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局三胜
虎三斧摇了摇头，道：“这般打法，太耗神耗力，那对手不须再进攻，守住身上要害之处，时间一久便获胜了。”
李逸仙看牛状元果然如其所言，身上大汗淋漓，衣着已湿成透明。两人再厮打片刻，牛状元自己打得头晕目眩，知道自己胜算渺茫，将自己毕生功力凝聚起来，大吼一声，做虎扑之势向矮小老人攻去。
矮小老人见时机已到，弯下腰来，抬手推向牛状元小腹。只听一声闷响，牛状元的身躯飞了出去。虎三斧像是早就料到了那个方位，抢步跑去接住了他。他看牛状元只是晕了过去，但小腹被击中必然会受到内伤。
矮小老人一击取胜，便退入警督人群中列队站好。凌风警督朗声道：“令郎可无大碍？”
城主检查了下儿子的状况，怒道：“你们下手这么狠毒！他现在不省人事了！”
凌风道：“众位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若不是我们的这位同僚武功还过得去，令郎最后那招岂非也一样要打得他非残即死？”
虎三斧跳到场中央指着凌风鼻子骂道：“去你娘的武功还过得去！那老头不是当年南少林的宝玄和尚？他的大力金刚指闻名天下，你管他的武功叫还过得去？”
矮小老人被说中身份，在后面一震，接着说道：“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衲。”
凌风也想不到居然这乡下人这么有见识，干咳几声道：“现下虽然是一比一的局面，但我看再比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了吧，此地已再无高手可出场。不如就此结束，牛城主认输了吧。”
城主黯然道：“也罢，警督之命，不敢不从。”
这时牛状元不知道怎么就醒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道：“等等！我还可以打！”说完又像条软虫一般慢慢坐倒在地上。小牛扑在他身旁哭。
李逸仙看了一阵心酸，劝道：“牛兄，这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再这样打下去这一夜都要过去了。这约定也就不生效了。”
牛状元虚弱地说道：“输赢事小，重要的是不能屈服于他们。你想想这次屈服了，我们离城以后还能再反抗吗。”李逸仙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虎三斧拍了拍李逸仙的肩膀，道：“兄弟，麻烦你现在赶去我家，问我老婆讨我兵刃来。”
李逸仙惊道：“为何？你要上场？莫不是找死么？”
虎三斧摇了摇头道：“你只管去吧。快去快回。”他说完就不再理李逸仙，大声道：“宝玄和尚出来，我要领教你的高招！”
宝玄看了看凌风，凌风默默点了点头。于是他再度上场，道：“我现在就是宝玄，不是和尚，已经还俗了。”
虎三斧道：“不，我要领教的是你作为宝玄和尚的高招，我不屑于和无名小卒动手。”
宝玄也不受激，道：“敢问何意？”
虎三斧道：“听说你还俗后不再使出家时学来的功夫了。”
宝玄眯着眼睛道：“原来你要挑战我的大力金刚指。”
虎三斧大笑道：“挑战？你还不够格。”
宝玄的脸开始发青，虎三斧接着说道：“我虽然是个莽夫，但也分得清楚江湖上的主次关系。你的大力金刚指固然是一门可敬的武学，但你是因为它而出名，而不是这门武学因为你出名。说到底了，当年你做和尚时这么有名气不就是因为南少林下无人才，而你又正好是大力金刚指唯一一个活传人吗？”
宝玄大怒道：“你口气倒很狂妄，是厉害不厉害，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虎三斧摇手道：“现在不成，我在等我的兵刃送到。”
宝玄道：“你要我赤手空拳打你使兵刃的？”
虎三斧哈哈大笑道：“果然啊宝玄和尚，你根本就不懂武，所以你也永远都只是个三流高手，做那二流手下的狗了。”
凌风微微变色，道：“什么意思？你说话小心点！”
“大人呐，我虽然粗言粗语，但也确实没说错啊。”虎三斧道，“人人都有称心如意的兵器，有些人是刀剑，有些人是枪炮，而练你这门大力金刚指的人，手即是他的兵器了。你说赤手空拳打我使兵刃的，不先已经失去信心了？”
宝玄面对他这般无赖的辩白，竟想不到什么回应。凌风阴沉地说道：“希望阁下记住此言，待会儿若是我们这里有人拔枪了，也是公平比武。”
