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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九万山冒险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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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亮又被请进世外桃源里来堪舆风水了,他们的房舍也慢慢开始营建起来,原本明军驻扎的营寨早就被战火烧毁,之前尚未开垦完毕的草地,也被韦也先雇请的峒民用水牛翻犁成了一亩亩的水田,他们还特意修造了用于灌溉的水渠,以及引水的水车,这里就是他们充满希望的新的家园。

韦仕宏当然也是在他们新房建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把韦伯颜夫妇给送了进来,只要明军不驻扎在他的地盘之上,每日消耗着他那宝贵的粮食,他会管你明军去了哪里?

倒是还未离任的土司莫天护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当然,同时也是极好的复官机遇!广西卫镇抚彭宗获知屯守在莫天护地盘上的明军被攻占一事后立即是雷霆大发,把他狠狠的给训斥了一顿,还命令他立即派遣狼兵火速剿灭这支他所谓的“狗胆包天的乱匪”,莫天护于是事先派人给那美峒里的韦也先通风报信,让他做好防守准备,然后才亲自率领自己的五百名狼兵,到那美峒外旅游了几天,那些狼兵有的就是那夜与韦也先一道由悬崖峭壁潜入里面最后攻下了这那美峒的敢死队员,这个时候也只是拿着兵器胡乱叫骂几声,就急急收兵了,没怎么交手,但莫天护回到彭宗面前回报战况的时候,是几乎要哭成了个泪人,他极力抱怨那美峒是如何的固若金汤,如何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反正就是攻不下来!

那美峒只有东西两条暗道出入,另外就是四面环绕的高山,普通士兵若是不经过一定的针对训练,根本不敢由此而下,所以,里面只要布置好防守,即便是两千兵力来强攻,也难以拿下。

莫天护看被忽悠的彭宗也惊愕不已面露难色之际,便劝他放弃这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他分析道:“反正那里原本就是一片荒山野岭,根本不值得朝廷花费时间与精力去管理,至于里面的那些乱匪,只要他们不出来闹事,就由着他们算了!想我堂堂大明****,还缺这小小的几里荒地不成?”

这彭宗刚刚护送中书照磨兰以权前往左右两江诏谕土司回来,与这些僮人峒兵交过手,知道他们并非等闲之辈,当时路上刚好遇到来宾峒峒主潘宗富率领自己的峒兵寇掠杨家寨,他奉命出击,虽以多压少,赶走了他们,但那是在平地作战,自己依然是损兵折将,伤亡甚大,如今这是要进攻易守难攻的峒寨,他掂量再三,也不敢轻举妄动,也觉得莫天护说的有一定道理,连熟悉本地情况的土司都搞不定,他又能如何?所以,最后他也不得不点头同意放弃这个那美峒了。

莫天护刚送走这如瘟神般的镇抚彭宗,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有人来报,说是思明路思陵州知州韦弥坚求见,还送上了一对大象牙。

元朝把宋朝的羁縻州改为土司州,在壮族地区设置了五路二司一府,全由壮族土司管理。

五路即为:

桂西南左江地区的太平路(李氏土司)和思明路(黄氏土司);

桂西北右江以及红水河地区的来安路(岑氏土司)和镇安路(岑氏土司)以及田州路(黄氏土司);

二司即为:

广南西路宣抚司(侬氏土司);

庆远南丹溪峒等处军民安抚司(莫氏土司);

一府即为:

龙州军民万户府(赵氏土司)

对这知州韦弥坚,莫天护当然有点印象,当时他把十二金鼓送出去给左右两江十二家大小土司的时候,这韦弥坚就是其中一家,他的思陵州南边即是交趾,虽然是个军事要地,但他的兵力稍弱,所以,得到的是最小的一个两斤重的金鼓,后来明军攻陷大元首都之后,见风使舵的莫天护又召回了送出去的十二金鼓,而韦弥坚的那个金鼓,还没有送出思陵州地界,就被马青山给劫走了,还残杀了携带金鼓的莫天护府衙里的十二大高手之一,韦弥坚今天就是为这事而来的!

诚惶诚恐的韦弥坚给莫天护鞠躬道:“下官韦弥坚见过安抚使大人!”,在元朝,安抚使莫天护可是正三品的官阶,而他却只是正六品而已,虽然这时已经进入了明朝,但朱元璋尚未确定这些土司的最终官职,莫天护也尚未离任,他依然是做的很小心。

“免礼!”莫天护此时正欣赏着韦弥坚送上的那对大象牙,他满意的望了望韦弥坚,笑道:“韦知州今日所为何事啊?!”

韦弥坚定了定神,战战兢兢道:“此前大人送给下官的金鼓,在送回的半道上让悍匪给劫了去,还望大人多多恕罪!”,护送金鼓的高手,无头尸体就躺在他思陵州地界里,他以为莫天护还不知道呢。

“哦!这事啊,不怨你!都是那狄公团的马青山干的好事,他也早已被我所诛杀,这些事都过去了,我都忘记了,你如今也不必太过自责,这对象牙我就收下了。”莫天护豁然笑道,马青山发过誓,要把他的十二大高手全部杀光,并且把他们的头颅都提来给他一一过目,莫天护既然已经诛杀了这心头之恨马青山,对被他劫走的金鼓也就不再追究了,其实,也不能追究了。他知道,马青山既已销毁了劫走的金鼓,那怪罪于这些无辜的土司也无济于事。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莫天护见了自己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的抱怨与愤恨,恍然大悟的韦弥坚这才放下了心来,道:“原来大人早已查清并且诛杀了真凶,我若是早点过来问候一声,也就不会白白的烦恼这么多日子了!”

