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灵魂质问
“......唔？”芬兰蒂亚歪了歪头, “不会呀。”他回望着诸伏景光的猫眼，眼里干干净净, “先生说, 所有组织成员的死亡，不是为个人而死，而是为了开启伟大的新纪元而死。”
“......”诸伏景光被那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那位先生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但那一定是一个荒诞而疯狂的目标。
“所以其实你是想趁机打听组织的事情？”芬兰蒂亚眨眨眼睛，恢复正常, 他轻哼一声，冲着诸伏景光挥了挥拳头, “虽然我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任何和先生有关的事情都不可以。”
“......我没有要打听的意思。”诸伏景光只能这样说。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说，就没什么用处了, 我尽快把你杀掉也会比较安全。”芬兰蒂亚半眯着眼睛, “然后我可以去找高明警官。”
“等等！”诸伏景光一僵,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组织的事情, 千万不要牵扯到其他的无辜的人了。他有些无力的捂着额头，重新躺回床上，“这要我怎么说啊......”
“......你不说，那我就问了？”芬兰蒂亚见诸伏景光为难的一副想要摆烂的样子，想了想, 提出了新的方法, “你真的什么都能回答吗？”
“......我不能保证什么都能回答。”诸伏景光拿开遮着额头的手, “要知道, 我不是百科全书，而且，涉及警方的情报之类的，我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要是百科全书上有的话，我还问你做什么？”芬兰蒂亚郁闷，“情报之类的你放心，我也不会问的，这样我们两个都不和对方说自己的情报，就算是扯平了。”
“......行，我知道了。”诸伏景光重新坐起来，“芬兰蒂亚，我是一名警察，反正都到这种地步了，我也没必要否认了。我是一名警察，是具有荣誉感和使命感，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公仆。”抱歉了松田，借用一下你的话吧，反正你说的也没有错。
“芬兰蒂亚，你相信你的先生吗？”
“当然了。”
“那我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和我问这些的。”
“为什么？”
“把你的先生告诉你的一切，完完全全的反过来，你就能得到答案了。”
“......？”
“因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先生，包括整个组织在内，所做的一切，与这个社会是背道而驰的。”
“先生说了，那是因为......！”芬兰蒂亚猛的收话，“你又想套我情报？！”
“我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诸伏景光平静的说，“我不管你的先生和你说了什么，无非就是一些世俗愚昧，组织圣明的话，但是，芬兰蒂亚，你问我为什么相信光明，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
“我......”
诸伏景光打断他：“我是警察，我是光明吗？你是组织成员，你是黑暗吗？公众推崇美好的光明，你告诉我，你的组织是光明吗？如果他是光明，那你的先生何必自比乌鸦，以黑为上？”
“芬兰蒂亚，你告诉我，你喜欢小孩子，喜欢看书，喜欢吃甜点喝咖啡，可是你的组织可以炸掉咖啡店，烧掉图书馆，甚至还可以为了任务随便屠掉整个孤儿院！你告诉我，这是光明吗？”
芬兰蒂亚怔怔的看着逐渐激动起来的诸伏景光，嘴唇动了几下，小声的说：“可是先生......”
诸伏景光一听到这种先生发言，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就蹭蹭的往上涨：“芬兰蒂亚！”抬高语调把本来就有些弱势的芬兰蒂亚继续压了下去，“先生先生，为什么总是要把他挂在嘴边？芬兰蒂亚，你是一个成年人了，你难道，就不能自己判断吗？”
“我......”芬兰蒂亚讷讷，“我不知道......？”
“......”
“......”
一时间，房间里重新寂静了下来。诸伏景光微微急促的呼吸清晰可闻。
“......啊。”芬兰蒂亚微微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时间，时间不早了，我我我，我先回去了。”说完，没等诸伏景光回应，整个人就以五倍速的速度迅速溜走了。
“咔哒。”听到了门被锁上的声音，诸伏景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上，许久没有动作。
过了不知道多久，诸伏景光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他双手捂着脸反复揉搓了几下，然后直接拿被子蒙住了头。
“......这都什么事啊......”
