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第五回 佛威战帖
绝杀利气逼胆而至,四王虽面不改色,心头却禁不住一寒,此天之佛与原来之人当真是天壤之别,眸光随即便是一沉,冷凝她之背影,不答反沉声质问:“借他人之躯与我们签订盟约,天佛原乡之诚意竟是如此。天之佛,你该给我们交代清楚。”
“交代?”天之佛冷吟一声,不徐不疾转身,威严迫人眸光冷漠扫过四人:“吾行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冷厉之声扑面而来,四王当初与佛乡签约,意是穷途末路之下有求于人,表面看来双方平等,实质却处处受制于佛乡,更有一条要听佛乡号令,此处已是占了下风。伪天佛虽强硬,对他们还算有礼,眼前之人却是强冷极端,以武迫人,四王眼一凛,沉冷道:“天之佛若没有注意到佛乡众人多是重伤而非死绝,倒要让我们失望寒心了。”
天之佛冷笑一声,眼中陡生吞噬天地之利光:“今日佛乡若灭,你们便可以和厉族共享天下,再谋后路;若不灭,重伤之人便是最好托词,解说临阵倒戈之因。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你们想做,也该问吾楼至韦驮允不允许。”
说着顿了顿,从四人面上移开视线,冷硬望向殿门外随风摇曳的翠竹,散去了声音中威严,云淡风轻道:“可掌苦境天下之人,并非除了你们便无其他。天佛原乡并不介意乘机从天下众人中,拔擢足够为王之人。”
话音一落,四人面色顿沉,利光一扫天之佛侧影,却只敢暗怒在心,不能现于面上。
天佛殿内气氛一时紧绷,无人出声,死寂弥漫。
天之佛良久后才收回视线,庄严淡漠扫过四人:“苍生无数,皆可为王,包括天之厉在内。四位好自为之,吾之慈悲,对你们只有这一次。”
说着一顿,转身冷眼背对他们而立。“蕴果谛魂,”随即再出的嗓音只剩一片强硬,毫无姑息余地,“送客!”
四王怒不自胜,暗握紧了拳头,不等蕴果谛魂出声,簌然拂袖:“告辞!”好个天之佛楼至韦驮!重择天下人为王,天之厉亦不排除,当真以为捏住了七寸,他们便无可奈何了吗?天之佛楼至韦驮,再忍气吞声几年,来日定要你会为今日作为付出代价。
蕴果谛魂送四人出佛乡后又返回佛殿,见忧患深恰好亦至,共同进入后关闭殿门,看向负手而立的天之佛平静道:“方才言语,只怕四王怀怒在心。”
天之佛沉吟转身对上二人视线,庄严眸色淡淡一凝,平静出声:“吾要的便是他们怀怒,却又不能言说,暂时威慑于吾,他们不敢生乱。这四人,眼中只有利益王权,毫无廉耻之心,天之厉战场之上便是利用这点。后续他必然还有其他动作引诱四王,诛杀天之厉的人物未聚齐前,他们暂不能生变。吾以利权制衡,强硬迫使四人屈服,方可暂绝后患,否则佛乡之敌增加,终将拖延诛杀天之厉之日到来。”
说着微顿,沉吟片刻后,才又继续看向蕴果谛魂和忧患深道:“四王不足为虑,他们之摇摆足有可利用之处,日后消灭天之厉和厉族为重中之重。”
“天厉一灭,必要和平,四王实力势均力敌,难分伯仲,和平相处为上,若敢放肆再掀战火,天佛原乡亦同样绝不姑息。”
蕴果谛魂闻言凝眸轻点了点头。
天之佛略一伸手,示意二人入座,随即才正身坐在金莲正座上,看向忧患深:“将今夜佛乡和龠胜明峦损伤情况报上来吧。”
“是!”忧患深颔首,肃谨详细说出了死亡和损失情况,说完后将笔录手札双手交予她。
天之佛未再翻看,便放在身旁案几上,沉凝看向二人道:“如此情形,佛乡和龠胜明峦要恢复元气,至少需十日。”
忧患深心底微沉:“若期间厉族来攻,又有诸多外援,两地虽勉强可以支撑,但损失势必继续增大,所需的恢复时间亦更多。”
天之佛转眸凝在他身上,平静道:“今夜天之厉受吾剑招重伤,要想减轻伤势,至少需要十日。龠胜明峦之恢复,你责任重大。”
忧患深不料是此情形,一怔后微露喜色,亦不虚言推诿,起身便应命:“遵守佛旨。”
天之佛继续道:“天佛原乡便交由你处理,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刚毅眸光平静一凝,“嗯。”
忧患深回到座位后,猛然才又想起她言辞间未曾明说之意,当即抬眸凝视天之佛问道:“天之厉彻底恢复伤势需多久?我们或可借此时机……”
“太素之气所伤,”天之佛庄严眸光中疾闪而逝一道利光,不徐不疾继续道出了惊天之秘:“他永远都不会恢复!”