“哈哈,你还有什么烦恼的?你那思陵州紧靠十万大山,有食不尽的山珍野味,还有这稀世珍宝象牙,真是活在福中不知福啊!唉,说的我都想去你那里住上几日,享受享受!”莫天护羡慕笑道。

“欢迎!欢迎!这定是无比的荣幸!”韦弥坚赶忙回道,随后吞吞吐吐道,“只是,只是下官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望大人成全!”

“哦?所谓何事,快快说来!”莫天护急切道。

韦弥坚犹豫了下,最终开了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当时大人要召回金鼓的时候,那思明路总管黄忽都想趁机霸占金鼓,他自己不敢扣留大人送给他的那面金鼓,就极力怂恿下官,想让下官暗中做个手脚,劫走送来本州的金鼓,好送与他,下官自是不敢得罪大人,死命不从,他便派遣一手下秘密潜入本思陵州,要劫走那召回的金鼓,只可惜,金鼓没有得手,这派来的手下却命丧本州,他恼羞成怒,一口咬定是下官所为,誓要下官赔他一条人命,否则,就扣留下官的大元印信,拒绝上交大明朝廷,若是没有这换取到的朱明新印信,下官这知州之职,定是不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使坏和刁难,咳!”,韦弥坚狠狠的叹了口气。

“竟有此事?!你回去就跟他说,杀他手下的凶手就是狄公团的马青山,此人已死,好让他明白,错不在你!然后,送他几对象牙,让他消消气,多多开恩,,,,,”莫天护关切的开导道,他的官职虽然比这韦弥坚的知州大,但和黄忽都的总管(官阶三品)比却是平级,谁也管不了谁,倒是这知州韦弥坚,受制于总管黄忽都,他以前是元朝的土司,现在归附了明朝,就得拿元朝的旧印信交给总管黄忽都到朱明朝廷换取新的印信,否则,这土司之位是承袭不了的,大明朝廷只认官印不认人,黄忽都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刁难韦弥坚。

“别说象牙,我就是送他几头大象,他都不肯!最后,他假心假意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若是我能赔他一面金鼓,那这事也就这样算了,我,我哪里去找这金鼓给他?我连这杀人凶手都没有能力查清!”韦弥坚无奈叹气道。

莫天护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沉思片刻后,道:“你意思是说,让我给你一面金鼓?”

“是!”韦弥坚激动道,他不好意思开口,现在莫天护主动问起,他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便承诺道:“若是大人能送我一面金鼓以解燃眉之急,我定是会重重报答大人的恩德!金银,美女,象牙,珍宝,,,,只要大人喜欢,我定是全力照办!绝不食言!”

“不瞒你说,我原本拥有十二面金鼓,这次送出去只收回了六面,另外一面刚刚又被人买走了,我如今也只剩下了五面金鼓,”莫天护面露难色道,他当然不舍得把这金鼓送给那个黄忽都,他顿了顿,道:“不是本司不帮你,只是,真的爱莫能助啊!”

“不如,不如我给大人送来几头大象,那大象憨厚可爱,正合大人消遣解闷,,,,,,”韦弥坚努力游说道。

“这大象食量太大,不把我吃穷才怪!想我老家南丹原本就养有狮子,它每餐都得吃肉,最后不得不送给了中原皇帝,,,,,”莫天护推脱道。

“大人?”韦弥坚急得跪了下来,“大人,下官求求你了!”,他还“咚咚”的磕起了头来。

莫天护看不过,制止道:“唉,唉,别这样!你起来!起来!”

“大人不答应,下官今日跪在这里不起了!”韦弥坚带着哭腔哀求道。

“好好好!你先起来再说!”莫天护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若有所思道:“你不如去找找韦也先,让他想办法把那面拍卖出去的金鼓给找回来,你就拿那面回去送给那黄忽都吧!”

“韦也先?”韦弥坚一脸疑惑。

“对,上次为了诛杀马青山,引蛇出洞,韦也先用了一面金鼓作诱饵,只是,这金鼓真的被人买走了,一万两银子,你若能准备足够的银两,估计能赎回!去碰碰运气吧!”莫天护解释道。

“这?”韦弥坚迷茫了下,想这莫天护,要割自己肉的时候,就怕疼了!真是白白送了对大象牙给他!自己能给他断只手掌,他连根小指头都不舍得给你割破!真是投错医了,不过,还好,他给自己介绍了另外一位医师韦也先,总算没白来。

韦弥坚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也不得不将就着去碰碰运气了,他无奈点头道:“那好吧,只是,我与这韦也先素不相识,,,,,”

莫天护赶忙插话道:“这不打紧,我替你写封介绍信给他,想他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就谢过大人了!”韦弥坚又跪了下来。

莫天护急忙又把他搀扶了起来,道:“若是不能赎回那面金鼓,你们再来找我!”

“好的,谢过大人!”韦弥坚又重重的鞠了一躬。

莫天护立即命令手下拿来白纸和笔墨,挥写好书信,装进信封后交予了韦弥坚。

韦弥坚不敢有所松懈,带着他的随从,马不停蹄的奔到那美峒,找到了韦也先说明来意,并满怀希望的附上信件,韦也先看罢莫天护的亲笔信,便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蓝悠,同时递上了手中的信件,蓝悠看罢,望了望眼前的韦弥坚,道:“这不太好办!不瞒你说,买走金鼓的就是我本人,我爹最痴迷于这金鼓,他定是不会让与你的!”

“敢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韦弥坚兴奋上前道,“只要令尊肯把金鼓让出与我,我定会重重报答你家恩德!决不食言!”

