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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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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张婴听到这话有些奇怪, 看向章邯,“有什么问题?难道他们要提前收割没成熟的番薯?”

“不是不是, 番薯已经出现小郎君说的茎蔓大量枯萎和发黄, 可以收。”

章邯表情有些焦虑:“但,但我们来没来得及准备。”

张婴歪了歪头:“准备什么?”

“就是,就是……亩产量, 那个……”

张婴听章邯磕磕绊绊说了好一会,终于才听到一些内容。

最近几月,有关番薯粉扶苏的冠名权的热度从来没下跌过, 官府越是打击民间酒肆的赌盘,偷偷摸摸搞私盘的人就越多。

到了九月,这开盘开赌的内容早已不局限在商户冠名权上, 像是“亩产能否有3000?”“婴小郎君是否再创奇迹?”……等,赌得金额也是越来越大。

“所以?”

张婴听这么多前情提要,软软的嗓音透着迷惑, “与我们有关系?”

“嗯唔……因为被太多黔首关注,我们担心产量出问题会引起暴动……原本是想着若亩产距离三千,差个一千左右的量,会……会想办法补上。”

章邯说完,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张婴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遭到“被作弊”的事。

“还没做吧?”

“唉,还没来得及, 过来人真的太多了。”

“幸好没来得及。”

张婴吁了一口气, 拍拍对方的裤腿,系统认证过的绝优适宜品种, 怎么可能达不到, “放宽心, 多给我一点信任。”

章邯眨了眨眼,焦虑竟随着张婴轻轻的拍打节奏,渐渐平和下来。

“走。”

张婴揉了揉小腿肌肉,再慢慢下来,然后越走越快,“我们也去番薯地看看人!”

……

这句看看人,真是没说错。

当张婴抵达目的地时,举目四望,皆是乌压压的人头。

九月秋老虎有些热,这里人一多汗一出,张婴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嗅觉地狱。

“婴小郎君来了。”

伴随着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数百人齐刷刷扭头,数千双招子齐刷刷地落在张婴身上。

张婴:……

“咳……”

他忍住内心想逃跑的冲动,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屏住呼吸憋住表情,下意识地向着里民们挥了挥手。

里民们见状愣了愣,下一秒,绝大部分人也伸出手挥了挥。

“嗷嗷嗷!婴小郎君都来了!”

“妥了!我就知道一定妥了!肯定是你们这些开盘口的故意恐吓我们,想让我们下错注是吗?”

“真的能有亩产3000斤吗?我的手都在哆嗦,这是我能看的吗?”

……

张婴正觉得刚刚的动作有些社死,便听到耳后传来章邯低沉又兴奋的嗓音。

“婴小郎君这一招真厉害,看那人还能怎么妖言惑众。”

“嗯?”

张婴微微一愣,单手握拳捂嘴,余光看向章邯,“莫非有人来找我的茬?”

虽说他和扶苏都没有大肆曝光身份,主要是他没啥身份能曝光。

但在这长安乡,进出都有随行保镖,能够乘坐四马车,时不时身穿丝绸,只要不是傻子应当都能看出他并非普通农户吧,怎么会有人想来与他搞事。

“也不能完全说是小郎君的茬,就是会说一些丧气话,动摇军心……”

章邯话还没有说完。

两人前面忽然出现一位大腹便便身着红绸华服的男子,他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魁梧,手握青铜剑的男子。

“婴小郎君,久仰大名。”

丝绸男上来就与张婴笑脸相迎,攀关系,“婴小郎君为我们长安乡,长明乡做出巨大贡献。身为长明乡的乡长,却一直无缘相见,实乃一大憾事。今日有幸见得婴小郎君,算是弥补遗憾。”

“啊,嗯。”

张婴瞥了一眼对方满是算计的眼眸,退开一步。

丝绸男仿佛完全没有领会到张婴的抗拒,再靠近一步,道:“婴小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可。”

“婴小郎君,祥瑞很难,但我相信人定胜天。”

丝绸男依旧笑脸相迎,“这样,愿意借一步说话了吗?”

