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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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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胤礽是被呛醒的, 察觉到一嘴的药渣子味,他皱了皱眉,出声道:“水、蜂蜜水…”

“爷, 您可算醒了!”一道女声欢喜的回应道, 见他嘴唇蠕动, 似有吩咐, 忙低下头趴在胤礽的胸膛前,柔声问道:“爷,您要什么…水…噢噢,蜜水, 您稍等…”

李佳氏的话刚落下,边上候着的宫人立马奉上一盏温热的蜂蜜水。

胤礽喝过后,方才觉得嘴里好受一点, 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 缓缓睁开眼, 打量殿内的人。

他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美妇,三十出头的模样, 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 同他年轻时长得很相像, 若他猜得不错, 这少年应当是他的儿子。

果然, 下一刻那少年开了口。

“阿玛何苦作践自己的身子, 您若是走了, 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往后该如何…”

胤礽苦笑,他若不使苦肉计, 如何能破局?

自那日乾清宫回来, 他就被软禁在这咸安宫中, 不能出去,外头的人也不能探视他。

他满腹疑团,迫切的想要找人问个清楚,奈何身边只有两个老太监,沉默寡言,无论他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寝殿也是被清理过的,没有奏折没有邸报没有书信,只有佛经。他能从佛经上看出什么呀!

他满腔愤懑和不甘,凭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就算是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

可不管他是威胁还是恳求,那两个老太监都不愿意帮他带话,他见不到旁的人,寻不到只言片语。

他只能绝食,穿着单衣吹了一整夜的冷风,终于让自己病倒了。

“咳咳…咳…”

他忍不住咳出声,谁料这一次竟然咳出了血。

一看到血,胤礽有些怔住,竟然病得这么严重吗?

李佳氏看到那血,再度哭出声,“爷,您可不能就这么去了?您若是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几个,还不得怎么受欺负?万岁爷最疼您了,只要您振作起来,养好身子,未必不能等到复立那天。”

少年立即附和:“额娘说得是,阿玛第一次被废,只三个月就被复立,想来这次也是一样的…”

第一次被废?

胤礽敏锐的抓住这句话,所以这是第二次被废?

看来过去这些年,他的日子很“精彩”。

他看向这二人,思量着怎么从这二人嘴里套出更多话,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见来人,胤礽眼神一亮,“福晋,你来了。”

他冲她伸出手,又拍了拍面前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在他的记忆里,他只跟石佳惠成过亲,婚后琴瑟和谐,是十分亲近的,面前的少年虽是儿子,却实在没印象,生疏得紧,至于那美妇,更是毫无印象。

在这一群人中,他只信石佳惠。

石佳惠没想到自己还能从太…二阿哥这里得到好脸,在许多年前,他们俩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若非顾忌着皇上,只怕他恨不得废了她,将侧福晋李佳氏扶为正室,好给弘皙一个嫡子的出身。

既然他没有明说,她也不必坐过去,省得招了那母子俩的怨。

她看向胤礽,“方才收到消息,爷醒了,我便带了太医过来给爷瞧瞧。”

太医替胤礽把完脉,留下一张药方,便要离开。

石佳惠也起身,“妾去送送太医。”

胤礽抓住她的手,“让宫人去送吧,福晋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你们也下去。”

听到胤礽的话,李佳氏和弘皙十分惊讶,又有点委屈,怎么在爷心中,福晋比他们娘俩还要亲近吗?但在胤礽眼神的震慑下,这娘俩还是乖乖退下了。

胤礽原本想跟石佳惠说说话,顺便了解下这些年发生了什么.52GGd.,但石佳惠的态度很是冷漠,礼节周到却没有丝毫温度。看样子,这些年,他做了不少事让福晋伤心。

他只好拍拍石佳惠的手,“这些年,福晋辛苦了。”

石佳惠原本是打定主意,无论胤礽说什么都不理会,可听到这句话,心里头蓦地一酸。

“福晋也回去歇着吧,有下人在这里服侍,不必担心。”

