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万山涉险捉象
韦弥坚伤愈以后,经过一番精心的乔装改扮,两人又踏上了回归思陵州的路途,幸好一路平安无事,两人安全到达思明路总管府,给总管黄忽都献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金鼓。
名字也是取自蒙古名的黄忽都,年纪也与韦也先相当,刚刚二十来岁,就承袭了这思明路总管之职,如今改朝换代,他与庆远南丹等溪峒安抚司安抚使莫天护一样,见风使舵,脱离了元朝而归附明朝,自己仍然是领有这十来个州县的土皇帝。
他意气风发,盛气凌人,明明对这韦弥坚送来的金鼓爱不释手,嘴里却不屑道:“就这么个小鼓?我还以为是个像样点的大鼓呢!”,故意沉下了脸去。
“只要总管大人能帮下官换回新的印信,下官定是会再奉上个大鼓!”韦弥坚不敢怠慢,只得奉承道。
“好吧!我尽力而为之!”黄忽都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只要他肯上交韦弥坚的元朝印信给明朝,没有不成功的事情,还怎么说什么“尽力而为之”呢?显然对这韦弥坚送上的小金鼓还未满意。
“望总管大人成全!”韦弥坚恳求道。
“好吧!好吧!”黄忽都不耐烦的把韦弥坚赶出了总管府。
忐忑不安的韦弥坚无可奈何的出了总管府,与外面等候着的韦也先要回思陵州去捕捉大象去了,毕竟他答应过他们的,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他总要兑现自己的诺言,总不能反悔。
韦也先不懂也不需要懂那总管黄忽都是什么态度,他只知道,这思陵州知州韦弥坚,很是乐意陪他进十万大山捕捉大象,他一时开心的不得了!
韦弥坚组织了三十名捕象师,准备好足够的干粮和大米,因为进山捉象,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没有个定期,谁也不知道何时能遇到大象并且顺利的捉住它,除了需要一定的捕猎经验外,运气更是关键!
他们还准备了用于诱捕大象被浸了毒药的十来柄芭蕉,以及捆绑大象用的粗大麻绳,大象一旦中招昏迷不动,捕象师就可以趁机靠近,用麻绳捆住它那粗壮有力的四肢,待它重新苏醒过来以后,这三十人就可以合力把它慢慢的拉出深山外带回州府。当然,也可以事先设置绳套,让大象误入其中,只是,这样漫长的等待实在是划不来,何况,呆在那深山野谷里,什么时候遇到老虎豹子等凶猛野兽的袭击都难说,尤其是漆黑的夜晚,所以,他们还携带了毒弩和钢叉防身。现在刚刚开春,若是在夏秋之时,不用捕象师进山寻找,那些嘴馋的野象就会自己跑出山来,偷吃农民在地里种植已经成熟了的庄稼。
十万大山靠近安南国(越南),所谓的“十万”,并非数字,而是本地壮语“适伐”的汉字记写,“适伐”,就是“顶天”的意思,适伐大山,即是顶天大山之意,这大山高耸入云,故而得此名,至于庆远地区的九万(九怀)大山,则是本地壮语所谓的水牛头山。
韦也先他们一行人天刚亮就出发,走了一上午的崎岖小道,终于进入了古木参天云烟环绕的十万大山里,他们停下脚步在路边林子里歇息,都纷纷就地坐下,此时刚好有只花花绿绿的野鸡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鸣叫不止,一位捕象师开玩笑道:“你们听,这野鸡在说什么?赌你们猜的对!”
“谁像你个鸟人,能听懂鸟语!”另一位捕象师调侃道,其他人则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鸟的语言,人也可以听得懂个大概!不信你去问问那些经常进山捕鸟的猎户,他们就可以模仿母鸟的叫声吸引公鸟出现!还有就是我们家里饲养的鸡,它们之间相互交流的叫声就各不相同,听习惯了还是可以听的出来,至少能分辨出个大概,比如遇到鹞鹰袭击,母鸡保护鸡仔的叫声是这样的,”他顿时用假声学起了母鸡叫来,“而母鸡扒地遇到虫子的时候,它召唤鸡仔的叫声又是这样的,”他又模仿起母鸡的那种叫声来。
“那你能听懂大象的语言?”有人好奇问道。
“能,能听懂个大概。不过,有时候,大象交流不用声音,或者说,它们用我们听不到的声音,这种奇特方式,能传播数十里远。”他一脸认真道。
众人都知道他是资深捕象猎手,并没有出言反驳他,但也并未完全相信,他叫黄苍,年近五十,身材依然壮硕,捕象训象世家。
“你们说野鸡是鸡还是鸟?”这时有人嬉笑问道。
众人闻此都纷纷议论起来:
“是鸡!野鸡野鸡,当然是鸡,不过是野生的而已。”
“是鸟!它会飞,当然是鸟了,只是名字叫作野鸡而已,其实与我们家里养的鸡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家里养的鸡也会飞,只不过飞的不高也不远而已。”
“其实,家里养的鸡也是鸟的一种,被我们人驯化了而已。”
“我觉得,家鸡,就像是朝廷正县里那些流官治下的僮人,而我们这些土司治下的僮人,则是这不受拘束的野鸡!”
