,在生机面前自寻死路的人。
心头闪过无数的念头,不过都被孙云否决,轻叹了一口气,不再揣摩。但不知为何,在他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忌惮,并将之压在内心最深处。
这些并不是孙云最关心的,他所关注的是凡人死后,神魂又当如何?
如血煞魔祖那样重新夺取一个躯体,明显是不可能的。血煞魔祖是修仙者,身具惊天地的神通,这孙云能够理解,但是要说一介凡人都可以这般,那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像血煞和天成子这样的大神通者,神魂都不能长期停留在外,那么凡人死后的魂魄呢?消散么?
若是以前,也许他会这么认为,不过经历了这件事后,孙云心中生出疑问。
若是父母还未真正的死去,那孙云将为之付出一切,无论如何,他都坚定信心,必须要踏进修仙路,去探寻那片广翱的世界。
月光如水,倾洒而下,清风拂过,破庙外的古树发出簌簌的声响。
孙云伸出右手,只见手掌中央有一枚莹蓝色的光点,在幽暗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不过在他心中,这便是索命的黑白无常。
祛除这张催命符才是孙云目前的首重之重,丢了性命,刚刚的凌云壮志便是云烟雾霭。
微偏过头,看向石像后面的老鼠洞方向。要去送吗?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孙云就立刻打上一千个否定。
白日里,孙云将血煞魔祖和天成子的斗法过程看了一个连贯,虽然只是模模糊糊,但也不影响他的基本判断:血煞魔祖奸诈凶残,不过天成子也不是仁义道德尽全之士,两人半斤八两。
虽然天成子又是赠符又是赐剑的,但孙云可不会一时脑发热,就认为是天成子看得起自己,若真是那样,就没必要将这蓝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种在他的手心。
从与天成子的对话中,孙云可以感受到那种目空一切的冷傲以及言语中高高在上的漠视,这也许是大部分修仙者的通病。
若是将那储物袋送到岳阳宗,孙云可不敢奢望仙人能感恩戴德,若是运气好,碰到个心地还算和善之人,将他随便扔在岳阳宗一个角落里;若是碰到一个和血煞魔祖这般性格的,将他轰出来,那就是谢天谢地了,恐怕能否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虽然孙云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威胁到一个修仙者的,但一个俢者要杀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可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在别人手里。
至于莹蓝色的光点如何除去,这就要涉及到七星阁中的另一大秘密。
七星阁创派祖师曾于岳阳宗的一位修仙者有恩,委托其照顾俗尘中的后人。当时,祖师在山林间被一条毒蛇咬伤,身中剧毒,那仙者便赐下了两颗解毒灵丹。
传言,创派祖师在服用灵丹后,不仅剧毒消退,而且体内的一些杂质也被排除体外,堪称武林中不世出的天才,这才创办了七星阁。
当年祖师只是服用一颗解毒灵丹就取得如此神效,所以便将另一颗封存在秘库中,留给后代子孙。
这个秘密是历代阁主亲口传知,除了当代的阁主外,别人无从得知,纵然是方建父子,也不知情,而孙云身为七星阁的少阁主,未来的阁主,自然有权知晓这些秘闻。
这也是孙云在向天成子陈述的时候,故意将七星阁篡改的原因。也许天成子未必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七星阁作为岳阳宗数百年的俗世代言人,有些赏赐也是无可厚非的,孙云将自己扮演成一无所知的傻小子,就是为了麻痹天成子。
在内心里,天成子对孙云有种不屑一顾的漠视,对一个凡人蝼蚁下毒,只是随手而为,毒性必然有限。现在孙云只盼望那颗灵丹能解这天成子随手所施的毒,这样才能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这可是孙云所有的倚仗,若灵丹无用,那他也不得不去冒一冒险了。
伸手拿出怀中的两张符箓。一张通体火红,入手有丝丝的温热感,而另一张,莹蓝色中混着血丝,画着精致的图案,显得格外的妖异。偏转过头,瞥了一眼竖插在旁侧的断剑,在清冷的月光下,有凌厉的光泽在闪耀。
次日,空中有一轮烈日在炙烤着大地,树叶卷曲,知了趴伏在树梢上鸣叫,更显出了一份燥热。
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意犹未尽的伸了一个懒腰,昨日的疲累在不知不觉将孙云带入梦乡,这还是他被追杀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腹中突兀的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孙云低头瞥了一眼扁平的肚子,拾捡起地上的未吃完包子,风卷残云般吞进口中。
昨夜孙云太饿了,身心处于惊恐和兴奋中,在回来后竟忘记了填饱肚子,刚刚醒来,肠胃就开始了抗议。
吃完,孙云检查了一番藏储物袋的老鼠洞,继而又四处寻找一些破衣烂布,小心翼翼的将断剑包裹起来,用树藤拧成绳,将之贴身捆绑在大腿外侧,上下蹦跶了一会,确保无碍后,深深吸一口气,向七星阁的方向迈步前行。
越国北部,一处群峰山脉中,无数阁楼耸立着,某处的一座五层楼阙中,上千的灯盏在燃着灯火,格外的壮观。
在殿宇顶部的中间,挂着一张黄金牌匾:命魂殿。三个紫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命魂殿是岳阳宗内的一处重地,有要人把手,其内所放置的是宗内弟子的魂灯。
魂灯是用修者魂魄点燃的灯盏,人不死,置于飓风中而不灭;人若死,放于地火中亦不燃。
命魂殿的第四层空荡荡的,只有六盏魂灯摆在最前方。就在天成子与血煞老魔斗法之际,其中的一盏犹如被风拂一般,摇曳不定,似是下一刻就要熄灭。
“师尊,命魂殿有弟子来报,师祖的魂灯不知为何,明灭不定。”
在群峰中的一座殿宇中,一个身着绿衣的青年弟子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对着面前负手而立的中年人恭敬地禀报道。
中年人一身青衣,身材高挑健壮,黑发披散在脊背上,听闻身后的弟子汇报,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冷峻的面目,显得不近人情。
“嗯?老家伙外出有一年之久了,到底在做什么?”青衣中年人皱头微眉,呢喃道。
远望天际,沉吟了片刻,中年人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声:“你仔细看着,有什么情况即刻向我汇报。”
“是。”绿衣人恭敬地应道,随即转身向门外退去。
“老家伙,你可千万不要死,至少要等我晋升到结丹期!”待绿衣人消失了身影,中年人脸色沉了下来,自语道,声音冰冷,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