诸伏景光承认，今天是自己冲动了。现在处于寄人篱下的形式，没有小心翼翼的行事，反而直接和芬兰蒂亚扛上去了，无论如何这对于一个被秘密救下的卧底来说都是致命的。
不过，诸伏景光也不是完全没有思量的。和芬兰蒂亚相处这么久的时间，无论是任务还是日常他都多多少少的参与了一些。就像他所说的，芬兰蒂亚喜欢孩子，喜欢看书，喜欢那些美好的事物，就好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一样。所以他会下意识的对人友善，也会包容别人的怒语相向，只要不是和组织的利益有所冲突，他就不会露出残忍的一面。
这次的对话也是一样，诸伏景光深知，芬兰蒂亚如果真的对光明的世界产生了好奇心，那他就不会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对待。
诸伏景光猜测，芬兰蒂亚一口一个先生，八成就是被那位先生给洗脑了。而光明这边的世界，很明显是那位先生的禁区，所以芬兰蒂亚真的聪明的话，就不可能全组织的去问这些事情。所以芬兰蒂亚选择了自己，一个为了不暴露任何情报而选择自杀却失败的卧底。
芬兰蒂亚一定发现了自己的世界与真正的世界之间的违和，但是被严重洗脑的他明显无法靠自己找出其中的缘由，所以......如果自己能够唤醒他，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诸伏景光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
前提是芬兰蒂亚真的愿意配合，而不是甘愿选择沉沦。
不过......诸伏景光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长久的接触下来，他差不多摸清楚了芬兰蒂亚的一些小性情，比如他对新事物足够的好奇，接受度足够的高，以及......那位先生的洗脑好像并不彻底。
诸伏景光暗暗为自己打气，然后开始下床探索芬兰蒂亚锁住自己的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小一点的安全屋，没有窗户，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什么房间。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头有一个小桌子，还摆着正在亮着的床头灯。
走几步就是一个小小的沙发和圆形的茶几，沙发后面还摆着一个到顶棚的书架，很人性化的提供了解闷的东西。诸伏景光简单看了一下，有很多是中国的名著，看来芬兰蒂亚真的能和高明哥有共同语言。难怪高明哥能影响到他。
唯一的出口旁边是厕所，和厕所在同一对角线的另一边是厨房。都用简单的隔板隔开了，隔板也都是磨砂玻璃材质的，从大门处可以一眼看到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芬兰蒂亚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多东西摆进来的，整个房间看起来很合理但也很不合理。
冰箱明明不大，但是仔细清点的话会发现里面的食物足够他吃上两三个月了，柜子里还有一些面包和杯面之类的，反正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饿死了。
今天把芬兰蒂亚说的跑掉了，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比如自己怎么活下来的之类的，真是草率了。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还是省着点过比较好。诸伏景光心下暗叹。
【叮咚！洗白点+2 诸伏景光任务进度3/10】
【......宿主，你还好吗？】
书店二楼，希安没有开灯，把自己用被子包裹住，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脸埋在双膝之间。
『不，我一点也不好。』
【啊，那，那怎么办？系统商城【快乐药水】让心情一下子变美好？】
『......』
希安微微抬头，露出一双眼睛，有些空茫的看着眼前的黑暗。
失策了，真的失策了......
明明最开始是想要引导着诸伏景光的思路的，结果居然被唬的无话可说......
......真是的，现在的卧底都是这样吗？
那种扑面而来的凛然正气，气势瞬间就被压制住了诶。
直球真的犯规了。
是啊，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这种问题怎么会有一个答案。或许会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但这个世界不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光暗相生的，又哪里能讲什么纯粹。
但有一点不需要有疑问。
诸伏景光是警察，是光明的警察，是被装在黑暗袋子里的，黎明的金光。即使他现在因为种种地原因蒙尘，但十年百年，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千万人的敬仰的。因为，黑暗总会过去，黎明终会到来。即使现在遥遥无期。
至于他......
希安拨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阳台门前，轻轻地拉开一个小缝隙，任由夜晚的风吹着自己的面庞。
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穿越过来，又被逼着做这个看起来就非常荒谬的洗白任务的路人。
【......那个，宿主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的......】
『......嗯，我知道。』
这当然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从它的故事开篇，到故事结束。琴酒就是组织的TK，诸伏景光的身份会被发现，后面还会有赤井秀一暴露，工藤变柯南，雪莉叛逃......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活着。
除了他自己。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他呢？他是真实的吗？
他知道故事的大部分，以此来设计自己的计划来完成任务。这不是众人皆醉而我独醒，这是一个清醒的疯子在努力伪装成正常人企图融入这个世界。
『小四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让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又莫名其妙的绑定系统，然后完成莫名其妙的任务。
【宿，宿主......这个真的超纲了......QAQ】
『算了。』本来也没打算你能回答出来。
诸伏景光啊......
赤井秀一说的没错，这样的男人死掉了，真的是非常的可惜啊。不过现在自己救下了他，撇开任务不谈，的确能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黎明的金光总算不需要在黎明到来之前熄灭了。
『......小四啊。』
【怎么了，宿主？】
『诸伏景光活了，原著被改变了。』
【是，是的？】
『那么......被改过的原著，还能叫做原著吗？』
【......】
【为什么宿主你今天专挑这种深奥的话题问啊！QAQ】
『......哼。』
要怪就怪景光吧，本来只是想问简单的问题的，谁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啊，直接变成哲学问题了。
不过......确实。
人生没有必要活的太过透彻，慧极必伤。
希安把露天小阳台的门完全打开，冷风灌入，洗涤着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情和感情，即使活到了第三世，也还是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不明白，小四也无法解释，那干脆就这样吧，说不定时间会解释一切的。
说不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荒诞离奇。
他原本是不在意自己是否在光明之下的，洗白也都是完全为了任务，还有顺应社会大部分人普遍接受的行为。但是今天的诸伏景光......崇高的信仰，坚定地期盼，好像让他找回了一点点趋光的本能。
那就试着继续努力吧。看看最后到底能有一个什么结果。
诸伏景光......真是一个优秀的卧底。
崇高的职业操守，坚定的信念信仰，不放过每一个违法之人，却也愿意为迷途之人引路——是闪闪发亮的警官先生呢。
我理解，我尊重，但我......做不到。
希安吹着风，看着天上，今晚繁星点点，月亮在流动的白云间探头。
所以我敬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