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爸爸给儿子挖坑
老婆这表情真的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大白看着都要微微发醋了。
顾暖倒是被他这样一说之后,莫名一窘,手指从他手里缩了回来。再抬头看他的脸,是被外面的风给吹得皮肤都粗糙了起来。
不由地心疼了下,手伸出去摸了摸他的脸:“吃饭了没有?”
最了解他的莫过于老婆。大白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饿了。”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顾暖说完这话转身,去打酒店的客服。在这个时候,想找点吃的是非常难的。好在今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酒店里许多人晚睡,吃夜宵的人也多了起来。
没过多久,酒店把顾暖订的夜宵送了过来。在异国他乡,肯定没有国内吃得舒服。食品大都不是国内的菜式。想到自家大白的挑剔劲儿,顾金融拿出行李包里携带的一些酱料,给大白重新调调味。
萧夜白进浴室里先洗脸洗澡去了。不用老婆说,他都怕老婆嫌恶他的脏,洗白白了,才能和老婆亲亲爱爱。
在这时,两只熟睡的小猴子,其中一只已经醒了过来。
醒来的倒不是一直警醒的老大聆信。聆信因为病没有全好,吃了欧亚楠给的药,脑袋有些昏睡,没因此有被外面的动静弄醒。
小明礼醒来后,抹抹小眼睛,从双胞胎身边爬了起来。爬过熟睡的哥哥身上,他睁大小眼珠透过屏风看着外面。
大白从浴室里洗白白出来后,一眼即看到了自家的小猴子透过屏风望着他。
噢!小明礼和爸爸对上眼的刹那,小嘴巴缩成了O字型。
大白龇牙咧嘴,他回来要先和老婆亲亲的,小猴子一边去。
可这老二,远没有老大的世俗聪明,看见爸爸的时候,一溜烟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不要以为这猴子是想给刚回来的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小猴子只是单纯地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每次爸爸回来,妈妈都会做好东西给爸爸吃。小明礼是意识到这点,所以像火车头直冲到了妈妈给爸爸做夜宵的饭桌边上。
大白的手瞬间伸了出去,老长的手臂拎起了小猴子的后衣领。
小明礼于是在爸爸的手掌心里好像陷入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拼命折腾,却挣脱不得。
“都睡觉了,你还吃?你知道这是给谁吃的吗?”大白拎起儿子的那张脸。
小明礼的小眼珠对到爸爸的脸上,呵呵,小嘴无辜地撅一撅:“爸爸分给我一点嘛。我吃不饱。”
“你妈妈没有喂饱你吗?”
这个罪名一下子扣大了,小明礼哪敢说自己妈妈虐待自己没有吃饱。
“爸爸——”这只老二猴子开始装委屈了,眼珠子泪汪汪的,好像快要滴出水来。
大白将他一扔,扔进沙发里:“你坐着看我吃。”
猴子被甩进沙发之后,自然地先愣了下,紧接看父亲不管他自己先吃了起来,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手指摸摸自己小嘴角流下来的口水。
顾金融当妈的,看到这儿当然忍不了心软了,对儿子说:“你不是睡觉吗,怎么爬起来了?”
明礼一本正经地说:“看到爸爸回来。”
大白扭头和儿子争:“你说我吵醒你?你哥哥怎么不醒?你哥哥没有你好吃!”
“没有,哥哥是吃了药。”明礼伸着小脖子喊。
顾金融已经在旁边冲牛奶了,给小儿子冲杯牛奶好继续睡觉。
大白有点担心大儿子都被吵醒了,主要是因为做爸的知道之前大儿子刚生了病。
把老二拎起来,放到自己大腿上,大白好像袋鼠妈妈揣着袋鼠宝宝一样,拍拍老二的脑袋:“嘘,你哥哥睡觉,知道吗?”