“蓝悠。”蓝悠轻轻回道,顿时为难起来,“我爹嗜鼓如命,,,,,”

“不如你就带他去见见你爹吧,或许你爹会对韦知州的报答条件感兴趣也不一定!”韦也先插话道,邪笑了一声。

“是哦!比如送几个美女什么的,或许,蓝峒主就此点头也不一定哦!那些庙里的和尚不是常常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就别糊涂固执了!难道你还不如那些光头?!看你头发这么长,白长了啊?!”覃德清打趣道。

蓝悠白了他们一眼,淡淡嘟囔道:“不就丢了个官嘛,什么救人一命?!”

“丢官如丢命啊!蓝悠姑娘有所不知,”韦弥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就请蓝姑娘代为引见一番,在下已是感激不尽!”

“引见倒不难,”蓝悠答应道,随即又不解问道:“只是,只是,我觉得,你不如直接去朝廷告他那小肚鸡肠的总管,,,,”

“蓝姑娘有所不知,没有印信,朝廷根本不予以理会,,,,印信现在是被那总管给扣押了!麻烦就出在这里,若是我早知道他会这么干,肯定亲自把印信送到朝廷去!”韦弥坚后悔莫及,恨恨道。

“这,那好吧,成不成,我就不敢说了!”蓝悠只得答应道。

“那就多谢蓝姑娘了!”韦弥坚鞠躬道。

“不客气!走吧!”蓝悠说着,用手请了请,示意韦弥坚先走。

韦弥坚赶忙让开了路,道:“蓝姑娘先请!”

覃德清急忙推了推韦也先一把,小声责备道:“她一个人跟去,你也放心?”

韦也先想想也是,便喊道:“蓝悠,我也跟你一道去吧!”

蓝悠心里乐意,嘴上却故意问道:“你去干嘛?想被打吗?”

“去看望下岳父总可以吧!”覃德清笑喊道。

“看你妹!”蓝悠笑骂道。

“你是我妹!”覃德清调皮道。

“我是你姑奶!”蓝悠也不示弱。

“那就看姑奶!”覃德清笑道。

“鸡鸭鱼呢?”蓝悠问道。

“记得买哦!也先!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喉咙再挂条大肥巴(巴,壮语,鱼)!”覃德清高声吩咐韦也先道。

“挂你条大腿!”蓝悠笑道。

意犹未尽的覃德清原本还想回句“挂我条小腿!”,只是怕生人韦弥坚在,粗话出口,辱没了这正经气氛,觉得不好意思,便收住了,只是小声嘀咕了一下。

韦也先他们一行四人骑着马,赶到了那蓝峒的哨所前,被一年轻哨兵给拦住了,吃了一惊的蓝悠当即喝道:“怎么?不认识你家姑奶奶了?!”

年轻哨兵鞠躬致歉道:“真是对不住小姐了!蓝君宜有令,只允许小姐一人进入。”

“什么?”蓝悠有点难以置信,不屑道:“他蓝君宜凭什么这么说?!”

韦也先也觉得纳闷,便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年轻哨兵犹豫了下,才支支吾吾答道:“是的,峒里出事了,所以,蓝君宜只允许小姐单独一人进入。”

“蓝君宜是谁?”莫名其妙的韦也先小声问蓝悠道。

“就是上次与你比武的那位。”蓝悠淡淡答道,“我那蓝峒当今第一高手,当然,除了我爹外,我爹年轻的时候,是峒里第一高手!若是论辈分,他蓝君宜还得叫我作姑奶!”

“蓝君宜能下令,会不会是你爹有什么意外了?”韦也先不得不担心起来。

“我爹能有什么意外?我爹身体好着,,,,”蓝悠说到这里,也不得不停下了,仔细想想,若不是自己老爹有什么意外,蓝君宜凭什么下令,还不让自己带人进峒?她于是急问道:“是不是我爹真的出事了?!”

“这个,具体怎样我也不懂,只是执行蓝君宜的命令,小姐回去看看不就清楚了?我也不好乱说什么!”年轻哨兵无奈道,侧身让开了道路。

蓝悠转头望了望韦也先他们一眼,无可奈何道:“那就麻烦三位稍等片刻,我进去看看就来接三位进去。”

“要多加小心!”韦也先提醒道,“有什么事的话,先出来与我们商量好再行动,别乱来!”

蓝悠笑了笑,驱马进入了那蓝峒里。

一进入熟悉的寨子里,蓝悠就听到了凄凉的吹箫打鼓声,她不由得害怕起来,若不是有人去世的话,是不会搞出这种阴森气氛的,一大家族人愁眉苦脸的围聚在她家里,唯独不见她老爹蓝坤,只见家中间摆着一副大棺材,她奔上去往里一看,里面躺着的果然是她爹蓝坤,她鼻子一酸,顿时眼泪直流,痛哭起来,这时,蓝君宜靠近了她,沉声道:“蓝峒主是被王掌柜下蛊害死的!”

“王掌柜?”蓝悠停住了哭泣,疑惑道。

“是!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平日里在我们峒里做生意,没少照应他,没想到他竟然勾结狄公团,谋害于峒主,偷走了金鼓!”蓝君宜愤愤道。

“金鼓被偷走了?”蓝悠吃惊道。

“是!昨夜王掌柜宴请峒主,估计是偷偷在酒里下了蛊,今天一早,峒母在王掌柜家里发现峒主时,他的身体早就僵硬了!而王掌柜一家此时也早已溜走!我们沿江追去,刚进入柳州地界,就被那驿站官兵给阻拦住了!我们再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人趁机闯入峒主房间,偷走了金鼓!”蓝君宜略怒道。

蓝悠抹了抹眼泪,抬头望了蓝君宜一眼,问道:“那,那是你下令说只让我单独一人进入峒里?”