张婴眯了眯眼,一听到祥瑞和人定胜天,他就想起几个月前堵在家门口的想搞事的妇人。

联想到之前章邯的话,与这人算计的表情。

张婴终于恍然大悟。

这些人也认为亩产三千斤不太可能,所以想帮忙作弊到三千斤,至于好处,要么是分享大半祥瑞名声,要么就是趁机与他合作,握住他的把柄好,好薅他的羊毛。

张婴眯了眯眼,连陛下都舍不得薅他羊毛。

“你是长明乡的乡长?”

“正是在下。”

张婴闻言转身就走。

“……婴小郎君稍等。”

丝绸男依旧笑脸相迎,甚至还拱了拱手,“我是赵氏家族的直系子嗣,往上数三代也是陇西老秦人一支。如今回去祭祖大父还会常与我感慨说些秦王轶事。

我们非常欣赏神童,若是能合作,日后虽当不成嗣子,但我们对义子和对嗣子是差不多……”

“不了不了!”

对方不说收义子还好,一说收义子张婴仿佛被触碰了ptsd!

他连连摆手,示意章邯挡住对方前进的步伐,顾不得前方的汗臭味,几个转身就钻到里面去。

等了一会后,章邯才挤到他的身侧。

张婴看向章邯:“这人提过什么要求?”知己知彼百战不贻。

章邯还没开口。之前跟着丝绸男的壮汉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他双手捧起一份帛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婴。

“我家郎君说了,之前是贱内想法不周到,想在朝臣眼皮子底下增产难于上天,冒犯了小神童。但是……”

张婴接过对方的帛纸一看。

呃……

这人之前又是自称陇西贵族,又是叠加王族buff,他都猜过对方是不是想搞祥瑞造反,结果在为了赌博事业奔波。

开的是那种精细盘,赌的是:100亩田地中,会有三分之二超过3000斤每亩的收成吗?

张婴收起帛纸,道:“下注哪边的多?”

对方干巴巴地开口:“黔首们都很相信小福星。”

张婴懂了,对方是发现搞增产没门路,就开赌盘想联合他作弊搞减产赚钱,也就是没有三分之二能超过3000斤。

张婴:“嗯。”

章邯猛地扭头,然后很快又低下头。

“我明白了。”

来者一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情拱了拱手,“我会如实转告的。”

“嗯嗯。”

张婴欢快地冲对方挥了挥手,“拜拜。”

对方听到拜拜两字时愣了愣,迟疑了一会儿也回手挥了挥,然后再转身离开。

张婴注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用手肘轻轻撞了下章邯的小腿:“那人好呆啊。”

章邯没有开口。

“章邯?”

张婴疑惑地抬头,便看见章邯忽然用手大力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再蹲下来道,“婴小郎君,那我现在立刻去做准备。”

张婴:?

你是吸汗臭味把自己臭晕了吗?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眼见章邯要往里面冲,张婴下意识拽住对方的裤腿,见对方不甘不愿的模样,脑海中电闪雷鸣般闪过一个念头。

他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答应了那人了吧。”

章邯身体一僵,呆呆地看着张婴。

“真是默契不够。”

张婴单手一拍脸,“随口敷衍的。”

“啊,这……你都“嗯”了,那万一……对方……”

张婴看章邯一副老实孩子没见过世面的语无伦次的模样,忍不住又哈哈一笑。

“我是嗯,又没同意。”

张婴拍拍对方的裤腿,冲对方眨了眨眼,“反正他也不可能去官府告我!走!阿兄我们赶紧去前面,准备刨红薯啦。”

章邯呆在原地一会,忽然露出大大的笑容,用力地点了个头,然后一举将张婴抱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兴奋地往里面冲去。

……

围在田埂里的黔首众多,个个情绪激动,然而他们会乖巧不动的最大原因,不是谁的声望,纯粹是田埂附近,一米一个杵着的黑甲卫。

所以当张婴挤到最中间,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空气香甜。

环顾四周,张婴看见十多个小吏正在又一次丈量土地面积,为首指挥的正是熟悉的丁郎官,张婴刚准备过去打招呼,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张婴!”