小明礼顿时乖了起来,像个小学生规规矩矩在爸爸膝盖上坐着。
大白吃着顾金融给他重新拌的意大利面条,滋啦滋啦,吸面条的声音,引得明礼直吞口水。
顾暖把牛奶冲好了,但是怕烫,放了放让凉快些,再给儿子。
“爸爸——”明礼拉了下大白爸爸的袖管,“你和我说句话,我看你吃,好难受。”
老二说话向来这样的,说老二说话不经大脑,但是,又有些逻辑。归之,像他大白撒娇的范儿。大白和儿子一样嘟嘟嘴巴:“爸爸晚饭都没有吃,你舍得吃爸爸的晚饭?”
“不舍,所以你和我说话,我就不会想吃了。”明礼认认真真地说。
“我吃饭还得和你说话?”累死他呀!当爸就得这么累?
越想越可气。大白不管,咕噜咕噜喝汤。
顾暖默默地在旁边坐着,不打算参与到他们父子的谈话中间。
父亲教育孩子的时候,母亲最好不要随便插嘴,会让孩子脑袋混乱的。
小明礼这个急,看着爸爸快喝空的大碗眼巴巴的,小手扯拉爸爸的袖口:“爸爸你不要吃了。你再吃我憋不住。”
“憋不住你也得给我憋。”大白细眼打量小儿子的肚皮,“我今天一回来,不过几天功夫,我拎你都觉得你体重增加了不少。没有五斤都有四斤。”
明礼说:“钟阿姨说了,不怕,我再胖也是个小男神。”
“切。她是嫁人的女人了,她的话你都能信?她嫁了人,不愁没有老公了。你呢?你没有娶老婆呢,变成个大胖子,哪个小女孩还喜欢你愿意当你老婆?”一边说,大白的手指尖边捏捏儿子胖乎乎的小脸。
明礼的眼珠眨巴眨巴,好像爸爸的话有道理,问:“我该怎么办?”
“控制自己的馋嘴,不可以晚上吃东西了,乖乖去睡觉。”
“可我肚子饿,睡不着。爸爸你教我怎么管住自己的馋嘴。”
这个问题,直接难倒了大白。因为大白自己本人,都是经常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看到顾金融做的东西就想吃。
萧夜白沉了沉脸,当爸爸实在太困难了,连这种想破脑子的事都得想,以前他连想都不用想了。再看看老婆,老婆不理他们父子。
大白只得自己咽下苦水,随之灵机一动,在自己带回来的行李袋了摸出了一本小人书,放在小儿子面前炫耀起来:“你看看,这可是我寻遍了整个美利坚,找到的唯一一本,限量本超人攻坚特辑。”
哇唔!小明礼的小眼珠一下子圆了起来,两眼发光,小手一举,刚要说我要看。
大白拍拍他的小手:“先说好了,看了这个不准喊饿。”
明礼的小脑袋瓜咕噜咕噜转动起来,反正自己要吃的,爸爸死活不给,不如要本小人书看,于是点点头。
大白一松手,猴子的爪子立马把他手里的小人书抢了过去,接着小脑袋趴在了沙发上看起了小人书。
猴子不闹了,大白终于抽到了个空,刚要和老婆亲昵两句,电话响了。
展大鹏打来的,知道他回来了,说:“二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大白问。
展大鹏惊讶:“二哥不知道今天都出了什么事吗?”
“知道。”大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都看到了,在现场。”
“二哥你在现场?”这话可把几个兄弟全吓到了。
顾暖都不禁目光一侧,扫到老公脸上。难怪看他一脸风沙回来,是跑到现场直接做观众去了。
心头不由咚咚咚跳了好几下。
大白说完这话,看到了老婆射来的担忧的目光,口气连忙转了过来,说:“嗯。远距离用天文望远镜看的。”
这样说,老婆应该放心了吧。
顾金融走过去,在他脑袋上用手指敲打了下:天文望远镜,你扯淡不会再扯远点!
大白被老婆教训的连连点头:“反正你们可以放心,用远距离遥感器看的。”
这还差不多,高科技产品,可以理解。展大鹏在对面跟着点头,可以稍微放下一颗心。但是,老六卫长青黑了脸,冲过来,抢过老四的电话,说道:“你明知道要出事,是不是?”
