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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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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色渐晚,良庸憋了一肚子火,心想那匕首必须要讨回来才行。不过还好,他记得那几个少女策马而去的方向,也不知道春雨所说的富阳镇是个什么地方。

沿途无话,书不细表。且说良庸正步行前往富阳镇。而那三个少女因为以马代步,自然快得多了,天色刚刚擦黑,三个少女已经回到了这个土墙围起来的小镇。明日是初九,富阳镇的集会日子,但今天晚上却并不热闹,除了一南一北两家客栈门口还亮着灯火,那唯一的树杈形状的街道上并没有其他店铺开门。

三个少女刚进入镇中,便有甲士聚上前来护卫。那红衣少女心情极差,脸如冰霜,让那些奉命前来的军士头子有些不安,以为自己哪里冒犯了这个二小姐。但是那领头的思量一下,恐怕只能硬着头皮去请安。于是便来到三个少女的马前,行礼过后对红衣少女道:“二小姐,大小姐来了。请您快些回到临风客栈。”

“姐姐来了?”红衣少女随口问道,“她来干嘛,不是在永安县待得好好的吗。”

这话殊不客气,那侍卫头子如何敢接话。躬身行礼,示意让她立刻前往。

临风客栈是富阳镇上仅有的两家客栈之一,和南边的倚河客栈一南一北,说是客栈,其实是酒楼、茶肆、饭铺等等的集合体,富阳镇毕竟是小地方,所以出现这种垄断性质的客栈并不意外。红衣少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敏敏和春雨策马向北边奔去。

像这几个贵女的身份,对富阳镇这个临时集会场所演变而成的小镇来说,很是少见,所以她们一来,整个富阳的关防都上了一个档次,听闻这几个少女要来富阳观看日出和集会,永安县城也是如临大敌,派了许多人前来保护。虽然还不至于有军士巡夜,但这临风客栈的老板伙计,却都知晓内情,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想着这几日的其他客人宁可得罪,也不能怠慢了这群贵女。

果不其然,红衣少女刚刚策马回到临风客栈的门口。就看到那掌柜已经躬身守在门外。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年商人,心思七窍玲珑,见人未语先笑。在富阳开这家店已经十年有余,这种临时城镇有一家十年老店殊为不易,可见此人也有一定的过人之处。红衣少女却不管这些,她的心情实在不好,也不等那掌柜的招呼小二去给她当下马石,翻身下马,只对春雨和敏敏扔下一句:“我去找姐姐,你们先回房。”就进了客栈。

那掌柜陪着笑脸,他很理解这种年纪小的贵女脾气有些古怪,所以不以为杵,而是跟伙计热情的招呼着春雨和敏敏,其他婢女都一起入客栈修整不提。

且说红衣少女三步并做两步,就跳到了三楼天字第一号的房间,这个房间原本是她们三个姐妹的,整层楼只有三个房间,面积很大。但自己这姐姐一来,那这天字号房间只有让出来了,谁让人家比自己大八岁。

正碎碎念着走进屋里,看到一个约莫十八九岁身着鹅黄色披风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姐姐,林彬语。

两姐妹都喜欢穿红色衣服,但是林彬语这次出行,为了迁就妹妹,就换成了鹅黄色的主色。红衣少女看林彬语的架势,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一场训斥,刚低声的叫了一声姐姐,就见林彬语砰的一声放下茶杯,吓得红衣少女一怔。林彬语才说话:“林彬燕,我看你真的是翅膀硬了,敢自己偷偷跑来这穷乡僻壤。你给我说实话,永安县城的城门是怎么被你骗开的?你还敢把春雨和敏敏也带来,几个姑娘家也不怕危险?简直无法无天。”

原来那红衣少女名叫林彬燕,她虽然无法无天,爹娘都管不了她。可唯独对自己的这个姐姐既敬又怕,见林彬语有些蕴怒,便换了一副死皮赖脸的笑容,过去坐到她的身边抱起她的手臂说道:“哎呀,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就是想来看一下这个小镇子嘛,你也知道我哪耐得住在永安县待着,太没意思了……”

话没说完,林彬语摆脱掉林彬燕的纠缠,看着她怒道:“不是不让你玩,我是问你怎么出来的。你当我不知道?那个县令的小儿子王宇,被你给利用的不成样子。我们远来是客,你怎么能这么捉弄主人。”

林彬燕还是讨好的笑着说:“我哪里捉弄他,是他自己说可以帮到我的嘛,我又没勉强人家。”

林彬语叹了口气,她在灯火下审视了一会儿自己的妹妹,虽然年方十二,但是却出落得亭亭玉立,加上林彬燕在南海城中,修行一道也是极具天赋,说是天之骄女毫不为过,就是南海城中也不知多少年少俊彦都是自己妹妹的追求者。也难免那个小县令的儿子对她如此着迷。她本来只是担心林彬燕的安全,却也知道自己妹妹的本事,想来在这个地方也不至于吃亏,训了两句,点到为止也就够了。便不再板着脸孔,随口问道:“怎么样,今天没什么事吧?”