蓝君宜闻此便不由自主的移开了视线,他不太敢正视眼前的蓝悠,只是小声道:“是,我是怕你乱来!原本打算今晚再派人去通知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己回来了。”

“我什么乱来?”蓝悠不解道。

“你知道,峒主不在了,,,,”蓝君宜仍然低声道。

蓝悠总算明白了,她作为一个女子,总要嫁人的,这峒主之位,按礼说她是没有资格承袭的,除非有家族长老的特许,否则,就只能是由她们家族里最亲近的一位男子来继承,现如今他爹没有来得及发话就不幸离世了,当然是轮不到她来当这个峒主的,想到此,她冷笑道:“你是怕我会带人来与你争抢这峒主之位?”

蓝君宜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只要我本该拥有的东西,至于这峒主之位,我绝对不会去与你争抢,我蓝悠还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的!”蓝悠挑明道。

“那就好,既然小姐深明大义,且心胸宽广,我也绝对不会为难于你!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绝对不会无理侵占一分一毫!”蓝君宜放心承诺道。

“那,对于丢失的金鼓,你也不打算追讨回来?”蓝悠有点不爽道。

“君宜真是有心无力!望小姐见谅!那奸猾的盗贼,能去哪里追?”蓝君宜无奈道。

蓝悠突然站起,走向门外,一脸疑惑的蓝君宜赶忙追上去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去把王掌柜的头颅拿来给我爹陪葬!顺带追回金鼓!”蓝悠意坚志强道。

“这?”蓝君宜略显为难道,但他是知道这蓝悠小姐的脾气的,这时也不好阻拦,便眼巴巴的由着她去了。

蓝悠气呼呼的出了那蓝峒,来到哨所前,向韦也先抽咽道:“我爹真的出事了!”,她双眼早就哭红了,突然她推了韦也先一把,骂道:“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啊!”韦也先摊手无辜道。

“我都看到你嘴巴动了,你还说没笑?!”蓝悠耍横道。

“我,我的脸被蚊子咬,嘴巴抽动一下都不行?”韦也先无奈辩解道。

“你是不是幸灾乐祸啊?笑我如今也和你一个下场了?不,你只是失去了峒主之位,我可是失去了父亲!你还笑?!”蓝悠边哭边推打韦也先。

“唉,我其实是为你难过,也想哭,怎么会笑呢?”韦也先拼命解释道,但他并不躲闪,任她捶打,他知道,因失去父亲而悲恸不已的蓝悠这个时候需要找个可靠的人发泄一下,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去承担此重任的!

韦也先等她哭闹完以后,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蓝姑娘还需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注意什么!我要杀了那王掌柜!用他的狗头来给我爹陪葬!”蓝悠气道。

“你知道王掌柜逃去哪里了吗?”韦也先关切问道。

“去,,,,”蓝悠一时无法得知,只得气气道:“去柳州找找,听蓝君宜说,他们应该是逃去柳州了!”

“其实,王掌柜原本就是狄公团安插在你们那蓝峒里的成员,并非是这个时候才勾结的狄公团,他们设计盗走金鼓,目的只有一个,销毁金鼓!”韦也先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蓝悠不解道。

“我们那韦峒里的陈掌柜,也是狄公团安插的成员,前些日子,我也险些死在了他们的蛊毒之下!所以,我认为我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那时你又没有金鼓,他们为何要害你?”蓝悠半信半疑道。

“那天,我们伏击了明军,这在他们眼里,就是与他们狄公团作对,所以,要背地里下蛊害我!以前我不懂,现在看来,应当是这样。他们在我娘落难的时候,还乘机绑走了她,,,”韦也先心有馀悸道。

蓝悠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但仍问道:“他们为何不去害你爹呢?你爹才是那次伏击明军的首领。”

“我爹不喝酒!估计他们认为没这么好下手吧!其实,若是我死了,我们峒里估计会更乱,如今,你也看到了,韦仕宏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峒主之位。”韦也先略有遗憾道。

“真是防不胜防啊!果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蓝悠恨恨道。

“他们如今要销毁这金鼓,最好的地方,当是能熔炼钢铁之所的打铁铺了!把金鼓熔化成金元宝,这样,他们销毁金鼓的同时,自己还赚得金子花。”韦也先推测道。

“打铁铺?!”蓝悠也不得不怀疑起这打铁铺来。

“对!柳州城里除了官办的一家大型打铁铺外,私人开办的也就两三所,我们逐一去排查,找到他们应该不难!”韦也先自信道。

“走!”蓝悠当即大喊一声,策马飞奔起来,事态紧急,他们三人二话不说,立即驱马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韦也先所料,王掌柜和自己店里的两名伙计,此时正从“李记铁铺”里笑咪咪的走出来,腰间的布袋装的鼓鼓的,沉甸甸的,里面即是用从那蓝峒盗窃来的金鼓刚刚熔化成的金元宝,他们只是没有料到蓝悠会找到这里来,个个一时都震惊不已,待反应过来后,才纷纷扯出长刀对抗,那些打铁铺里的伙计,都是狄公团的人,此刻也都操起了家伙,把蓝悠一行四人围得水泄不通。

韦弥坚和他的随从迫不得已也都抽出了钢刀,与韦也先和蓝悠一道,把这些围攻他们的人杀的哭爹喊娘,一一倒地不起,原本以为这蓝悠必死无疑的王掌柜,这时见到手舞双刀的蓝悠向他奔来,不习武艺的他才想着要逃跑,只是胖乎乎的他没跑出几步,就被蓝悠给拦住了,他自知无路可逃,便慌忙解下身上装着金子的布袋递给蓝悠,同时苦苦哀求道:“小姐,金子我还给你,你就饶了我一条狗命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他们挟持了我的家人,,,,,,我另外的银票,我都给你,我这些年在你那蓝峒里赚到的所有银子,我都给你!只要你饶了我的狗命,什么都依你!求求你了!”他颤抖的双腿跪在地上,还磕起了头来。

