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强攻
王家人热情款待了他们。
第二天，李迟决定跟李牧同行，到县里去看看。
“待会见了王军会不会尴尬？”李迟笑问。
“人家敢来就不怕尬尴。”李牧笑道。
到了山下，王军已经在那里等了。
“你的手机落我车上了。”王军笑着走了过来，完全跟没事人一样，“怎么才待一天就走了，我们这里的山虽然没什么名气，但看着还是挺不错的。”
“没钱了，住不起啊。”李迟笑道。
“在我们这，没钱也能住，不像你们城里人，没钱就不能活。”王军笑道。
“还真是。”李牧笑道。
“今天一个人出来啊？”李迟问道。
“又不是开飞机，一个人就够了。”王军笑着。
一路上王军不停地说着这里的风土人情，李迟陪他说着，总想着刺他两句。李牧有心事，不想搭话。进了县城，车子左拐右绕，来到了一处老街，在一家书店门前停下了。李牧抬头看了一眼，书店的名字叫“归来书店”。
“半仙，又给你带来两个粉丝。”王军大步跨进店里，嚷嚷着。
“我又不爱吃火锅，要粉丝干什么？”书架后出来一个年轻人，长相还算清秀，平头，手里捧着一本书。
“看啥书呢，西游记还是封神榜？”王军玩笑道。
“聊斋，你看不看？”王劭成亮出了封面，当真是一本《聊斋志异》。
“我要是能看懂，那鬼都能看懂。”王军自嘲道，“让他们俩看吧，他们俩可都是大学生。”
“我还真是挺喜欢这本书的，可惜身上没钱了，不然真买一本。”李迟笑道。
“喜欢的话就送你了。”王劭成把书递了过来。
“在我眼里，人鬼神妖仙本是同类，”李牧上前把书截了过去，“关键看你怎么理解。”
“还用理解吗，鬼就是鬼，妖就是妖啊。”王劭成笑道，“我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才不管你们是想打锅还是想打嘴仗呢，先走了啊，赚钱最实在。”王军说笑着离开了。
“我是真的有事相求，我妈得了癌症，没有多少日子了。你一定很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李牧说道。
“病急乱投医，我当然知道。赶紧回家去吧，多陪陪你的母亲，让她安心地走比什么都强。不要再存有胡思乱想了，真要是心中不安的话也可以到庙里去拜拜，尽一下心意。”王劭成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你就是我的庙！”李牧跟在后面说道。
“我的庙？你不是刚从我的庙过来吗，想去你就再去。”王劭成笑道。
“你要是真有灵丹妙药就帮帮他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迟帮腔道。
“你们用脑子想一想，我要是真有灵丹妙药不早就发大财了吗，还用在这卖书？再说了，攻克疾病是全人类共同的任务，我要是真有灵丹妙药，就算为了亲人和自己也会把它拿出来的。”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李迟说道。
“当年你在淮河里找到的神药还有没有，我不能空手而回。”李牧说道。
“就算还有，你敢用在你母亲身上吗？你真想重复我的悲剧？”王劭成冷冷地问。
李牧犹如挨了一闷棍，说不出话来。
“主要是外面传得太邪乎了，人多多少少都会受点影响。”李迟说道。
“那你相信奇迹吗？”王劭成问。
“应该有吧，我当然愿意相信了。”李迟笑道。
“假设有奇迹，你就那么相信你的运气，认为能花落你家？”王劭成质问道。
“这个……悬了。”李迟嘿笑道。
“那你呢？”王劭成转而问李牧。
“我不去想这些，反正我就赖上你了。”李牧说。
“刚才那个王军我都有办法对付，你看你能赖得过他吗？”王劭成笑道。
“我求你，救救我妈！”李牧突然跪在地上。
“我要是不答应，你就长跪不起是吧？”王劭成依然笑着。
“没错。”李牧低着头，坚定地说。
“电视剧看多了吧？我看你不糊涂啊，还不赶紧把他拉起来？”王劭成略带怒气，对李迟说道。
“人家救母心切，我能感同身受。”李迟说。
“跟你们在电视里看到的可能不大一样，我决定报警。”王劭成找到手机，当真开始拨号。
“别嘛，我们又不是坏人。”李迟上前阻止。
“不是坏人也不能在我店里捣蛋吧？”王劭成怒言，“你看外面这么多人看着，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呢！再说了，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外面汇集了十来个看热闹的人，指点私语。
“对不起！”李牧站了起来，“旁边就有个旅馆，我先去住下，稍后再过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劲，不带这么逼人的啊。”王劭成苦笑道。
