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魏泽因和齐奇穿着花花绿绿的沙滩裤, 戴着墨镜，一人捧着一个椰子，在管家和一溜猛男的恭送下, 和魏小春轻装出行。
装着蟹老板的那个玻璃瓶被系了根绳子, 挂在齐奇手腕上, 随着他的动作晃荡。
齐奇趴在机舱的窗户边，看着云层离自己越来越近, 温暖的热带岛屿在视野中渐渐消失，一时有些怅然。
魏泽因哈欠连天, 飞机遭遇气流时的颠簸也没把他的瞌睡震走。
下一站是沙漠。
随着航行时间的增加，飞机上的冷气也变成暖气, 三个人披着毛毯裸着小腿，灰溜溜冲向商场。
漫天的黄沙飞扬，古城残缺斑驳的城墙上写满了时间的痕迹，驼铃声声作响, 齐奇浑身僵硬的坐在骆驼上，手脚紧张的不知道往哪放。
骆驼在向导的牵引下缓步前行, 齐奇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黄沙，只觉得震撼，他和魏小春并肩, 看这荒凉又美丽的大漠孤烟。
他装了半裤兜沙子回去，说要给蟹老板造景。
反正都是沙子，海边的沙子和大漠的沙子, 螃蟹应该不挑的吧？
他们没有在大漠停留太久, 魏泽因的假期余额不多了, 虽然他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 只要再补补镜头就行, 但后续还有不少别的工作安排和宣传工作要做。
虽然行程有些赶，但是有魏小春的钞能力加持，总的来说这趟旅行还是非常愉快又舒适。
考虑到里面有个未成年的小天龙人，助理给他们安排的最后一站是某著名游乐园。
魏小春买单，魏泽因理直气壮吃软饭，他做了点简单的伪装，指着齐奇脑袋上可可爱爱的发箍，不服气的问：“为什么你们俩都有就我没有，排挤我吗。”
没人理他。
齐奇把蟹老板放到他手边，嘱咐魏泽因好好照顾自己的小宠物：“麻烦少将了。”
魏泽因今天有必须参加的直播活动，齐奇和魏小春这种铁石心肠当然不会为了他改变行程啦，只能孤零零的被丢在酒店继续工作。
他说完就拉着站在门边的魏小春，迅速跑路，酒店的游览车早就在下面等着，坐上车后他看着旁边的魏小春，眼睛里暗含着一丝兴奋。
齐奇抓着魏小春的手心微微出汗，有些发烫。
这时候他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看起来松弛快乐，无忧无虑。
在这个五颜六色充满欢笑的世界里，齐奇目不转睛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物：“这个是谁？它长得好奇怪，那个又是谁？”
他的脑袋瓜子充满各种疑问，这里的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他羞赫的和各种工作人员合照，尽管保持着礼貌距离，但面上还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齐奇决定回去恶补这些不认识的人物的周边知识，是的他甚至知道了什么叫周边。
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乖乖舔冰激凌，小春帮他把头发上的落叶摘下来。
魏小春靠近的瞬间，他眼睫低垂，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他伸手拉住魏小春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再摸摸我的头吧。”
魏小春轻轻的揉了一把。
“再摸摸。”
她放在自己齐奇头顶的那只手，被他的手覆住。
魏小春用食指轻轻挠了挠他的短发。
“再一次。”
……
一直到身后的路灯亮起，她才收回早已僵硬的手臂，拉着他系在手腕上的气球的绳子：“走吧，要赶不上烟火了。”
绚烂美丽的烟火尖啸着升空爆开，齐奇两手撑在草地上仰着头，看着热闹的盛会。
“地球可真好啊，你也很好。”
他望着天空突然开口：“这里的一切，我几乎都没有见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齐奇想，他现在或许稍微理解了一点喜和乐。
他耳朵微动，听见青草弯折的声音。
齐奇不为所动，魏小春侧着头安静的听他说话，他转头看向她的眼睛，说：“你知道吗，烟火不是我第一次见，伽马星上也有，只是它不叫这个名字。”
齐奇嘴唇微动，发出两个奇妙的音节，那是魏小春从未听过的语言。