只是他磕下去的头还没有抬起,蓝悠一个箭步上前,手起刀落,那颗圆碌碌的脑袋顿时掉落了躯体,滚在了地上,那断颈处鲜血喷了老远!蓝悠还脱下王掌柜的长袍,把他那脑袋包好后,系在了马鞍上,她翻身上马,长舒了口气,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爹!”,随即策马奔腾而去,韦也先则迅速捡好那装着金子的布袋,这才和韦弥坚他们一道,追了上去。

蓝悠回到那蓝峒后,在家里守孝了三日,韦也先他们也跟着在那蓝峒里呆了三日。

蓝悠有气无力道:“你们有事的话,不必管我了,现在金鼓也没了,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抱歉!”

“蓝姑娘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韦弥坚急忙安慰道。

“现在也是有事啊!我们怎么能不管你呢?管你就是事!”韦也先笑回道。

“你们不是还要去找土司求金鼓吗?守在这里,土司会因此而感动?会主动把金鼓让给你?”蓝悠转向韦弥坚调侃道,虽然很悲痛,但她乐观的性格依然不变。

“至于求金鼓的事,蓝姑娘放心好了!”韦弥坚回道:“我们就想赖在这里白吃白喝几日,顺带也领略下这那蓝峒里的秀丽景色。”他也开玩笑道。

蓝悠呵呵笑了下,道:“我家就在这里,不跟你们出去瞎闯了,你们估计是等不到我的。”

“没想着等你出去啊,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多住上几日而已,看看你也好,心里舒服着呢!”韦也先微微笑道。

“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帮韦知州跟土司讨要金鼓?”蓝悠此时虽然心情不佳,但仍然挂念这事。

“这个,”韦也先支吾道,“还真没想好!”

“我想给土司送几头大象换一面金鼓,他就是不肯!唉!”韦弥坚唉声叹气道。

“你那里养有大象?”蓝悠闻此吃惊道。

“养也是养有,只是不多,不过,我思陵州紧靠十万大山,时有野象出没,捕捉几头不成问题!”韦弥坚回道。

蓝悠思索片刻后,兴致勃勃道:“不如你给我捕捉几头大象来,我给你金子,你用金子去铸造一面金鼓送与那总管,不就行了?”

“这?能行吗?”韦弥坚疑惑道。

“行!”韦也先眼睛一亮,道:“土司不肯让给你金鼓,你自己铸造一面不就行了?!你若不说出来,那黄忽都怎么会知道,金鼓是你自己铸造的呢?!即便知道了,估计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这铸造金鼓的技术,不是早就失传了吗?!”韦弥坚担心道。

“没有失传!在这庆远的思恩县,还有人在做这个!”韦也先肯定道,他当然清楚,这些金鼓,原本就是思恩县的铸鼓工匠所制造的。

“那,若是果真能铸造的话,我倒是愿意一试!不知道,韦老弟能否给我引荐一番?”韦弥坚喜出望外道。

“这个,我可以与韦知州前去思恩县探寻一番,反正我也闲得慌。”韦也先点头自荐道,当然,他的目标当然是蓝悠了,这个时候,能博得她开心,最好不过了,雪中送炭,饥时予餐。

“那真是太好了!”兴奋不已的韦弥坚上前抓住了韦也先的手臂,又转头向蓝悠笑道:“几头野象,不成问题!我定会给蓝姑娘送来!”

“好啊!我现在也闷得慌,若是能有几头大象陪伴,那定会开心无比的!”蓝悠喜道,瞟了韦也先一眼,她此刻也是希望韦也先能有所表示。

“我也可以陪伴你左右啊!”韦也先笑道。

“你有大象可爱吗?”蓝悠故意取笑道。

“怎么没有?那大象会把你吃穷!我可不会吃你东西!”韦也先嬉笑道。

“大象真的吃得很多吗?”蓝悠问韦弥坚道。

“是吃的不少。”韦弥坚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那,就只要一头小象行了。”蓝悠沉思片刻后道,“我给你两斤金子,你做个和之前土司送给你的一样的两斤重的金鼓就行了。”

“那,好吧!”韦弥坚点头道,他只要能有一面金鼓回去,就很不错了。

“把小象从它父母身边抢走,你也忍心?”韦也先故意责问道。

蓝悠白了他一眼,责备道:“你是不是成心要破坏韦知州的好事?!”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太残忍!不是吗?!”韦也先辩道。

“好吧,那就要一头成年大象,总行吧!真是乌鸦嘴!你会不会又说,一头大象太孤单,必须得一对啊?!”蓝悠嘟囔道。

“对!要就要一对!还算你有良心!”韦也先呵呵道。

蓝悠又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韦弥坚笑道:“一对也好啊!我们人还不是一对一对的,那大象很是通晓人性,与人无异,恐怕也会赶到孤单,当然也得是一对一对的了!这不是问题,我保证给蓝姑娘送来!只要我能把金鼓铸好并且顺利送到黄忽都手里。”

“这都包在我身上好了!”韦也先满口答应道。

“那就麻烦韦老弟了!”韦弥坚拍了拍韦也先的肩膀。

“小意思!”韦也先爽快道,他望了蓝悠一眼,故意高声道:“为了我们韦家兄弟能保住官位,我韦也先就是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

蓝悠瞟了他一眼,笑道:“希望你还有命回来!至少,能尸归故里。”

