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虚空小水母
席幻颇有双喜临门的感觉。
能感觉到痛，说明自己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地存活在世间。
打架即使输了，最后吓跑的却是对手，也算是一场了不起的胜利。
他这种不怕死的疯狂，源自被斗篷男子挟持之后的自杀，死都不怕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爹，这就是你所说的勇者之心吗？果然，直面一个强敌，打爆他，又或者让他吃瘪，会让自己的心情暴爽……”
席幻喃喃自语，有些神经质地笑了几声，正要直挺挺地躺下，却感觉后背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
“你，真是个疯子！”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席幻想回头看看是谁扶了自己一把，稍微动一下就有伤口撕裂带来的巨大痛楚，连回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赵某人说了，采石场有采石场的规矩。你这个新来的贱奴，当我赵某人说话是放屁吗？”
席幻向前看去，声音传来的地方，许老黑在一个大脑袋男子身后，畏畏缩缩地躲着。
说话的正是大脑袋男子，他手里同样拿着鞭子，不过不是短鞭，而是牛皮长鞭。
大脑袋面目狰狞，厉声喝道：“陈牛，这小子不懂规矩，就应该让许老黑用鞭子教教他怎么做矿奴，你横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
大脑袋手里的长鞭，突然很灵活地甩出。
就在鞭梢要在席幻白净清秀的脸上炸开的时候，一只巨大的手掌横空出现，牢牢地握住鞭梢，任凭大脑袋怎么用力，就是拽不动。
“赵大脑袋，京北王家订下的规矩，是开采黑岩石，而不是取人性命！”
身后瓮声瓮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双方正在力均势敌的拉扯着牛皮长鞭。
突然，大手紧握的鞭梢，猛地松开，赵大脑袋踉踉跄跄往后退，一个屁股坐在地上。
赵大脑袋揉着发疼的尾椎骨，哎哟哎哟叫了半天。
最后破口大骂：“陈牛，你个卑鄙的家伙！想替这个废物出头吗？你给他采黑岩石吗？很好，很好，你们的任务翻一倍！不，翻两倍，不够数量老子抽死你们！！！”
席幻听见身后响起沉闷的哼声，只感觉脖颈上的衣领一紧，自己就被拎着走向窝棚区。
这些窝棚，都是由木头和茅草搭建，仅仅能够遮风避雨而已。
屋里有两张简单至极的床，一个用麻绳胡乱捆绑成的木架，勉强算是桌子，上面摆着一盏破损到几乎无法再用的油灯。
席幻被放在其中一张床上，他这才看清楚这个名字叫陈牛的人长什么模样。
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面相憨厚，络腮胡子，又高又壮，像是一座会自行走动的铁塔。
“不要这么窝囊地死了，不值得。”
席幻郑重地点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谢谢！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飞来峰采石场。”
席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飞来峰从没听说过，或许是哪个犄角旮旯的一座小山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连自己怎么死而复生的事都搞不清楚，就更不在意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你先歇着吧，我去干活了。这里没有药，也不会请大夫，挨了打，生了病只能咬着牙扛，扛过去了继续开采黑岩石，扛不过去，草席都没有，直接丢下悬崖了事。”
看席幻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呆呆的模样，陈牛转身离去。
席幻挥手告别。突然，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举起的左手。
一根完好无损的中指，修长而纤细，又摊开右手对比，又试着伸展卷曲，十分灵活……
就在这时，中指指尖，隐隐约约好像飘起一缕袅袅轻烟，开始变形。
虽然是透明的变形，但他就是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仿佛这种变形，正是由自己的精神意识主导。
“虚空水母？”
席幻一声低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只拳头大小的虚空水母，悬浮在指尖，一根触手延伸到自己的中指上。
虚空水母见到席幻注视着自己，透明伞状身躯上，出现两道弯月，这就是它的笑容。
好像举着一个悬浮球，让人感觉怪怪的。幸好它是透明的，虚空水母的种族天赋，不是功能类的隐身，而是介于虚空和现实两者的随意转换。
它愿意让你看见，你就能看见，它不愿意你看见，你修为再高也发现不了，即使到了席风寒这种境界，都难以窥探。
席幻用左手抓住一根触手，使劲地拽，却是越拉越长，越长越细，似乎可以无限延长，反正就是不会断掉。
“这可以用来战斗吗？”
就在席幻心念转动的时候，虚空水母的其他触手又卷曲伸展，无规则地乱舞，颇有张牙舞爪的意思。
扮相好像挺猛的，用来战斗应该不错，用触手缠绕对手……
“能不能变化快一点？”
虚空水母的一根触手突然速度快了几倍，席幻却感觉自己的身体顿时一空，极度疲惫，几乎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速度加快，要抽掉我的力气吗？”
虚空水母漂浮在空中，不停地点头。
席幻琢磨着，看来，在自己变强之前，虚空水母只适合设伏暗算。
“即使我不说话，光靠意念你也知道的意思对不对？”
虚空水母依然在点头。
席幻恍然大悟，说道：“看来你我心意相通，你变成我的灵宠了吗？”
虚空水母继续点头。
“我爹说，这世界有兽宠，有妖宠，但是从来没有人拥有过怪宠。我却破天荒了，给你取个名字吧？叫小空，好不好？”
虚空水母继续点头。
席幻看得眼晕，赶紧问道：“小空，你能说话吗？”
虚空水母点点头，立即又摇摇头，见席幻一脸疑惑，它终于开口了：“卟噜卟噜卟噜卟噜……”
“好了，我知道了。小空，你现在形态都变小了，估计力量也变弱了，变强一点就会说话，对不对？”
虚空水母点点头，它透明的伞状身体上出现两道弯月弧线，就像一张笑脸，嘴里又发出一阵“卟噜卟噜”谁也听不懂的声音。
席幻被这种吐气泡一样的声音逗得哈哈大笑，却牵动了伤口，感觉刚刚血迹干了的口子又裂开了。
这时候，他看见幻空水母慢慢变成一张巨大而轻薄的膜，朝自己劈头盖脸捂上来。
这种膜并不会让他感到呼吸困难，细腻柔滑，清凉如水，浑身的痛楚也减轻不少，席幻低头一看，伤口竟然以细微地速度止血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