不问还好,这话一出就让林彬燕想起了富川河畔那个小贼,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林彬语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啦?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林彬燕撇了撇嘴,道:“危险没有,倒是遇到了个无耻小贼。”

林彬语有些好奇,催促妹妹仔细说来。林彬燕把在河畔的事情跟姐姐说了一遍,只是把自己被那小贼拉进怀里的场景一语带过。反复跟姐姐咒骂那个杀千刀的小贼。

林彬语听完,觉得有些惊讶。自己的妹妹什么修为,她很清楚,天赋出众,年方十二已经突破到九转大成,南海宗学里也没几个同龄人能做到这一点,又怎么能被一个无赖制住,而且还是个年纪很小的无赖,听林彬燕说的情况,那个少年似乎也并没有身负灵力?她狐疑的看着妹妹阴晴不定的脸色,忽然仿佛明白了什么,问道:“燕儿,那个小贼你以前认识吗?”

林彬燕哪知道姐姐问话的用意,脱口而出道:“谁会认识这么猥琐的无赖,要是以前就认识,早就一剑杀了。”

林彬语哭笑不得,妹妹嘴上说的厉害,可也侧面反应出那个小贼不是泛泛之辈,不论用什么方式,总归是打败了自己的妹妹,还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妹妹对谁产生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尽管这种情绪目前只是痛恨。小儿女的心思,林彬语不准备替自己妹妹点破,当下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说道:“以后不可这么顽皮,十二岁了,马上就是大姑娘了,再耍你的小聪明,当心嫁不出去。”

见自己的姐姐放松了语气,林彬燕也没有再继续骂那个小贼,坐到林彬语的对面,拿起姐姐早就给自己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我才不嫁,我姐姐花容月貌都没嫁人,我急什么。陪着姐姐多好。”

林彬语嗤的笑了一声,对自己妹妹的撒娇和甜言蜜语很是受用,说道:“你倒是不急,可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看爹爹就打算趁你生辰为你检验一下这永安县里的少年俊杰。”

小女孩还是对这种话题有些羞涩,林彬燕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忽然说道:“我才十二岁爹爹就这么急,倒是姐姐你都快二十岁了,为什么爹爹不逼你嫁人呀。”

林彬燕莞尔一笑,道:“我呀,没有我的妹妹这种修行天赋嘛,当然没有你抢手了。”

见姐姐拿自己开玩笑,林彬燕也不甘示弱,道:“恐怕不是吧,那个飞鹏哥哥呢?爹爹还没有答应吗?”

林彬语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人小鬼大,两姐妹嘛,这种事情很自然的就会互相倾诉,但没想到她居然敢拿自己的事情打趣,不由得伸手掐了一下她,林彬燕怪叫着躲开。林彬语有些黯然说道:“爹爹不答应还是其次,恐怕他自己也不想……”

林彬燕一下就如同踩到尾巴的猫,怒道:“什么啊,论容貌论家室,整个南边有哪个女人比得上我姐姐。他不过就是一介游侠,当了几年宗学老师,就给他能的了?还敢挑三拣四,下次我替你教训他。”

林彬语微笑,自己的妹妹毕竟年幼,哪里知道这男女之事一旦涉及到婚姻就复杂的多了,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道:“你呀,就别添乱了。快去吃饭洗澡,别整天满世界的瞎野。”

两姐妹又说了几句话,林彬燕便在下人的跟随中离开了房间。

林彬语让下人们离开了房间,自己独自回到这天字号房间单独隔开的闺房。拿起放在桌子上晾凉了的药,坐倒自己的床边,想要给床上躺着的这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喂药。

她刚刚坐下,突然被子里一只手猛地探出,扣住了他的手腕。林彬语先是一惊,转而又喜道:“冤家,你醒啦。”

床上的男子正是那日被一群小太岁送到唐荒药铺的男人,名叫徐飞鹏。林彬语跟他的情愫纠缠自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只是这徐飞鹏原本只是一介游侠,与林彬语相识相恋,为了他留在南海宗学做一个教授剑术的教师,两人家境相差太远,谈婚论嫁受到的阻碍一言难尽,但他们两情相悦让林彬语对家中的阻力并不是太绝望,总认为两人还是有可能的。可前段时间这徐飞鹏忽然不辞而别,她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向着这永安县城而来。恰好南海、象骏二城的大佬们也要前往永安县办理事宜,便伙同自己的妹妹说动父亲,把她们也带过来游玩。

那日在唐荒的药铺,林彬语把徐飞鹏带走,见他重伤昏迷,有些乱了方寸,这样一个大男人自己无论如何没办法在永安县里瞒过父亲,可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怎么可能让他又走?于是这时林彬燕正好私自跑来这富阳镇,让她灵光一闪,立刻把徐飞鹏也带到了这里。此时的徐飞鹏,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之久。

