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祖坟边的尸体
我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可听胖子着急的声音不像开玩笑，就立刻跑了上去。
这里有一条小路，是完全被杨家人祭祖的时候踩出来的，杨家古宅也就在路旁边，我一刻也没有耽搁，爬上山顶之后，累得浑身是汗，夏天最让人厌恶的就是热，就算不是太累，但阳光一照之下稍微做一些运动就会出汗，呼吸着闷热的空气我都觉得要窒息了，站在山巅往下看去，就看到胖子在跟我招手。
“出啥事儿了？”我大叫了一声，顺着道看过去，杨家古宅后山是一片盆地，但并没有多大，杨家祖坟就在盆地中央的松树林里，往下走是一条直路，中间没有树木遮挡，胖子在直路的尽头连蹦带跳，看起来很着急。
“出事儿了，有人死了！”胖子的声音带着一股恐惧，撕心裂肺的嚎，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窜了下去，下坡路再加上跑的力量，我速度越来越快，由于惯性太大，到了路的尽头没刹住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往前面大树上撞过去，我双手抵在前方，试图减缓惯性，“砰”的一声撞在大树上，手臂差点断了，疼的邪乎。
我甩了两下手，就看向胖子，这里就是杨家祖坟，一圈全都是坟墓，大大小小有上百个，而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的，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胖子和张星脚下，有一个人在那趴着。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这股恶臭无法形容，是我闻过这世上最臭的味道，作呕欲吐，我头皮当时就炸了起来，不可置信，这竟然是个死人！
。这死人腐烂的差不多了，衣服残破不堪，满是干涸的泥土，看起来就像在沼泽里摸爬滚打过一样，他是趴着的，我看不清容貌，但足够恐怖了，后脑勺上的皮在逐渐脱落，露出了惨白的头颅骨，他躺着的地方满地是黄蒙蒙的血肉，恶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尸体。
“你们怎么发现的？”我问道，捂着鼻子试图靠近尸体看看，尸臭的味道让我一个劲儿干呕，根本没法仔细观察，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倒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套衣服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一套长衫，运动服，但价值很平常。
“是我发现的。”张星接过话头：“我早上是被一只白色的大狗舔醒的，觉得这地方出现狗就有点不对劲儿，叫起了胖子，那狗就摇头晃尾巴的往山上跑，还一个劲儿回头看我们，我就知道要带我们看什么东西，走过来之后就见到这具尸体了。”
“狗？”我不明所以，这地方怎么会出现狗？
“那狗呢？”我又问道，张星绝对不会像胖子那样不着调，何况遇到个死人，谁都不会有心情开玩笑。
“不知道，领我们过来就跑了，我当时没敢抓。”张星道：“那只狗站起来跟我差不多高，估计体重都能赶上我了，很凶悍。”
我看了看他瘦巴巴的体格，道：“我相信你没瞎掰。”张星听到我的话嘴角一抽，我摆手让他们把话咽到肚子里，就走道尸体旁边，双腿在打颤。
说老实话，这辈子我见过的尸体很少，有也只有两次，一次是我父亲死的时候，当然我早忘了，一次是一个老乡病死了，在病房，但都是刚死，根本没有腐烂，除了脸色不对以外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但这具尸体就太可怕了。
农村人老说尸体邪性，最好少碰为妙，这虽然是迷信的话，可在中国这泱泱大国传了几千年，根深蒂固，虽然尊重了死者，但愚昧了生人，我也照样是中国人，难免继承中国人的一些习俗，很忌讳尸体，这只是心理上的共识，中国人大多有这个共识。
所以这个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更何况尸臭实在让人闻不下去，我走到尸体的旁边，极其利索的抓住衣服，连料子都没来得及摸，用出寸劲一把扯下来。
本来我只是想把衣服扯下来的，可我实在料不到尸体腐烂到了这种程度，而且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完全是穿在这死人身上的，这一拽，我又用了最大的力气，直接把尸体拽下来了，腐烂的血肉到处崩，骨头架子都散了，伴随着腐烂的血肉从衣服里流出来，这一瞬间，尸臭几乎让我呕吐出来。
我实在无法形容当时的场面，那简直是在地狱里走一遭，胖子大骂了一句，跟猴子一样窜了出去，连张星都避免不了，当时就吐了出来，扶着一棵大树，在一边骂我：“小哥你太他妈生性了。”
