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番外
番外五 施鹤&晏恒
听到施鹤的脚步声, 晏恒转头朝门口看去。
见小大夫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他单手折了折吸干水的抹布，站起身来解释道：“我看这儿有一滩水, 担心施医生会滑倒。”
施鹤背着手, 难为情地捏了捏衣摆：“真是……麻烦晏先生了, 这个是我去医院之前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当时头晕得厉害，哪里还顾得上把地上的水擦干净。
晏恒点点头, 顺手关了台灯，朝施鹤走来：“现在擦干净了，没有风险了。”
“……谢谢晏先生。”施鹤轻声道。
“没事。”晏恒径直走进洗手间, 把抹布放回到了原处。
饶是施鹤再迟钝, 这工夫也察觉到了这位晏先生似乎对自己过分善良了。
他本想像平日里那样碎嘴地问一句，但转念一想, 这个问题其实是掺杂着几分暧昧意味的, 不能轻易问出口。
况且, 看见晏恒那一派淡然的神情后, 施鹤立刻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也许晏先生是单纯地像小晏那么热心也说不定呢, 毕竟是亲兄弟，性格相似是很合理的事情。
想到这里，施鹤不禁为自己刚刚可能错怪了晏先生而感到羞赧起来，忍不住开口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晏先生要不要吃点夜宵？”
说着，他抬手脱掉了身上厚重的外套，露出贴身穿的毛绒睡衣，让自己的行动稍微自如一些。
之前去医院的时候, 施鹤嫌麻烦, 直接就把睡衣套在了外套里面, 此时穿脱也方便。
不过面对晏恒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他却匆匆阐明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穿的，去学校上课还有去医院的时候，偶尔会穿正装的，咳咳咳……而且我的外套比较宽松，套在里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臃肿，所以才……”
施鹤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急着向晏先生解释自己并不邋遢的这件事，只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完了。
晏恒收回落在施鹤身上的目光，顺手关了洗手间的灯，语气自然地问道：“夜宵吃什么？”
施鹤一愣。
他还以为晏先生会拒绝呢。
好吧……估计晏先生是真的饿了。
见施鹤没有吭声，并且开始发愣，晏恒便主动打破了僵局：“施医生经常深夜工作？”
听到晏恒的话，施鹤下意识就想问他“你怎么知道”，可是还没等开口，对方就主动解释道：“施医生说‘夜宵’，通常夜里工作的人才会习惯这样说。”
“啊……这样啊。”
确实，夜宵和宵夜是不一样的。
一个为了生存不得不在深夜填饱肚子，一个是为了生活尽可能地惬意富足。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晏恒未免太过于细节了。
施鹤颇为惊讶，抬手捋了捋睡衣前襟，轻笑着对晏恒说道：“我都没注意过这个……我煮点儿饺子可以吗？”
冰箱里有龙姨给他包的速冻水饺。
猪肉香菇馅儿的，好吃极了。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是晏先生，他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可以，饺子很好，”听到饺子，晏恒应声过后，随口问道，“龙姨包的？”
他知道斯家老宅有一位资历很深的厨娘叫龙姨，要不是小久天天在家里念叨龙姨做菜好吃，他是决计不会去记得与自己无关之人的名字的。
果然，话音一落，施鹤就笑了起来，边在前面走，边问晏恒道：“晏先生也知道龙姨？”
龙姨的名声居然已经这么大了吗？
下次回老宅一定要告诉她，连晏氏集团总裁都听说过她的名号呢。
她肯定可开心了。
晏恒抬腿跟在他身后，一起朝厨房走去：“嗯，知道，以前听小久提起过，说是龙姨做饭很好吃。”
“哈哈，是的，龙姨的手艺一级棒，”一说起吃的东西，施鹤就打开了话匣子，看上去连头都不疼了，“饺子馅儿里放了香油，但是又不会太腻，饺子皮的大小也刚合适，一口一个没压力。”
晏恒关严客厅的窗户，抬眸看了施鹤一眼，随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儿。
施鹤从冰箱里取出龙姨精心包好的袋子，数了大概二十几个速冻饺子，放进装满水的铁锅中。
他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生活，所以煮饺子这种技能对他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今天……状态实在不好，把装在瓷盆里的饺子端到餐桌上的时候，施鹤连耳尖儿都是红的。
就像是耳朵也被水烫过了一样。
晏恒不禁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吭声。
施鹤放下瓷盆，又折返到厨房，在碗柜里拿出了自己仅有的两双筷子两只碗，回到餐桌边上给他和晏先生分起了饺子。
“不好意思啊晏先生，我今天晕晕乎乎的，没控制好时间，饺子破了不少……忘记放盐了。”施鹤抱歉地说道。
“放盐？”晏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施鹤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是这样的，煮饺子的时候放一点盐，可以让饺子不那么容易破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跟晏先生聊起了煮饺子的这种生活琐事。