“怎会?”忧患深诧异一震,天之佛自然不会诳语,顿露喜色道:“还请天之佛赐教。”
天之佛平静看了眼他,暂未言,转向蕴果谛魂道:“将吾之局全部告知他。找寻另外四剑人选,尚须他从旁协助。”
忧患深震惊不解,凝眸看向深知内情的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对上忧患深之视线,启唇道:“方才深阙告知了你们,天佛要寻诛杀天之厉办法,故才不得不借他人之躯领导佛乡。这办法便是五剑和五气合一……”
讲述话音回荡间,天之佛喉间突然一腥,灼血翻腾,面不改色收回在二人身上的视线,便淡漠咽了下去。天之厉穿胸一掌,她已用佛功修复伤体,断裂肋骨血肉皆愈合,渗透厉气亦炼化,方才已经完全康复,如今怎又出现这般气血灼撕蒸腾之状?
正在说话的二人皆未发现这一闪而逝的情形。
半晌后,蕴果谛魂话音停下,忧患深未曾料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天之佛所为如此至关重要之事,一时眸底露出了近千年来的唯一一次轻松:“与厉族对战近千年,天之厉兵刃不入,根本无人能伤他分毫,如今死绝天命在五剑,终于有斩灭厉族之希望了。”
天之佛看向忧患深直言不讳道:“吾要你暗中协助找寻,能分别匹配太易、太始、太初、太极四气的剑者。”
忧患深不假思索颔首,但问题在,一凝眸看着她问道:“至佛是否有线索?如此茫茫而行,却如大海捞针,无从下手。”
天之佛颔首:“五剑人选皆在五气蕴生地的方圆百里之内。或就在其旁,亦可能相距百里之远。吾佩剑奥义吠陀之中的太素之气,便是在青芜堤湖水地心而得。天命之人与这四气相遇,剑会脱手而出,丝毫不受控制,你可循此而行。吾尚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征兆,须秘密细查。明日吾将详细事情写在信中,你带回去参详。”
忧患深颔首:“有此线索便好下手,一有消息吾便回报。”
天之佛轻“嗯”一声,沉眸强调:“绝不可泄露出去。厉族终究会知晓此事,但时间越迟越好。”
忧患深肃然应声:“至佛放心。”
话音刚落,天之佛眸色倏然一冷,利掌急挥,一道刺目佛光轰然一声打在了紧闭的殿门之上,顿时消弭了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厉族功力。
哐当一声,殿门受劲大开,霎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冷月之下,一道英挺冷熬身影缓步迈入,扬手一挥,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携雷霆之力,冷厉袭向天之佛。
“卑贱贼秃便该在佛乡,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着,混入吾族,唯有死路一条。”
“此地岂是你放肆之地!”天之佛眼一厉,提掌便是浩瀚雄功,毫不留情对来人挥出,回掌之时,冷沉一接头颅,血尤带温,分明是刚斩落不久,被她一路以功力封印带来。
“伪佛!”来人冷傲讥讽一声,铿然拔剑,雄浑元功穿行奇经八脉,旋身沉着自如挽了几个剑花,眨眼之间,破了天之佛攻来之招。“两兵相交,不斩来使!天佛原乡自诩苍生正道,到貌盎然,行得却是卑鄙奸诈之事。厉族相形之下,倒是自惭形秽了。”