伽马星的烟火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蓝色，那里的天空是深蓝色，城市是黑蓝色，烟火是泛着淡淡荧光的浅蓝。
在人造夜幕中，烟花的闪耀并不如铺满夜幕的星星，伽马星人并不热衷于这项活动，但是在地球上，它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和少将的身份了，对吗？”
“你想劝我，让少将留下吗。”齐奇看着她，一种让人难过的情绪，填满胸腔。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但我不会劝你留下魏泽因，这是你和他的选择，离开也好，留下也罢，这不是我能插手或决定的。”
魏小春曲起指节，将他眼眶中溢出的泪水擦掉。
“我不明白，你不是爱着少将吗。”他眨掉眼眶里碍事的水珠，一脸疑惑。
齐奇对魏小春有些朦朦胧胧的感情，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有憧憬有向往有喜欢，他不知道是否有爱，这爱中间是不是又掺杂着些别的什么。
总之他也很疑惑。
“爱？”魏小春的声音有些缥缈：“应该是吧。”
“你们俩就在这种地方这么平静的讨论这种问题吗。”魏泽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从他们身后插进来，盘腿坐在魏小春和齐奇对面：“老底都被你抖完了啊，少尉。”
齐奇表情倔强：“我说过不会撒谎的。”
今天是魏泽因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他和齐奇约定好的时间。
魏小春倒在草地上，看着夜空：“所以……天龙人？”
齐奇和魏泽因也学着她的样子倒下，各占据一边，一左一右同时转身看向她说道：“是伽马星人！”
……
二十四点了，一切都结束了。
齐奇身后的飞船闪着淡淡的光，智能AI提示已经做好航行准备，在魏泽因的注视下，舱门缓缓打开，金属阶梯自动延伸。
他的表情变得冷淡，如同他来时那样。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并不打算做最后的道别。
“齐奇，谢谢。”魏泽因在舱门即将关闭的的时候，大声说道。
轰然闭合的舱门将齐奇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他低声说道：“并不是为了你。”
*
“百分之百了，魏泽因也留下了。”许久没上线的系统突然哽咽出声：“那咱们走着？”
“走吧。”小春点头：“顺便帮我带点东西。”
*
齐奇的飞船降落时，许久不见的元帅已经等在外面。
“抱歉，元帅，我没能如约带回少将。”他脚跟并拢，对着面前的老人敬了个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把早就编好的那套说辞搬出来。
——他销毁了少将的所有记录，和他任务期间对地球的所有记载。
他应该把编造好的，少将殉职的谎话告诉元帅吗？
看着面前和少将面容相似的老人，齐奇说不出口，尽管伽马星人感情稀薄，所有的新生儿都是基因产物，在人造子宫里诞生。
但齐奇却敏锐的捕捉到元帅对少将的那一点父子之情。
“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回去休息吧，少尉。”老人并没有追问，他拍了拍齐奇的肩膀，眼神慈爱又宽容。
这种神情不该在伽马星人的脸上出现，这种眼神也不是进化人能拥有的。
齐奇离开的脚步顿住，他扶着门把手转身，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您……您就是那个……是不是？”
元帅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脱下军帽拿在手中，从他身旁走过：“走吧，还有很多收尾工作没做呢。”
“其实这个任务，并不是没有人愿意接，我才是被选中的那个……”齐奇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魏泽因的父亲，伽马星的元帅，第一个到访地球的进化人。
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元帅当初会舍弃基因库里的众多优秀基因，用自己的基因和一个不明基因相结合，诞下魏泽因。
为什么魏泽因断联两年之久，他才派人去找他。