张婴扭头,居然是有过打架交情的公子如桥。

他点点头,然后转过去。

“……不是。喂……”

那个小胖子踩着有点吨位的身体啪啪跑来,眉头竖起,他绕到张婴的眼前,“都不与我行礼?”

张婴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模样,歪了下脑袋,软软的声音响起:“嗯,我不想做口蜜腹剑的小人。”

小胖子闻言懵逼:“何意?”

“因为你给我使袢子。”

张婴非常直白的点出来这一点,声音软却透着坚定,“不喜欢,不想接近,”

公子如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想说混账,你这是在讽刺和你搭话的我是小人吗?!但如桥内心又觉得张婴的行为处事很对他的胃口。

如桥自个纠结半天后,然后又跟上张婴,开口道:“你过来。我们需要先开坛,祠先农,再弄番薯。”

“嗯。”

张婴被内侍拉走,浑身上下都被刷洗了一遍,换了一身清凉的白纱衣,他被领到一处架好的祭坛前。

光听声音,这里安静得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但一眼望过去,算上远处的人影,黑压压的起码上千人。

现在所有郎官都换上朝服,在青烟袅袅祭坛前静静的等候。

如此肃穆的气氛,令张婴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祭坛前放着一只母羊,四斗粟米,小猪、公猪还有一大缸的酒水。

这时,数名穿着几乎透明纱衣的巫女在祭坛前画着圈跳舞,时不时还撒一些酒水在地上。

公子如桥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他大声道:“吉时到,供香!”

第一炷香,一般是现场身份最尊贵的人去点。

张婴本以为不是如桥公子,便是宁郎官,所以看到内侍交给他的一株檀香后,怔愣了一下。

“婴小郎君,吉时快到了。”

内侍轻声提醒了一句,张婴赶紧将檀香接过来,然后走到祭坛前,认真地插上。

在他上香时,如桥公子打开竹简,念叨着祭祀上天、大地、先农的祭词。

大意就是感恩先农过去的保佑,期待以后的保佑,以及请新农保佑番薯在大秦也能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张婴站在一旁,见只要还有一个人过来上香,如桥就得一遍遍重复地念祈祷词,念得泡沫横飞,两眼发白,一副随时会断了气的模样。

他面露古怪,对方怎么会接这么个苦差。

又过了许久,等最后一名黔首上前跪拜完,巫女们也洒完酒缸中最后一捧酒。

张婴目送如桥公子,奄奄一息地躺着下去。

忽然对对方也没那么生气。主要是对方使的怀,都变成他的神助攻,张婴就是想调动愤怒的情绪,也得脑补一番,否则都调动不起来。

“婴小郎君。这是在你手中绽放的祥瑞,第一锄就由您来吧。”内侍激动地捧过来农具。

张婴看着比他人还高的农具,沉默。

他没有接农具,走到被酒水撒得有些湿润的土地,低头,恰好看见一个干枯的茎叶,用力一拔。

“砰!”

众人只见那小小的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连人带红薯一起扒出来,然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但此刻却没有人关心张婴。

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地集中在被小人举起来的番薯上。

虽然只不过是一根枯萎发慌的藤蔓,但它长长的根茎下居然大大小小挂着七八个番薯,每一个番薯都红扑扑满是须,长得和药店里最昂贵的人参差不多。

“我的先农啊!妻!妻!快扇我一个嘴巴,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我的老天爷呀!这才拔一根藤,居然会有七八个,这一亩地,我瞅着这苗很多呀。”

“不是说亩产3000斤吗!不是说亩产3000斤吗!这看着起码有四千,不,五千斤吧!”

……

亢奋激素分泌得过多,反而压制人类的本能。

就好像现在,所有人都想呐喊出声,却仿佛集体中了僵持咒,只会用嘴巴细细碎碎地说,却没有人敢动弹一步,仿佛都害怕戳破梦境。

“你们在发什么呆?”

张婴拍了拍衣服,见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盯着番薯,他的手往左边晃一下,视线便跟着跑左边,番薯往右,视线也向着右边跑,简直像追着太阳的向日葵。

张婴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了一眼内侍,又看向丁郎官:“不继续刨地了?”