见死者面容恐怖扭曲,正是她千年之间安插在厉族之探子,天之佛眸底冷光一闪,闻言亦不出声,只掌带恢弘佛光,抚过人头死前饱受折磨,爆裂而睁的双眼,以无上功德之力超度亡魂。
忧患深和蕴果谛魂沉眸看着冷傲诳妄的劫尘,亦不动作,静待天之佛意思。
一道柔和佛光闪过后,天之佛封印在超度下面色恢复安详的人头,放在身前桌上,眸色威严,睥睨射在来人身上,冷厉道
“废话省下!水之厉咎殃伪装的劫尘。”
“哈哈……”来人闻言倏然纵声肆意大笑,蓝光一闪,现出了风华绝代的俊逸身影,抬手自若一拂额前刘海,似笑非笑道:“难怪天之厉要亲手了结你之性命。如此能耐,够资格让他出手。”
说罢转身敛眸,凝功浩然传声:“劫尘,送上吾王战帖!”
话音刚落,嗖然一声,一道黑色流光自风声中电闪而至,薄薄的边缘锋如利刃,所过之处,石裂竹断,咎殃惊叫一声,躬身急退,堪堪避开了这夺命之物:“吾死不要紧,一不小心失手杀了天之佛,你回去如何对吾王交代?”
言语平和却字字是对天之佛之蔑视,忧患深眸色陡沉,袖袍中手指
天之佛淡淡抬手,亦不凝功,两指凌空一接,黑色战帖被轻而易举捏在了两指之间,看也不看,便庄严巍然看向咎殃,冷峻道:“一刻之内离开佛乡,否则,便留下,在佛乡偿还你之罪业。”
咎殃闻言一震,露出了惧怕的神色,拍拍胸口,随即一扫她手中战帖,顿起意味不明的肆意讽刺笑声,化作蓝光消失在了天佛殿中。
“天之佛,大哥让吾嘱咐你,若想伤体痊愈,切莫运功疗伤。否则……哎呀,就大大的麻烦了。他之功力比较古怪,你不动它,十日后它反倒自己痊愈……以你之聪敏,该定不会做疗伤此等愚事。”
“住口!”
“呃!劫尘,大哥功力如此,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现在在佛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吾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哥为何又召回你,重发了战帖……”
“你不需要明白!”
……
两人如入无人之境,肆意而言,片刻后话音终于消失,蕴果谛魂沉稳未动怒,只是看天之佛面色分明是已经疗过伤,眸色暗变,欲要询问,又碍于忧患深在场,不得不暂时压下,仅平静看向天之佛问道:“战帖情况如何?”
天之佛眸色威严一凝,一转手腕,飞贴送至他手中:“读出来,让忧患深一并知晓。”
蕴果谛魂见她神色,微皱了皱眉,垂眸展开,同时启唇:“……和平契机……若吾败,束手就擒,任由佛乡处置,厉族军队即刻撤离苦境,永世再不踏足;若天之佛败,率领天佛原乡归顺异诞之脉,永远臣服,天之佛楼至韦驮入吾后宫……
天佛原乡之择,将决定未来天下是和是战,望天之佛以天下为念,诛天之巅血掌为应……”
话音一落,“卑鄙无耻!”忧患深怒火中烧,骤破口怒骂。入后宫之言,天之厉目的分明是要在天下众人面前羞辱天之佛!“天之厉诳妄过甚!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岂容他这般亵渎!”
蕴果谛魂眸色一冷,掌心顿化火光,将战帖烧为了灰烬,抬眸看向看不出是和决断的天之佛,刚毅沉凝问:“攸关苍生,是否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