“没有,只是给我儿子试飞无人机,刚好飞过那个地带。”大白说。
没有人相信他这话。
“不管怎样——”老六慎重其事的,“现在事情都变成这样了,死人了,你说怎么办?要是你早说了,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老三也不会——”
听到章三的状况似乎不好,大白眯眯眼,先冒出一句:“他知道心痛了。”
“他大哥都死了,你让他——”
“不是。”大白打断老六风风火火的话,“他心痛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他为什么之前不抢吗?”
看来老六真没有大白了解老三。展大鹏随之想起了什么,是想到了章三凤拿着那张扑克牌说的话。章三凤说我失去他了,原先他展大鹏还以为老三说的是失去自己大哥,现在听萧夜白分析,根本章三凤嘴里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章三凤是指,失去钟巧慧了。
顾暖眯着眼在旁听他们说话。关于章三凤的心痛,在她听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值得可怜,叫做活该。
其实大白说的话真没有错。章三凤之前之所以不抢,貌似理由很充分,说是顾及到兄弟的情谊长辈的面子什么的,实际上,都不是。章三凤内心里深处那种从小到大的自傲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他知道她的心属于他的,无论结婚不结婚嫁不嫁给章英熙,那颗心都是属于他章三凤的。
所以章三凤冷眼看着她嫁给别人,甚至可以嘲讽地看着自己兄弟娶了她的人但是永远别想得到她的心。
现在可好了。棋逢对手。不愧都是章家兄弟,彼此都很了解。
章英熙这下来个“死亡”以后,钟巧慧的心必定愧疚同情什么等,一并全涌上来了。要知道,钟巧慧这个人,别看大大咧咧清清冷冷的,像个高傲女神,实际上内心深处老有母爱了,可心疼死自己喜欢的男人了。
失去她了,失去她的心了。章三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尝到的真实痛楚。失去,真正的失去了。
他高傲的自尊心接到了这辈子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萧夜白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这让顾金融警觉,拿手去摸他的头。
萧夜白摇摇头,对电话对面继续说:“你让章三接下电话。”
电话转到了章三凤手里。听说是萧夜白打来的,章三凤不可能不接。
声音,从电话线对面传过来,章三的声音略带沙哑:“二哥——”
“我知道你现在苦恼什么。他应该没有死。但是,你和她说他没有死,她肯定不相信你说的话了。谁让你之前在她面前太装模作样。”
章三凤不说话。
“其实早该想到的。你想想,我们之前和他们那些人交手多少次了,哪次不是这样的?”
那些人,之所以屡屡得手,因为很懂得玩弄人心。
章三凤听完萧夜白这话,似乎稍微振作了起来,说:“二哥,我想试一试。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我的话,我觉得我都该试试。”
萧夜白没有说话前,老六先一巴打到章三肩膀:“早就该试了,等到现在——”
挂了兄弟的电话,萧夜白把盘子里余下的那点面舔得干净,老婆做的,绝对不能留下一点。回头,再看趴在沙发上的二猴子,已经看得入迷了。小眼珠在漫画本上目不转睛的。
顾金融看看手腕上的表,都有些叹气和不满了。
大白爸爸只得拍拍猴子的屁股:“要睡觉了!”
“不要。”入神的小猴子摇头摇猴子屁股说。
“我给你书,不是让你不睡觉。”
“爸爸耍赖。”二猴子生气地转过小脸,“明明和我说好的,说看书不吃饭,没有说看书就得睡觉。”
大白这会儿和儿子大眼瞪起小眼。
一大一小,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互相死瞪着,这幅场景,落在旁边顾金融的眼里,都不禁捂嘴而笑。
小猴子立马转过头,抓住妈妈脸上的笑脸,哇的一声叫道:“妈妈笑了。”说完,二猴子老得意了,坐了起来,沾沾自喜:“我让妈妈笑了!”
大白用力瞪儿子:居然敢居功自傲,和老子抢功劳?
顾金融只怕再闹下去大家都不用睡了,拿来晾凉了的牛奶杯,给小儿子喝。
小明礼咕咕咕噜一口气喝完牛奶,终于有了些睡意。
大白把猴子一拎,送回床上。
明礼歪着小脑袋问:“爸爸今晚和妈妈睡吗?”
