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云山藏圣城
元琳边走边不舍地回头看乌日根远去的背影,想不到短短半日时间,乌日根在她心里已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元琳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乌日根,一时心里惆怅不已。
元琳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临时站点的草屋窗下,窗户没有关,草屋里点着油灯,元琳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内情形,只一眼,元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郑长春仰面躺在炕上,身上不着寸缕,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黎黎浑身赤裸的伏在郑长春身上,伸出猩红的细长舌头在郑长春脸上、身上舔着,说那舌头长,是因为那舌头足有两尺多,颜色似血,绝不似人的舌头。
黎黎刚要抬头,元琳赶紧蹲在窗户下,吓得心肝乱颤,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黎黎皱皱鼻子,似乎闻到什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狞恶的笑,将舌头一卷,悄悄飘到窗前,将头伸出窗外。
元琳眼睛睁的大大的,用双手捂住嘴,生怕惊叫出声。她虽然看不见,但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告诉她,女鬼此时就在她的头上。
女鬼显然已经看见窗下的元琳,狞笑着伸出长长的舌头,慢慢向下,去够元琳的脖子……
忽然,夜色中,一道黑色人影快步走近草屋,扬手直朝窗口打出一记飞刀,黎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身上一缕红色气流迅速蒸腾开去。
“元琳,你,没事吧?”黑影跑到元琳跟前,摇晃着元琳的肩膀。
“这里有鬼,真的有鬼!”元琳缓过神来,见是乌日根,鼻子一酸,差点扑进乌日根怀里。
乌日根见元琳惊恐的样子,心头微震,握着元琳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在!”
有乌日根在,元琳渐渐平静下来,疑惑着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乌日根将元琳扶起来,说:“我回来是因为,忘了,告诉你,我……”
忽然,屋里齐齐传来郑长春和黎黎的尖叫声,随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乌日根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等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了,才和元琳并肩走进草屋。
“这是怎么回事?”郑长春愤怒地看着黎黎,直到现在还难以置信,他竟会一丝不挂地跟黎黎同处一屋,而黎黎也一丝不挂,太滑稽了,尤其是这样尴尬的时候竟然被元琳撞见,郑长春一时怒气难平。
“我还要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强暴人家,你这个禽兽!”黎黎一边小声哭泣一边指责郑长春,委屈到极点。
元琳心想,难道是黎黎被女色鬼附身,来祸害郑长春?可是,她刚才明明感觉到,那女鬼就是黎黎的气息……
遇见这样的事,常人大多会指责男性,因为这种事情女人才最吃亏。元琳以为乌日根会指责郑长春,可是乌日根只是嫌恶地瞥黎黎一眼,将掉在地上的金色匕首捡起来,一言不发。
黎黎还在辱骂郑长春,郑长春一张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虾,却无法辩驳。
元琳刚要说什么,乌日根却忍不住抢先道:“害人者终将被人害,你会,得到,报应的!这次,算了,下次,再,被我,遇到,必要,杀你!”说完,抓紧元琳的手,当先走出屋去。
郑长春恐惧地看一眼黎黎,小心绕开她,强撑着一双软腿,追着乌日根和元琳而去。
谁也没看见,黎黎瞪得大大的的眼里闪过浓烈的怨毒。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乌日根送元琳和郑长春回到林业站,黎黎却一直没有回来。
秦二憨将元琳和郑长春狠狠教训一顿,说二人没有团队意识,竟然将同事独自扔在山上,并说,待有时间,一定要二人亲自进韭菜沟把黎黎找回来。
郑长春见到元琳总是欲言又止,可元琳却有意疏远他,让郑长春有苦没处诉,憋屈不已。
防火期悄然过去,放牧期到了。许多谷外的牧民都将牛羊群赶进谷口平原放牧,直到落雪前才会回村里去。
当然,牧民进山都要在林业站报备,包括牛羊马的数目、人口等都要登记在册,以防有事故发生。
这天傍晚,元琳几人巡山归来,就见几个盛装的蒙古人站在林业站前和秦二憨热情地交谈,当先一人赫然正是乌日根。
原来乌日根一家也进山放牧了,元琳看见乌日根,不争气的心跳加速,上前和乌日根打声招呼就赶紧躲进房间,飞快的关上门,重重喘着粗气,想一想又忍不住趴在窗前偷偷往外看乌日根,真跟做贼一样。
乌日根几人走后,元琳懊恼地走出门来。
晚饭后,史家农场上的长工张大爷来了,元琳笑着把张大爷让进屋。
张大爷在郭落谷里生活了将近四十年,不知为何一直单身。现在已经六十多岁,身体却很硬朗,为人和善,不惹事端,没事就喜欢来林业站找元琳唠嗑。
张大爷只有一点不好,就是爱喝酒!东北老一辈人爱酒爱到什么程度?举个例子诸位就明白了,下神村有一个姓王的老头,嗜酒如命,每顿饭必喝酒,喝酒必喝两斤,不喝够两斤都不下桌!弄得家人和邻居都不敢让他看见酒。有一天,王老头偷着将家里藏起来的一桶酒都喝了,当时就胃出血一命呜呼了。
这张大爷比那老王头强不了多少,平时林业站众人一见他进大门,赶紧把酒藏起来。哪知,这天林业站屋里没人,酒就放在桌子上,是十斤桶装的东北火烧子,秦二憨特意从山下镇上买来,想要做蛇酒的。元琳想要藏已经来不及了!
