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哥的身份
看着眼前的尸体，我险些神经崩溃，陷入了无法思考的地步，只知道悲戚，不敢相信，这是我叔吗？这是我叔的尸体？我叔死了？
在证实我的猜想那一刻，就有一双魔爪从地狱里伸出来，想把我的灵魂拖入地狱，而我无动于衷，我忘记了挣扎反抗，我甚至认为这是个很好的结局。
要么，我就陪你下地狱吧。
我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我是一个人发现我叔的尸体，我可能瞬间就崩溃，像那个疯女人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半辈子。
很少人能体会到那种精神快要崩溃的危机感，最可怕的是你自己无法阻止，你甚至希望自己崩溃，那一瞬间的打击足够让人丧失一生的意志。
我只觉得腰上一股剧痛传来，瞬间把我拉回到现实里，手机掉在地上，我泪眼朦胧的转头看过去。
“我操，真他妈吓人，还好没事，老子叫了你好几遍。”我见到胖子指着我骂了两句，然后又问：“你怎么了？哭了？”
“熏的。”我道，一个大男人在人前哭泣是很丢脸的行为，可我刚才根本无法制止，我庆幸有两个人此时此刻在我身边，直到现在，才感受到一股悲伤如猛虎般袭来，压得我胸口作痛，他们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过来，我该感谢，可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那代表着我的懦弱，看着我叔的尸体，只能感受到这股悲伤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张星。”我知道张星还算有些技术的，就问道：“在这种天气腐烂到这种程度需要多长时间？”
“五天左右吧。”张星道。
“五天？”我叔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是两天半以前，那时候他一定还活着，这时间有点不对，我又问道：“两天半的时间，能腐烂到这种程度吗？”
“开玩笑。”胖子听到这话就插嘴道：“两天时间顶多能闻到臭味儿，说五天都把时间说短了，要我说腐烂到这种程度最起码得一个星期的时间。”
我拿起我的手机，皱着眉头，这不对劲啊，我叔是两天前才给我打的电话，那时候他应该在深山老林里，没有错的话，就是在杨家古宅了，但尸体腐烂的程度实在太过严重，这难道不是我叔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来了希望，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悲伤，这股悲伤的情绪来的太猛烈，我不知道，就算我叔死了，我真能崩溃吗？
“这是谁？我怎么觉得像亲人一样呢。”胖子嘀咕了一嘴，我擦干眼泪，回头就看到他抹了抹眼睛，像是在哭泣一样，我就道：“我叔两天半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但我叔的手机和服饰都表明尸体是我叔的，他不是我叔。”我指着尸体。
那不能说是尸体，已经腐烂成碎肉了。
“你叔也来了？”胖子问我，我就大概把遇到他们之前的事说了一边，按照我叔电话里的风声和信号问题，他很可能那时候就出现在这里了，但这明显不是我叔，腐烂的时间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如果不是手机和他身上的衣服，我根本无法联想到他上面来。
胖子听闻之后，直呼这地方有大问题，这不用他说我都看得出来，但为什么我叔的电话和衣服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没准儿他活着的时候就开始腐烂了呢？”这时候张星突然道，我心里一惊，活着的时候就开始腐烂了？
“你这哪来的鬼门道，人活着怎么可能腐烂。”紧接着我呲之以鼻，这不可能，至少我是没听过这样的事。
人和其它动物都一样，在活着的时候是个生命体，身体的细胞在不断地生长繁殖、更新，并且对致病菌和腐败细菌有很强的抵抗和免疫能力，身体因为是由无数个细胞组织组合而成的，也就具有了对病菌和腐败菌的抵抗力而不发生腐败。
所以，人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开始腐烂。
张星欲言又止，我思绪已经乱了，没有搭理他，尸体周围被我们搞的面目全非，我仔细寻找，发现了一连串脚印。
这脚印在青草上不是很显眼，但能看得出来，每一步都印出了黄泥，很显然他曾经去过极度潮湿的地方，而且出来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我循着脚印走过去，就到了杨家祖坟的前面。
一眼望去，这里有一百来座墓碑，但墓碑上都诡异的没有名字，这一点就算我身为杨家人，也从来不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到杨家祖坟，脚印到这里就更深了，甚至能看见双膝跪地的姿态，我学着他跪下去，拜首祭祖。