“你可等着!”韦也先指着蓝悠道。

“当然等着!我等着给你烧香呢!”蓝悠笑道。

“哼哼!”韦也先笑了两下,没有再斗嘴下去。

第二天,他们三人准备了一番,便向庆远西北边的思恩县九万大山奔去。

他们乘船逆龙江而上,在怀远转入中洲河,行驶近百里之后,上了岸,在穿过一片片的杉树林之后,终于找到了这处于崇山峻岭之中的铜鼓铸造坊,只是,这鼓坊建在半山腰上,看起来近在眼前,实则还需爬上一段崎岖的山路才能到达,他们没走上几步,就突然听到几声响震山谷的虎啸声,仿佛这老虎就在自己前方的山腰上,略惊的韦也先立刻把手按在腰间铜剑上,随时准备出击,如若老虎来袭的话!而韦弥坚的那随从,早就拔出了佩剑,战战兢兢道:“有老虎!有老虎!”

“还去不去?”环顾四周,站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的韦也先望着屏住呼吸专心倾听虎啸的韦弥坚道,刚说完,又是一声响彻山谷的虎啸声。

“去!当然得去!都跑了这么远了,近在咫尺,怎么能因为一只老虎而轻易放弃呢?”韦弥坚坚定道,尽管他心里也是害怕得很。

“那就上吧!”走在前头的韦也先,又开始抬腿登上山去。

直到进了那铜鼓铸造坊,他们都没有遇见半只老虎,只是听到老虎不断的咆哮声,这鼓坊主人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并释疑说:“我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远离世俗喧嚣,不但自己能清心养性,还能专心铸造铜鼓,同时,也好让那些急于求鼓的人,知难而退,这铜鼓,只配予真心有缘人!至于那老虎,是我们养在铁笼里的宠物,并不会伤害于人,仅仅是用于吓退那些胆小者的!事实证明,你们胆子很大嘛!”

闻此,韦弥坚他们提到嗓眼的心终于放落了下来,都轻松的大笑了几声。

他们正聊着,突然听到有说话声渐近,没一会闯进了几个人,为首的竟然是韦仕宏,韦也先一惊,立即站起,手摸腰间铜剑,他不知道韦仕宏来此会不会对他不利。

韦仕宏看见韦也先那惊慌的样子,不由得哈哈一笑,乐道:“也先莫慌!我来此的目的,即是求鼓,我们那韦峒里的铜鼓,早就用坏了,我就想来造个几面回去用用,我可是比你先来,不信你问问这鼓坊主人!”

韦也先闻此,才放下心来,笑道:“我还以为哥宏要带人来捉我呢!不可能啊,我又没有回去惹你,呵呵!”

明白过来的鼓坊主人也对韦也先点头笑道:“是,的确是这位兄弟先到,韦老弟也只好等上一段时日了!”

“这不成问题,看这里风景秀丽,我们也可趁此好好游览体验一番!”韦弥坚抢答道。

“是,是,总有个先来后到嘛!”韦也先也点头赞同道,他瞥了韦仕宏身后一眼,忽然觉得有个人比较眼熟,这人四十来岁,一脸胡子,他盯了一会后,便奇道:“这位是?”

那人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被这一问,他有点为难的望了望韦仕宏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说还是不说?

“九万山班思木!”韦仕宏毫不忌讳道。

“哦!你就是那晚要绑架我的那个山贼!”韦也先一听这名字,马上就肯定是他了,怪不得刚才听那声音,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有点熟悉!他站了起来,指了指低着头的班思木,怒目圆睁。班思木这些年盘踞九万山,专事绑架勒索,拦路抢劫,可谓臭名昭著!

“嗯!是我让他这么干的,就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韦仕宏急忙解释道。

“开玩笑?我差点被他们绑走了!还开玩笑?!”韦也先略气道。

“呵呵,反正那晚你也没事嘛!”韦仕宏不以为然道。

“那晚若不是我跑得快,是死是活都难说!没想到哥宏还勾结这群山贼为非作歹?”韦也先不解道。

“什么勾结?我说过,是合作!与明军是合作,与他们也是合作!你不会与人合作,怪不得斗不过我!你不是曾经说过吗,明军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可如今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说明你错了!你没有眼光,不会选择,只会是被历史淘汰的料!现在其实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吧!那天伏击明军,我没捞到什么油水,所以,想让他们绑走你,好跟你爹讨点饭钱,这,就是我与他们合作的诚意!”韦仕宏得意于自己的精明与远见。

“你,为达目的真是不折手段!”韦也先略怒道。

“呵呵!都像你,连稀饭都没有来喝了!那晚,其实也没想过要伤害你,否则,你认为你能这么轻易的逃走?那样的黑夜,几把弩机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韦仕宏傲然笑道。

“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韦也先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不屑道:“勾结山贼,绑架勒索,拦路抢劫,这名声可不好!”

“你就这么在意某些疯狗都叫了些什么?说真的,没有这些兄弟帮我做事,我哪有那么多的金钱来这里求鼓呢?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找到了那十二金鼓!我若是不这样做,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其实,很多时候,别人只在意你做出了什么辉煌成绩,而不会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又是怎么做到的,或许人家对此根本不感兴趣,即便知道了,他又能如何?拿竹篙去戳天啊!”韦仕宏阴笑道。

“你就不怕遭到报应?”韦也先想劝他道。

“报应?呵呵!我可不信这一套鬼话,去哄哄娃仔还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或许,你个娃仔卵还不懂,这才是人间真理!莫要整日去听那些吃饱了撑的光头佬(和尚)瞎掰!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多有学问呢!”韦仕宏冷笑道。

韦也先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好自为之吧!别把我们那韦峒搞垮了就行!”