“你才是野鸡,你全家都是野鸡!你要说自己是野鸡,别拉上我们!至少,别扯上我!”有人强烈反对道。
“不像吗?你看那些流官治下的僮人,都开始说起官话,忘记了自己的母语了,就像是被驯化了的野鸡忘记了飞翔!久而久之,就成了家鸡!你看他们的穿着服饰,早就不像我们这样花花绿绿了!”
“是啊,家鸡根本没有野鸡漂亮!”
“野鸡确实漂亮,真像只凤凰!哎呀,它说它是凤凰!不信你们注意听,它说它的真名叫凤凰!”有人提声喊道。
“光漂亮有个屁用!家鸡每天有主人喂食,野鸡你得自己觅食。”
“家鸡被人养着就是等着被杀!毫无自由可言!还是野鸡自在。”
“野鸡有时候也难逃猎人的毒手,成为人家的盘中餐!”
“别说猎人,就是这森林里的野兽,都时刻在威胁着它们的生命安全,一不小心就进入了人家的肚子里,有时候甚至都没有能孵化出壳!家鸡倒是还能顺利的成长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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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要开饭了!要开饭了!我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填饱你那空空的肚子,让你撑死!’”韦也先开玩笑道,同时摸出腰间铜剑急速靠上前去,瞬间手一抖,把铜剑用力飞了过去,那只倒霉的野鸡刚想起飞,就被铜剑穿透了身体,掉落在了地上,众人见此纷纷鼓起掌来。
一位捕象师望了望已经拾起地上那只野鸡的韦也先一眼,笑道:“韦老弟还真能听懂鸟语啊!”,说话的同时,抽出了身上的弓箭,搭箭拉弓往上一放,只听上空传来一声惨叫,没一会,一只鹞鹰便“啪”的一声掉落在了韦也先的面前,无比震惊的他连连惊叹道:“好箭法!好箭法!”,心里暗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在这茂密的树林下,仅仅通过上方的些许空隙,竟然能射中上空盘旋的鹞鹰,确实不简单!绝对的高手!其他人也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就这两只鸟,还不够每人一口呢!再来一个!赵发!”有人叫道,那神箭手名叫赵发。
“要有才得,要不,只能射你胯下那只无毛的小鸟了!”赵发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可射之鸟后,打趣道。
“不用射,你来吃!求之不得!”那人乐道。
赵发举起了弓,向那人放了个空弦,他配合的应声捂住自己的胯下小鸟,痛苦的惨叫起来,逗得众人阵阵发笑。
“看那边!”韦弥坚突然兴奋的低声喊道,众人停住了笑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林子外的一片草地上,有只深棕色的林麝正在啃草,它啃了几口后就抬头四处张望,表现的异常警惕,没发现什么情况后,又低头啃起草来。
“不用弓弩,能不能活捉它?”韦弥坚笑问,毕竟,弓弩主要是用来防身的,说不定,哪时遇到野象群或者其他猛兽的袭击都不一定,关键时刻没了防身保命的箭矢怎么行?
众人自是知道,顿时来了兴致,不由自主的围向了那只林麝,待它察觉响动反应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慢慢靠近并且拦住了它的去路,它立刻惊慌的四处乱窜起来,众人大喝着围捕上去,眼看就要抓住之时,它却机智的钻过了一人的胯下突围而出,逃上了旁边怪石嶙峋的山坡上去,众人不由得泄气的发出失望的吁声,而毫不气馁的韦也先却如猿猴一般的迅速爬上那些石头堆,对它穷追不舍,在快要追到山顶的时候,终于把那精疲力尽的林麝给扑倒了,此时的韦也先也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但他心中的喜悦溢于颜表,众人更是大声呼好,“有搞了!有搞了!这顿午餐有的搞了!”,他把林麝稳稳的夹在怀里,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它的两只前脚,就这样他小心翼翼的下了山坡,与众人一道,肢解了这头林麝下菜。
吃过午餐,众人又急忙往深山里赶去,他们翻过一座高山,就进入了一片沼泽地,路旁的水塘浑浊不堪,显然这里刚下过大雨,这十万大山里地形复杂,气候多变,风雨瞬间而至,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这边山头还是太阳,那边岭坡就有可能是大雨倾盆的,并不稀奇。一位捕象师登上水塘边的一块小石头上,解开裤子就往水里撒尿,尿射进水里发出“哒哒”的响声。
“小心别被鳄鱼拉去当了午餐!”黄苍见此便开玩笑提醒道。
“我要用我的尿把里面的鳄鱼毒死,拿它来当晚餐!你信不信?”他故意吹嘘道,谁知话刚落音,“哗”一声响,一只如小船般大小的鳄鱼突然从浑浊的水塘里扑了出来,它张开着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双腿,并且把大声惊叫着的他拖入了水塘中,惊愕不已的众人慌忙抽出弓弩,往水塘里射去,可惜,那凶猛的鳄鱼连人一起,早已沉入了浑浊的水中,没一会儿,就见到附近的几只鳄鱼疯狂围上去争抢那名倒霉又可怜的捕象师,顿时把塘水搅动的啪啪作响,原本黄橙橙的水面,一时染成了深深的红色。
众人惊得张开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倒是额头上冒出了不少的冷汗,韦也先虽然曾经在莫凌的怀谷苑里见到过他养殖在荷塘里的几只鳄鱼,只是,这鳄鱼吃人的恐怖场面,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不论是谁,有多厉害,若是遇到这样的突然袭击,绝对是只有作为鳄鱼美餐的料,能成功逃脱的几率为零。
明明知道射进水里的箭矢对那如批盔甲般的鳄鱼毫无杀伤力,但众人还是不甘心的猛射了一阵,白白浪费了不少的箭矢。
“各位师傅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自身安全!”韦弥坚长吁了口气后用颤抖的声音叮嘱道,“回去之后,一定得好好慰劳这位师傅的家属!”