“老哥也在这停下过。”胖子突然道：“那张照片就是我在这拍的，但老哥没下跪，只是呆呆的看着这座墓碑。”他指着离我最近的一座墓碑，也是最前面的一座。
墓碑有什么奇特的？
听他一说，我开始观察这座墓碑，一抬头就看见上面有一个大手印子，有干涸的泥土，很明显是死者留下的。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学着他的模样把手抵在大手印子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好像是对着墓碑倾诉什么，人们祭祖，很多老人感慨岁月，缅怀先人，情绪激动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扶着墓碑倾诉。
但也可能只是他想扶着墓碑站起来。
“诶，老哥好像也做过这个动作，像要把墓碑拔出来一样。”张星突然说道，我回头，就看见他们俩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对我点头。
拔出来？
我退下来让张星学老哥做一下那个动作，他就走过来，双手扶着墓碑，用力提了一下，然后就放下了，更像是试探墓碑牢不牢固。
我向后看了一眼，这里的墓碑越到后面年代越久远，有的都已经要碎了，上面有裂痕，甚至不少墓碑上开始长草，而这个墓碑很新，由于墓碑上都没有字，所以不知道是谁的，我家族谱早就没影了，就算知道我估摸着也不认识。
我大着胆子走进墓群，本想环视一圈，数数在这里到底埋葬了杨家多少人，但一走进去，回头看这座新墓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有字。
慈父杨志天之墓！
这墓碑原来是在后面刻的名字，让我始料不及，但这名字更让我感到惊悚，杨志天，是我死去的父亲之名！
我爹叫杨志天，我叔叫杨志烈，我哥叫杨白山，我叫杨白莲，虽然上一辈的祖先不知道名字了，但这两代的就我们四个人，我爹的坟墓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是在东北农村死的，而且是火化，由于我当时还小，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我知道当时是我哥把我爹带走的，并且骨灰撒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没多久我哥也走了。
这明显是我爹的坟墓，我不知道族谱，不代表我爹不知道，家族里怎么可能有重名的两个人？
而且这上面雕刻的是慈父杨志天，他就我们这俩儿子，在这里放墓碑的是谁？难道是我？
“乖乖，原来是刻在后面的，你们家人还真另类。”胖子见我这模样就跟着过来了，张口惊呼道。
“来来，把那张照片给我。”我管胖子要了老哥的照片，仔细审视，我很怀疑十二年前我哥没死，他来山东了！
“这是谁的墓？”张星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很显然觉察到我的表情，我也根本没掩饰，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有多震惊，我就道是我爹的，胖子的眼睛当时就瞪起来了。
“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老子根本就没来过，这很可能是我哥，他还没死！”我一把将照片甩在墓碑上，近乎是在咆哮，和我长得如此相像的人，除了我哥就没有人了。
当时我哥在火灾之后就消失无踪，我本以为他死了，而且对此深信不疑，也因此当胖子给我照片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自己，但很显然不是，我陷入了一个误区，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哥在那场火灾中丧生，但如果他一直活着呢？
他活着，是不是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老哥就是杨白山，他知道我的名字，因此用我的名字杨白莲招摇撞骗，拐带这俩活宝来杨家古宅，也知道我家的具体地址，之后他消失了，而胖子和张星找到了我，于是将我当做老哥，就发生了在火车站的事情。
但他活着，为什么十二年来都没有回过家，没有见我一面，他在干什么？什么有我这个亲人更重要？
他为什么不让我记得他，为什么要以大火灾掩盖自己的生死？
他在承受着什么？
“你说我们遇到的老哥是你哥？”胖子来回转了好几圈，一直拍着脑袋，骂我道：“他娘的，你不是说你老哥死了吗？怎么又活了？你差点让我以为这世界上有返老还童这种事。”
“他十二年没出现过了，谁知道是死是活，老子还纳闷呢！”我不可抑制的感到愤怒，一脚踹在了我爹的墓碑上，杨白山，你活着就活着，干嘛十二年都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