我不知道他哪里学的东北话，可我无暇思考，脑子瞬间就抽了，这一扯不要紧，我身上全是烂肉，胖子张星都没避免，俩人跟我一起遭殃，身上的味道让人受不了，我都跟着吐了，直接吐在了腐肉上面，看着我觉得恶心，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肠子都要搅出来了，我急忙把衣服往旁边一扔，扶着一棵大树开始狂吐，连吐出来的东西都像腐肉，恶性循环，我就止不住，肚子里的东西吐光了，还在那干呕，根本停不下来，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吐的最邪乎的一次。
“你瞅你干的好事！”胖子在一边大叫，一个劲儿蹦跶，肥肉乱抖，想抖掉身上的腐肉，可这根本无济于事，我都想踹自己一脚，这也太恶心了，任谁都受不了，本来只想取衣服，弄巧成拙，竟然弄成这番模样。
“搅屎棍子！”末了胖子也干呕一声，硬憋着没吐出来，又骂了我一嘴。
“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大叫，急忙往来时的路爬，山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溪，不说洗干净，我得把身上的味道洗下来，不要命的往上跑，胖子和张星就在后面跟着，他俩还好，沾的不多，但我不行啊，弄了一身腥。
“我操，你跑慢点。”胖子这肥肉成了累赘，在后面叫我，我连和他说话的心思都没有，慢他妹子，再慢点哥能把胃吐出来。
我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在地狱里走一遭，这真不是人能受的罪，跑得我都要虚脱了，见到河跟见了亲人似的，直接钻里面，等洗干净的时候，我整个人趴在河里一动都不想动，双腿酸疼，累得要死。
我们仨就这么趴在河里估摸着有半个小时，连喝水都带着尸臭味儿，这要是我叔在多好，何至于我亲自操刀，弄得一身腐肉，连他妈蛆都爬我脸上了。
等等……那死人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像我送给我叔的呢？
“妈的，回去！”我大叫了一声，瞬间通体冰寒，要说刚才是地狱的话，等我反应过来这尸体有可能是谁，那就是从地狱下到第十八层了，连呼吸在这一刹那都似被冻结，心脏狂跳，虽然是大夏天的，可寒意直钻入骨髓。
那是我叔？！不可能，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连滚带爬，已经忘记了身体的疲惫，一座横亘在我面前的大山变成了天堂和地狱间的距离，有可能的话，我真不想回去确认，我害怕，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比看见我的房子在燃烧都不能让我有这种恐惧。
我甚至忘了我用什么力气爬过了这座山，站在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尸体旁，呆呆的看着我仍在一边的衣服，那套衣服是去年我叔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买的，虽然不贵，但好歹是一番心意，他穿了一天之后就一直没穿了，放在柜子里。
这种款式的衣服很多人都穿，我不保证不是撞衫，所以我还有一丝希望，试图在尸体上找到其他证据证明我的猜测是假的，就蹲下来，拿起衣服用力抖了抖，挂在上面的腐肉落下来，我已经闻不到腐肉的味道了，全部心神都系在这个衣服上。
我伸出手，摸了摸衣服的兜里，什么都没有，连一个钱包一个身份证都没留下。
这一直让我紧绷着神经，走到尸体的旁边，想用树枝把脑袋转过来，可我却没那么做，尸体腐烂的程度太离谱了，就算看到脸也认不出来，我又伸手掏尸体的裤子兜，拿出来一个手机。
我一看，当时就如坠冰窖，差点没缓过气来。
这是我叔的手机！
“怎么了？”胖子碰我肩膀，惊得我跳了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立刻掏出我自己的手机，开启，往我叔的手机上打电话，期冀着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可这里没信号，什么都没打出去。
我拿着我叔的手机，浑身颤抖，立刻卸了后盖，从里面掏出一张手机卡，同时把我的手机卸了，安到里面，再次开机的时候，我翻开电话本，这一刻我就懵了。
电话本里全是家里乡亲的名字，连我的都有。
我叔死了？
他死了？！
怎么可能？！
“叔！”我终于憋不住情绪，顷刻间泪崩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至亲啊！
对我来说，我叔比我亲爹亲妈都要亲，他照顾了我十二年，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我想止住眼泪，可却怎么也止不住，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一刻我有想要陪葬的打算，无比的绝望，和我最亲近的人都没有活下来，我活着还有意义吗？
我还真能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