“是!”黄苍作为这些捕象师的领头,此刻心里很是难受。
众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无可奈何的离开了这令他们心惊肉跳的水塘,继续往前方赶去,原本欢声笑语的一行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也变得了十分的小心谨慎,就是旁边突然一个小鸟起飞的响动,都令他们很是及时的举弓提防。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目的地,这里是一个大峡谷,有个高数丈的瀑布从上垂流而下,在底部形成了一个几丈宽的水塘,水塘又往外流,形成了一条一丈来宽的溪流,清澈见底的溪水边上却是颗颗可爱浑圆的鹅卵石和柔软的片片细沙,此时这水塘四周水雾迷蒙,附近风景秀丽,真宛如仙境一般。
在头领黄苍的指导安排下,众人分别把那十来柄芭蕉投放在了峡谷里的各个地段,这大象非常喜欢泡水嬉戏,即便是在这仍然有些寒冷的春天,每当骄阳四射时,这溪水边都会出现它们庞大的身影,这附近地上还遗留着它们粗壮四肢踏出的清晰脚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们就躲到了山后的一块大石头下,围聚起来,生火做饭,这次他们不敢太高调的围捕野兽,只是用钢叉在这不太深且清澈见底的溪水里插鱼,再就是在附近林子里采摘点蘑菇野菌,好伴着插到的野鱼下汤。晚上则轮流睡觉,必须得有人值守,否则,何时被老虎叼走还以为在梦中与哪个靓妹缠绵呢。
第二天天亮之后,几个人就爬到这山顶之上,观看峡谷里溪水边上的情况,他们耐心的一直等到下午,才发现有只高大壮硕的大象“咚咚咚”的从对面树林里奔跑过来,迫不及待的用长长的鼻子卷起地上的芭蕉往宽大的嘴巴里送,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没一会就吞食完了几柄芭蕉,它慢悠悠的踏入了溪水里,用鼻子玩弄起溪水来,犹如一个孩童般的高兴玩耍着,尽兴一番之后,待它要转身离开时,才感觉到脚步沉重,有点力不从心了,渐渐的,它的眼睛模糊起来,歪歪斜斜的走出了几步之后,就突然瘫倒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大石头下闲聊着的众人,一听到山顶上的放哨人的大声欢呼,立即拿起了身边的麻绳赶了过去,他们熟练的把大象那粗大的四肢分别用四根麻绳系稳,然后,黄苍麻利的从腰间布袋里拿出了瓶像米酒一样的解药,灌进了大象的嘴里,还涂抹在大象那灵敏的鼻子头上,没一会儿,不省人事的大象便慢慢苏醒了过来,它费力的站了起来之后,就疯狂的吼叫,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四肢上缠绕着的这些麻绳,可惜无济于事,众人此时已经分成了四队人,早已从四个方向抓着麻绳,控制住了这头大象的行动,他们慢慢的把大象往返回的路上拖去,这大象再大的力气,也不如这三十人的合力牵制,它哪条腿用力挣脱反抗,这些捕象师就死死拽住哪根绳子,直到把它驯服得没了脾气,才有胆大的人跑到它后边,用棍子抽打它的屁股驱赶着走,就这样,慢慢的,他们已经把大象拉出了好几个山头,这时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略显疲惫的他们把四根绳子系在了四棵粗大的树干上,以防大象逃脱,然后,才围聚在一起生火做饭吃晚餐。
韦也先平时很少看到大象,现在看到这头比自己还高出很多的大象被众人制服,且活生生的就摆在自己面前,他当然是兴奋的不得了,左啾啾右看看,还试图靠上去抚摸它的身体,只是,差点被它那粗大有力的鼻子甩到,还好他身子灵活,巧妙的躲闪开了,他只得跑到后面,去摸摸它的后退,谁知它突然双腿一张,拉起了大便来,韦也先不得不晦气的跑开了。
晚上韦也先根本睡不着觉,主动起来放哨,他提着火把,又去逗那只大象,大象低沉的吼叫着,有时候只见它张开着嘴巴,没有听到声音。
“别喊了,再过几天,你就要有新主人了,到时候你会吃到没毒的芭蕉,受到精心的照护,肯定要比现在自由的多,不需要如此惊心受苦,哎呀,都流眼泪了,看起来还真有点可怜!”韦也先小声嘀咕道。
还是不看了吧,免得自己也跟着伤心,想到此,他又返回去睡觉了,刚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听到“咚咚咚!”的阵阵响动声慢慢靠近,还夹杂着大象的怒吼声,不是一头,而是一群,正向他们这边奔袭过来。