“刨!刨地!立刻刨地!”

丁郎官仿佛才回过神,形象都不顾,直接扑向距离他最近的红薯藤。有人起带头作用,其他郎官也纷纷扑向最近的红薯藤。

农户们也不再麻木的站着,他们搓着手,跺着脚,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瞅着里面正在刨土的郎官,一副恨不得亲自上的模样。

还有距离土地近的人,纷纷蹲下来,偷偷摸一把土放在怀里,满脸兴奋,仿佛摸到了什么福气。

就在这时丁郎官发出一声凄厉的狂笑:“天呐!天!天!”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过去,下一秒,所有人都呆滞了,因为他们看见丁郎官手里拽起来的一连串泥巴红薯远远不止七八个。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

距离最近的农户高声又坚定的一个一个地数完,十七个红薯是什么概念,若每一更红薯苗下都有这么多,亩产七千斤是肯定有的。

亩产七千斤!

这在现代都属于高产,放在古代,放在从未见识过杂交水稻威力的古人面前。

“啪嗒啪嗒”好些人腿一软,跪坐在龙地上。

就连张婴见到了都有些惊讶,一根藤上十七八个,放21世纪都是很不错的产出,不愧是系统送来的高适应优良种子。

他见现场又一次进入长期的暂停模式。

张婴揉了揉有些站麻的小腿,忍不住喊道:“继续拔吖!”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田埂上回荡。

“拔!拔.出.来!”

“拔.出.来!拔.出.来!拔.出.来!”

“听到没!小福星发话了,都拔.出.来,快点拔.出.来。”

……

没有任何一位郎官在意自身形象,每个人都憋红了脸在扒番薯藤,每当一位郎官拔.出.来红薯,农户们都会激动地凑过去数数,不管多少都会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彩虹屁不停地夸。

“陈小吏有福气!又一次上十个了!”

“哇,不愧是郎官,看着以后仕途就好,瞧瞧最多的十八个,郎官厉害魁首啊!”

“陈家也厉害,九个!话说,也就小福星拔.出.来的最……”

“呸呸呸,你懂什么,这是小福星把福气先分给我们,我们得感恩!”

……

有彩虹屁的鼓励,又有功劳的激励,郎官们越拔越亢奋,越拔越有力气,他们完全忘记这只是一场先农祭祀,只需象征性地拔一次就可以离开。

郎官们已彻底经陷入黔首们亢奋的集体情绪中,无法停下。

张婴身边人的情绪也没稳定到哪里去。

张女官抱着他默默流泪,樊家小子扯着张婴低吼“你若早点出生若是早点我阿姊阿妹……”话还没说完,就被章邯扯开丢到一旁,自己蜷缩起来躲着哭。

内侍更是情不自禁的跪下来给张婴磕了个头,擦了擦眼泪,伺候张婴时腰弯得更低了。

就连始终看他不顺眼的公子如桥也满脸复杂地走过来,沙哑着嗓音说了句“我,我欠你一次。”

张婴:……

我是不是也需要礼貌地哭一下。

这时,少府丁郎官顶着一双鱼泡眼走过来,拱手,沙哑道:“小福星,少府,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这般的惊人。接下来的灶台祭只能先停下,得请小福星,与臣一起去一趟少府。”

“啊,好的。”

……

……

咸阳宫,春兰殿。

书房,胡亥拿着书刀正在竹简上哼哧哼哧地刻字。

刻几个字,胡亥眼巴巴地瞅一眼不远处正在刺绣郑夫人,再刻几个字,再眼巴巴地瞅着郑夫人。多次来回几次后,郑夫人无奈地抬头。

她见胡亥瞬间亮起来的双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母啊……”

胡亥再次用出小时候百试百灵的撒娇招数,撒娇唤阿母,“阿母我难受……”

“不行。”

郑夫人摇头,低头刺绣了一会,重新抬头温声劝道,“胡亥,你还是乖乖听话刻书,你忘了扶苏说过的话?”

