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椒房殿,自秦以来皇后所居宫殿之名,因以椒和泥涂墙,取温暖、芳香、多子之意。
我站于椒房殿外仰望这块镶金牌匾,思绪却停留在了昨晚。
昨晚我一路随了那黑影往椒房殿来,但那黑影只是在椒房殿外面绕了个圈儿,又调头往上阳宫方向而去,最终消失在上阳宫内。霎时我心中千般门滋味让我没了思考的能力,也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寝宫不理会冬喜与秋霜的焦急关心倒床蒙头就睡,可心中扎着的刺让我全身冒冷汗,最终还是一夜无眠睁眼至天明。
天朦胧亮时我就站在了这里,对着紧闭着的门发了半天的呆,至直椒房殿的宫人将门打开。
“奴才叩见皇上。”开门的小太监惶恐地跪在地上请安。
“皇后醒了没?”
“回皇上,娘娘已经醒了,这会子正在梳洗。”
我点点头:“你去传话给皇后,就说朕在这里等着同她一起去拜见太后。”
那太监领令而去,我自嘲一笑:司徒麒麟,你越来越懦弱了!那里面的那个人可是你曾经很信任待她如闺蜜的刘珉啊!就因为一个黑影在这里绕了圈就打算放弃这份信任了?
可是,我不放弃又能怎样?步步小心是我在这个宫里甚至是在这个皇朝里活命的法宝,我很胆小、我很怕死、我没什么高尚的节操,我只是想活着,即使过着日日惊心的日子。
一阵风吹来,夹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这附近可种有桂花树?”我闭眼,心随着含着花香的风飘荡。
“回皇上,椒房殿五里外的漪澜殿内有一片桂花林。”冬喜回答。
一片桂花林啊!有时间去看看吧!在秋尽冬初还有桂花在怒放,怎么着也要去看看。嗯,似乎第一次见到刘珉这位冰美人也是在桂花开放的时候呢。
说实在的,我跟刘珉的相识用一首歌的歌词来形容最妙“第一次见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第一次见她是在京城外的十里亭。当时她孤身一人坐在亭内,我带着冬喜在十里亭附近四处溜达。在初见她时的惊鸿一瞥顿时让我起了调戏之心——只她从骨子到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冷若冰霜的气质,而我那会子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神色崩溃的怂样。
其实后来,我也无比后悔,我怎么那时就那么找抽去惹一块毒舌的冰块给自己找罪受啊!
“美女,看你长得还不错,来给爷笑一个!”我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贱笑。
很老套的开场白,很经典的无赖动作哪知在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上下打量我一翻后丢了一记鄙视的眼神轻启娇唇:“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想上女人?你行么?小子劝你还是滚回去等毛长齐了再来!”
当时我被她这话雷得天雷滚滚,原来这位看似文雅的淑女竟是如此的彪悍啊!
我干咳一声轻抚胸口安慰我那颗跳了十四年在此天雷下依旧坚挺工作的心脏,哈哈干笑极为暧昧地说:“行不行你要试过了才知道!”
她没立即答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她的目光又再次扫瞄我的全身,最终目光停留在我下体的某处,半晌后极为不屑地说:“我看不行!”
然后,她在我风中零乱之时轻飘飘的离去。
那时我心中的那个愤啊,直想派人把她抓来扁一顿!到不是因为她伤我自尊——我又不是男人,本来就不行!只因她比我彪悍!作为一个伪男、作为一个男女通吃老少不限风流无下限的昏君,我自认为我是彪悍的,哪知有个女人比我强,三两句话就让我落于下风,叫我这个自命彪悍的人情何以堪?
再见她时,她就成了我师傅的掌上明珠我的师姐,也不知她对白脸老头说了什么,那老头对我防的很紧不让我接近他的宝贝女儿半步之内。我一时郁闷就跟老头唱起了反调,他不让我接近我偏要接近,他不要我光明正大的接近那我就偷偷摸摸接近。
于是,我翻师傅家的墙头就跟我走他家的大门一样正常、平常。
我是个性向很正常的女人,对女人没性趣,就是纯欣赏美的东西而已。所以第三次见刘珉时我只是对她哈哈笑了笑,没什么言语上的冒犯,她也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不发一言。只是引我到小池旁的亭内坐下,泡了一壶茶,焚了一笼香,弹了一曲调。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下午的幽闲,那种真正从身到心上的放松感觉。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也慢慢地熟了起来。刘珉不是个多话的人,基本上都是我在没话找话,天南地北乱扯一通。她只是听着,偶尔浅浅一笑,胜过三月桃花,有时也说几句,说得不多,但字字都能入我心。所以,我引她为知己。
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待我的,但她是第一次唤我名的人,麒麟,只两个字,对他人而言唤名很正常,但对我而言,却很重要,至少那一刻,我觉得我不是孤独的王,还有一个人,愿意用很平等垢声音喊我的名,愿意当一个与我对等人,而不是我的臣我的民。
然而,这一切,似乎中止于昨晚。那个黑影就是我心中的砍,或许那个黑影与她不关,可在这个气氛微妙的皇宫中,我的信任很有限,即使我曾将她纳为知己朋友,更何况,我对于我认识她的以前的一切并不了解。昨天以前我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因为我尊重她给与我的信息也尊重她的**;但在今天,我若再不了解她的一切,我不敢向她伸出手了,即使她是师傅的掌上明珠。
“臣妾来迟了,皇上久等了。”
略有些低的女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神时,刘珉身穿凤袍对我福礼,明黄的衣服越发寸得她清雅无双。
“无碍,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何况是丈夫等妻子。”我嘴角含笑将对我行礼的刘珉扶起。
刘珉脸颊略红,微垂着眼眸说:“谢皇上。”
我收回手,移了移脚,与她拉出三步的距离,仰头对她说:“走吧,别让母后等太久。”
其实对于刘珉的身高及我的身高,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同是女人,怎么那差距就那么大呢!人家刘珉至少一米八,而我踮起脚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虽然冬喜常对我说要宽心,我还能长高的,但对于这点,我真的不抱希望了,想上一辈子,我十六岁后就没再长过个子——一米六就定型了。思及此,我又有点欣慰了,至少这一世比上一世要高那么三四厘米的样子吧!
捂脸,比不过别人,我比我自己,算是自我心理安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