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争夺
不知不觉, 一个月过去了。
顾旸已经能站起来了！在别人的搀扶下，正在慢吞吞的学走路。王总管欣喜若狂, 得意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叶统领。
叶统领这两天休息, 没有进宫，但是已经从两个儿子口中知道了这件事。看到王总管一脸骄傲，就像是自家孩子有了新的进步, 用得意炫耀的口气分享给别人。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陛下可真厉害！”叶统领夸赞了一句。
王总管觉得对方态度敷衍，脸上的笑意减淡了一些。问道：“咱家听闻已经有藩王入京了？”
临近周岁宴，各地藩王陆续进京赴宴，各国使臣也快来了。
叶统领这两天虽然在休息，却一直在密切留意京城的动静。他点头回答道：“已经有十五位藩王入京。还有几位长公主也来了京城。”
王总管追问道：“是哪几位长公主？”
叶统领告诉他：“安琳大长公主、长乐长公主、月华长公主。”
第一位大长公主，是文帝的同胞姐姐，得文帝信赖。文帝在先皇十岁时立他为太子, 赐死先皇的母妃后, 文帝让安琳大长公主抚养先皇。先皇本来对这位姑母很尊敬的。但是安琳大长公主却不识趣, 在先皇登基后, 频频插手政务，屡屡触及先皇的底线，最后被赶出了京城。
这位安琳大长公主此番来京城，必定是想留下来, 进宫抚养小皇帝。幸好王总管先一步颁布懿旨，让吕家女进宫抚养小皇帝。
王总管没想到这位老太太也打起了主意，眯着眼睛，眼神深深地看着前方, 缓缓言道：“咱家若是没有记错, 安琳大长公主今年已经过了花甲。”
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好安享晚年, 跑来京城折腾什么。
叶统领低声说：“另外两位长公主, 此番来京，目的可能跟安琳大长公主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争小皇帝的抚养权。
长乐长公主跟月华长公主都是先皇的同胞姐姐。为了笼络世家，文帝给长乐公主与谢氏赐婚。把月华长公主下嫁给王氏。王氏与谢氏都是百年世家，历经过各朝各代，虽然门阀制度已经衰落，但是这两大世家对政治仍有一定的影响力。
比起安琳大长公主，这两位长公主更难对付。因为现在她们背后代表的是王家与谢家。她们此番来京城，已经代表了两大世家的政治态度！若是处理不好，必定会得罪这两大世家。
谁都没料到这两大世家会选在这个时候搞事情。王总管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世家的态度。这群人真是王八蛋！一个个都没安好心，趁着小皇帝年幼搞事情，谋权力，不要脸！
李太傅他们那边，得知这两位长公主也来京城了，特别头疼，一直在开会商议如何应付她们与背后的两大世家。
王总管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手，看来该让吕家女出来跟众人见面了。
“咱家让人去接吕家人，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应该快到京城了吧。”王总管一脸心不在焉的说完，转身回万岁殿。
叶统领往万岁殿里边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儿子正在给小皇帝讲故事，小皇帝听得很认真，表情很可爱。无忧无虑，并不知道现在局势有多么紧张。
王总管走近了才知道叶大郎跟叶二郎正在跟小皇帝将近日京城发生的事情。他们正在讲几位长公主的事情，讲着讲着，兄弟两开始分析起来。
叶大郎叹气道：“这次长乐长公主与月华长公主来京城，已经代表了王家与谢家的态度。真是大麻烦！若是她们其中一人争到陛下的抚养权，其中一方就有机会入朝，门阀怕是会再度崛起……”
叶二郎同样是担忧的模样。叶家出身寒门，若是门阀再度崛起，这对他们影响很大。
再看小皇帝，一脸凝重的小表情，仿佛真的听懂了他们说的话。
虽然王总管一直以来，总是会跟小皇帝汇报他做的事情。但是小皇帝每次听完后都会拍拍手，看起来很高兴的模样。这是第一次看到小皇帝露出凝重严肃的表情，王总管忽然有些不安。
王总管的眼角微微抽搐，这两个叶家小子跟小皇帝说这些干什么！小皇帝如此年幼，应该快快乐乐的成长。别的事，有王总管跟李太傅他们操心就行了。
王总管咳了咳，睨眼盯着叶家兄弟。
叶大郎跟叶二郎抬头看着他，神色疑惑。不知道王总管咳嗽什么，难道是他们说错了什么？
叶大郎出声问道：“王公公有何吩咐？”