“不好!大家快起来,象群来了!象群来了!”黄苍此刻慌忙的一一拍打着熟睡的众人,努力把他们推醒,然后都拿起身边的毒弩和钢叉,迎靠上去,一齐向对面奔来的象群射击,只是,这漆黑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前方到底有多少头大象,而他们这边亮着火把,象群看他们倒是一清二楚。
他们胡乱射击一番之后,也没见象群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来越近,等到箭矢用完的时候,象群已经逼近到了他们跟前,他们还想拿钢叉去刺插眼前的这些庞然大物,可惜基本没用,大象轻轻一甩鼻子,就轻易的把他们手中的钢叉给打飞了,他们再用手里的火把挥舞,倒是把大象给暂时吓住了,一时不敢太靠近,可是没一会,大象在熟悉了这些火把对它们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之后,就义无反顾的冲撞了过来,把前面的几名捕象师撞倒在地,再踩踏得稀巴烂,有的被那长长的象牙刺穿了身体,然后无情的抛向了空中,再狠狠的摔到地上,有的被大象那有力的象鼻卷起勒紧直至断气,才被扔了下来,最为恐怖的是,有人竟然被大象那宽大的嘴巴咬住了头部,其整个身子也被叼了起来,一声沉闷的响动之后,只见那脑浆和血水混合着流下身子滴到地上,,,,,,其他的人见此惨状,早就吓的魂飞魄散了,纷纷调头往后拼命逃去。
此时惊得一身冷汗的韦也先眼看着追逐过来的大象就要撞到自己,若是转身逃跑的话,估计会被直接踩进泥巴里去,因为他身后就是个干涸但仍然湿润的小水塘,双脚肯定会陷入泥巴里而难以行动,他没敢思索太多,只得急急的往一旁闪去,幸运的躲过一劫,倒是那头冲撞过去的大象,顿时陷入了松软的泥巴里,看它转身都困难,只是在那里费力的拔腿要走出这泥潭。
韦也先还没来得及缓几口大气,另外一头大象又盯上了他,正怒吼着向自己冲了过来,他看了看旁边一棵大树,不假思索的如猫般的爬了上去,本以为大象不会爬树,躲在上面就安全,他错了,大象直接用那庞大且沉重的身躯,往这树干上猛力冲撞过来,险些把这树给撞断,而树上的他摇摇晃晃,差点摔了下来,恼怒的大象并不罢休,转头退后了几步之后,又向树干冲撞过来,他一看不好,急忙如猴子一样,跳到了另外一颗就近的树上,再回头看时,原先那棵树干随着一声巨响,硬生生的让大象给撞断了,想想真是令他后怕不已!
估计大象也知道,这样再撞,自己也会有所损伤,而不一定能伤得了树上的韦也先,也就放弃转而调头跑去追杀其他的人了。
长舒了口气的韦也先呆在树上不敢下来,无能为力的任由这些疯狂的大象在追杀自己的同伴,好在夜晚漆黑一片,要不然,他再看到那些被大象蹂躏得不成人样的尸体的话,估计会恶心得呕吐不止,三天吃不下肉类。
好一会过后,大象们才停止了怒吼与追赶,纷纷返回围聚到那头被麻绳捆住的大象四周,用长长的象牙和有力的嘴巴,弄断那四根粗大的麻绳,就这样在韦也先的眼皮底下,把这头受困的大象给救走了。
不寒而栗的韦也先在树上整整呆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之后,黄苍回到这里来找人的时候,他才慢慢的爬下树来,黄苍有点不可思议的点头道:“你还行啊,会跑到树上去躲,而且还是在这么近的地方。”
韦也先苦笑道:“我也没想这么多,实在是跑不了,只得上树去了。还好,这棵树够粗!你看,那棵树都被它撞断了,真厉害!”,他指了指那断了倒在地上的树木,突然见不远处躺着一堆不成人样的尸体,血糊糊的,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他赶忙转过头去,干呕起来。
黄苍显然也看到了那具恐怖的尸体,转过头之后叹气道:“没想到,这次遇到的象群这么疯狂胆大,以往我们只要用毒弩射击它们,它们就会惊慌的转身逃跑,被射中的还会中毒倒地,而这次,来的太多了,估计得有三四十头!没见到有一头因中箭而跑不了的。”
“你说大象真的能无声传播信息?”韦也先将信将疑道。
“能!肯定能,要不然,这群大象怎么会跟人一样,一起跑来这里救走它的同伴?”黄苍点头肯定道。
韦也先思索片刻之后,无奈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吧,这大象还真不好惹!这次都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人!”