这下可好,酒桶被老酒鬼看见了!老酒鬼见到酒桶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拿着酒桶打开盖,嘴对着嘴就喝,几口喝下去老大一截,喝完砸吧砸吧嘴,说:“好酒!好酒!还是琳丫头向着大爷啊,大爷就稀罕琳丫头!”
元琳听了这话觉得心堵得慌,无奈地两眼望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喝完酒,张大爷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讲到他年轻时,自己孤身一人进狼窝子、打公野猪、斗野人……
见元琳一直不感兴趣的打哈哈,老酒鬼不乐意了!为了显示自己所言非虚,神神秘秘地说:“大爷给你说个真事!那年,谷里死了很多人,不知道咋死的,死了之后那尸体还能爬起来,见了活人就咬,可把那些赶山客吓死了!俺当时在路把头手底下采参,听说有活死人,俺们哪能信啊,那时候俺们年轻气盛啊,就不相这个邪,非得去老坟圈子查看!当时,去的半大小伙子有十几个,可是他们都死了。最后只剩下俺自个儿,俺被那些变成活死人的同伴追到老林子里,前面就是谷里最凶险的公猪岭。俺为了保住命,只得爬上公猪岭,等爬上去喽一看,好嘛,那岭后是一大片的澡泽地,这时候,那些活死人又追上来,俺只好一头钻进澡泽地,蹽着蹽着就蹽进淤泥里了。”
说到这里,张大爷面露惊恐之色,显然心有余悸。元琳听得入了神,见张大爷停下,便佯装不信道:“您又忽悠我了,真当我那么傻呀,您说啥我信啥?”
张大爷眼珠一瞪,气得花白的胡子翘的老高,抓着老烟袋在炕头敲得梆梆作响,压着嗓子说:“大爷骗你干啥!你不信,看看俺脖子后面的旧疤,就是给活死人抓的!”
说着,张大爷低下头,扒拉开花白的头发给元琳看,元琳心里一惊,真的是抓痕,不知道张大爷怎么活下来的,中了尸毒竟然毫发无损。
似是了解元琳心中所想,张大爷神秘地说:“丫头,你知道大爷咋没中尸毒死了吗?大爷告诉你,其实,山里的狼毒花就能治尸毒,以毒攻毒嘛,俺当时也不知道的,只是快死的时候,胡乱从山坡上抓几把草往伤口上抹,嘿,你还别说,真有用!”
元琳真是震惊了,以前只听邱爷爷说,用糯米和大蒜才能治尸毒,想不到狼毒花也能。
张大爷见元琳被吓住了,很满意!说:“后面的才吓人呢,俺掉进淤泥里,一点点沉下去,那泥深的,不知道底在哪!俺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不能喊,也没人救,憋得俺喘不上来气气!谁想,这时候,泥潭上游过来老大一条蛇,黑的,俺就这么叫那大蛇给吞吃下去了。现在想起来俺还后怕,俺当时以为俺这下可嗝屁了,肯定他妈的活不了了!哪想到,突然,蛇肚子哗啦一下被打开了,俺从蛇肚子里滚出来,一看,旁边有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仙人,拿着刀在打量俺,要是他们晚来一会儿,俺就得憋死在蛇肚子里了,哈哈哈哈!”
这话说的,元琳心里心疼张大爷,说道:“大爷,你一喝醉酒就说醉话,赶快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以后少喝点酒,对身子不好。”
张大爷笑嘻嘻地下了炕,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说:“丫头,你还是不信啊!后来,俺被那群白衣仙人带进一个大门,那大门就在云雾里,啥也看不清,刚一进去,哎呀妈呀,好大的一座房子啊,俺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大房子。仙人拿一个烙铁在俺身上打了个戳,把俺带进一间屋里,屋里床上躺着一只白狼,仙人就叫俺……俺不从,仙人就要杀俺,俺……唉,后来,俺想尽办法逃出来,蹽着蹽着蹽进一个大洞,你猜怎么着?”
张大爷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我看见传说的圣城了,圣城老气派了,全是金子砌的墙,里面全是坟,还有那么多鬼……”
元琳问道:“圣城真的有?在哪里?您不说就是假的。”
张大爷摆摆手:“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