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楚则月的心思
楚则月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弟弟。
她把活着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盼着有生之年能看到他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在她眼里，她弟弟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世上再好的女儿也配得上，她弟弟要是妻妾成群，她还会觉得那些女的都占了大便宜。
一开始，她听多了风言风语，以为薛浅浅是有意设局成了她弟媳。她固然看不上女人为了嫁个好夫家而使用的下作手段，但对于弟弟娶妻一事是不排斥的。
她本想打压着薛浅浅，把她管束好了，再替阿寻纳几房品性好的良妾，为他开枝散叶，日子也就这么过了。
可偏生阿寻是个天生的痴情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就不回头。他既不接受皇帝硬塞给他的妻子，也不愿意纳妾，无论自己劝他多少次，他都油盐不进，为此跟她吵了许多次。
事实便是，不管有多少女人被纳进王府她都可以接受，不接受的那人却是她弟弟。
她苦劝无果，暂时就歇了那些心思。
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逐渐发现了薛浅浅的可取之处。对她没了一开始的偏见后，反而从这丫头不争不抢的行为处事里看出了她身上难得的品性。
薛浅浅不重名利，活得清醒，却又在一些她力所能及的地方善良得过于天真。
这个看着没有一点脾气的丫头又有着那么一点小聪明，努力生存的同时能把自己的事情都做好，不给别人添麻烦。
楚则月想，薛浅浅跟很多贵族小姐相比没什么长处，看起来很平庸，但她也不是那么差劲。
相反，她刚刚好。
她的性格刚刚好，她的小聪明刚刚好，她的办事能力刚刚好，她的平平无奇刚刚好，她的善良刚刚好……
饱经风雨的春荷自有她的坚韧之处。
如果薛浅浅能跟阿寻在一起，成为阿寻心中的那个独一无二，好像也不错。
楚则月的这个念头出现的不是一两次了，而且最近她发现，阿寻对薛浅浅态度开始有了变化。
虽然这变化很细微，也许只是她弟弟某些片刻对薛浅浅泛起的心疼而已。
但是楚则月依然很振奋，至少薛浅浅对他来说也是有些许不同的。
当一个男人开始心疼一个女人，那距离爱上她还会远吗？
楚则月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同时心里也生起了看戏的恶趣味。
她现在对薛浅浅很有好感。
这两人打定了主意要分开，她却非要让他们修成正果。她想看看自己弟弟苦苦挣扎最后却只能溃不成军的样子。
想想都好笑。
若靠这两人不温不火的相处模式，她大概寿终正寝都抱不到弟弟的孩子。
楚则月打算推波助澜一番，第一件事就是要让薛浅浅改变态度。
薛浅浅觉得自己没人心疼，无枝可依，她就变成她的枝条，成为她的依靠，让她慢慢眷恋景王府的温暖，不再想着离开。
楚则月看着温暖烛火下，薛浅浅肿着半边脸的小可怜模样暗叹。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是薛浅浅的到来带给了景王府热闹和人气。
薛浅浅不知道这短短片刻，楚则月心里翻天覆地琢磨了许多。
有内侍过来查看情况，请她们过去宴饮，薛浅浅把药瓶收起来，暗自打定主意日后还是在私底下改称呼就够了。
突然之间换了称呼，难保楚则寻不会多想。
内侍过来时还贴心带了一副面纱，说是奉了太子的意思。
楚则月意外道：“还挺贴心。”
薛浅浅接过那片月白色的织锦面纱，看着其上微微流光的纹路有些沉默。
薛浅浅觉得自己跟肖简琮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没有什么深情厚谊的。
尽管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如何不好过都跟他无关，她本没有资格要求他什么，但她做不到像当初那样和他正常相处了。
少年时期是懵懂不知善恶，长大后便不可避免地察觉到，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有多诡异。
若他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与她从无交集，那不论她遭受什么委屈，她亦不会有什么落差。
只是他曾经一度扮演她兄长的身份……
一个人怎么能对一个人爱护有加的同时又对她的境遇视若无睹呢？
哪怕她已经明确表明疏远的态度，他仍然一如既往端着从前的熟稔面孔，好像是她单方面闹情绪隔绝两人的情谊。
他曾经对她殷切解释过，告诉她他有多少不得已和苦衷，告诉她皇后有多强势，宫中的阴谋诡计有多难挡，告诉她哪怕身为太子，他也活得举步维艰。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明白，他一个连小小喜好都无法宣之于口的太子，当然有很多不容易。
只是她觉得，既然不容易干脆就把她舍了，何必还想着维系那点可怜的温暖。
她又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能够理解就不会失望。
可是，肖简琮好像不愿意。
她不懂她一个出身平平的草根之人，哪里值得他费这样的心思？
她是真的看不懂肖简琮。
或许从小浸淫帝王权术的人都是如此，轻易不能叫人看透。
她早就放弃去试着了解他所思所想。
御街殃及无辜百姓一事，让她对肖简琮的心狠程度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反正就结果而言，不论前世今生，她跟他都只会成为对立面。
薛浅浅心思纠结地戴上了面纱。
不论肖简琮图什么，面纱还是要戴的，在除夕宫宴这样的大日子，她不想顶着一张猪头脸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更不想明日一早，成为各家命妇们新年的第一桩谈资。
把脸上的巴掌印遮好了，薛浅浅和楚则月在内侍的带领下从侧门低调地回到永和殿。
群臣宴已经开始，丝乐之声不绝于耳，大殿中央貌美的舞姬水袖飘然，百官们推杯换盏，恭维声起此彼伏。
薛浅浅和楚则月静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除了周围的官员，发现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