“这倒不用你操心!你看,在我的英明带领下,他那蓝峒连根毫毛都不敢碰我们一下!”韦仕宏得意洋洋自夸道。

韦也先闻此暗笑道:“那蓝峒之所以不来找那韦峒麻烦,是因为自己赔给了他们五百亩良田作和解条件,哪里是他们怕你了?真以为自己有多强悍勇猛才震慑住的对手?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还是假装不知道?!唉!也懒得跟他瞎掰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想到此,他站起了身子,示意韦弥坚他们和自己一道,走出了鼓坊主人的干栏房屋。

“不一起喝两杯?好歹我们也是一家的兄弟!”韦仕宏大声邀请道,盛气凌人。

“算了吧,喝不喝,还不是这个样子?!”韦也先摔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出去观光了。

“还怕我给你下药?呵呵,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韦仕宏奸笑道。

十天之后,韦仕宏定制的五面铜鼓铸造好了,他们欢天喜地的带回那韦峒去了。又是三天之后,韦弥坚的金鼓也铸造好了,他虔诚的跪拜再三,还特别的感谢了鼓坊主人,这才与韦也先一道离开九万大山要回老家思陵州去。

他们离开鼓坊踏着山路,刚转出了几个岭坡,在一峡谷上,就遭遇了一群杀手的伏击,首先是密集的毒箭攻击,韦弥坚的随从不幸中招倒地不起,韦也先他们反应的够快,及时拔剑拨档闪避,才幸运躲过,而埋伏的十多名杀手在箭矢射完之后,便纷纷操起刀剑向韦也先他们围杀过来,其中一名手持两把镰刀的杀手最为厉害,他那凌厉怪异的刀法,把韦也先逼得是连连后退,好在他机智的借助旁边一棵大杉树抵挡,才缓过了气来,同时趁着这杀手的镰刀挖进杉树没有能及时扯出来的机会,成功反击,一招“三式撩肋”,将这杀手肋部划伤,这杀手“啊”了惊叫一声,不得不放弃了右手里挖进树干的镰刀,顺势转身,用左手的镰刀狠狠挖向韦也先,韦也先急忙左手举起去抓住他的镰刀柄,右手一个“六式反手插心”,那把锋利的铜剑正正的插进了他的心窝,他痛苦的呻吟了几下,同时用不甘心的眼神望着韦也先,然后就慢慢瘫倒了下去!

没有了这镰刀杀手的阻挡,韦也先轻而易举的刺倒了几名杀手,同时他也发现,韦弥坚系在腰上用麻布包裹的金鼓已经被这群杀手抢走了,他后背也受了几处刀伤,衣服都被划破了,血是流了一身,正艰难的殊死抵抗着,韦也先急忙飞奔过去,击倒了几名围攻他的杀手,杀手们此时见金鼓已经到手,也就抽身撤退了,纷纷往中洲河方向逃去,韦也先急忙去扶稳韦弥坚,让他慢慢坐下歇息,他却急道:“金鼓!金鼓被他们抢走了!我的伤情不要紧,我自己能够处理好。”

“好!我去追回来,韦知州要小心!在此等我回来。”韦也先说完,立即往中洲河方向追去。

当他满头大汗的赶到码头时,那群杀手早就乘船顺流而下逃去了,以往这里都有好几艘小船摆渡,今天都被杀手雇去了,他急得直跺脚,慌忙左右寻望,这才惊喜的发现码头边上有几根大竹筒,原来是被杀手砍坏了的竹筏,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几根大竹筒,现在只是一根一根的散乱漂浮在河面上,他没有多想,把握在手里的铜剑插进腰间剑鞘里后,迅速弯腰捡起河面上的一根较小的竹筒,抓在手上,把竹筒的一头插进河里撑稳,然后伸脚慢慢踏上了一根最大的大竹筒,他慢慢的适应,寻找好平衡点后,就以脚下这根大竹筒作船,手里的竹筒作浆,顺流而下划去,追击前方逃去的杀手。

小时候就喜欢玩水的韦也先,以往也经常这样玩过,他站在河里漂浮着的木头或者竹筒上,与小伙伴比谁站的更久,久经磨练的他从来就没有输过,至于这次的临场发挥,把竹筒当船,他倒是第一次!还好,他发挥的超常,“船”小人轻阻力自然也小,只追出不到两里,就赶上了先前的那群杀手,惊愕不已的他们不可思议的望着如仙家渡河的韦也先,都差点忘记了防守,直到被韦也先手里的竹筒捅进河里这才反应过来,只是,他们的刀剑不及韦也先的竹筒长,即使人再多,也无济于事,纷纷被韦也先打入河里,就连那位金鼓在身的杀手也不例外,韦也先这时丢了竹筒,拔出腰间铜剑,也扑入了水中,向那杀手奔去,靠近杀手之后,双方扭打了几下,这杀手水性显然不如韦也先,呛了几次水,韦也先抓住时机,一剑刺进了他的心窝里,鲜血顿时随着他的挣扎而汩汩而出,慢慢染红了一片河面,韦也先用力扯下杀手身上的金鼓,系在了自己腰上。

其他跌落水里的杀手,有的拼命爬上小船活命,有的游过来要抢夺韦也先身上的金鼓,无奈技不如人,都一一被韦也先给刺死了,他迅速爬上其中一艘小船,喝令船夫调头返回,去接那被砍伤尚躺在峡谷里的韦弥坚。

浑身湿透的韦也先下船上岸奔到峡谷的时候,失血过多的韦弥坚已经昏厥了过去,韦也先二话不说,背起他直奔码头,上了船就让船夫往附近的墟市赶去,还拿船夫的饮用水给昏迷不醒的韦弥坚灌了几口,之后找了家医馆给他治疗,细心照顾一天之后,韦弥坚才慢慢醒来,第一句叨念的仍然是“金鼓!金鼓!”