石佳惠拿帕子掩了掩眼角,道:“他们粗手粗脚的,怎能伺候好爷?还是我来伺候吧。”

胤礽虚弱的笑道:“有劳福晋了。”

他最想听的还是外面的事,但石佳惠担心说了外头的事反而刺激他,加重病情,只说了一些日常。

譬如方才那个少年,弘皙,是侧福晋李佳氏的儿子,今年二十,成婚两年,上个月才有了儿子,孩子长得很可爱,白白嫩嫩的…

胤礽在这家长里短中,又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就是晚上了,床畔坐着一个人,是皇阿玛。

跟他记忆里正值盛年的皇阿玛不同,如今的皇阿玛两鬓斑白,眼角纹路明显,皮肉松弛,更像一个孱弱的老翁。

可他也记得,那日在乾清宫中,皇阿玛眼里的坚毅和冷漠。

他面前的这人,真的是他的皇阿玛吗?

许是他的目光太灼热太深刻,康熙终于醒来,一睁眼就同儿子对上。

康熙缓了缓,才出声:“身上可觉得舒坦了些?”

“谢皇阿玛关心,儿子已经好多了。”

说完这句话,屋内再度陷入沉寂。

胤礽是对那日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他从未见过那样冷酷的皇阿玛,他身上还有罪名,可他根本不清楚原因,只怕多说多错。

康熙则是心虚。

他晨起就收到了胤礽重病的消息,匆忙过来看了一遍,吩咐太医好生诊治,等了一会儿不见醒来,便回去参加朝会,下朝后听到了胤礽醒来的消息,却不敢去看。

他接到胤礽筹谋逼宫这个消息时,心中是愤怒的,迅速派人将太子一党拿下,向天下宣告废了太子的决定,彷佛解决心头大患。他以为他会满心松快,然而并不是,他看着朝会上胤礽往常站的位置,心头怅然若失。夜里就寝时,回味往昔,只觉得无奈又悲凉。

他有些后悔,当年或许不该那么早立太子,不该让胤礽太特殊。又或许,不该把胤礽的兄弟们培养得太优秀。

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如今只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能让多照拂胤礽一些时日,叫胤礽安度晚年。

他刚下定决心,就收到了胤礽吐血的消息,太医说胤礽忧思过度,心中郁结,恐寿数有碍。

他心头大震,虽然这辈子他送走了许多个孩子,但若是亲自拉拔大的胤礽也走他的前头,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太大,康熙一时间也晕了过去。

康熙晕厥那阵,皇子们收到消息纷纷进宫伺疾。

如今太子已废,大阿哥胤禔被圈禁,长和嫡都没了,底下的阿哥们都觉得自己有机会登上大位,不肯错开康熙一眼,害怕就是离开的那一瞬,康熙醒来传位于其他兄弟。

“康熙”飘在空中,冷眼看着这些儿子们,真是“孝顺”啊。

他们看不见他,又因为床上的自己是昏迷着,他们居然敢大声密谋。

一个乾清宫里,有老四的人,有老八的人,甚至还有老三的人,就连九门提督都有了二心。

他有些同情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还真是应了他自个说的那句话,死后儿子们不管他的安葬,反倒忙着争夺权力,跟齐恒公的下场也没甚区别。

好在他自己还算争气,晚间就醒了。

康熙醒来后,便到了咸安宫看胤礽。

这是“康熙”第一次见到这个时空的胤礽,算了算胤礽才四十岁,却是十分沧桑,病得不成人形。

纵然这个胤礽不是自己亲手抚养的那个,可看着一样的五官,他亦是心有戚戚焉。本朝的夺嫡之争,太残酷了些,父子、兄弟皆反目,只剩下猜忌、警惕和陷害。

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眼里皆是怀疑忐忑,患得患失。

“康熙”知晓他看不见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飘了过去,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

