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 157 章
梦魇沼泽, 位于修真界极北之地，众修士来走这一趟, 起因是有人误入此处, 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新的种族——梦魔族。
在不确定他们是否对凡人、修士心怀恶意的情况下，几个门派分别派人前来探查。
白柔霜是领命前来的，而刚回凡界不久的许疏楼是跟着来凑热闹的。
梦魔族并没有给他们探查的机会, 一上来就发动了进攻——好似也无需再探查了，这模样看起来是挺有恶意的。
沼泽中的巨大怪物掀起滔天的泥浆, 把岸上的人全都卷了进去。
梦魔族，听这名字, 大概就能猜到他们的能力。
许疏楼被卷入沼泽, 与师妹一行失散，正找寻间，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被卷进来的修士打成一团, 浑身沾染了烂泥，仿佛两个泥人般，他们的眼神看着对方时都有恐惧, 似乎把对方错当成了某种可怖的怪物似的。
她连忙上前分开了两人, 一拳一个打到清醒。
两人清醒过来, 都怔了怔, 不约而同地捂住了侧脸：“好疼，谁打我？”
“……”感情你们两个互殴了半晌, 还不如我一拳重吗？许疏楼心虚, “你们大概是被魇住了，趁着清醒快离开吧, 别再进来了。”
两人刚刚其实也就是下意识一问, 这会儿已经想起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是不知不觉间就中了招，把同伴当成了怪物，此时不免心有余悸，若是没人插手，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沼泽底下互殴至死。
这种心灵层面的攻击，倒不是修为高就能够抵御的，两人自不会硬撑，连忙道了谢，匆匆向上游去。
许疏楼继续下潜，潜了约有一丈远，感觉身子一轻，却居然是从沼泽中进入了一片清水，沼泽下方是湖水？这是什么结构？还没等她细想，又被一道巨大的触手抽回了沼泽区域。
在沼泽里行动滞涩，打斗起来分外困难，视野也不清晰，许疏楼被触手缠得严严实实，召剑去割触手时，还不由心猿意马了一瞬，这么大，要是做成烤章鱼腿，洒些辣子，咳……
费了点工夫解决一路上遇到的麻烦，许疏楼重新潜进水中，不经意间又被一条大鱼吸着水流吞吃入腹。
鱼胃很有弹性，许疏楼捧着夜明珠观察四周，尽量忽视了那些食物残渣，挺新奇地把鱼胃当作蹦床，来回蹦了几圈，还没玩尽兴，那大鱼大概是被她蹦得反胃，一口又将她吐了出去。
如此，一路上遇到不少小麻烦，才终于摸到了一条建在水底最深处的水晶廊道，廊道外落着一只月白色的耳坠，有些像是白柔霜今日的穿戴。
抬手触碰到水晶墙壁时，许疏楼似乎恍惚了一瞬，眼前迅速飘过一些幻象，她甩了甩头，迅速清醒下来。
“走吧，向前走吧，”一道恶魔般的传音在她耳畔低语，“走到尽头，去见识见识你的心魔吧。”
许疏楼的确好奇自己如今的心魔会是什么，她穿过那条水晶回廊，却在最深处看到了白柔霜的身影。
“师妹就是我的心魔？”许疏楼大惑不解。
一旁披着兜帽长袍的梦魔族人都被这句话搞得愣了愣，险些没反应过来：“不是……我们就是把她绑到这儿等着威胁你。”
许疏楼顿了顿：“……这样听起来的确合理多了。”
梦魔族人将她围了起来，为首的女子用很新奇的眼神打量她：“你已经没有任何心魔了。”
许疏楼微怔：“……那倒不错。”
“师姐！”白柔霜看起来有些内疚，“对不住，刚刚他们魇住了队伍里的其他人，我没防备，被他们偷袭了。对了，我还看到凌霄门的人了，陆师兄似乎不太清醒，可能也中招了。”
“没事，别担心，我待会儿去解决他，”许疏楼摆了摆手，看向那个带着兜帽的梦魔族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眼前的梦魔族人身材姣好，婀娜多姿，有如二八少女，此时走到许疏楼近前，抬起那纤纤玉手，掀开遮挡的兜帽，却露出一张无比苍老的脸。
“……”这个距离，许疏楼可以将她脸上的皱纹与沟壑看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逐一摘下兜帽，无论男女，竟无一不是如此，苍老的脸配上年轻的身躯，看起来分外诡异。
这种反差感，让白柔霜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子抬手，逐一点燃壁上油灯，将水晶洞内映得灯火通明：“所有梦魔族人，到了及笄那年，便要在神明的见证下，选择要年轻的脸还是年轻的身体，二选一，选了美貌的脸，身体就虚弱到要大部分时间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反之，就是我们这样子了。”
白柔霜心下恻然：“听起来很不公平。”
“千百年来都是这么过的，看不到外界是什么样子，大家就不会觉得不公平，我们原本过着很平和的日子，”梦魔族人神色很悲哀，“直到一个月前，有修士闯入，让大家看到了正常人的模样。”
“……”
“最开始大家以为那修士与众不同，还很好奇地围着他问东问西，最后却发现我们自己才是异类，”那女子身子颤了颤，“你能想象吗？困惑、嫉妒、狂怒，短短时间内所有的情绪在我们之间爆发……是修士毁了我们的平静生活！”
“……对不住，”许疏楼叹息，“我为你们的遭遇感到遗憾。”
梦魔族人冷笑：“不必，我们的梦魇之神说，只要诱来你们这样美貌的男男女女，献祭给他，他便会赐下福祉，让我们也能体验一回正常人的生活。祭品越是美貌，效果就越好。”
“……”这听起来可不像什么正经神明啊，你们怕不是被骗了？白柔霜张了张口，想向她推荐一下修真界的易容法宝，却被她一道静音咒打了过来，强行止住了话头。
“别试着反抗，你们反抗不过神明的。”
她屏气凝神，开口念了很长很长一段话，其他人也闭眼随之吟诵，白柔霜听不大清楚，只觉得发音叽里咕噜的，赋有奇怪的韵律，似乎是某种咒语。
白柔霜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伟大的梦魇之神，请您现身吧！”
“……”没人现身，场上一片安静。
直到这安静长得近乎有些尴尬了，许疏楼忍不住开口：“那个……”
“住口！”为首的女子喝道，“再来一遍！”
于是大家又满脸肃穆地将那听起来很神秘的咒语吟诵了一遍。
“伟大的梦魇之神，请您现身吧！”
又是一片安静。
许疏楼好奇：“他今日是不是不在家呀？”
梦魔族人不胜其烦，向她扔了一沓静音咒，被她逐一挡了回去。
“伟大的梦魇之神，请您现身吧！”
第三遍了，还是没有动静，白柔霜甚至被咒语催眠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眼看在场的梦魔族人都慌张起来，许疏楼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的梦魇之神，生得是什么模样啊？”
没人搭理她。
许疏楼坚持不懈地询问：“不会是上身像螃蟹，下半身有很多触手的吧？”
“你怎么知道？”梦魔族人终于肯暂停讨论，正眼看她。
“不小心杀了，它先攻击我的……我以为是你们梦魇沼泽的特产，还想着待会儿问问你们能不能吃呢？”许疏楼听着对方暴怒的嚎叫，不由后退了一步，“根据你们的反应，我猜是……不能了？”
“……”
许疏楼很忧郁很有自知之明地开口：“我又上了一个禁入名单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