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还没吼出声喊其他的侍卫,刘钰去而复返了,手里还拿着一叠白布带。
“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一见他我气打一处来,语气就更差了。
刘钰不语,径自走过来坐我旁边,先将手中的白布放下再从袖袋中取出一只小白瓶,执起我的左手将瓶内的白色药粉细细洒在伤口上,顿时疼痛感从伤口处传来。
“不准咬唇。”刘钰把白布递到我的眼前,“要咬就咬这个。”
我眼一瞪,内心瞬间炸毛——我咬什么也不咬布,太没形象了!
大约我的表情太过丰富,刘钰居然勾起嘴角笑了,于是我脑子进了卤水似的想也没想地张口就咬在他的肩膀上,顺带给他一个‘我咬你能耐我何’的眼神。
原以为他会炸毛哪知这斯只是身体一僵,然后很淡定地继续摆弄我那伤口,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丢给我。好吧,其实我并不希望他给我什么眼神,因为当我在咬下后脑子已恢复功能开始运转,第一个闪过脑海的不是‘咬人也很丢人特别是我这个皇帝咬的还是臣子’的念头而是一幅画面——那次在柳县寺庙里为他解毒时,我因疼得无可适从也曾这么咬过他,并且把他的肩膀咬出血了,最重要的是,好像上次咬的也是这只肩膀…
某些不良画面过境,脸颊立马热了起来,松了口讪讪地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不知所措。
沉默缠绕在两人间,只听得蜡烛芯烧得噼里啪啦响,莫名地让我想到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等等一系列词,于是,我的脸更热了。
“请皇上早点休息,臣告退。”最后还是刘钰先开了口。
“嗯。”我立即点头,其实我着磨着这会儿随他怎么说只要能解开这莫名而来的暧昧气氛我都会同意。“你,你今晚的住宿安排了没有?”见他在收拾脏了的白布带,鬼始神差的我又多问了一句。
“……冬喜公公已为臣安排好了。”
“哦,那,那你去休息吧。”我努力忽略脸上的燥热很镇定地说。
看着刘钰离开后,我飞快地躺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用被子捂住脸为刚才自己脑子中冒出的某些画面深感羞涩——我居然,居然‘意淫’了我的臣相!呸,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么!难道我真的是太寂寞太空虚开始思春了?可现在明明就是炎夏六月了啊,春天早就过了!
也因为是六月的夜晚闷热得难以入睡,特别是手上还有伤口的时候。辗转反侧半晌后,我起身准备吃日间时庄祥之给我的类似安眠药的东西,但在拿到药的瞬间我想我是真的没办法把它吃下,大家都知道现代的安眠药都有副作用并且常时间服用后会产生依赖性的,而这古代的安眠药我也有那么一点担心会有什么副作用的。
想了想还是把药放回了原位,转而穿上外套打算在营地里走走吹吹风,兴许过一会儿就有睡意了。
今晚月明星稀,蚊虫众多,还好我出门时带了驱虫的香袋……以扇抵额,怎么觉得我就是一作广告的?!
正自踌躇时,一曲琴音飘来盘旋于上空,在这安静的夜里分外乐耳。突然而来的琴音霎时让军营戒备起来,当数名将领朝我走来时我却笑了:“你们在此戒严便可朕独自去去就回。”
“皇上,这琴音来得怪……您可是要寻声找去?”傅溶问出了所有将领的心声。
我负手望向琴声传来的方向淡淡地道:“这琴音之主本来就是来找朕的。”
“不可!”傅修元站了出来,正色道,“皇上独自前去太过冒险,请让臣随皇上同去。”
去是和种冒险,不去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冒险?只是傅修元真的不能同我一起去啊!抬眼见刘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我伸手指向他笑道:“那就让他同朕去吧。至于你们就留守在这里随时待战,朕会速去速回。”
众人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均面露惊讶之色,约是大家都没想到左相会出现在军营中。
刘钰在众人的目光中淡然地走至我身旁,先是揖了一礼后道:“臣认为皇上不宜前去。”
“为何?”若是别人说的话我肯定不会理会,但由他说出来……我有点想听听他的意见。
“……明知山有虎,何往虎山行?”刘钰不答反问。
我怔怔地看着刘钰不知如何作答,他说得没错,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而原因……我也很想知道为何我就这么想去……
沉默在琴音中越发诡异了,恰在此时琴曲换成了《红鸾记》。于是我唰地打开扇笑道:“此曲引人遐想,朕很好奇是什么人深夜不睡反而弹这种靡靡之音,想来定是深闺怨妇之流或是风流女妖之类……”
“皇上不想说便罢了,何必这样敷衍臣等!”傅修元忍不住打断我的话顺道还丢了一记白眼。
挂在嘴角的笑僵了僵,好吧,傅修元看在你曾经是我侍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即是如此尔等还不快各守各职?”所谓老虎不发威就被当成是病猫,拉下脸说话一切都好办。“傅参将拿着这个,待朕离开后再打开。”
众将领惊讶表于面却又不敢相问,无奈地纷纷退下,只余刘钰。
“刘卿,走吧。”
哪知刘钰丝毫不动,冷笑道:“弹琴者远在凌云山,臣不认为以皇上的内力可用轻功至凌云山顶。”
在凌云山顶上弹琴延城也能听见?他就吹牛吧,这个时代还没有音响这玩意儿!
“以内力抚琴加之夜晚的清静,声音会传到这里并不奇怪。”刘钰解释。
“哦!”我随口应了声,总之不怎么相信刘钰的解说,“那你说是骑马去呢还是骑马去呢还是骑马去!”
刘钰对我突发的抽风很明显的不在意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我的提议——因为在我受到突发状况的惊吓后回神时发觉自己是被人提也可以换成是拦着腰飞翔在半空中。
好吧,轻功好内力强的牛人一向都爱走不平凡路线,我就当我自己在做人体直升飞机得了。但是,能不能麻烦他的速度不要这么快啊,我脚软啊!
截截刘钰的肩膀,我犹豫着开口了:“……那个,可不可以稍微降低点高度还有这个速度上可不可以慢一点,我怕我会腿软昏机……呃,就是呕吐……”
是的,这件事说出来很丢人。想当年初学轻功时我那个兴奋劲啊,可在学了一段时间后我就不得不把这古代逃跑第一利器——轻功给放弃了,只因跑快了要吐,跳高了脚软……当时我那个郁闷啊,我坐过最颠簸的马车都不会昏车,怎么到练轻功时就出乱子了呢!再加上恐高什么的……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表示了。
刘钰不作声,但速度和高度明显地降了下来。拍拍胸口,我的小心肝终于可以安稳落肚了。于是乎抬头想谢他两句来着,哪知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看见他嘴角上扬时,我的心情只能用恼羞成怒来形容,不就是怕高腿软加昏机么,有这么好笑么!
“一会儿到了后,刘卿暂时避一避吧。”本着我不舒服别人也甭想舒服的思想高度开始下达命令了。
“好。”刘钰回答得简洁干脆明了。
这次该我吃惊了,按着我的猜测他应该是不高兴冒冷气的,可结果是他居然能保持心平气和?“你……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是去见谁?”他好不好奇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是挺好奇他此时的态度的。
“这个不重要。”刘钰很是平淡地说。
“那……”那什么才重要?
下意识地,话到口边却没说出来——有一种错觉,我很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抿了抿唇仰头看天空恰好脑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晃动之下居然有了几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