“讲了这么久，二位郎君嗓子也该休息一会儿。不如你们切磋一下武艺，让陛下瞧瞧。”王总管语气淡淡。
叶大郎：……
叶二郎：……
他们两到底说错了什么话，让王总管不高兴了？
两人一边反思，一边站起来解下刀，把铠甲也脱了，然后开始切磋武艺。
若是平日，顾旸肯定会认真看叶家兄弟打架。可是现在他却看得漫不经心，总是在想王家与谢家的事情。
王总管看到小皇帝小小的眉头微微拧着，他弯下腰，跪坐在小皇帝的身旁，伸出手摸了摸小皇帝的脸蛋，轻声说：“一切有老奴呢。陛下不必担忧。”
顾旸往王总管的怀里拱了拱，抱住他。当皇帝，真是太难了。幸好他身旁还有王总管跟李太傅这些人。若是他身旁没有忠心耿耿的人帮他，这皇位早就换个人来坐了。
顾旸倒不是舍不得这至高无上的地位，而是他一出生，命数就已经由上天决定好了。注定了要承受这一切。一旦换个人坐上皇位，这朝堂肯定要重新洗牌，像叶统领、李太傅等人都会被赶出朝堂。
谁也不知道新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新的一批官员会不会善待百姓，好好治理国家。其他藩王会不会不服气，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讨伐。到时候发生内乱，外族定会伺机入侵，最后承受痛苦的还是百姓。
所以，王总管他们保护他，其实是在保护国家政权的稳定。国家政权稳定，百姓才能过安稳太平的生活。顾旸感谢他们为他遮风挡雨。真希望自己能快些长大，这些本是由他该承担的责任。现在却由这些老臣在承担。
叶大郎跟叶二郎正在激情打架，叶二郎被叶大郎打趴下，头正好朝着小皇帝那边。见小皇帝扑进王总管的怀里，小小的后脑勺面对着他们，压根没在看他们打架。叶二郎顿时无语。
叶大郎以为叶二郎会快速爬起来，没想到这弟弟趴下就不起来了，伸出脚踹了踹他。
叶二郎指着小皇帝那边，让他看。
顺着叶二郎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叶大郎这才发现小皇帝压根没有在看他们打架！难怪他把弟弟打趴了，小皇帝一直没有给他鼓掌！
王总管冲他们挑眉，出声说：“怎么停下了？”
叶大郎：……
叶二郎：……
叶大郎弯下腰，伸手把叶二郎拽起来，继续打他。
叶二郎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
王总管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打架，轻轻地抚摸着小皇帝的后背。
这时候，叶统领走进万岁殿，告诉王总管：“安琳大长公主入宫了。”
闻言，叶大郎有些失神，被叶二郎打了一拳。
王总管眼神冷漠。老太太入宫了，两位长公主肯定也会马上入宫。
低头看着小皇帝，王总管目光复杂。
顾旸察觉到什么，抬起头与王总管对视。
清澈如水的眼眸，一片纯净。
王总管收敛冷意，换了柔情，温柔的跟小皇帝说：“陛下，咱家先带你去后殿休息。这几日就委屈陛下了。”
顾旸乖乖地点头。
然后，王总管将他抱到了后殿。
“有劳叶统领待会儿拦下这三位，告诉她们沐浴更衣后，才能进入万岁殿。”王总管吩咐叶统领。
叶统领颔首：“好！”
在叶统领离开后，王总管把小桌子跟小马叫过来。吩咐小桌子去把马宝跟吕二娘接过来。王总管安排吕二娘照顾马宝已经有一个月了，马宝熟悉了吕二娘。这孩子一到陌生人怀里就会哭，这一点可以利用。
王总管又低声交代小马，带这三位去沐浴更衣的时候，伺机让长乐长公主跟月华长公主有肢体接触，然后在长乐长公主的衣服上动手脚。
吕二娘已经进宫两个多月了，刚开始的第一个月，小桌子就像是忘了她一样，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也不让她出门走动。上个月，小桌子终于出现了，抱着一个女孩来找她，指着孩子告诉她这就是小皇帝。吕二娘当然不信，可却不敢多问。既然这些人说这个女孩是小皇帝，那她只能把这个女孩当成小皇帝，好好地照顾这个孩子。
吕二娘刚把马宝哄入睡，小桌子就出现了。
“卓公公。”面对小桌子的时候，吕二娘心里还是会有些紧张。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吃好穿好，全都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一旦她没有价值了，或者她犯下大错，下场肯定会比宁太后还惨！所以吕二娘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小桌子跑着来，满脸是汗，喘着气告诉她：“快！快带着‘陛下’跟咱家走。”