这不是废话吗?大白站在高处警告二猴子:“今晚给我安分点。否则明儿我让你舅舅陪你去玩。”
舅舅?大白爸爸也知道舅舅在这里吗?
小明礼洋洋得意的,说:“舅舅老好人了。”
“是,你以为他会陪你去找漫画书吗?”
“舅舅不看漫画书?”二猴子确实不知道这个事。
“你知道你舅舅喜欢看什么书?”大白爸爸蓄势挖坑给儿子跳。
小明礼想一想,不知道。
“明天,你们舅舅带你们去玩,你记得让你舅舅告诉你们他爱看什么书。”大白给儿子挖完坑,转身就走。
小明礼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皮。
安顿好猴子,大白美美地抱抱老婆,摸摸老婆。
到了第二天早上,聆信先醒了。看看自己身旁的弟弟睡得像头死猪,他回想了下,貌似自己昨晚上做个梦,梦见爸爸回来弟弟缠着爸爸要吃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弟弟都睡死了,必然昨晚上闹腾过了,精力被耗尽。
聆信先下床。见爸爸妈妈隔着屏风像是在那张大床上睡觉。作为小绅士的他并不会去打扰大人的世界,而是自己先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
自己搬了凳子站在洗手台面前,自己挤了牙膏在牙刷上。
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响,顾暖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心有灵犀,一只手推开巴在她身上的大白狗,起来,穿好衣服,走到发出声音的洗手间。
聆信对着镜子拿毛巾洗好脸,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妈妈。
顾暖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聆信小脸有点发红,摇摇头。
顾暖温柔地摸了下大儿子的头发。拿了把梳子,给他梳着头。儿子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像极了父亲大白。
妈妈的手温暖又温柔,聆信一动都不敢动,享受这一刻被妈妈宠爱的感受。
萧夜白睁开眼,往身边一摸,果然老婆不见了。他坐起来看过去,看到了给大儿子梳头发的老婆。
要是以前,两只猴子未出生,顾金融梳头发的对象肯定是他大白。生了猴子果然是来和他大白抢老婆的。
大白就此有些心头郁闷,是想大猴子都粘妈,小猴子等会儿醒来,真有够抢的了。两个和他抢一个。
挠挠头发的大白,突然想到了昨晚上自己给儿子挖的坑,因此起身走到隔壁去了。
小舅子欧亚楠很早就醒的了。做医生的,早起早睡。早上睡醒觉之后,欧亚楠边看书边听音乐,如果有室内运动器械的话,他会做一下,或是到户外跑步一圈。
萧夜白敲门进去以后,刚好看到他在喝牛奶和看书。很显然,欧亚楠是察觉他回来了,所以没有像前几天早早就到顾暖那里看看需要不需要帮忙。
他们一家几口,是该好好自个儿团圆下。
萧夜白看这个小舅子越来越像通情达理的人,于是搭上小舅子的肩头商量:“今天,你带他们两个到图书馆逛逛。”
欧亚楠一听他这话马上明白了,这男人是准备甩下两个孩子和老婆过二人世界。
“你们去玩,可以带孩子一起过去。”对此,欧亚楠作为一个好医生,拒绝了萧夜白的提议。
“我和我老婆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大白强调。
欧亚楠仔细浏览他的脸。
“是真的!”
于是,吃早餐的时候,两只猴子听着大白爸爸怎么把他们两个今天卖给舅舅了。
“你们跟舅舅去玩,爸爸和妈妈去办点事。”
大白刚开这句口。聆信脸色一黑。明礼嘟小嘴。
顾金融都觉得老公这个扯淡,明显忘了两猴子的精明脑瓜。
具体而言,欧亚楠都比两个猴子好糊弄。
欧亚楠既然答应了姐夫大白,走了过来,准备带孩子去当地的图书馆看看。聆信默默地去准备自己的小书包。
明礼看看舅舅:“舅舅喜欢看什么书?”
