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钢刃
胜利世纪十五年，四月二十八日
大型主旋律战争史诗剧《胜利冲锋》简介：
获得了第十二届“胜利杯”精神文明建设大奖的优秀电视剧，深受国民喜爱最新章节。该剧以百年前先代伟人领导全国人民抗击扶桑侵略者为背景，描绘了卫国战争中人民军战士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气概，奏响了一曲忠诚的赞歌。该剧的第三十八集市收视率最高的一集，这一集中人民军第七连毅然以自己为诱饵，牵制住了大量敌军，使得人民军三团得以有机会保全大部分实力。其中，副团长与团长之间的对话最为令人动容。
“李团座！七连的兄弟，你就让他们死在鬼子手上吗！”
“老吴，这是为了祖国最后的胜利，”李团长面无表情地说着，甚至脸上的刀疤都不曾抽搐，“七连的弟兄们也会理解的。我想，他们大约会含笑长眠吧。”
……..
（以上摘自《胜利公报》文体版块。）
“我？使用机甲？”我努力地想在司南脸上找出开玩笑的影子，“你是在说笑吗？”
“他应该不是在说笑。”李湘琴说。留着短发的她和那个长发及腰的她相比，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我有近视眼。”我说。
“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可以用手术来矫正你的视力。”苏凌说。
“我肺部有水肿，腿部骨质疏松，肝脏也有点问题。”我努力编造着理由，“我觉得目前我最好的出路就是填一张复员申请表，然后回到祖国，在一家国营工厂为国家的军队制造武器零件。”
司南无可奈何地扶了扶镜架道：“兄弟，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不是扁平足，你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是满足使用动力机甲的条件的。”
“最重要的一点，”李湘琴补充道，“你会成为唤醒者。只有唤醒者才能真正驾驭机甲。”
“总之，我想先离开这儿。”我起身下床，“这幢楼的出口在哪儿？”
“楼？”司南呵呵一笑，“谁跟你说你是在一幢楼里？”
“这儿难道不是医院吗？”我问。
“我们现在正在离地两千米的高空中。”苏凌说，“你现在在我们的巡航舰上。”
“巡航舰？！”
“对，而且是航天巡航舰。”李湘琴说。
“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国家有航天巡航舰？”我问。
“这是国家机密。”苏凌说，“我们这一次派出巡航舰来阿米利加，也是半公开的。人们在新闻上只会看到机甲，却不会知道这艘巡航舰。”
这个时候一个士兵从门外走进来，立正站好，对苏凌说：“报告少校，舰长说要请您带你们救的人到舰桥！”
“我知道了，”苏凌说，“我们马上就去。”
士兵走后，苏凌说：“司南，李湘琴，你们先回到自己的岗位。我带这个小伙子去见舰长。”
“明白，密斯苏。”司南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额前一挥。
“了解。”李湘琴淡淡地回应。
俩人离开了房间。苏凌看看我，道：“我给你准备了新的制服，一会儿穿上。”
“等等，”我说，“我还没表态呢。”
“这就是说，你也许会拒绝加入我们咯。”苏凌微笑着看着我。
“呃…..这也要看我最终的意愿。”我觉得她的微笑很深。
这时她突然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抵在我的额上！
“除了本舰工作人员，其他人都不得知道本舰的任何信息。否则，格杀勿论。”苏凌的笑容依旧，“所以我现在就想听一下你的表态，好让我判断一下到底要不要执行规定程序。”
“呃….密斯苏，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能一边摆出和蔼可亲的表情….呃…..”我看她纤细的食指已经搭在扳机上了，“一边…..说出威胁语言的。”
她也不言语，我只看到她的食指有扣下去的趋势。
“那件新制服呢？我要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我有一点不明白，密斯苏，”在舱道里，我一边跟在苏凌身后一边说，“我被派到阿米利加的时候，不是说是执行镇压清剿任务吗？我以为只是处理一些小范围的武装冲突。为什么国家还要秘密出动航天巡航舰呢？”