“我别无选择。”李牧径自走了。
李迟只好跟了出去。两人在旁边的小旅馆安顿下来。
“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假话。”李迟说，“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咱们休息休息，吃了午饭再去。”
“不，待会就去，先等门口的人散了，风波停了再说。”
看热闹的人有热闹可看的时候自然是一窝蜂地上，没热闹可看的时候自然就作鸟兽散了。
约摸半个小时后，风波平息了，他们再次来到了书店。王劭成见他们来了，面无表情，不搭理他们。
“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李牧上前道歉。
“以后别再错就行了。”王劭成两眼盯着电脑，头也不抬。
三人都不说话，就这样僵持了两三分钟。
“刚才的《聊斋志异》放哪了，我也想看看。”李迟想活跃活跃气氛。
“我这店转身碰屁股，弯腰碰头，你自个找去吧。”王劭成懒懒地答道。
“我想问……”李牧还是决定要说。
“问什么问？”王劭成生气了，“想问去精神病院问吧，我可是完全康复了。你们俩呢，要是想看书随便看，不愿意看该干啥干啥去，我可没工夫陪你们玩。”
“我不爱看书，随便聊聊吧。”李牧讨好道。
“关系又不熟，哪有那么多好聊的？想聊你们聊吧，我还有一部抗战剧没看完呢。”王劭成说完戴上了耳机。
天真是够热的，店里又没有空调，座位也没有。李牧也觉得无趣，又不想太尴尬，只好也去翻翻书。没有客人来，他们几个又都不说话，整个书店好似一个开了盖的空盒子。
对李牧而言，时间既太快，又太慢。
“大中午了，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李迟凑过去说道。
“再等会吧。”李牧答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好了才能更好地战斗啊。”李迟笑道。
“再等一会吧。”李牧低下了头。
这时，伴着娇美的语音，进来一个有涵养的美貌女子：“我给你送饭来了。”
“辛苦了。”王劭成笑道。
“你们是学生吗，想找什么书？”女子注意到李牧他们心不在焉。
“嫂子好，我来找成哥有其他的事。”李牧说道。
“嫂子真漂亮，果然名不虚传！”李迟笑道。
女子嫣然一笑，接着说：“你们不是这儿的人吧？”
“不是，我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李牧答道。
“他只是个书店店主，外面的传言哪能信呢？”女子说。
“没错，有关书的东西我还略知一二，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王劭军笑道，“可他们就是不信，遇着两个大傻子。”
“执着，换个角度来看就是傻。”李迟笑着说。
“比如说，长跪不起，怎么看都是傻。”王劭成严肃地说，“我这可没有你们的饭，赶紧走吧，这天也挺热的。另外，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那我先去吃饭了。”李牧说。
“嫂子再见。”李迟说。
“再见。”女子回道。
“你回去吧，这里挺热的。”王劭成说。
“我一会就回。他们找你干什么，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吧？”
“长发的那小子，他妈得了癌症，以为我能救她。”王劭成面无表情地说。
“你要是真能救她就好了。”女子轻叹。
“可不是吗，回天乏术就是这么来的。”
“回天乏术的事还有很多。你赶紧吃吧，我先回了。”
王劭成松了一口气，打开饭盒，看见里面依然是西红柿鸡蛋面。他从书架后面摸出两根火腿肠，加到面里，重新戴上耳机，吃了起来。
李牧他们来到东边不远的一家小店吃饭，里面生意挺冷清的，李牧决定跟老板娘打听一下情况。
“大姐……”李牧的话被打断了。
“打听王劭成是吧？”老板娘大大咧咧地笑着，“你们就别再做傻事了，还给人家下跪，真当自己是农村的老头老太太了？”
“这大姐一看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李迟笑道。
“就你们年轻人有网？我们也有‘网’，说不定我们的‘网’比你们的电脑还先进呢。”老板娘扯过一个凳子，坐下了。
“这我赞成。有个名人说过，要想把信息传播得最快，只要告诉一个女人就行了。”李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