“先回去吧!反正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捕捉不了了的!”韦弥坚此刻从不远处一个大石头上站了起来,昨夜他爬上了这个大石头躲避大象的疯狂报复,他说完,慢慢跳了下来,向他们这边走来。
“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其他兄弟怎么了?”黄苍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把右手拇指和食指粘住放进嘴里一吹,响亮的口哨声飘向了四方,好一会儿,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十多个捕象师,最后一清点,只剩下了总共二十人。
“尸体就地挖坑掩埋,三年后,再来给他们拾骨吧!真是不幸!对不住各位兄弟了!”黄苍无奈叹气发话道,这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抗出这深山去,更不能有效辨认谁是谁!众人只得用钢叉挖了个大大的深坑,把这些不幸遇难的捕象师尸体抬了过来丢进去掩埋好,还用石头在上面压了一层,以防闻到臭味的野兽过来刨挖啃食。之后众人生火做稀饭,吃了个简便的早餐后,就匆忙出山心灰意冷的各自回家去了。
在思陵州州城土司府衙里。
“不如,我给你买两头大象带回去吧!这一带不少人家用大象耕地,应该能买得到的!”韦弥坚道。
“也好,进山太危险了!”韦也先也只得妥协道,他可不希望因此而再丢人命,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不值得。
“经过一定驯化了的大象,就没这么野性了,放心。”韦弥坚生怕他担心,故而安慰道。
“最好不过。”韦也先苦笑道,对大象的野蛮与疯狂,尤其是那惊人的破坏力,那夜他早就领教够了。
韦弥坚带着韦也先,陆续拜访了几家养象农户,都被对方婉言拒绝了,即便是这知州韦大人亲自出马,他们也毫不领情,毕竟,现在韦弥坚的这尴尬处境,这些养象农户还是略知一二的,若是硬来强买,惹怒了他们,被他们上告到思明总管府去,那正合黄忽都的意,他有了这求之不得的罪证,会立即把韦弥坚这知州之职给撤销了,好名正言顺的吞并你这思陵州土地。
买象虽然没有成功,但细心的韦也先从中了解到,大象和水牛一样,喜欢吃盐,那天他在一养象农户家里,就亲眼看到了那头调皮的小象,用自己灵活的鼻子,从主人没来得及收进家里的盐罐里偷了一大把盐塞进自己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看它那开心的样子,可爱至极。
“韦知州,能不能给我一带食盐?”韦也先若有所思的问道。
“食盐?当然可以,你要来干嘛?”韦弥坚不解道。
“驯象!我想重新进入十万大山里,找头小象,驯服它,把它带出山来!”韦也先满脸自信道。
“这?食盐倒是没问题,只是,就怕太危险,你不怕吗?”韦弥坚顾虑道,他也是明白这食盐的用处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得象仔,需重入象谷!上次我们是来硬的,激怒了野象群,才会被攻击,这次我去,打算用软办法,尽量与它们交朋友,消除它们的敌意与戒心,让它自己心甘情愿的走出深山来,这应该没事吧!”韦也先释疑道。
“只你一个人进山?”韦弥坚问道。
“不是,我要两个人,一个是熟悉大象性情的黄苍,一个是箭法超群的赵发。”韦也先征求道。
韦弥坚沉思片刻后,点头道:“好吧,我去给你说说,只要他们肯去,我就依你。”
“多谢知州大人!”韦也先行礼道。
黄苍和赵发两人一听说韦也先的大胆计划,都摇头拒绝了,黄苍悠悠道:“大象的记忆力远比我们人好的多,上次我们惹怒了它们,这次照样对我们没有好感!先不说它们会不会再次攻击我们,就是你去喂他盐巴,它都未必会再吃你的,它们也会记恨记仇!其仇恨记忆比人还长久,人若有仇,还可以化解,可以宽宏大量坦然面对,但它们就未必懂得如此。”
“仅仅三人进山,太危险!到处的毒蛇猛兽,尤其是那群野象,你也亲眼所见的!”赵发担心的直接拒绝道。
韦也先一看这情况,马上从怀里掏出了两张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两位,笑道:“两位哥佬,就当是帮小弟一个大忙吧!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不论成与不成,我们都一定出山!”
黄苍一看手里的两百两银票,激动道:“这,这银票,都快能买头大象了!”
“你卖吗?卖的话,就跟你买了!”韦弥坚故意问道,他就知道,这黄苍也不舍得把自己的大象卖掉。
喜形于色的赵发早已把那两百两银票塞进了怀里,冲韦也先点头笑了笑道:“好吧,就当我自己卖给你了!”
黄苍一看,也不好再拒绝了,道:“好吧!就一个月,不管如何,都得出山!”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进山!”韦也先兴奋不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们重新准备了一番之后,牵了匹矮马,驮着食盐和粮食,又奔进了十万大山里,这次他们异常的小心谨慎,路过那个有鳄鱼出没的水塘时,都离得远远的,绕道而行,还在大象出没的峡谷边上的一棵大树上用砍来的树枝搭建了简易的房屋,晚上就轮流睡在里面,放哨的人则坐在旁边的枝头上,犹如猫头鹰一般的值夜。
赵发几乎是箭无虚发,包下了他们的所有肉菜,而且还经常更换口味,今天野鸡,明天野兔,后天过山峰。
黄苍和韦也先,拿着几抓食盐,用宽大的野芋叶包裹着,到大象经常出没的地方投放,好引诱大象上勾,可是没有前次那么幸运,一连几天过去了,都没有见到一只大象的踪影,甚至也没有听到它们的一声吼叫,韦也先开始有点心急起来,倒是黄苍比较有耐心,经常劝导他别急躁,运气一来,说不定明天就能钓到大象回去。
这天,两人又不得不变换投放地点,往更深的大山里走去,刚进到一山谷没多久,就被从四周灌木丛里突然冲出来的一大群人给围住了,他们手里都拿着各式兵器,看那架势,定是山贼无疑。
“怎么?给我们送盐来了?”为首的一中年男子微微笑道,他头扎花巾,身穿对襟短衣,此时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了点点胸口上黑色的纹身,下身的长裤裤管宽约一尺,看起来,倒像是穿着件裙子,他脚下夹着木屐,那木板鞋底挺厚的,看起来有两寸这么厚,这装扮哪里像个山贼,若不是他腰间那柄显眼的长剑,他看起来倒是像个隐者。
“没想到在这深山野谷里,还能遇到同类!我以为都是些野兽毒虫呢!”韦也先稳住略惊的内心后也笑侃道。
早就被吓坏了的黄苍认为韦也先这样说话会得罪这群穷凶极恶的山贼,生怕横遭杀身之祸,所以,他偷偷的拍了韦也先的手臂一下,陪着笑脸道:“各位英雄好汉辛苦了,我们就是给各位送盐来的,望笑纳!”说完,递上了手中拿着的食盐,突然他停了停,转身也把韦也先手里的食盐夺了过去,毕恭毕敬的送到了那位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没有接,只是示意他把食盐放在了地上,然后抬眼问韦也先道:“找野象?”