“你们连队在白人区遇到的畸体数量还算是小规模武装冲突的级别吗？”苏凌说，“阿米利加方面的情况其实很棘手。国家的主力军队目前又在攻打扶桑。所以就要动用巡航舰了。而且这一次我们来的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测试动力机甲。”
“用核武器不是更加简单？”我问。
“嗯，很好的想法。然后你就让我们国民在新闻中看到一片焦土，和我们一样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们灰飞烟灭？”苏凌略带讥讽地笑着，说了一句先代伟人的名言，“我们同志在想问题的时候，要避免简单化。”
“不好意思。”虽说一个美女一直笑着跟你说话这样很令人舒服，但是我觉得刚才自己说的话的确太没水准了。
“我们是为了解放阿米利加，不是搞种族灭绝。”苏凌这个时候指着前面的大门说，“舰桥到了。”
门自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玻璃舱罩外无垠的云海。舰桥是一艘巡航舰的大脑。像这种巡航舰，势必需要一名总指挥的舰长，以及多名驾驶工作人员相互协调分工，才能让它在高空中稳稳当当地飞行。
舰长的座位高出别人的许多，且背对着我，使我一时不知道舰长究竟是个什么人。
“我把李湘琴救起来的人带来了，舰长。”苏凌说。
“辛苦了，姐姐。”
声音像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女孩说出来的。然后我看到苏凌闭上眼睛无奈的轻摇着头，道，“舰长，这个时候不该叫我姐姐。”
“好的，姐姐。你先到指挥舱外吧，我要看看这个人。”
苏凌会意，走出了舰桥。自动门缓缓闭上的时候，我看到舰长座位慢慢向我面朝的方向转过来。
坐在指挥座上的，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看上去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她有一个可爱的圆脸，一双水灵的眸子，秀气的鼻子下面，小嘴淡淡的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一个瓷娃娃。
“你好呀。”她对我说。
“啊，你好。”我也应道。
“我是这艘飞船的船长唷。”她的语气像是在对我炫耀自己的玩具，“我叫苏菁。”
“啊，我叫东方宏。”我说。
“王医生？你是一个医生吗？”苏菁微微皱眉，一副有点不解的神情。
“不是，我的名字叫东方宏。”我说。
“真有趣。”她笑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孩子居然就是一艘在千米高空上的巡航舰舰长。
“前面的云层里风很急唷，”这个时候苏菁突然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道，“你们往下降个三十米，再把前面的发动机功率调低个，呃，大概3%吧。”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随意与自然，让人听不出这是在指挥。然而驾驶人员却非常认真地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
“好吧，医生同学，”苏菁又把目光转向我，“我们来交流一下吧。”
“交流？我们不是已经在…..”我正要说话，突然脑中又响起那熟悉的响声。
这个时候我感到精神有点恍惚。我竭力想要精神集中，却是徒劳。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湛蓝的海洋中。这个地方好熟悉！
对，这个地方，是我见到那个长发的李湘琴的地方。
我在这蓝色海洋中，看到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双马尾小女孩，穿着连衣裙，一只手上提着一只玩具熊。她好像也是苏菁，但是看上去比现实中的苏菁年纪还要小，**岁的模样。
“你喜欢大玩具吗？”她张口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还行吧”。我试着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我努力试了又有好几次，全都失败了。想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在喉咙口。
突然我猛地一激灵，发觉周围的环境又变成了舰桥指挥室。苏菁鼓起了腮帮，略显不快的样子。
“唔….和你交流失败了呢。”苏菁说，“看来你还没睡醒唷。”
“是因为我是沉睡者的缘故么。”我问。
“嗯，应该吧。”她拿小手挠挠头发，“苏凌姐姐她们一定会好好锻炼你的。”