“金鼓在这里!给你追回来了!”韦也先马上解下腰间的金鼓拿在手上,亮在他面前,他这才有了笑容,他用双手吃力的握住了韦也先的手,有气无力笑道:“多谢了!多谢了!”

“没事,好好养伤,伤好之后,立即回去!此地不宜久留,以防夜长梦多。”韦也先安慰道。

“什么人?山贼路匪?”韦弥坚低声问道。

“估计是狄公团雇请的杀手,他们是冲金鼓而来的,应该是他们!”韦也先回道。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韦弥坚不解道。

韦也先想了想,答道:“或许,是从柳州一路跟踪过来的,上次我们在柳州的‘李记铁铺’杀了他们这么多人,,,,,,,”

“唉!为了这金鼓,为了这土司之位,,,,,,,我的随从,竟然客死他乡!”韦弥坚唉声叹气起来。

“没事了!还有我在呢!”韦也先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

“韦老弟的大恩大德,我韦弥坚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韦弥坚仍然叹气道。

“不是说好两头大象的吗?”韦也先微微笑道。

“就两头大象?”韦弥坚有点难以置信,为了这金鼓,他如此拼命,还救了自己一命,若是他那死去的随从的话,估计早就趁机闹着要升官发财了。

“对,就两头大象!”韦也先肯定点头道,依然面带笑容。

“韦老弟如此年轻有为,智勇双全,何不来与我共谋一番天地,我若是能重掌思陵州,定是不会亏待于你!”韦弥坚提高声音承诺道,想要坐立起来。

“韦知州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如今对做官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我现在只想找个喜欢的人,安安静静的生活,白头偕老,共享天伦。”韦也先推辞道。

“做官有什么不好?金钱美女,随手就来,,,,”韦弥坚略疑道。

“嗯,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了,以前我给莫天护做过头目,帮他带兵打仗,那时外出征战,胜利归来的时候,我所心爱的人已经嫁作人妇了!所以,我不觉得金钱美女能随手就来,金钱,得拿命去换,美女,随手就来的,不一定就是自己真心所爱,”韦也先慢慢回忆起以往的不快来。

韦弥坚闻此,也不得不点头道:“说的好像也对。”

“我们不像你们,天生就是土司,不需要去拼命上位就能富贵一生,不过有时候,即便是你们,也时常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比如现在的你,阴错阳差的就被总管扣留了印信,这种危机无时无刻不存在,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有时候甚至是自己还在梦中,哪天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变了天了。还有莫天护,上次他一个堂叔谋权篡位,他就险些丧命,若不是他平日里对他那堂叔百依百顺的话,估计连我也早已被他痛苦折磨致死了!”韦也先感慨道,对上次被莫凌的变态折磨仍然心有馀悸。

“呵呵,是啊,你说的没错!我这次历险还多亏了你的全力相助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能因为害怕危险,爱惜性命,就轻易放弃这祖宗开创的基业,让后世子孙埋怨与耻笑。”韦弥坚道。

“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其实我也一样。”韦也先笑道,“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不会再去做官了,白白给自己一身烦恼与危险。”

“照你这么说,作为一个普通平民,倒反过的平安无事。”韦弥坚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若是你们这些土司,还有上面的皇帝,开明仁义,能把普通平民当人看待,而不只是可以肆意盘剥的奴隶,估计就不会爆发那么多的流血冲突了,能不那么野心勃勃,四处侵略扩张,从而挑起更大的战争来,平民就能安定无事,另外再没有什么大的天灾降落人间,那作为一个平头百姓,倒也不错!当然,平头百姓的生活条件,显然是没有你们土司皇帝那样富足了。”韦也先道。

“你不是平头百姓,是有钱有地的土豪,没有平头百姓的清苦劳累,也没有土司皇帝的忧愁患失,算来,还真是个人该活的样子。”韦弥坚恭维笑道。

“也不见得,有时候,我们也得看你们土司的脸色活着。”韦也先不由得想起了以往欺压他的莫凌来,加上现在自己看莫天护的脸面,帮助韦弥坚到九万山冒险求鼓,还因此而险些丧命,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话语来,他不得不无奈叹气道:“即使是土豪,也难逃厄运!只要是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和烦恼,估计也只有神仙没有危险与烦恼了!”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的存在吗?”韦弥坚笑问。

“呵呵,我只见过那些在山里修炼的道士,自称仙家。哦,那些道士隐者,好像没什么烦恼与危险,我倒想做个真的隐者,远离这世俗恩怨。”韦也先笑道。

韦弥坚呵呵一笑,没有再作声。

良久,韦弥坚突然问道:“你这么拼命帮我,只是为了你那心爱之人蓝悠姑娘?”,他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与观察,早就确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韦也先愣了下后,笑道:“嗯,还有就是还莫天护的人情。”

“人情?我以为你是在执行他的命令呢。”韦弥坚也愣道。

“说是命令也成,反正我被他管着。之前我们赶走了屯守在那美峒里的明军,此后有他帮我们看着,还跟朝廷说了好话,我们才会平安无事。”韦也先释疑道。

“哦!”韦弥坚恍然大悟点头道。

莫天护虽然没有能打下那美峒,但朝廷还是看到了他那可以利用的价值,也就赦免了他的以往罪过,仍然留任庆远,庆远府又被改成了庆远南丹军民安抚司,只是,安抚使不再是莫天护,而是朝廷派来的一名流官,莫天护只能任同知,官价由元朝的正三品降为了正六品,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能继续留任此地,总比被赶回老家南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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