虎三斧笑道：“我乃一介粗人，说出来的话岂有算数的？喂，宝玄和尚，你休息好了没？”
宝玄一怔，心想不就是你这家伙不停拖延。虎三斧吼一声：“进招吧！”
宝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虎三斧欺近身来，刚想后退，却发现双腕被他像铁箍一样牢牢扣住，自己空有大力金刚指的功夫无法施展开来。
接着虎三斧将他双手绕至脑后，自己也转向他背后，右膝一顶，宝玄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虎三斧哈哈大笑道：“认不认输？”
宝玄现在这个情形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说来可笑，他在之前听虎三斧胡扯的时候还盘算着不便得罪乡民，激化民愤，点到为止，不再伤人。岂料竟被他一招制敌，颜面尽失。
凌风急道：“你这人太过狡猾，偷袭得逞还论胜败！快松手重来比过！”
虎三斧道：“重来再比过也可以，但这局是我们胜了，接着可要再比一局？”
凌风道：“你这样取胜怎能叫人信服？”
虎三斧道：“那你们让那宝玄再和我打啊。我也愿意奉陪。”
宝玄又何尝不想再站起来，可是他只觉抓住他双手还有股千斤坠的力道，他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此人身材本就矮小，虎三斧则长得高大魁梧，这光景倒像是庙里的天神踩着小鬼呢。
凌风心想这脸丢大了，说道：“好好好，你先松手。”
虎三斧哈哈一笑，松开了手，那宝玄一得挣脱，红了眼反身肘击，虎三斧往后跳开了，宝玄怪叫一声，扑了上去，不顾自己空门大开，竟是要以性命相搏。
虎三斧一边躲闪一边叫道：“好，这可是第四场了！”
凌风想，自己这边虽然人才济济，那宝玄也在其中不过是中等角色，若是将他换下，再择高手上场胜算更大，但今日若是宝玄这场不挣回刚才失手之辱，只怕这辈子都失却信心无法再战了。
但看宝玄矮小的身躯反而刚猛无比，虎三斧不敢直接其锋，被打得节节败退。可是在进退之中，就可看出身法上虎三斧完全高于宝玄：同样是脚步没有一丝停留，宝玄步法散乱，而虎三斧走得却是一板一眼的四方步。
牛状元坐在地上看得一清二楚，方知原来虎三斧平日里只是从不显露武功，其实却是一名远胜于己的高手。他喊道：“虎兄反击啊！”
“我没兵刃打他有兵刃的，怎么反击？”虎三斧嘴上喊着，脚却不停。
宝玄听了立刻收招，道：“哼，你要什么兵刃？尽管使出来！”他经过刚才那番交手，已明白虎三斧绝不容小觑，因此也慢慢恢复了冷静。
虎三斧道：“都可以。拿我称手兵器只怕伤了你，不如拿棍如何？”
牛状元跑进屋中，一会儿捧着个短棍出来——原来他把自己家里的桌子给拆掉了，取了桌脚。虎三斧接过一看，笑道：“将就用用！”摆一招“武穆渡江”，竟是岳家枪法。
宝玄不敢轻敌，等他出招。虎三斧说：“你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神功没？”
宝玄说：“这北少林的功夫，我自然没有练过。”
虎三斧说：“那你得搞清楚了，这棍头只要戳到你了，就等同是枪头戳了你个大窟窿，你比武可算输了。若是你再打，就是下三滥里的下三滥，从此脸面无存，江湖中再无立足之地。”
宝玄皱着眉头说：“那是自然。”
虎三斧以棍代枪，右足跨出马步，用上腰力刺向宝玄。宝玄往侧边跳开，虎三斧就等他跳起未落地之时，左足往前再跨一步，双手舞棍一记横扫，正中宝玄腰上。宝玄闷哼一声，捂着腰间。
虎三斧说：“还可以再打不？毕竟你身上也没出一个窟窿。”虎三斧又是一棍刺来，宝玄运出浑身功力，伸爪架开，虎三斧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快得像同时刺出一样。
在场的警督同时发出一声赞叹，就连凌风也心想：剑术里自古就有一剑挽三花的精妙招数，但那莽夫使枪都能使出这种速度，那是很了不起的功夫了。
果然宝玄眼见躲不开，无奈之下一只手掌按住棍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若换成真枪，恐怕这只手已经被刺穿了。虎三斧哈哈一笑，撒手弃棍，接受着澎湃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