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别有目的
日渐西垂，晚霞红彤彤地铺了半边天际，厨房里人声鼎沸的忙活着，袅袅炊烟从屋顶烟囱钻出，带着食物香味散在空中。
临到晚膳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张罗着吃食，檀竹居里却是一片严肃气氛。
关了院门，屏退了下人，薛浅浅和楚则寻楚则月姐弟俩各自坐在正厅里，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跪在中间地面上的胡水凝。
胡水凝头垂得很低，几近贴在地上，她的头颅前方，是一个用黄布缝制的护身符，上面绣着“永”字，这个针脚粗糙的护身符静静躺在地面上。
薛浅浅的目光落在护身符上，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东西了，怪怀念的。
这个护身符是永王的信物，胡水凝就是凭着此物作为媒介来造访景王府的，楚则月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永王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身有重疾但是却是个豁达的乐天派，他在世时有个喜好，就是喜欢去寺庙里参禅问道，年纪轻轻思想觉悟很高。
他喜欢亲手给亲近之人做护身符，不论至交好友还是兄弟爱人，凡是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的人都免不了收到这个不怎么好看的护身符。
薛浅浅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是在前世楚则寻的房间里，床底下的小木盒里装了小半盒。楚则寻作为永王的小舅子，必然得到特殊待遇，据说他每次出征，永王都会塞给他一个，久而久之，积少成多。
薛浅浅一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楚则寻喜欢别人在他出征前送他护身符，导致她有一年奔波于各大寺庙，到处求符回来，给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精美的护身符……
咳，跑远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永王能送出这东西，代表了他所送的对象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是豁出性命也要相护的那种，在某些人看来，这是比永王的金牌还要有说服力的东西。
怪不得楚则月如此偏袒胡水凝，胡水凝能拿着永王给的护身符而来，再多的疑心也没有了。
楚则月也许会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但决不会怀疑永王看人的眼光。更何况，良人已逝，她又怎么忍心把一个可能是她夫君看重的人拒之门外呢。
前情如此，薛浅浅心里的疑惑解了大半。楚则月坐在上首，已气得两眼发昏：“你说，你千方百计想让阿寻收了你，是因为你想留在王府打听大王爷留下的遗产？”
大王爷就是永王，楚则寻封王后，大家都称身为永王妃的楚则月为大王妃，连带着也称永王为大王爷。
“是……”胡水凝伏在地上，身子微颤：“是胡家的主君逼我这么做的。”
楚则寻起身捡起了方才被楚则月气急扔在地上的护身符，拍了拍上头的灰，目光深沉的看了一会儿后将之放进了怀里，转眸对着胡水凝淡道：“抬起头来，说清楚。”
胡水凝把头颤颤地抬起了些，扫了一眼在场三人，深吸了口气慢慢道：“主君知道表哥擅于经商，虽不过问朝政也早已累下厚实的财富。表哥过世后，主君认为表哥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表嫂和王爷。他早已眼红表哥财富多年，认为胡家是表哥血亲，理应继承遗产。他不甘心遗产都尽数落到王爷和表嫂手里，所以……所以派了我来。”
“主君逼我，要我以美色诱惑王爷，成为表嫂和王爷推心置腹之人，以便打听遗产数量。待取得你们的信任，就传信回胡家，主君自会派人入京接应，我再把这些人慢慢安插进王府，假以时日，便能慢慢渗透。”
薛浅浅听得瞠目结舌：“这何止是要打大王爷遗产的主意，这是打算将景王府永王府两家的财产都吞了啊，胡家好大的胃口。”
胡水凝咬咬唇，泪水涟涟的哭诉：“我也不想做这些的，可是我无计可施……家乡闹了瘟灾，我父母都惨死于疫病，胡家的日子也不如以前那般好过。我若不听他们的，我弟弟就要惨遭毒手，我，我一个弱女子我没有办法……”
胡水凝的哭声渐大了起来，带着真情实感的悲痛：“我捡到宝物藏而不还，是因为我想拿那东西去换钱。换了钱，胡家的日子好过了，弟弟的日子也就能好过了，他们给我的期限就会更多……我只是想救我弟弟啊！”
“哐当！啪！”
茶盏砸在地上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楚则月手边的杯子摔到胡水凝面前，四分五裂。
细小的碎瓷飞起来划破了胡水凝细嫩的皮肤，她苍白的脸上立时出现一条浅浅血痕。胡水凝不敢喊痛，顶着楚则月的怒火，在地上砰砰砰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哀求道：“表嫂，求你息怒！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一回去我弟弟就没有活路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水凝吧！”
“住嘴，你不要叫我表嫂！”楚则月柳眉倒竖，指着胡水凝怒斥：“好，好一个用心险恶的胡家！咳咳咳！”
楚则月话刚落下剧烈的咳嗽起来，薛浅浅见状赶紧去扶她，刚一扶到，就见楚则寻来到楚则月身后，手抬起落下，楚则月就被点晕在薛浅浅怀里。
薛浅浅还没反应过来呢，楚则寻又把楚则月打横抱了起来，对着外面道：“来人。”
五明推门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楚则寻冷冷道：“把她关到柴房。”
他吩咐完看也不看胡水凝，径自抱着楚则月去了里屋。
胡水凝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面如死灰，五明上前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拎出去，她也不作反抗。
薛浅浅唤了候在外头的红妍进来，嘱咐她去把大王妃的药熬好，然后也进了里屋。
“我姐姐和姐夫的事，你知道多少？”
房间里，楚则月已经被楚则寻安置在床榻上，她整个人脸色苍白，呼吸浅浅，一点也不见醒着时的盛气凌人。
薛浅浅一靠近，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姐姐的楚则寻淡淡出声，问了一个让薛浅浅很意外的问题。
薛浅浅轻声道：“在宫里时曾听宫人私底下说起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