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云归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变口风, 甚至还友善地冲着老头儿笑了一下。
“别当真啊，开玩笑的。”
老头儿很捧场地呵呵笑了一声，绕着云归走回了柜台后。
这一次, 他经过云归时，还特意往地下看了几眼, 观察她到底有没有影子。
此刻，就到了云归先前那几次“投石问路”, 发挥作用的时候。
首先，店主肯定不能报警。
如果报警的话, 他之前回收未成年人大量金饰的行为, 既不合乎情理，又有自爆之嫌。
其次，假如店主不收这两块马蹄金的话，云归反而可以报警。
云归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店主：“你看, 我还是个未成年人，在你这里卖出了价格高昂的金饰，你连问都没问一句……这说不过去的。”
店主：“……”
学到了, 怪不得江湖上都说不要招惹老人、单身女子，以及小孩儿。
有些钱啊, 它是真不能挣，挣了真的会烫手的！
最关键的是……
店主犹犹豫豫地看了云归一眼, 说话声音像是蚊子哼：“你埋在土里的那些年，都不长岁数的？”
云归：“……”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设定呢？
总之，在威胁, 利诱, 以及侥幸心理的推动下, 店主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两块马蹄金。
金子刚一到手, 他就飞快地把它给熔了。
那个两把喷枪一起上阵的劲头，仿佛慢个半秒钟，就会被执法人员破门而入似的。
这两块马蹄金，给云归带来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入账。
云归看看银行发来的短信，心满意足地微笑离开。
走之前，她还是摸着良心，安慰了店主一句。
“没事，真的不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不会被注意到的。”
金子是母亲从另一个时空赞助的，至于网上转过来的钱，系统也帮忙掩饰了它的来历，保证它转进云归账户里时，干干净净、合情合理。
走出三四条长街，云归终于摘掉帽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她点开手机，转而打开另一个橙□□面，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客服在吗？
猛男钢铁加工厂：在呢，亲亲有什么事吗？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我上次订的货好了吗？
猛男钢铁加工厂：稍等亲亲，小猛要先看一下哦。一万把钢刀，两千只头盔、四种不同规格的甲片共计二十万片，付了60%价格做定金，是这个吗亲亲？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对。
猛男钢铁加工厂：亲亲，您的订单正在制作中哦。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最早什么时候能交货？
猛男钢铁加工厂：这周末就可以啦，亲亲。然后有件事还要跟您确定一下，长刀属于国家管控物品，我们这里是不能开刃的，只是为您铸造出形状，也就相当于钢刀模型哦？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明白，你们上次说过的。货品完成后，用物流运送到指定仓库就可以了，谢谢。
关掉橙□□面，云归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一开始，云归只浏览了几个现代武器相关视频，就感觉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地在“据说什么都能卖，连航天火箭发射服务都能卖”的橙色软件上搜索。
然后她就被“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您所搜索的物品不予显示”了一回。
云归：“……”
许多云归心中的购物清单TOP，都是国家非常看重的管控物品。即使云归真能下单，第二天可能就被上门□□了。
在还没有扩展出其他渠道之前，云归退而求其次，决定先以冷兵器的手段解决问题。
比如说……现代社会的钢，非常容易得到，质量相当的高，而且还特别便宜！
云归：一吨才几千块钱，这和免费送有什么区别！
在云归曾经的时代，一把“百炼宝刀”可能要花费最顶级的匠人一年时间，期间不计材料，不计花费。
这样的宝刀，通常只会佩戴在王公贵族的腰带上，往往作为身份的妆点，并不真正在战场中饮血。
而现代社会，随便找一家钢铁厂，都能制作出更加坚硬、更有韧性的刀来。
如果客户愿意批量大规模下订单，价格还可以打折，每一把都是胜过“百炼宝刀”的好刀。
至于开刃问题……
在系统的技术指导下，云归准备买一台柴油发电机，搭配大桶柴油，再连接若干砂带机，完成从“刀模”到“真刀”的开刃。
除了刀模之外，云归还订购了甲片，那是用来编织盔甲的。
在恒朝，还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钢甲”。
将领和精兵们最熟悉的盔甲是铁甲，一套防护齐全的甲胄，价值至少等同于一百匹织锦。