齐奇就是他选中的，那个和魏泽因相似的人，他的眼睛里和魏泽因有一样的东西，元帅不确定齐奇会不会选择包庇魏泽因，但他想赌一把。
事实是他赌赢了，有了齐奇的证言，要证明魏泽因真的在地球上死亡了这件事就容易得多。
少将当然会爱上地球，他当然会爱上地球女性。
就连他这个血管里淌着外星血液的人，都会爱上地球和她，更何况是本就拥有一半浪漫基因的少将呢。
齐奇摇摇头，把这些情绪从脑子里甩出去，他大步向前走去，掌心微湿的皮肤上有一些小小的凸起。
他纹在掌心的，是一串长长的凌乱的数字。
那是他唯一没有清理的东西。
地球的坐标。
*
系统空间里，031堆满木鱼的那个角落旁边，多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齐奇张牙舞爪的蟹老板。
“春宝，你真的，我哭死。”系统捏着手帕默默流泪：“自从上次从ABO世界带营养液以来，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从任务世界带东西出来呢。”
这次任务也没让系统操心，不仅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成长成了一个正直的人，也没被身边的花花富二代带坏。
连男朋友都只交了那几个。
“宝子你长大了，我真的好欣慰。”医生说的没错，都是自己太无能了宿主才会变成这样，它不该对宿主有这么多要求的呜呜。
它都快不认识小春了。
它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积极的心理治疗，说起来还要感谢小春，要不是她拿了一部分积分出来，系统还真的没钱进行为期这么长的心理治疗。
虽然心理医生说它没病，让它做统要惜福，拥有这么好的宿主要懂得感恩，但系统还是强行在那里疗养了一段时间。
医生说得对，是它太不知好歹了，它前后左右住的哪一个都比它病情严重，宿主只是单纯的杀人放火、玩弄感情，明明是它031的福报啊！
它住进去以后就没见过别的病友，听医生说它们每天都在进行电疗，像031这种无病/呻/吟，拿着宿主的积分挥霍无度的统，他开业这么久以来就见过它一个。
“春宝你放心，我已经全方位被彻底治疗过了，以后再也不需要防护罩和马赛克了。”系统把那些身外之物都挂了二手，换了积分。
“你说你想要什么外挂，我给你买，系统商城里有得是。”
系统神经兮兮的说：“从今以后你想要什么都放着我来，不能为宿主贡献积分的系统，都是废物垃圾。”
小春：……
“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病得更重了，实在不行换个医生吧。”
“我好得很。”系统断然拒绝，虽然已经接受过治疗，被医生告诫不能随意打探宿主的隐私，031的八卦之魂还是忍不住熊熊燃烧，它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有没有一点爱上魏泽因的感觉？”
她的任务记录系统都已经看过了，尊重伴侣，有钱又贴心，对魏泽因简直就是完美恋人，也是齐奇的心动对象。
“这就算爱了？”小春诧异，她只是照着系统走之前塞给自己的小说做的，完美复刻里面男主的行动。
“啊？”系统大惊：“这都不算爱这算什么？”
“爱是掠夺是占有，是疯狂和毁灭。”小春理所当然：“少一样都不行。”
系统：……
淦，差点忘记她的人生导师是赢危那个疯批了。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系统仔细想想医生的教诲，觉得宿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它摩拳擦掌，早就准备好了。
“下个任务有点特殊，你得从小婴儿当起，我看看关键词。”
好家伙这buff叠的有点多。
“你是贵族学院的女配角，是一个性瘾患者，清纯白莲花。”系统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它表情有点扭曲，这还不算完，它继续念：“你需要在这所阶级森严的贵族学院装穷。”
系统挠头，为了配得上这么努力工作的宿主，小春回来前它就找了不少任务相关的贵族学院文看，电视剧和电影也看了不少，但是一般不都是装富人不能被发现吗。
为什么要装穷。
系统继续深入了解，迷茫地问道：“为什么不能露富的同时还要保持人格和尊严不被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