欧亚楠给愣了下,没有想到孩子会问他这个问题,因此他弯下腰,认真地回答孩子的话说:“舅舅呢,现在还在学习的阶段,所以看的都是教科书。”
“我可以看看吗?”明礼道,“但是我只会看有图片的书。”
欧亚楠想一想,好像图书馆里有给孩子看的医学启蒙教育图书,于是说:“到了图书馆,我找给你看看。”
大白弯弯眉角。
对此,顾金融不得不敲老公的歪脑子。
大白咬老婆的耳朵:“我这是为他好。他管不住自己的嘴馋,给他看小人书的话,他一看上瘾又不肯吃饭,还不如让他看看小舅子的解剖书。听说那书看了以后,一般人几天都是吃不下饭的了。”
顾金融直接无语,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被老子坑了一把的儿子。
猴子和舅舅上了车,对爸爸妈妈说拜拜。
顾金融回头,准备去和公司里来到美国的工作组讨论工作。结果,被大白一把逮住。
大白把老婆拉着,不让走不让回酒店。
顾暖只好低头和他抓在她腰间的手较劲,说:“你不是和你儿子说了吗?说你今天要工作。”
“我是要认真工作。”大白很正经地说,头头是道地和老婆说,“和你在一起,就是做老公的本分工作。”
顾暖死命地给他翻一个白眼。
“放心,一天不工作公司死不了。你雇他来,就是给你打工卖命的。不是你给他打工卖命的。”大白的心态从来放的都很开。
顾金融只知道,这大白狗恨不得自己家从来没有开过公司,坐办公室苦死了。
“你要带我去哪?”看见他把自己抓上了一辆车,顾暖问。
萧夜白弯腰给她认真系好安全带,再打开油门,说:“先兜个风吧。”接着,迎风哼起了歌儿。
风大,顾暖听不太清楚他唱的什么,只知道他们坐的敞篷车所经之处,都是引来一片路人的注目和惊呼。
拉风的车,拉风的司机老公。顾暖风中凌乱,再次想起当年他送她的那个拉风女包。
怎么想,自己和这个本是两个世界的男人在一起,都是非常的不可思议。
章三凤来到了钟家。
钟老爷子听说他终于肯来了,急急忙忙下楼来见他。
“爷爷。”章三凤尊敬地喊了声老爷子。
钟老爷子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的那条腿,一丝悲悯闪烁在眼底,冲他点了下头说:“巧慧在楼上,我让他们抬你上去。”
没有电梯,只能有人抬着轮椅上二楼。
章三凤被人抬上楼时,表情没有变。钟老爷子应该是目睹了这一场景,心里不禁想:这孩子,其实这段时间也变了不少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之前章三凤没有回家,在外面独自一个人居住,长辈们都可以想象到他那颗骄傲的自尊心,其实并不愿意以瘸子的面孔出现在公众场合面前。更别说连走都不能走,让人抬这样的窘境了。换作以往,章三凤肯定更不愿意出现在钟家露出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
二楼,钟巧慧的房间里。一个送完早餐的佣人刚刚从里面走了出来。章三凤因此坐着轮椅进了房间里。
隔着扇秀女的屏风,钟巧慧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听到通报,陪女儿的钟母都知道他来了,起身,绕过屏风,对他轻声说:“我离开会儿,你和她谈谈吧。”
可见,钟家人其实都知道,钟巧慧心里喜欢的人是谁。可奈何,这女儿是多少年以来的单相思,章三凤不表态,莫非钟家还得求章三凤娶他们家女儿吗?
现在想来都觉得这些年轻人前世大概都是欠了彼此的,互相虐个不停,到了如今这个结果。
钟母嘘叹一声,走了出去,并且带上门。
室内于是陷入了安静中。
章三凤想了想,没有说特意去绕过屏风才和她说话,而是隔着屏风,望着她落在屏风上那抹模模糊糊,伸手可及同时又触摸不到的秀影,皱着眉头说起了话。
“巧慧。”
基本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貌似是从来没有见过吧。小时候,他高傲地俯视她,唯一叫得出口的是他给她起的小名——小蛤蟆。
听到这个名字,都知道自己当年多么自作虐吧。
小女孩,其实能懂什么?只知道长大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真如父母爷爷说的那样,前世欠了他的,不然,干嘛她要这样做虐自己。
好了,现在都好了,欠他的,不用还了。因为她这辈子要还另一个男人了。所以,也不用再看他那张脸色了。
最少有个男人曾经对她说,爱了她一辈子,什么都愿意为了她去做。
章三凤看着屏风,见她躺在床上的身体似乎微微动了动,这让他感觉她应该听进了他的声音。勇气鼓起来,他开口说:“巧慧,你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屏风后,她的声音缓慢地传了出来。听起来似乎嗓子有些虚弱,别于她平常活泼的性格,可是,调子,音色,却保持了她一如既往强硬的姿势。
“他不是你大哥吗?”她这样说。
这句问话似乎问得合情合理。论起血脉相连,他本应该比她更为悲伤,毕竟痛失手足。
章三凤微微的眼帘垂下,道:“是,他是我大哥,所以我知道,我了解他。”
“你了解他什么?”