徐飞鹏在昏迷中,刚才是本能的反应。现下清醒过来,看到林彬语的脸,才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腕,声音有些嘶哑的说了句:“怎么是你。”

林彬语有些嗔怒的说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徐飞鹏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他看了一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林彬语如实告知,徐飞鹏皱了皱眉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

林彬语没想到自己为他日夜牵挂,百般周折之下才与他相见,可他清醒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让她好生伤心,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回去。”

徐飞鹏怎么不知道佳人心意,可是实在有难言之隐,他用力撑着自己坐起来,躺了两天,又没有进食,显得有些勉强。林彬语连忙去扶他,又垫了个枕头在他的背后,扶着他坐稳才说:“你不要折腾啦,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啊。”

徐飞鹏没有解释,喘了几口气缓过来后,又看着林彬语说道:“你现在马上回永安县去,这里不可久留。”

林彬语没有听出他语气里隐隐带着的着急,以为他只是一味赶自己离开,一时间委屈、伤心、不解等情绪涌上心头,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有些委屈的说道:“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不愿见我,你……为什么呀?”

梨花带雨,最是惹人怜爱。徐飞鹏本来就与她两情相悦,硬起心肠赶她走已经是不容易了,见她委屈的语气和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登时心中铜墙铁壁化为乌有,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柔荑,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好吗。”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心思。”林彬语语气越来越低,带着哽咽,“你不辞而别,我多怕你一去不回,我多怕你不要我了……”

徐飞鹏也是情动,柔声安慰道:“你不要瞎想,我徐飞鹏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怎么会不要你?”

情郎安慰,让林彬语近日来背负的压力尽数转化为心中的甜蜜,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徐飞鹏有些慌神,连忙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林彬语也不再难过,给他喂药,徐飞鹏也顺从的喝着药,林彬语便随口说起刚才林彬燕跟自己说的事情。

徐飞鹏微笑道:“你的那个妹妹心高气傲,天赋也出众,在一个无名少年手上吃亏,倒是难得。”

林彬语丝毫不觉得跟自己情郎开妹妹的玩笑有什么不好,反而接话道:“是啊,而且我看燕儿对那个小贼倒是念念不忘。”

徐飞鹏失笑,说道:“燕儿只是想杀了那个小贼,这也能说是念念不忘?要是你对我也是这样,我只好落荒而逃了。”

林彬语抿嘴笑道:“你才知道啊,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总是让我伤心,杀了你我才清净。”

此时徐飞鹏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这个在南海城将军府的大小姐,花容月貌自不必说,连房间的空气都因为她软玉温香变得旖旎起来。他此时真想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一想自己的处境,这样做对林彬语百害而无一利。只好硬起心肠,说道:“现在你不能和我待在一起,太危险了,你听我的,先回去好吗?”

危险?林彬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对徐飞鹏不辞而别的行为虽然不解,但是也对两个人互相的情谊极有信心,这下才理解徐飞鹏有难言之隐。当下抓住他的手,急切问道:“到底怎么啦?”

徐飞鹏说道:“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你。”

眼神中深深的不舍,林彬语读得出来,可是徐飞鹏不解释,她纵然再聪慧,也无法去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但女子的心思最是难猜,徐飞鹏越是要走,她越是不能让他走,既然危险,两个人应该一起面对,于是收起眼泪,摆出大小姐的气势,说道:“不行,你伤成这样,还要逞强。就算有危险,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大不了一起面对罢了。”

徐飞鹏有些着急,他哪里敢真的让林彬语跟自己一起遇险。正要说话,忽然听到门外走廊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身负内力,自然耳聪目明,此时虽然虚弱,但修为却没受影响。林彬语还要说话,徐飞鹏一把按住她的嘴,示意她门外有人。

林彬语有些奇怪,低声道:“可能只是下人,我去赶走他们……”

徐飞鹏摇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不是,门外的人在刻意的放低脚步声,绝不是下人。”

徐飞鹏凝神静听,发现脚步声竟然又多了一个人。他有些不解,因为他能听出来,这两个脚步声都是孩子。可近日的遭遇让他不敢放松警惕,把林彬语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林彬语此时哪里还管得了门外是谁,心满意足的靠着徐飞鹏的胸膛,想着就算有什么危险,总还能和他待在一起,竟也不再害怕。

仔细听时,却发现来人脚步轻浮,并不像修行者的脚步声,而且犹豫不决,仿佛也在害怕什么。徐飞鹏虽然初步判断不是什么危险,但是也不敢大意。伸手摘下林彬语头上的珠花,抠下一颗珍珠握在手里,宁神戒备。

他此时虚弱,能施展的修为百不足一,听得门外脚步声,暗暗蓄了一口气,待得分辨出对方的位置,将珍珠当做暗器,全力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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