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回：打神拳法

要说莫问诓骗自己，绝无不可能，说得出萧远山这个名字，还说身材样貌与自己无异，那是真有此事。乔峰拱手问道：“敢问老丈，萧老先生可还好？”莫问见了乔峰的表情，已然清楚，萧远山与他大有关联。回答说：“回小哥，精气神都很好。”

乔峰放下心来，又问：“老丈可知道萧老先生师父是谁？”莫问摇摇头：“我常年居住深山，对外界知之甚少。”乔峰接着问：“定教是什么样的势力？”莫问奇怪的看着乔峰，嘴上却说：“定教是南山众势力之首，而南山又是东荒七大名山之首。不要说依附它的势力，单是下属分支，教众何止千万。”

乔峰又是一惊，如此庞大的势力，自己居然不知，难怪莫问那一眼满是疑惑。他还想再问，莫问抢先说道：“小哥，我实在所知不多。再说咱们身处牢笼，多数出不去，问来何用？”莫问言下之意，大家终要死在这里，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莫问在萧峰沉睡时，一样跑遍了天牢每一个角落，哪里有出口的痕迹！

“老丈说的是。”乔峰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到，人非草木，岂会无情？不知道便罢了，既知道老爹也在这里，自己如何不想了解个清楚？只是他相信，莫问知道的确实不多，便没有再问。不过他又多出一重心事，除了挂念阿紫外，又担心起老爹来。

乔峰抬头四下张望，想要再找找出口，却见戚无忧朝他走来，面上不再是往日那种嬉笑神色，而是神情紧绷，目光有些散乱。乔峰等戚无忧走到面前，正要招呼，戚无忧二话不说，抬拳便打。乔峰看他神色不对，只是避过。戚无忧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追着不放，拳打脚踢。只是毫无章法可言，乱打一通，直如市井流氓无异。莫问站起来对乔峰说：“小哥跟我来，戚无忧精神已经失常，我们还是暂且避过吧。”

乔峰闻言紧跟着莫问，向前一阵急奔，回头看不见戚无忧这才停下，问道：“老丈，戚前辈怎么了？”莫问答道：“他是一会好，一会疯。”乔峰道：“为什么会这样？”莫问淡淡的说：“可能他寿元无多，抵抗力下降，心智焦虑所致吧。”乔峰想起戚无忧，为救自己耗去两百年光阴，后来为了争强好胜，又与莫问一场剧斗，加速生命流失，以至于才精神失常。他有些歉疚的说：“都是因为我，戚老前辈才弄成这样，乔某于心有愧。”

“这也怪不得你。”莫问反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天牢很是古怪？好些时候，我明明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可就是有力使不出来，或者说不想使。”莫问一席话，可谓是惊醒梦中人，乔峰何止一次有过这感觉？他明明觉得真气充盈，体力充沛，精神饱满，可就是不想动，他自习武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时听莫问这样说，脱口道：“好像心气没了一样。”

“心气？”莫问喃喃重复一遍，然后自言自语道：“什么又是心气呢？”乔峰回答不上来，只是隐隐有些感觉，但却抓不住。自此以后，戚无忧像是失心疯般，且情形越来越严重。好的时候，坐在那里闭目打坐，发疯时就找乔峰打斗。他当然避过不理，戚无忧便朝着树木不停地劈击。树木虽然不算高大，任凭戚无忧狂风暴雨般敲击，依旧纹丝不动。

又过了一些时候，戚无忧完全疯了，人也更显苍老，看上去命不久矣。最可怕的是聂天行，忽然三大笑声，然后站起来拔腿狂奔。一直持续半个时辰才醒悟过来，又坐回原地，一言不发地调息起来，似乎不记得刚才所为。戚无忧疯得很彻底，时而对着树木拳打脚踢，时而对着树木发呆，要么绕着一棵树转圈。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笑面人屠’，自从疯了以后，竟再没见他笑过。而聂天行发疯奔跑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乔峰与莫问眼睁睁看着二人发疯，却毫无办法。

天牢中仿佛一切静止，尤其没有时间记忆，最容易使人发疯。并且这种情绪，也是一种连锁反应，戚无忧传导给聂天行，聂天行在感染着乔峰。尤其在见到被戚无忧杀的四人，渐渐要风化成沙时，对乔峰心理造成巨大冲击。聂天行又一次发疯狂奔，持续数个时辰。乔峰一阵恍惚，想要跟他一起奔。幸好他性格坚毅，这才忍住没动。不过他明白，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心里不禁念叨着：爹爹你在哪里？阿紫你如今过得怎么样，还活着么？

乔峰看着聂天行爬上树端，眼睛渐渐变得迷离。莫问就在他身边，见乔峰情形不对，猛地合身向他撞来，乔峰闪身避开。莫问紧随其后，掌击他胸口，未等招式用老，忽地转身背对乔峰，左脚反撩，直奔他下阴而来。乔峰抬脚刚要招架，可莫问招式只使了一半，又一个转身到了侧面，膝盖顶向乔峰大腿。

第一招在要疯未疯之际，属于本能应对，第二招他已自主反应。三招一过，乔峰完全清醒过来。莫问用这种方式，阻止乔峰将要发疯，用的正是打神拳。打神拳神妙无方，秘诀也就八个字，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可要做到这点，必须要达到忘形忘意，甚至忘物忘我的境界。

不过想做到这点，殊为不易，比如别人一拳打来，可能要断你八根肋骨。常人谁能无动于衷？要么格挡，要么闪避，总之不让对方伤到自己。而无论阻挡或躲闪，亦或是以攻为守，以进为退，难免陷入对手的节奏里。但打神拳不一样，讲究的不按对手方式来打斗，你若想断我八根肋骨，我便卸你一条臂膀；你要刺我一剑，我便砍你两刀。

因此打神拳有时拼的是狠，有时候又讲究灵动，更多时候打的出其不意。秘诀只有一条，不按对方路数，不让敌手知道自己想什么，不给对手考虑应对时间。所以往往打神拳一出，对手武功修为，会自动被削弱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