吕二娘不敢多问，赶紧回屋将孩子抱起来。跟着小桌子前往万岁殿。
收到安琳大长公主入宫的消息，月华长公主与长乐长公主立马赶着进宫。
安琳大长公主毕竟岁数大了，走路慢。进了宫，没有特许，无法在宫中乘车坐轿子。从皇宫大门，到万岁殿，距离远着呢。虽然带了孙女入宫陪伴，但是走走停停，花费了不少时间。
月华长公主与长乐长公主很快就追进了宫里，两人见面后，开始阴阳怪气的讥讽对方。一边吵架一边赶去万岁殿。在万岁殿外面追上了安琳大长公主。
大家此番入京的目的都一样。都是冲着小皇帝的抚养权。安琳大长公主抢先一步入宫，让两位长公主很不爽。在安琳大长公主面前，这对姐妹俩突然对彼此友好起来。你一言我一句的挤兑安琳大长公主。
“我说姑母，您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好养老，跑来京城折腾什么？”月华长公主声音冷漠的跟安琳大长公主说话。
长乐长公主冷笑着附和道：“是啊！我若是像姑母这般岁数，肯定会好好颐养天年，才不乱跑。本来或许能够长命百岁的，跑来跑去，把身子折腾坏了，也许就看不到来年的春色了。”
“你们竟敢咒我祖母！”安琳大长公主的孙女气红了脸，瞪着两位长公主。
月华长公主眼神不悦地剐了她一眼，冷声骂道：“长辈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插嘴吗！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姐妹俩在关心姑母，到了你这个晚辈嘴里就是诅咒她。我看诅咒姑母的人是你吧！”
长乐长公主跟着骂道：“一个晚辈，见到我们两个长辈也不行礼，真是没礼数！姑母，您就是这么教育晚辈的吗？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子？”
这话，让安琳大长公主脸色阴沉。安琳大长公主当年好歹是抚养过先皇的，那时候她多么风光，哪怕是朝中大臣见到她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今天被这两个晚辈欺负，安琳大长公主本来就很生气。现在长乐长公主讥讽她教育不好孙女，言下之意是在说她连孙女都教不好，根本没资格抚养小皇帝！
见孙女还想反驳这两个长公主，要跟她们吵起来。安琳大长公主瞪了她一眼，让她安静。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回应两位长公主：“我这孙女最孝顺，见不得老婆子我被人欺负，所以才会出声维护我。”
言下之意，是在指责两位长公主欺负她这个长辈，对她不敬。
“哟！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在说我们姐妹俩欺负您？这可真是错怪了我们！我们明明是在关心您呐！您年纪大了，如此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长乐长公主怪里怪气的怼安琳大长公主。
月华长公主接着她的话说道：“可不是！我们姐妹俩好意关心您，没想到您却如此误解我们姐妹俩。真是让人伤心！”
叶统领与小马看她们吵了一会儿，走上前确定她们几位的身份。
视线扫过她们，叶统领一一询问：“请问可是安琳大长公主？长乐长公主？月华长公主？”
她们点头。
叶统领目光落到安琳大长公主孙女的身上，询问道：“这位小娘子是？”
安琳大长公主介绍道：“是我孙女。”
叶统领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三位殿下可以进去见陛下，但是旁人，暂时不能进去。
长乐长公主笑吟吟地言道：“说的是。陛下乃九五之尊，身份金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陛下的。”
安琳大长公主的孙女脸色有些难看。
月华长公主噗嗤一笑，冲她挑了挑眉。
安琳大长公主的孙女脸色阴沉沉的，低下了头。
安琳大长公主低声吩咐她：“你且在外面候着。”
“是……”
在她们三人迈出脚步，准备朝万岁殿走时，叶统领拦下她们说：“任何人面见陛下，必须要沐浴更衣。请三位殿下移步其他宫殿沐浴更衣后，再来面见陛下。”
看来这些人把小皇帝保护得很好。三人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跟着小桌子去沐浴更衣。
进入宫殿的时候，小马故意让月华长公主走在前面，她的裙摆长，身后的人若是跟得紧，必定会踩到她的裙摆。
长乐长公主被挤到了月华长公主的身后，心里不悦。明明她是姐姐，应该走在前面！这么多年了，这个妹妹性子依然没改，从来没有尊敬过她！