锻炼？怎么锻炼呢。我不知道。
“没别的事了，”苏菁对我说，“你可以离开指挥室了唷。”
“哦，好。”在离开舰桥的时候我又问她，“这艘巡航舰叫什么？”
“钢铁之刃号。”苏菁又鼓起了腮帮，“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唷。”
大门打开，我看到苏凌就在舰桥后面等着我。
“舰长是不是企图和你交流了？”苏凌一见到我就问。我点点头。
“哎，我就知道。”苏凌叹了口气，“当初李湘琴也是一样的，她迫不及待就想和她做只有唤醒者之间的交流。”
原来苏菁也是唤醒者。但是我还是没完全理解这一个概念。
“可是她说和我交流失败了。”我说。
“这很正常，因为你目前还是沉睡者啊。”
唔，大概是因为沉睡者虽然可以和唤醒者产生共鸣，却缺失向唤醒者表达自己思想的能力，所以我和苏菁无法交流，她可以对我“说话”，我却不能。但是，在那个梦境中，我不仅和李湘琴交流自如，而且还近距离接触了……
“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你由沉睡者转变为唤醒者。”苏凌对我说，“这样你才能真正地使用动力机甲。在你被唤醒之前，你还只能够通过电脑模拟来练习动力机甲技术。”
“动力机甲究竟是什么概念的武器？”我问，“为什么我国会如此重视研究？”
苏凌尽量用通俗的语言向我解释了一下有关动力机甲。首先，她强调了动力机甲是“实践过程中满足某种需要儿产生的事物”（这句又是先代伟人的原话。这个时代的国人，尤其是军人，在谈话话的过程中总是会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引用先代伟人的名言）——当代战争更注重细节，大炮利舰导弹齐飞的观念已然过时，现在更加注重单兵作战能力，以及人的能动性。然而血肉之躯终究是脆弱的，尤其是面对受基因武器影响而变异的畸体，普通的士兵装甲根本就挡不住畸体利爪的穿刺，于是需要更加坚固的装甲来保护士兵。但是沉重的装甲严重限制了士兵的机动力，于是国家作战实验室的科学家们又得在机动性方面动脑筋。最后，优秀的防护能力，卓越的机动力，以及出色的作战能力便成为了研究动力机甲的最基本思路。一旦在将来，动力机甲投入量产，广泛运用于普通部队中时，这对于国家综合军力而言绝对是质的飞跃。
“可惜的是，在测试机甲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普通人根本无法自由驾驭动力机甲。”苏凌说，“普通人的体质，感知力，还有操作能力都无法与动力机甲的要求匹配。如果要降低动力机甲的各项参数来适应普通人的能力，那么动力机甲的性能便根本无法体现出来，等同于一堆废铁。我们的研究一度遇到了严重的障碍。”
“后来你们发现了李湘琴。”我说，“她可以完全驾驭动力机甲。”
苏凌点头，“我们在发现她的同时，也第一次发现了唤醒者这一种新的人类。”
“打个比方吧，”苏凌又说，“如果我们国家的普通人是钢铁，唤醒者这种人类，就是钢铁打造后的锋利刀刃。唤醒者的体质可以承受住动力机甲动力全开时的压力，还能在被厚重装甲覆盖时依旧敏锐的感知能力。他们拥有惊人的战斗能力。”
“那…..苏菁舰长呢。”我说。
“她还是个孩子，感知能力却比成年的唤醒者还要强。”苏凌说，“可惜她的体质不怎么好。于是国家在发现她后，选择让她当这艘巡航舰的舰长。虽说不怎么像个舰长，但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指挥钢铁之刃号了。”
“我们相信我们国家，乃至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能力优于一般人的唤醒者。有些人看似平凡，但是他们体内潜藏着尚未觉醒的力量，那力量就像沉睡的狮子一样。”苏凌盯着我的眼，“譬如你。我们称呼像你这样的人为，沉睡者。”
“我真的是沉睡者吗？”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你可以去问李湘琴啊。”苏凌笑了，“她既然能够与你产生共鸣，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把你救出来，我认为她是不会看错人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之后你就和李湘琴住同一个房间，”苏凌对我说，“今后你们有的是机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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