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花落有谁知
回到岁月如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从华天出来才晚上十点，中途阿冰打电话叫贺礼把人撤了之后就带着贺礼去给他老婆上坟去了。本来贺礼是要白天去的，突如其来的请柬，让他忙于布置人手，连已经过世的老婆生日都没有去上坟。
两人在坟前呆坐了两个小时，喝了四瓶炸弹二锅头，贺礼开始说胡话了。他一个劲的自责，说如果自己不混黑社会，老婆就不会出事了。阿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在一旁狠命的抽烟。
贺礼喃喃地道：“冰哥，你说我这么混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着能够让家里的老父老母能够安享晚年，为了自己心疼的媳妇能够过上好日子，能够让将来的小兔崽子骄傲吗？你看看我，我贺礼从小死了爹，老娘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到十八岁，连一点福都没享就扔下我走了，好不容易找个媳妇，跟着我也是颠沛流离，整天担惊受怕，还把命给丢了，快三十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你说我到底混的是个什么劲？”
贺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真觉着挺对不起我媳妇了，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我媳妇就跟着我了，后来跟了个稍微有点良心的老大谢韬，可他妈却有个畜生弟弟。好几次，谢略那小王八蛋都想打我媳妇注意，不然我不也会在关键时候摆他一道。我贺礼算不得什么忠贞之士，谁对我好我就得报恩，可我媳妇的恩我这辈子都没法报了。”
说完贺礼就哭起来了，一个一米七几的大老爷们，就蹲坐在一片坟地旁边嚎啕大哭，这要是被人撞见，还以为见鬼了。阿冰深吸了一口烟，稍微有点呛，拍拍贺礼的肩膀，等他平静下来。贺礼的这些心里话让阿冰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他老婆死之前，他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狗腿子，他老婆死了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阿冰从来没见到过贺礼这么柔情的一面。
约莫十来分钟后，贺礼才渐渐停下，一脸木然的看着墓碑。阿冰道：“你的苦我知道。跟你说说我的故事，我那时候在学校的时候，挺憋屈，有着一群铁哥们，还追到了学校的校花，后来毕业了，大家都走了，我就好像没有了依靠的藤蔓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老五在关键时刻帮了我一把，可是让我忘记那两巴掌真的很难，除非哪天他亲自给我解释。毕业之前，校花变成了笑话，人家迫不及待的跟我分手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却又认识了另外一个姑娘。
阿冰低头，沉默了一会，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良久才继续道：“可是一次自助旅行，却天人永隔，也许她现在没有死，可是我却找不到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小婉对我有意思，却死活都不肯表示些什么吗？我害怕，我害怕再一次受打击。所有男人，无论在外面多么光鲜，如果回到家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点着灯在等着，那他们的内心都是孤寂的。对于嫂子来说，跟着你就是一种幸福，所以只有你过好了，嫂子在下面才会过得舒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贺礼脸上已经没有了眼泪，目光也变得平和起来。阿冰注视了一阵这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突然笑道：“你至于这么崇拜的看着我吗？”贺礼带着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强行露出笑容道：“没想到冰哥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是我矫情了。”
“你小子笑的比哭还难看，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嫂子她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走吧，回去吧，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阿冰撑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朝不远处的汽车走去。贺礼若有所思的呆在原地，直到阿冰在车边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他这才快步走向车子。
南方的冬日总是让人恨得想杀人，不同于北方的干冷，南方的干冷能够让人冷到骨子里去。就像流传的一个笑话说的一样，咱这零下两度，还是室温。
正宗的北方妞小婉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棉袄，即使是这样，她也适应不了南方阴冷的气候，以前在CD的时候，她都是守在空调房里过的。阿冰的晚归，让小婉等得很心焦，这段时间，其实阿冰挺忽略她的。
阿冰每天晚上都会很晚回来，每天晚上小婉都会在岁月如歌打烊后在打听等待阿冰归来。如花美眷，深夜独守，只是为了等待郎君的归来，很唯美的场景。可是说也奇怪，阿冰每次回来的时候，小婉都已经回到房间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如果说一男一女之间没有情感，那是假的，但是要说每对男女都会产生爱情，那基本上等于扯淡。阿冰不知道对小婉到底是什么感觉，可是如果在任何时候有任何人动小婉一根手指头的话，阿冰可以剁下对方一条手，甚至是要了对方一条命。
鬼屠从来都不是个多嘴的人，就因为他的沉默寡言，所以阿冰将他留在总部保护小婉，也正因为他的沉默寡言，很多时候他都会成为小婉的倾诉对象。所以她对阿冰的一些情愫和褒贬不一的话语，鬼屠都知道。
阿冰跟贺礼回去的时候，小婉又照例回房间了，不知道什么开始，鬼屠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在大厅里等着阿冰他们。
开灯的时候，看到偌大个大厅里面只有鬼屠一个人坐在那里，着实把阿冰和贺礼下了一跳，鬼屠这次出奇没有对阿冰表现得很尊敬，而是稍微显得客气的跟贺礼说道：“贺大哥，我有点事想跟冰哥说，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对此贺礼倒没有介意，他知道鬼屠是属于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主。鬼屠做人也远没有鬼杀和鬼罪那么灵泛，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一个。
小婉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最合适的倾听者竟然会直愣愣的去找阿冰说，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她也不会跟鬼屠说那些心里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