康熙见儿子许久不出声,叹了口气,倒是主动跟他唠上了。

“天有些冷,最是容易得风寒,你也上了岁数,可别跟从前一般,睡前须得用热水泡泡脚,身子暖和了,才不容易生病…”

说着说着,他便顺畅了。

胤礽听着这些话,眼眶越发湿润,这就是他的皇阿玛啊,事事关心事事叮嘱。

这一刻他不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找什么出路,只想靠在父亲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康熙慢慢停下了絮叨,轻轻拍着胤礽的肩膀,“不管如何,你始终是我的儿子。”

临走前,他按着胤礽的肩膀,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道:“保成,我养你一场,不是为了给你送终的。答应阿玛,好生爱护自个的身子。”

这话让才收住眼泪的胤礽,再度泪水决堤,嚎啕大哭。

“儿子…儿子答应阿玛。”

康熙走后,石佳惠进了屋子,叫人打水清理,又送了饭菜。

胤礽吃了一些,之后陷入沉睡。

自打父子二人相会后,康熙便放松了对胤礽的软禁,叫胤礽的家眷都搬进了咸安宫,也允许人进去探望,又时不时的派人送赏赐过去,比如今儿午膳那道菜味道好,比如得了什么好皮子,或是什么悦耳的曲子,都叫人一并拿去与胤礽分享。

这些举动,给外头的人生出一种废太子还能东山再起的念头,残余的太子党开始提议复立,而有心争夺储君位置的皇子则是对其穷追猛打。

康熙否了复立太子的提议,将太子余党彻底清算,一时间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咸安宫中被禁足的胤礽,也知晓了这个消息,还搞清了这二十多年的空白记忆。

自打佳家眷住进来,他有了跟人套话的机会。

弘皙是他的长子(前面夭折了一个),自幼受到皇阿玛喜爱,比那些小皇子还要得宠,这陡然间被冷落,心里头失衡,便时常跑到他身边吐苦水,说外头的奴才、叔伯家的堂兄弟是如何的冷待,满腔怒意,只盼望自己这个阿玛能早日痊愈,重新夺回储君之位。

弘皙二十岁也成家了,之前已经办过差,接触了不少太子党。从他的倾诉中,胤礽大致理出了自己干的那些事儿。

但这还不够全面,弘皙是自己人,想来说的话是美化过的,胤礽就想从自己的兄弟(政敌)那里听些话。他的人缘似乎很差,等了半个月,也只有胤禛过来探望他。

如今的胤禛,已经是雍亲王了,性格孤冷,面色严肃,实在不好接触。许是少了那二十多年的争斗经验,胤礽觉得自己面对雍亲王,有些底气不足,看不透这个弟弟,反倒是自己容易被这个弟弟看穿。

好在雍亲王如今一心“垦地”一心向佛,与他闲聊时多是议论稼穑、佛法禅理,无关政事。

雍亲王探访后,收到了康熙的赏赐。这个举动就像是一种信号,之后老三老五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十二十四,十五十六十七这几个也来探望了。

当然,他们不是一起来的,也不是一个一个的来,而是分批结队而来。

胤礽见完这些兄弟,心中越发有数,如今朝中大致有三批人在争夺储君位。

先是老三胤祉,上头的长和嫡都没了,他自诩是长子又有贤名(主持修书,身边聚了不少文人,听了许多吹捧),是最有资格当储君的人。

其次是八爷党,老八老九老十还有十四。在他第一次被废时,皇阿玛让臣子举荐储君,其中老八的呼声最高,皇阿玛当场训斥说老八“柔奸成性、妄蓄大志”,但并未击倒八爷党,其规模气势都是三支队伍中最大的。

最后是老四。老四如今看似纯臣,不结党不钻营名利,一心办差,若不办差就种地修佛。好一个无害的人。但胤礽并不这样认为。他好歹是皇阿玛亲手培养的储君,从他听得懂人话开始,皇阿玛就开始跟他讲为君之道。