深吸口气,章三凤终于说了出来:“我觉得他还没有死。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你知道的,我有那种超出常人的第六感。”
原本想着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她至少那个反应,反正哪怕是不相信不接受他这个话,都会表达出来愤怒震惊等情绪,起来和他对骂,就像以往那样。
哪里知道,她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却很冷静,清楚地咬着每个字说:“如果你只是来和我说这些的话,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章三凤被她这话惊了下:“你知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你在现场目睹了——”
“他对我说,为了我可以连灵魂都出卖,而不是说为了我去死。你说呢?”
章三凤的嘴唇微张了下之后,眼神里仿佛生出一抹呆滞。
透过屏风,钟巧慧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这令她失望透底。这男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想让这男人有所觉悟,看来简直是奢侈了,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论对爱的执着疯狂,他,远远不及那个男人。
“你——”章三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
“相信。怎么不相信?他连他是什么人都向我坦诚了。”钟巧慧说。
她这个答案,却是章三凤没有办法接受的,喊了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只知道——”她那双眼睛掠过屏风上他始终没有逾越过来的身影,“你不会过来到我身边的,不会。”
章三凤感觉到了她的眼神,可无疑,一切为时已晚。他恪守在了屏风外面。而不像老六他们期待他的那样,穿过界限,把她抱住抢过来。
他章三凤的傲情,战胜了一切,包括爱情。
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变过。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对她。钟巧慧此刻算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阻隔在他们中间的,不是章英熙,更没有其他人,只是这男人内心的那份独傲,容纳不了她的求爱。
“你走吧。”钟巧慧道。
章三凤的呼吸有些急促:“你想怎么样?”
“我是他妻子了。他现在,尸体没有找到,我当然得去找他。”
“巧慧,你听我说,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在利用你!”他吼了出来,这个歇斯底里焦急的怒吼,连他自己都感到了震惊。
钟巧慧却依旧无动于衷,冷冷地扫过他这个反应,只知道一切太迟了,道:“我不是个傻瓜,章三凤。说起爱情,我比你懂得不是一丁点儿。我不会连他是不是真的爱我会不知道。”
她下床,绕过屏风,直接擦过他坐着的轮椅。
那时候,她的身影像阵风,呼啦,刮过他身旁。于他是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他在那,当他是成了一团空气。
章三凤的心脏紧缩成了一团,感觉呼吸都如此痛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样的一天。断腿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天。
钟巧慧走出去时,看到了走廊里等待的爷爷和母亲时,确实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已经不是在她房间里那个她爱了好久可怜了好久的瘸子。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真正可怜的人,根本不是章三凤。
因为你瞧瞧,无论她妈妈她爷爷,都是向着章三凤的。
那个男人,才真正的可怜。一方面要背负长辈的期望和重任,另一方面,却没有得到比弟弟更多的疼爱。
连她,他自小喜欢的女孩子,本来说好的未婚妻,都只是望着他的弟弟。
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怜。
钟巧慧的鼻子不由一酸。
“巧慧。”钟母急匆匆走上来,已经发现女儿的表情不对劲了,于是有些担心地望进了房间里,想莫非章三凤和她说的话起了反效果。
钟巧慧的手,在自己脸上一抹,道:“妈,爷爷,我是章英熙的妻子了。我是要去把他找回来的。”
钟母的眼睛瞪了瞪,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巧慧?他死了,死了——”
钟老爷子的脸色沉了沉,走上来推开钟母,对孙女说:“你跟我过来。”
钟巧慧紧随老爷子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钟老爷子在书房里徘徊两步,回头看这个孙女,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怜,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听老爷子这一说,好像老爷子早知道很多事情了。想到老爷子连自己都瞒着,钟巧慧眼神微暗,道:“爷爷说这话,我听不懂,他不是章英熙吗?”