胡亥闻言浑身一颤,想起那一日扶苏语气平静又冷硬地告知他,要么抄书,要么去九原服一年兵役,他就又是怕又是怨恨。

“阿母阿母。”

胡亥眼泪啪嗒啪嗒落下,他升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手腕,以及满是伤口的握刀笔处,“胡亥手抖得不行,手指也疼得不行。真的好难受。”

郑夫人见状有些心软,但想起扶苏说过的话,又硬下心来,道:“胡亥。你大兄是为你好。溺子如杀子这句话你要记住。”

胡亥听到溺子如杀子这句话,更觉得委屈,明明被溺爱的是张婴,凭什么被为难的是他。

胡亥不再求郑夫人,低着头狠狠地看着竹简。

今日可是张婴倒霉的大日子,他很想去现场看看那家伙被千夫所指的狼狈模样。

偏偏被拘在这里罚抄书。

如桥那蠢货行事怎如此慢,还不赶快回来与他分享喜悦。

恰在这时,扶苏迈步走进来。

“大兄!”

“儿。”

胡亥和郑夫人几乎同时起身迎过来。

扶苏先与郑夫人见过礼,转头,目光淡淡地看着胡亥,又捡起他刻印的话,慢慢地开口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①。抄了这么多遍,可抄明白。”

胡亥攒紧拳头,扬起笑容:“懂了的。”

扶苏余光瞥了他的拳头一眼,心下叹息,他也就在九原驻军了几年,回来后真的感觉物是人非。

扶苏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帛纸,温声道:“抄写100遍。”

胡亥身体一歪,当他看见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②这么多字时,胡亥身体颤了颤,忍不住爆发了。

“我手都抄肿了!为什么又要刻这么多字!大兄!明明我才是你亲弟弟,凭什么都护着他!”

胡亥愤怒地盯着扶苏,“明明他狂妄地夸下海口,什么种植高产量番薯,引人发笑……”

“胡亥。”

扶苏皱起眉。

“哈哈哈……只怕你要失望咯,十八弟。”

门外忽然传来稍带幸灾乐祸的嗓音。

胡亥闻言一愣,他猛地看向门口,果然瞧见样貌艳丽的公子寒迈步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他见到这个眼神越发慌,送番薯过来的番邦人不是逃跑了吗?若番薯真的高产,谁会不要这种泼天的富贵与福气?但他也知道,公子寒不喜欢他归不喜欢,也不会随便撒诈捣虚。

胡亥吞了口口水:“何意?”

公子寒瞥了他一眼,笑着插刀道:“嗯……番薯亩产量,可能有七千斤。”

胡亥僵在原地,瞳孔猛地一缩。

扶苏倒是上前一步,语速很快道:“怎么回事?”

“正如我刚刚说的,亩产七千斤。”

公子寒看向公子扶苏,眼底闪过一道利芒,“哈,这个产量,憋在咸阳的几位将军铁定坐不住了。父皇已班师回朝,即将抵达少府。”

扶苏想起那些好战的将军们,就有些头疼。

公子寒看向一脸淡然的扶苏,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羡慕嫉妒恨。

好运,真的太好运了。

什么都没干,就因为和张婴关系好,然后七千斤的祥瑞红薯挂在身上,这就是活人无数的功劳!根本就是塑造金身!

除非犯下谋逆大罪,否则谁都打不动他的地位。

想到这,公子寒都对自己的野心有点绝望。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张婴是一个人,正所谓人挪活树挪死,不代表他没有机会。

“哎呀!儿呀,亩产七千斤。你这名气岂不是可以流传千古,我要不要给你在祭祀殿立个长生牌?”

郑夫人忽然喜悦地开口道。

扶苏一个踉跄,满眼无奈:阿母,能不能别提醒他可能会与番薯粉绑定,流传千古的事。

公子寒依靠在墙边,也补充了一句:“扶苏阿兄真是好运呀!连声望都有了。”

扶苏温和地看向公子寒,用温柔得几乎能滴水的嗓音道:“是么,这声望给你要不要?”

公子寒刚想回答要,但忽然想到番薯粉扶苏冠名权等后续。

他也瞬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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