长乐长公主心里不高兴，当然要恶心一下这个妹妹，所以故意踩了她的裙摆。
月华长公主感觉到身后有股力道在拽她的裙子，猛然回头，看到长乐长公主在踩她的裙摆，她顿时变了脸色，阴着脸骂道：“姐姐这是何意？为何要踩我裙子！”
长乐长公主收起了脚，一脸无辜地说道：“哎呀。不小心踩到了。”
“你故意的！”月华长公主被她的态度气到了。
“真是不小心，妹妹怎么那么小心眼？”长乐长公主摇了摇头，转头跟小马说：“我这个妹妹，一向如此，总是恶意揣测他人。”
月华长公主脸色铁青，指着她骂道：“你就是故意踩我裙子的！若是无心，踩了之后定会道歉！姐姐，你这个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两人是双胞胎，可是性格却不合。从小吵架到大，哪怕时隔多年，各嫁一方。再次见面，两人也相互看不顺眼对方。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同样的年纪。月华长公主现在的模样却看着比长乐长公主要年轻十岁！让长乐长公主心里嫉妒。再加上她们此番来京城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争夺小皇帝的抚养权。彼此更是恼恨对方。
小马低下头，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聋子，没有看到她们在吵架。
“我还以为凭我们姐妹俩的关系，哪怕我不小心踩了你，你也会原谅我，所以就省了一句道歉的话。没想到妹妹你心里如此介怀。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如此心胸狭隘。”长乐长公主一脸失落。
月华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这里毕竟是皇宫，虽然是她们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可她们熟悉的人已经都不在了。皇位已经换人坐了。她们虽然贵为长公主，可如今却要讨好宫里的人，讨好小皇帝侄子，才能为她们的后辈谋取到权势！
安琳大长公主已经进去沐浴，她们两还在门口吵架，岂不是输给了一个老太婆。
想清楚利弊后，月华长公主忍下怒火，没有再继续跟长乐长公主吵架。直接走进了里边。
见状，长乐长公主觉得没意思，跟着走进去。
等她们走到浴室，安琳大长公主已经脱了衣服，正在沐浴。
月华长公主厌恶长乐长公主，背对着她脱衣服。
宫女站在一旁，将她脱下来的衣服收走了。指着一旁的衣服言道：“三位殿下沐浴完后，可以穿这些衣裳见陛下。”
月华长公主点头，下水洗澡。
长乐长公主脱完衣服，将衣服交给宫女的时候，低声问道：“如今是吕家女在照顾陛下？”
懿旨的事情，她们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们并没有把吕家女放在眼里。她们三人都是小皇帝的长辈，而且身后站着各方势力。可比吕家强多了！她们若是要争小皇帝的抚养权，吕家女绝对会被踢出局。
月华长公主虽然在洗澡，但是眼睛一直在盯着长乐长公主。她虽然听不清长乐长公主在跟宫女说什么，但是她看到两人说话了，然后长乐长公主塞了一个小荷包给这个宫女！
月华长公主冷着脸，快速洗澡。打算先她们一步出去。
长乐长公主正准备下水洗澡，便见到月华长公主起来了。她怎会不知道妹妹的心思，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腕，把对方拖下水。
“妹妹洗这么快，怕是没有洗干净。还是再好好洗洗吧！”
“你够了！”月华长公主已经无法忍受长乐长公主了。哪怕安琳大长公主就在身边，她也无法再跟长乐长公主装作团结亲密的模样。
安琳大长公主眼神幽幽地盯着她们。忽然扯了扯嘴角，哂笑一声。她早就知道这两姐妹爱吵架，谁都不服谁。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本来这次安琳大长公主来京城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抢到小皇帝的抚养权。可是这两个侄女也来了，安琳大长公主直接变成了没把握。论背景，她的驸马可不如这两位的驸马。这两位背后的王家与谢家出手，安琳大长公主根本斗不过他们。但好在她想到了怎么对付他们。
姐妹不和，便是对付她们的切入点。只要让长乐长公主与月华长公主斗起来，双方都有问题，那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