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泪水，落日

人，泪水，落日

冷汗浸湿了我的背脊，将我从梦境的饥渴中挣扎了起来。这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我迫切地将右手狠狠地掐进自己的胸口，如同嗜毒者对于毒品的狂热。那是一种多么美妙，令人心醉的声音啊！一股跳动着的实感——我原来还活着啊！

我贪婪地呼吸着周围一切的空气。不加任何辨别地，无法克制自己地，纯粹依靠本能地呼吸着，呼吸着……，将自己变成一个永无止境的气囊，知道爆掉为止，一直都要呼吸着。

岁月的痕迹如同刀刃一般，从头骨的轮廓到脚趾的缝隙，从表层的皮肤到内层的骨髓，一刀，一刀，地刻画在我的身上。不知从何而起，竟把我刻画成了如今这幅摸样，一副只知道呼吸的空囊，既没有明天，也无法回忆过去。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回忆起来，也不过是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其间的绝大部分都已经被遗忘了。快乐的，忧郁的，纠结的，悲伤的，痛苦的……，遗忘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我们在遗忘中生存，也在遗忘中死亡。

二十多年的记忆幻化成了一场梦，一场虚伪者的梦魇，一场不知所谓的欺骗舞剧，一群自私自利，美名于现实主义的大学生。什么梦想，什么报效祖国，都不过是儿时的侃谈，取悦大人长辈的笑料而已。现实将一切击穿，击碎，乃至于碾碎！我突然发现自己在现实面前就像个孩子，在现实的泥沼中拼命地挣扎着，哭喊着，“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孤独地演绎着自私自利的独角戏，知道沉到泥地里为止。然而，我又十分害怕看到那些真真正正的孩子们，我害怕看见他们的眼睛，我不能直视那种眼神。

我渐渐迷恋上了酒精，沉醉于麻痹自己的快感中。我开始喝酒，拼命地喝，往死里喝，一瓶，两瓶……，喝吐了算什么，最好能喝到一醉不醒，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好。如果能在醉酒中死去，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呢！醒着的时候，从没觉得自己像个人，只有醉酒之后，无端地发泄着自己那淫乱的思想，将自己的视线毫无保留的集中到那些充满诱惑的暴露处，肆意宣泄着自己那如同野兽一样的生殖欲望，张狂着那被压抑在理性底端的本能，拼命地交姌，交姌……，也许只有这样人才像个动物，才能找到作为动物本能的活着的意义。

我们沉溺于现实中，自诩为现实的大学生，而真正的现实又是怎样的呢？——无论我们再怎么恐惧，再怎么抵制，也改变不了我们最终要走向社会的现实。走向社会，我们究竟要走向的是何种社会？如果只是按照社会统计学家的观点来说，“社会只不过是，你有多少概率会被电梯门夹死，亦或是，你有多少的概率会掉到下水道被冲走。”每每只有遇到这种小概率的事件，我们才多少，略微感受到，些许社会的意义，但对于个人而言，这些统计数字又有何意义呢？只不过是一些让人听着可怕的笑话。所以我们也无需害怕，穿着西服，打着领带，高高兴兴地，把自己包装成光鲜亮丽的衣冠禽兽，拼命地炫耀自己，夸张自己，做着欺瞒者的勾当，重温着二十年来的旧梦。或许，这算不上什么欺骗，因为社会本就是由人构成的，大家都只是在互相欺骗罢了，也就彼此彼此吧！我们可是自诩为现实主义的大学生呢！

别谈什么梦想了，也别谈什么理想了，谈谈现实吧！无论我们再怎么狡辩，再怎么否定，也改变不了，此时此刻，我们正在吸血的事实。我们吸父母的血，吸国家的血，吸社会的血，到头来，我们连自己的血也吸了。即便是最年幼的小孩子，我们也不能放过，我们要吸食他们的梦想，并冠以现实的理由来取笑他们，纯粹的心灵已丧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残渣。

人到底不过只是时代的产物，丧失时代的人，只不过是时代的渣滓，在时代的洪流中淹没而尽。

天空的残云，在落日的映照下，烧的通红，望着那生命最后了的霞光，我泪流不已，这个世界可真是从来没有的宁静！

小小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