“是这样的。”老爷子说,“之前,他英熙来找过我,说有人,看中了我们钟家的一件传家宝。因此,要求我把宝物给他,让他妥善保管。我答应了,因为钟家和章家联姻本来就是因为此。章家也有一件这样的宝物。两件宝物,听说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必须放在一起,才可以打开。”
意思是说,他交给她的那个盒子其实是应该是两个一对?
钟老爷子也不知道孙女听懂了没有,继续说道:“当然,他不可以把钟家的宝物就此拿走。我亲自监督他,把宝物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这地方怎么开门,只有我和他知道。我信得过他,因为他是章家的长子,而且,要和我的孙女结婚。直到昨晚上,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左想右想,肯定很担心他帮我们家放宝物的地方怎么样了,是否安全。结果我独自去到那里一看,发现宝物的盒子早已被人偷梁换柱,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钟巧慧像是听不懂一样,依旧没有说话。
钟老爷子貌似也理解她此刻混乱的心情,说:“我不知道章三和你说了什么,但是,章三那人,你从小看着他,也知道他为人。相反,英熙那孩子,从来都是过于深沉了。所以我一直都在想,让你嫁给英熙是不是合适?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多的巧合联系在一起。你看他都死了,我也没有办法上门去追章家人的责任。”
说来说去,老爷子心里对于章英熙的突然死亡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钟巧慧只知道那男人把他家里的宝物给了她了。这足以说明那男人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为了她,他可以做一切事情。
“爷爷,我情愿相信他。”
钟母在门口偷听到女儿这句话后,担心地望回章三凤离开的地方。
章三凤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任由人抬着离开了钟家。事情的结果,无疑比他预先想象的更糟。
和她,是连朋友都没有的做了。她不信他了。
两猴子和舅舅一起来到了图书馆阅览室。
欧亚楠给他们找儿童书看。可两猴子对猴子书不感兴趣,都看起了欧亚楠摆给自己看的医术。
翻开有图画的医学教科书,小明礼指着图画告诉哥哥:“爸爸说的,要看这个。”
大白如果知道自家的二猴子翻的啥书,八成得晕过去了。
聆信一看弟弟指的画,小脸蛋都不禁一红,拿小手捂住弟弟翻开的书页,一边偷偷看弟弟翻的书本英文书名。
“哥哥,你看得懂上面的字吗?”都是从小上的双语幼儿园教育,小明礼却明显是个偏爱玩的孩子,不像哥哥那样博学可以认识很多字母。
聆信如果说是个小天才,不如说是个勤恳的好学生,随身都带着英文电子词典,一查就知道弟弟看的什么书了,查清楚了,叫:妇科学。
小明礼问:“什么是妇科学?”
去给两猴子拿水的欧亚楠走回来一听猴子问这个,四周无数目光望过来,他做舅舅的脸自然也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走过去抽走明礼手里的书,唬道:“这个看了不会吃饭的。”
小明礼这时恍然大悟:“爸爸让我看舅舅的书,是为了让我不吃饭!”
聆信给弟弟一个眼神:你现在才知道大白爸爸给你挖的坑吗?
结果,这个傻弟弟居然,伸手对舅舅说:“我要看这个,我不要吃饭,我要减肥,当小男神。”
欧亚楠跟大白一样要晕过去了,手指苦恼地揉着额角不知道怎么和猴子解释。
这个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
两猴子发现那个人走过来后舅舅的脸色有点变。
走到他们这里的人,是欧士华。本来这并不奇怪的,因为欧士华被邀请参加钟家和章家的婚礼。
“亚楠。”欧士华拍拍自己养子的肩头,犀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两只萧家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