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哪里会懂得煮饺子要放盐防止破皮的这些小细节。
施鹤尴尬地咽了下口水，刚想拿起筷子开吃，可却没想到晏恒突然开口道：“学到了。”
什么？
施鹤一愣，抬眸看向晏恒：“晏先生学到什么？”
晏恒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煮饺子要放盐。”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我试试。”
“……”施鹤轻咬了一下舌尖，确认是痛的之后，才敢相信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晏恒望过来的目光中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温和亲厚。
“好……可以试试，还挺有效的。”施鹤点了点头，而后迅速低下头盯着碗里的饺子，不敢再看晏恒的眼睛。
其实晏恒和晏久的样貌是非常相似的。
只是与晏久相比，晏恒的脸上更多的是令人难以忽略的X张力。
明明是沉稳内敛的气质，却总会让人生出一些想要将他那张冷静的面具彻底撕毁的冲动。
但无论如何，这兄弟俩的长相都是不容人质疑的俊美洒脱，旁人就算随意掠过一眼，飘忽的目光都会被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牢牢吸引住，半天也移不开视线。
“施医生怎么不吃？”晏恒虽然这样说，但他自己也没有动筷子。
两个人碗里的饺子不一样，他看得清清楚楚。
施医生碗里的饺子大多破了皮，而自己碗里的，几乎都完好无损。
听到晏恒的问题，施鹤这才惊觉自己还在灶上温了点儿昨晚的剩菜，想要一并吃了，免得浪费。
“我昨晚炒的菜还在锅里温着，我去把它端过来。”施鹤放下筷子。
但晏恒离厨房门要更近一些，动作也比他更快：“我来。”
“不不不，没关系的，”施鹤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已经好很多了，晏先生，不能再麻烦您了。”
隔着餐桌，晏恒单手将人按回到椅子上，转身进了厨房，用动作拒绝了施鹤的坚持。
施鹤：“……”
拗不过晏恒，施鹤只好如坐针毡地等着意料之中的巨响发出。
显然，施鹤的固执是有道理的。
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大少爷在这种事情上的确很难得心应手。
……似乎有点儿笨，甚至笨到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的。
“哧——哗啦！”
不知道是因为力气大，还是有其他的原因，那柄方才还好好的铁锅，在晏恒的手中一下就断成了两截儿。
锅底的热菜、滚烫的锅沿猛地贴在了他的指节和指腹上面——
但晏恒从小到大都是个波澜不惊的性子，即便被滚烫的锅沿烫到了指腹，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另一只手颇为用力地将铁锅放回到了灶上，转而随意地甩了甩被烫到的右手。
听到锅底摩擦在炉灶上的动静时，施鹤已经快步起身走进了厨房。
见晏恒被烫到，他顾不得还未消退的头晕，急忙抓着晏恒的手腕就送到了水龙头下面：“快冲冷水，一直冲，我去拿药，不要停哈，一直冲冷水。”
说完，就转身疾步进了卧室，迅速从里面抱出了一个药箱走回厨房。
晏恒知道，作为一名医生，家里时常备着药是很正常的，但施鹤拿过来的药箱，里面的每一样分明都是用过的。
自然也就证明施鹤平日里早就习惯了受伤生病的日子，所以处理起意外来才会有这么本能的熟练感。
处理好了伤口，面对着一地狼藉，仍旧有些头晕的施鹤轻笑着缓解气氛：“我们一个病号，一个伤员，就先都坐在这里吧，等我明天早上起来再收拾就行。”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十分适应晏恒待在这里一样自然，仿佛两口子有商有量地讨论着谁刷碗这件事。
话音刚落，晏恒用指腹摩挲着纱布的动作顿了顿，显然是也注意到了施鹤的这句话给他们两个之间带来的特殊氛围。
他抬起那根被处理妥当的受伤手指，问施鹤道：“施医生，我这个伤，需要每天来你这里换药吗？”
“晏家的家庭医生……”施鹤犹疑着说道，“不太方便吗？”
倒不是他不愿意帮晏先生处理伤口，只是如果有每天能待在身边的医生来处理，晏先生可能会更适应一些。
然而晏恒似乎根本没有经过思考，直接回答道：“嗯，不太方便。”
施鹤的思绪还比较混乱，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情况来对同职业的人进行判断。
他轻轻吸了下鼻子，问晏恒道：“晏家的家庭医生也生病了？”
按照斯家老宅的规矩，医生只有生病了才能不用时时刻刻地守在老宅，一方面是好心地给医生放个假；另一方面则是避免将病传染给家里的人。
“没生病，我父母给医生放假了，他……结婚。”晏恒说道。
晏恒很少撒谎，因此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只能随便扯个理由应付过去。
……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就对这小大夫说了谎话。
施鹤嘴唇微张，看上去似乎有点儿羡慕的样子。
“结婚啊……结婚是好事，”他不自然地搓了搓冰凉的手掌心，把话题拉了回来，“那在伤口恢复的这个期间，我帮晏先生换药吧。”
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晏恒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那就麻烦施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