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它一直就是你的，我信么？！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依旧深沉如墨，恍惚间眼前闪过的是数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刘珉时我的眼睛就亮了，并不是因她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她那份遗世独立的气质及深沉冷清的眼神，就是那一瞬间，我告诉自己，我很想接近这个人，因为，我是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也许正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我的影子，她也是个不易轻易相信他人的人，即使一同上课有六人，她还是活在她的世界中，不论我再怎么努力亲近她，她始终与我保持着距离，甚至……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厌恶，对我的厌恶！
思及此，心中那股淡淡的哀伤涌上了心头，我紧紧地拽住凤戒，转身看无际的草原笑道：“你知道我为何能认出假刘珉么？”停了停，不待他开口我接着说，“不是因为那对破戒指而是在他的眼中，他对我没有厌恶只有陌生！易容术再好也无法易出一个人的眼神，要知道，你的眼神我可是一直都记着。还记得小时候我不论怎么讨好你，起初你是不会正眼看我，到后来你眼中对我的厌恶却是藏不住了。或许人就是喜欢犯贱，明知道你讨厌我还你往你眼前凑——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何会那样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深恶痛绝到数年后再见我时依旧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过是想在小时候有个女孩子当闺友有错吗？我只不过是想找个不因我自身的身份而曲意迎合我的人相处有错吗？后来我算是想明白了，我这一世就是个孤家寡人，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要当好皇帝这份差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断情绝爱，然后才能大爱天下任何人，立于高处府看众生才知道谁都可以是朋友谁都可以是敌人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相信但谁也不能相信！”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后我还是觉得不过瘾未了再加了一句：“所以，在现下情况依朕对你的倚重，朕自然是信你的！”换句话就是当我不再从你身上得到利益时就不信了，过河折桥了，sayboodbay了。
将视线拉回对刘钰对视，在他依旧沉默无波的眼神中，忽而我很想仰天大笑，看来不管是怎样的刺激，他永远都是这样的眼神！蓦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拉住马欲骑上马背时，铿锵有力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没有厌恶过你，从来都没有！”
我微微怔了怔，最终还是利索地翻上马背拉着马缰打马离去——有的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抹去的；也有的事，误会过终究会错过；而有的人，即便是动了情也会将它一点一点地抹去，然后眼睁睁地看它错过，最后遗忘。
而我，恰好就是有的人中的一员。这一世虽是短暂却比上一世精彩了许多倍，该偿的不该偿的人情冷暖都经历一遭后，也就什么都被磨灭了也就什么时候都看开了。
忽地腰上一紧身子就被带入坚实的怀中，同时握着缰绳的手也被控制，马头立即掉转了方向，撒着马蹄子往右方跑去。
“你想做什么！”我怒火冲冠，若非被他牢牢控制住，我定要用暗器在他身上撮几十个泂！
刘钰猛地拉了一下缰绳，马随即停了下来，紧跟着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已躺在了草地上，而压在我身上的刘钰紧捏着我的双手冷声道：“你究竟想怎样逼我才甘心！你究竟要怎样伤我才开心！我的心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它经不起你时冷时热的折腾！你知道不知道，你敢这样对我，所倚仗的不过是我对你的这份心！”
前一秒还在因被他控制而挣扎，后一秒却因他的话而呆愣，或者说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在我的头上，懵了。不眨眼地盯了他良久后扭头别脸嗅着草和土的气味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瞬间压在身上的重力加了几分，我蹙眉抿唇，而耳边喃呢之语让我全身僵硬：“呵！不知？那要不要让我一一数给你听，我的麒麟。”
我的麒麟……我的……
他的话还在脑海中回响我的嘴已经下意识地反驳：“胡说！我才不是你的！”
然后我看到刘钰笑靥如花，俯身轻咬着我的耳垂道：“难道——麒麟忘了处子泪？”
处子泪！
心中咯噔一响，除了目瞪口呆外我已无话可说，甚至对他此时行为的轻薄也忽略不计。
“麒麟，你知道吗，我很高兴那天的人是你即使那时你说你只是为了还我的救命之恩但我还是很高兴……”
“等等！”我猛地出声打断他的话，颤着声问，“你的意思是当时你虽中毒昏睡但你意识是清醒的你听到了我和太医的对话？”
刘钰抬头悬面于我面上，四目相对间沉声道：“对！”
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原来他早就知道！那我后来一直躲闪其词遮遮掩掩在他眼中算什么，跳梁小丑么！也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后来才对我的态度大有所不同么！
嘴角不由地勾起笑容平淡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在那种情况下换作任何人朕也会救的。刘卿不必在意什么——现在麻烦刘卿从朕身上下——唔……”
语未毕唇舌已被封——被刘钰突如其来地以唇舌相封。他的吻来势凶凶，唇舌交缠之间以齿咬得我唇生疼，直到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后他才微微离开我的唇，在我满面愤怒下逼问：“换作任何人你也会救？”
“对！”就算此刻我喘着粗气也中气十足地说，所谓输人不输阵——如果我的双手双脚不是被他压制着我定要狠狠地赏他几脚几巴掌——这个混蛋居然敢咬伤我，难道他不知道我最怕疼吗！
唇再一次被他的唇含住，以舌轻柔地添着，唇间传来轻语：“麒麟，你不会的。如果是其他人，你宁可塞个男人到他床上你也不会亲自去的。”
我瞪大双眼：“胡说！我才……”
余下的话因他的舌探入我的口中而没了，随后在他极为温柔地诱哄之下随他起舞缠绵，直至快窒息时才放开——此时我才知道我刚才做了多蠢的事，居然回应了他……
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喘着粗气，他却笑眯眯地搂着我的腰猛地转身，我便扒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压在了地上。
“麒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后来我离开你数年，但我敢说在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不会为了一个利字将自己真正出卖——若你非早就有心于我，你宁愿让我痛苦地死去也不会委身于我的。”刘钰抬手在我脸颊上摩挲，笑意盈盈地说。
在他的手下两颊发热，但心中对他这种自恋很是鄙视：“呸！胡说！我早就有心于你？我只是有心于你的种……”我把我最初的目的抛了出来。
刘钰不恼后笑：“世上男人千千万，你怎就独对我的种有心了？”
因为你的种……咳，我认为会比较优秀……
可这话若是说出口了还指不定他会说些什么呢！丢了一记白眼给他然后不语。
“所以你还是先对我有心了才会对我的种有心！”刘钰笑眯眯地得出结论。
“哼！”我懒得和他争论干脆扒在他的身上听他的心跳，忽地一种满足感慢慢地在心底漫开，脑中也不自觉地回想以前的一些事：包扎伤口、跳水、千里追寻至军营……最终画面停留在柳县时他曾在乱箭之下拉我上马时脱口喊出我的名字，心下一动拍了拍他的胸口问，“喂，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的？”
“……很久以前。”刘钰想了想幽幽地说。
我去！这算什么答案！“到底是多久以前？”
刘钰神秘一笑道：“如果我说久到你还没出生之前你信吗？”
“呸！你就吹吧！”我朝他吐槽，从他的身上爬起来，他没拦我也随我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军营，至于其他的事，我回头再慢慢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