铁甲沉重，这意味着能穿上它并且行动自如的人，一定体格骠健、能长期获得充足的食物。
铁甲易锈，隔段时间就要精心养护一番，这代表后续也要不断为此支付金钱。
这就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养兵都是件很花钱的事。
铁甲的造价比刀更昂贵，这当然是因为它有比刀更出众的价值。
冷兵器时代，一个配备了全套铁甲、百炼宝刀的骑兵，只要杀进步兵阵里，就等于一台活体绞肉机。
这道理想想就能明白：敌人穿皮的，你穿铁的；敌人挥舞竹子削的长矛，你劈砍精钢炼的宝刀……
不管从装备上、战力上、还是士气上，都可谓碾压性的吊打。
一直到后续的许多朝代，百姓的家藏宝刀，还可以拿上街去卖——当然得小心，别遇上泼皮牛二。但如果百姓家藏了铁甲……
摁住，当场拿下，报给官府，这贼人必有谋反嫌疑！
私藏盔甲的罪名，在古代就是这么严重。
不过，每到了礼乐崩坏的王朝末年，豪强们总是会养些私兵的。
云归又打开另一个页面，确定租借仓库的手续都已经办好。
这里面少不了系统的一点小帮助，但这种往外花钱的订单，可比卖黄金往里挣钱容易多了。
恰在此时，系统的声音于云归耳边响起。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在另一个世界里，您即将拥有大量武器。”
云归冷静地答道：“我必须拥有武器。”
因为她接下来想做的事，想要带来的变化，必然需要武力的捍守。
尽管装备还没有到手，但云归从神采飞扬的表情里，已经能看出满满的底气。
系统有点好奇：“您预备发布的直播存货已经不多了，今晚是最后一期。对于明天的直播，您有什么新的安排吗？”
“有的。”云归微微地笑了起来，“我即将拥有大量兵器。那么，我还需要一批足以使用它们的人。”
说到这里，云归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很奇妙的神色。
“说起来，系统，你知道在现代生活里，哪些人接受的训练和自身素质，让我感觉最为熟悉吗？”
“您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种……你知道，他们肯定是不错的兵，一看到他们，就像是回到了边城军营一样的感觉。”
系统一连猜测了几个。
“陆军？海军？空军？武警？消防员？”
“全都不是，你太抬举我们了。”
云归有点不甘心，又确实心服口服地叹了口气。
“如果能拥有这样健康、整齐、令行禁止的军队，即使只装备冷兵器，一年之内，至少能在恒朝统一一个州，多半占领三四个州，甚至有很大希望拿下建安城。”
云归笑了笑，接着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和我概念里的‘士兵’最相似的——是工人。”
*
恒朝，暨云城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已经渐渐熟悉了那面天幕，也对它定时定点播放画面的状态感到习以为常。
以前，每当黄昏将至的时候，大家可能洗洗涮涮，做一些不太用眼的活计，手里一边干活，一边跟前来串门的左邻右舍聊天。
现在，大家虽然还保持着这个习惯，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就往天上看去。
——直播怎么还不开始？
——昨天关于除虫的知识听懂了，不知道今天还会讲什么？
——上次浮现的油菜花田真好看，还能有机会再看一次吗？
忽然，只见天幕上雷电的影子一闪。
大家不但不以为惊惧，甚至还喜笑颜看地露出了快乐的表情。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这个闪电撕破天幕的开机标志，在过去的小半个月里，已经深深地焊入暨云城上上下下的心底。
一般到了这种时候，大家做活的手，都会变得三心二意起来。
家里有闲钱的，可能打一壶小酒，配上一碟酒菜，美滋滋地看一眼直播喝一口酒，直到脸颊浮现出醉人的晕红。
家里没有钱却有闲的，也不妨碍在院子里起一个草垛，铺一张芦席，舒舒服服地躺着观看。
那道带着机械电流感的神秘女声，再次于天空中响起。
这声音带着股陌生的神异，初听令人寒毛倒竖。但听得久了，居然有种一天不听就不舒服的感觉。
“各位恒朝父老，大家晚上好。又到了每日一次的直播时间，在今天的节目开始之前，让我们先复习一下昨天的识字歌。”
“木字进门正清闲，日字进门坐中间*……”
这段时间下来，凡是有心跟着学习的，往往已经识得了百十来个字。
简笔常用字慢慢在民间流传开来。
城里卖东西的小贩，往往会寻上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下“菜”、“糕”、“肉”之类的文字。
——“有了这字以后，别人都更乐意买了。好歹是沾过天书仙气的猪肉呢！”
一段识字歌的前奏完毕后，女音再次出现。
“过去的半个月中，我们一共播放了十五期《致富经》。从今天开始，我们翻开新的篇幅，来学习一个新的概念——‘科学养殖’。”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会为大家播放一个，关于饲养场的故事。”
那玄妙高奥的女声渐渐淡去，出现在屏幕里的配音，变成了众人已经很熟悉的中年男声。
男声厚重沉稳，不自觉间，便引人入胜。
“这是一座养殖场的悲欢喜乐。在这个故事里，有很多白羽鸡，还有很多专门以养殖为生的人。他们被叫做——养殖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