韦也先一愣,心想这人长居于此,估计对大象也是极为了解的,随即点头答道:“是。哥佬长期隐居于此,想必对这一带野象的行踪定是了如指掌了?能否指点一二?”
“隐居?哈哈!”中年男子哈哈笑道,“是啊,要想逍遥法外,必须得隐居于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野谷里!我就奇怪了!你此时此刻不感觉到害怕吗?还能如此淡定的谈笑风生?还他娘的让我给你找野象?你什么来头?!”
“害怕什么?看哥佬这心慈面善的,”韦也先真心的认为他一脸慈善,并非有意吹捧。
“不怕我杀了你?!至少,你也被我抢劫了!还心慈面善?以为拍拍马屁我就会放你一马?我平日里最瞧不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油腔滑调的人!”中年男子打断他的话语道。
“要死就死,不死就不死,我相信一个人的命运上天注定,害怕也无济于事!我若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你也不一定会就此饶了我,对吧?”韦也先道,环顾了四周一遍。
“不一定哦!说不定,你巴结我几下,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我高兴,我就会饶你一命!若是惹我心压,那是必死无疑!”中年男子并不买账。
“呃!那你想怎样让我让你高兴?”韦也先笑问。
“什么让我让你!”中年男子扑哧一笑,“快给爷磕个头,叫声爹!”
“叫爷还是叫爹?接受我的磕头可不吉利!”韦也先不慌不忙笑道。
“先叫爷,后叫爹,最后叫祖宗!”中年男子略吼道。
“敢问哥佬尊姓大名?”韦也先并没有遵从。
“爷爹祖宗!听懂了吗?”中年男子傲然狂笑道。
“你祖宗来自庆远吧!”韦也先试探问道。
这中年男子一惊,停住了笑声,盯着韦也先问道:“你到底是谁?来此所为何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韦也先略喜道。
“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敢嘴硬?”中年男子怒道。
“好吧,我来自庆远那韦峒,专程为捕象而来!千真万确。哦,小弟韦也先。”韦也先只得顺从道,见他发火,也不敢太放肆了。
中年男子的神情明显放松了很多,呵问道:“你真的不是上思州黄土司的人?”
“黄土司?当然不是!我们从隔壁思陵州而来!土司姓韦。”韦也先尽量解释道。
“对,对,对,我们是思陵州的人,并非上思州。”黄苍也赶忙附和道,他见这男子如此提防上思州黄土司,想必他与这土司定有某些瓜葛与过节,他们进入十万大山这么深,显然已经进入到了上思州地界了,十万大山主体山脉就是在这上思州上。
“你,我认识,黄苍。”中年男子望了黄苍一眼,不屑道。
“对,对,对,是在下。”黄苍连连点头,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其实他是这一带有名的捕象高手,很多人认识他,他却未必认识别人。
中年男子又转头惊奇的望着韦也先,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祖宗来自庆远?”
“你胸口上的‘三鸟共一嘴’纹身!”韦也先直接点破道,继而铿锵有力道:“宇宙源于天地水,形同三鸟共一嘴!”,这是壮族麼教的三界观,按壮族神话传说,从前天地没有分家,先是在宇宙中旋转着一团大气,渐渐的越转越急,最后变成了一个圆蛋,这个蛋中有三个蛋黄,慢慢长成了三只神鸟,这三个神鸟共着一个嘴巴,后来这个蛋爆开后,三只神鸟破壳而出,一只飞到上面成为天空;一只沉到下边成为海洋;而留在中间的这只,就变成了我们中界的大地。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低头望了望自己略微敞开的衣襟,那“三鸟共一嘴”的纹身,有一半显露了出来,他呵呵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知道这纹身的来历了?”
“当然知道,否则怎么会这么肯定你祖宗来自庆远呢?!”猜中了的韦也先一时激动起来:“元朝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上思州土司黄圣许起事被镇压后,元朝廷招募庆远地区五千狼兵耕守上思州,这些狼兵当中,有‘韦,覃,莫’三姓结拜的异姓兄弟,他们所共奉的图腾纹身就是这‘三鸟共一嘴’,他们定居此地之后,这些纹身也随之世代相传下来。”
“你不给我乱纹上去的?”中年男子故意反驳道。
“纹身可以乱纹,那你腰间那把雷公剑总不会是路边捡来的吧?”韦也先用下巴挑了挑,指向他腰间的长剑。
“还真有可能是路边捡来的呢?!”中年男子不服斗嘴道,“也有可能是盗墓所得!”