他不会看错,老四闲云野鹤的表面下是对势在必得的野心。

至于老五老七十二他们,则是游走边缘,十五往后的兄弟,则是太小没有参与进来。

他看清了兄弟们的面目,更看清了自身。

看完后,只有一声长长的哀叹。

他被废不冤,可他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其实了解完这些往事,他心里头只有一个字,累,太累了,其实被废了也好,至少不用再猜忌皇阿玛的心,不用再被下面的人推着走。

他和这里的人也没什么亲近感。

即便是皇阿玛,形势不得让他们亲密;而石佳惠,他觉得熟悉又陌生;至于那些侧福晋和孩子,更是陌生。

他便一头扎进了书画音律之中,或是翻阅佛经典籍,寻求心灵的开解。

一开始,弘皙还没放弃,时常跟他分享外头的消息,譬如外头有人提议复立太子、立太孙、立老八或老三,但他都没反应,时间久了弘皙也放弃了。

皇阿玛会来看他,跟他下棋,说说无关朝政的事务。只是过来的时候,一次比一次苍老憔悴。

直到有一天,终于是他去见皇阿玛。

他走出了咸安宫,到了畅春园,看到了卧床不起的皇阿玛。

他知晓,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最后一面。

“保成,阿玛以后不能再看顾你了…”

胤礽鼻头一酸,眼泪簌簌落下,说不出一句话。

“保成,这辈子是阿玛对不起你,若有来世,咱们还…”

来生再做父子,补偿你?康熙摇摇头,这辈子他全心全意的爱护过胤礽,却也难以护持其周全,又怎能保证来生就一定圆满?若来生还是互相猜疑…

罢了,来生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那此刻这一眼,便是生生世世的最后一眼,他要再多看几眼。

直到咽气,康熙也没闭上双眼,依旧是凝视着他此生最心爱的孩子。

胤礽见康熙两眼涣散,颤颤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最终放声大哭。

站在外头的雍亲王听见哭声,急忙跑进来,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伸手将康熙双目阖上。

接着便是宣读遗诏,自是雍亲王胤禛登基。

办完康熙的葬礼,胤礽的身子就越发虚弱了,最终在雍正二年病逝。

*

“康熙”原以为在这个时空的康熙死后,自己就能挣脱束缚,回到自己的世界中。但他没能回去,继续跟下一任皇帝绑定,看着新一朝的风云变换。

面对自己的“驾崩”和胤禛的登基,他都十分淡然,在这种时局下,作风严厉、务实能干的雍亲王是最适合收拾康熙晚期残局的人。是的,残局,他作为旁观之人,不似康熙那般深陷局中,看不到国家的危机,兴许对方察觉到了,但无心也无力改变。而雍亲王年富力强,又蛰伏多年,是最适合改革的人。

可雍正二年,他听到了胤礽病逝的消息。尽管这个胤礽不是自己抚养的那个,但他还是十分难受,恨不能立马挣脱束缚,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雍正四年,他又送走了老八老九,虽然之前也厌恶这两人,可还是有些伤情。一群人中龙凤,却都落得了惨淡下场。都是因为一个争字。

再后来,他又送走了雍正,见证了弘历登基的场面。

弘历更像是他理想中的胤礽,早早的继位,英明神武,带着群臣大干一场,将国家带向鼎盛。事实上弘历做到了,他很欣慰很满意。

然而乐极生悲,说的便是如此吧,随着弘历的老迈,也开始出现种种与他心意不合的行为,让他心生担忧。

弘历晚年,国力开始衰微,他期盼着出现下一个雄主,能改变这颓势,可事与愿违,后代子孙远不如他们的祖辈,国力越发孱弱。

他以为最差也就是前明那样,可事情比他预料得更坏……

往后的局势,他看着烦心,却不得不看,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

再往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到了咒骂声,哭声,还有炮火声……

他满心仓惶,出路在哪里,在哪里?

他再度陷入昏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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