“这木板鞋?!”韦也先又望了望他脚下。
“凉快,我爱穿!”中年男子依然顶嘴道。
“呵呵!你平时若是在家里穿穿,倒是可以这样认为,如今你是来劫道,若是没有一定的高超武技,岂敢这么随便?只有会使莫家雷公五步剑的人,才会是这个装扮,所谓艺高人胆大嘛,何况,雷公五步剑,配的就是这木板鞋,其步法只有简单实用的区区五步,却又相互变换,配合协调,可谓高深莫测!此外,在关键时刻,脚底的木板鞋还可以当武器飞出砸人。”韦也先侃侃而谈起来,这些相关的掌故,他都是从莫天护那里听来的。
中年男子闻此不由得暗笑起来,他不得不佩服且承认道:“没想到你个娃仔懂的还挺多!没错,在下正是上思州洛三千户莫如冲。”
莫如冲,当年耕守上思州的庆远五屯之一的洛三屯莫姓千户之后,如今改朝换代,本地黄土司归附了明朝,这些原本就被土司极为仇视的元朝臣子外来户,自然是要被撤销罢兵的对象,他恐防本地黄姓土司报复,便率领族中子弟,躲入了这十万大山之中,靠打猎和劫道为生。
“改朝换代了,你怕上思州黄土司报复于你?”韦也先关切问道。
“那还用说?庆远老家又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否则,谁愿意呆在这深山野谷里落草为寇?与毒蛇猛兽为伴?”莫如冲感慨道。
“庆远土司莫天护不也是你莫家同族吗?他不能为你安排一二?”韦也先献策道。
莫如冲闻此,又警觉了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吃惊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那韦峒韦也先。”韦也先认真慢慢说道。
“那韦峒少峒主韦也先?”莫如冲想确认。
“对,正是在下!你听说过?”韦也先点头承认道。
“马青山就是你杀的?”莫如冲惊疑道。
“你也认识马青山?对,就是我杀的,不,是我们杀的。”韦也先略显得意道。
“如今狄公团在江湖上悬赏三千两银子取你人头,你还不知道?”莫如冲顿时邪笑道。
“果真如此?我还真的不知道!”韦也先略惊道,他望了望莫如冲那神情,道:“怎么?你也打算做这档买卖?”
“你说呢?你愿意呆在这荒无人烟的鸟地方?”莫如冲依然邪笑着,手握住了剑柄。
“没想到,你竟然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残害老乡?莫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而在此守候?”韦也先讶然道。
“非也!我也是刚刚知道你就是韦也先的,你们前段时间进山捕象,我倒是知道,这次又来,让我有点怀疑你是上思州黄土司派来的奸细呢!没想到,竟然是你韦也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莫如冲得意起来。
“你今天若是杀了我,也未必真能领取到那一千两赏银,狄公团势力强大,根本不怕你去找他麻烦,有时候,你根本找不到他们在哪里。”韦也先想做下他的思想工作,好让他放弃这种幼稚的企图。
“谁信你?呵呵,凭我与马青山的交情,还怕他们赖账?”莫如冲不屑驳斥道。
“你与马青山交情很深?”韦也先惊讶道。
“这?”莫如冲小声嘀咕了下,默不作声了。
韦也先见状,不得不怀疑道:“莫非你之前与马青山,不,是莫凌相互勾结,谋权篡位?”
“对!明人不做暗事,就是我!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了,我当时正打算领兵北上,协助莫凌保卫府衙,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重新夺回了府衙!若不是你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今天何至于落难到如此地步?”莫如冲大声埋怨起来,他早就知道,在这元末乱世,各个反元武装力量迅速崛起,终究有一天,这大元坚持不住会走向灭亡,他作为这大元朝廷安插过来的耕兵千户,总得为自己找一方出路,否则像现在,改朝换代了,归附了明朝的黄氏土司就毫无忌惮的把他们驱逐出了上思州,此前,与庆远莫家土司同为一族且拥兵在手的他,自然是被那野心勃勃的莫凌所看重,他们相互勾结,狼狈为奸,誓要共创一番事业,只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领兵北上协助莫凌抵抗下面各峒峒兵的反扑,穷途末路的莫凌就已经被韦也先给废了!那天他到达怀谷苑的时候,只见到了一个满眼是泪,只会哇哇乱叫的莫凌可怜的躺在床上,他彻底的绝望了,回到上思州之后,元朝首都恰好被明军所攻克,黄土司也宣布归附了明朝,并且出兵构难,勒令他解散兵马,迁出上思州,他情急之下,只得带领族中亲近的五十多人,躲藏到这十万大山里来,靠打猎伐木为生,有时候也会干点拦路抢劫敲砸勒索的勾当。
“只能说,你跟错了人,你当时为何不直接去找莫天护?相信他看在同族的份上,定会帮你一把!”韦也先数落起来。
“是莫凌先来找的我,当时他给我的承诺,实在是太诱人,以至于让我忘乎所以,才会盛情难却!却没有能及时看透,他就是个无能之辈!宵小之徒!”莫如冲回味起这事,依然兴奋不已,还沉浸其中,但更多的是怨恨,恨莫凌的华而不实,夸夸其谈,真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把自己给耽误了!
“莫凌这卵仔,平时就飞扬跋扈,狂妄自大,本就不得民心!还想以下犯上以少敌众发动政变?何德何能啊!呵呵,他耍点小聪明玩点小心机倒是还行,真要做大事,却又没有那个相应的才干!”韦也先对此人是满满的鄙视。
“都怪本人一时眼拙!”莫如冲有点后悔起来。
“我还是劝你回头是岸,别再执迷不悟,将错再错的继续糊涂下去,到时候连块安静的墓地都没有!我与土司莫天护交情还算不错,若是你愿意,我倒可以从中搭线,让你和你的这些族人重新回到老家庆远落户,至于你与莫凌相互勾结的丑行,我在莫天护面前绝对不提一字!”韦也先好言相劝道。
“笑话!我今天杀了你,提着你的人头去跟狄公团领赏,不也一样可以东山再起?”莫如冲并不为所动,反倒得意起自己的精明来。
“我看你才是笑话!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领取到那三千两赏银,就说你若是杀了我,你估计连这十万大山都走不出去,现在不但有这上思州的黄土司与你为难,到时候,连隔壁思陵州的土司韦弥坚也会追杀你!不信,你问问黄苍,他可是知道,韦土司和我的交情!就算你幸运逃出这十万大山,莫天护也不会放过你,他的土司之位,还是我给他弄回来的!当然,我们那韦峒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你,我可是那韦峒少峒主!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别做傻事!到时候不但自己后悔莫及,还让别人耻笑!”韦也先吓唬他道。
一旁的黄苍急忙连连点头。
“呵呵!你当我是被吓大的?我今天杀了你,然后偷偷的溜出去,然后偷偷的去领赏,然后偷偷的躲藏起来,谁能知道是我做的呢,谁又能知道我在哪里呢?!”莫如冲看来并不怕他,根本不把他的恐吓当回事。
“偷偷的?呵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或者,你这下半辈子,只打算做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上街都得等到天黑才敢偷偷摸摸的去!”韦也先讥笑道。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黄苍低声喃喃道,被默不作声的莫如冲瞪了一眼后,闭住了嘴巴。
“我们的人马立刻就会赶到,你若是乱来的话,以后你们连这十万大山也呆不下去了!”韦也先撒谎恐吓他道。
“不杀你,我又不甘心!如此难得的机会,千载难逢,,,”莫如冲咬牙切齿道,尽管那莫凌靠不住,但眼前这韦也先,却怎么也算是他成功的绊脚石,何况,如今又有那三千两的赏银可拿,谁能不心动?!
“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韦也先急忙回道,“我若能安全回去,定会帮你与莫天护沟通,解决落户问题!其实,你今天的失败,完全是大势所趋,有我没我,你都会是一样的结局,莫天护的拥护者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你们这些造反的人,说不定,你会死在那次反扑的战争中,还好你没有来得及领兵北上,因此躲过了一劫。”
莫如冲闻此,慢慢的垂下了眼帘,是的,在庆远那里,支持莫凌的人少之又少,他才不得不跑到这千里之外的上思州来拉拢自己,还好自己当时没有领兵北上,否则还真有可能如韦也先所说的,早死在了那次反扑战争中,毕竟,拥护正统土司莫天护的人,远远胜过了以下犯上的莫凌!领兵北上犹如飞蛾扑火!
良久,来回踱步思索着的莫如冲忽然停住后长叹一声,缓缓拔出腰间那把雷公剑,指着韦也先道:“你若是能打赢我,我就放了你!否则,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说完,径直冲向了还在发愣着的韦也先。
韦也先听清且确定之后,便把手里的钢叉递给了黄苍,伸手从腰间拔出了人面鱼纹剑,与莫如冲交起手来,刚开始他不敢冒然进攻太多,只是在慢慢熟悉莫如冲的雷公五步剑法,待完全摸清他的套路后,才全力反击,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打斗之后,最终用自己的腿功配合铜剑,击败了这位出剑快如雷鸣电闪的左江第一剑道高手。
被踢倒在地的莫如冲,慢慢爬起身来,略有不服道:“区区一尺铜剑,竟能胜我三尺长剑!你走吧!人走盐留下!”,他收了剑,拍了怕身上的尘土,挥手示意手下让出条道路。
一直提心吊胆着的黄苍见此,急忙拉着还未收剑进鞘的韦也先往回走,韦也先回头感激道:“多谢了!我回去之后,定会帮你与莫天护沟通的!”。
“但愿如此!”莫如冲淡淡笑道,领着自己的这帮弟兄回他们的藏身岩洞里去了。
兵器对接交攻,按理说是“短不胜长”的,但在刚才的交手中,韦也先时时都是主动靠近莫如冲,尽量贴着他的身子打,让他的长剑反倒不好发挥出应有的劈刺技能与水平而失去优势,甚至转变为劣势,倒是韦也先手里的一尺铜剑在近距离之下更能灵活运用,挥洒自如,当莫如冲想方设法拉开距离时,他又出腿长攻,最后把莫如冲给踢倒在地,韦也先胜在合理的战术运用,赢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