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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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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人确实不在盛霁那里之后, 谢问琢就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兄弟俩这么久没见,盛霁蛮客气地留他下来喝酒。也这才知道,十几个小时后还有一场无法缺席的股东会在等着他。

要不是问到了这里,他是丁点不说啊。这些话全都憋在肚子里, 憋得极好。盛霁气得砸了他一拳, 简直是拿这家伙无法。

看眼时间, 盛霁在心中无声测算——他从美国飞回国内, 直接就要赶去公司, 中间顺利的话最多能有两小时的空闲分给他休息。

真他妈疯了。

盛霁没再留, 摆摆手赶他滚。

谢问琢弹弹衣摆上不存在的灰, 姿态摆得那叫一个矜贵,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你回去再给你接风。先走了。”

走出几步,他忽然顿了下,略朝身后侧目,又道:“她花多少都由我这边出。”

盛霁不悦:“我难不成还出不起我妹妹的这点花销吗?”

盛苡就算再怎么能花,他也养得起。

谢问琢淡淡道:“我们已经成婚, 再花你的钱,不合适。”

盛霁冷嗤。很会划分啊?划分得挺清楚啊?他不由想起了刚才对峙的局面——

他将局面摆出之后,原以为谢问琢会被压制住,或是知难而退, 或是难掩失落, 总归气势要被削去不少。但结果却是, 他只是垂首阴郁了须臾, 便冷然抬起眸来, 像一柄出鞘的剑, 刀锋凛然, 朝他定定道:“不会离。”

他不知道谢问琢哪来的自信。四目相对片刻,刀剑相交,他浑然无退意,眸光坚定。盛霁举杯,无所谓道:“行,我期待。”

谢问琢遥遥一举,杯中酒尽数下肚。

盛霁对他是愈发不满,压根没给商量的意思:“我养我妹妹我乐意,你管不着。”

谢问琢扫他一眼,比他的不满更剧。他自己的老婆他自己能养,用不着盛霁出手。

充沛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只想让她花他的钱。

他赚钱,就是为了给她花的。堆金砌玉地造出一个屋子来,让她被繁华堆砌,那便是他觉得还算理想的画面。至于为什么只是“还算理想”,因为他觉得应当还有更好的,只是他想象不出。

这两个大男人就跟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一样在这里互相扎。

脾气一个比一个硬。

盛苡大抵是想象不到的,他们会在这为她花谁的钱而争执不休。

最后互不相让,不欢而散。

谢问琢风尘仆仆而至,又风尘仆仆而走。

盛霁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点开微信又看了眼,在确定苏棠因仍然没回后,眉眼稍染烦躁。

他后悔了,刚才就应该拉住谢问琢,灌上一通再说别的。

也算是出气。

她应该还在美国吧?总不至于一生气就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回国内?

想是这么想,但他心里对她的行踪一点谱都没有。

要是能让他有谱的话,那她就不是苏棠因了。

-

如果不是国内催得急,谢问琢不会这么快回国。

他或许会在盛霁那里继续查探她的信息。

但是没有办法,几十个人都在等着他开会,他只能暂时搁下私事。

等他开完会后,又是七八个小时过去,谢问琢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远眺高楼壮阔,眸光微沉。

如果她想冷静一番的话,他可以给她这个空间,不去打扰。

几乎是他念头刚落,严助就进来了,“谢总,查到了,太太现在在伦敦——”

这两天严助全程跟着他奔波,刚才的会他没叫严助一起,而是放他去睡一觉。七八个小时的时间,严助休整完毕,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谢总。

一样的奔波,他是睡了一觉,但是谢总只在飞机上小憩了下,以及开会之前眯了一小时。折腾与休息完全不成正比,他实在担心谢总能否撑得住。

一样是肉身,怎么谢总就跟铁打的一样?

谢问琢的眸光扫过来,凝了几秒,却没有如严助所想的那般立即赶去伦敦,而是缓缓道:“叫人去跟着,不用让她知道,在暗地里护着就行。”

她不在他身边,还离他那么远,他不放心她的安全。

即使她笃定她安全,他也不放心。

他之前的几十个小时里,跟蚂蚁一样焦急乱撞,现在终于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持重沉稳的模样。

严助还是习惯谢总这个样子:“好的,谢总。对了,苏棠因小姐也在太太身边,她们现在住在一处。”

苏棠因?

谢问琢眉心拧起,补充:“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回报。”

虽然严助不明白怎么他提完苏小姐,谢总不仅没放心,反而还更不放心了,但也没敢多嘴,“……好的。”

得知了她的去向,谢问琢的心多少是放下了些,没再那么空。

伦敦么?

是个好地方。

不知今日,她那边的天气如何。

是否,同宜城一般晴朗?

谢问琢敛眸,继续跟严助交代事情。

等是可以等,放是可以放,但并不意味着会就这么无休止地放下去,而他毫无作为,只是干等。

这段时间,还有它所存在的另外意义。

-

盛苡在伦敦的生活简直快意。

她们在这里的第二天,小姐妹们就听了消息纷纷赶至。

先前一个在多伦多,一个在波士顿,飞过来都快得很。

巧的是,就是之前她拿来同盛霁挡牌的那两个。这回不算挡牌了,她们是真来了。

都是自小玩到大的,她们玩的本就在一处。四个一聚齐,那还愁无趣么?

一场一场地约起来,她只愁时间不够用。

倒也不全是去酒色场所,还会去看些风景,打卡拍照,也会一起去玩剧本杀,打发打发午后时间,各种派对更是少不了。

只是盛苡总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来。想起上次他们一道去南城,他陪她去索道,去坐缆车,去采风散心的一幕。

虽然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南城一个是伦敦,虽然身边的人截然不同,这回他并不在她身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风有些大,她收住飘起的围巾。

她的状态不是特别好,看着没问题,但有时候总会发呆。小姐妹们很是热心,试图为她出谋划策。

稚雨抱住她的手臂,问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觉得他的错误很不可原谅吗?”

这是个圆脸的姑娘,脸上肉肉的,说话也有小奶音,可爱极了。

盛苡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会想,这一切是不是原本不该发生呢?我本来和程慕辞好好的,会不会,原本的轨迹应该是我和程慕辞继续这样走下去,直到走进婚姻?现在走差,是因为他的出手,硬是改变了所有的轨迹。”

没有他的插手,会不会程慕辞根本不会犯这些错,而他们之间,依然还是好好的。至于谢问琢,只会是她一个暂时的邻居,哥哥的好友,仅此而已,他们之间不会有多余的瓜葛。

硬生生改变了他们三个人命运的轨迹,这样是否是正确的?

逆天而行,强求的姻缘,是否是合理的存在?

苏棠因若有所思地用指甲抚着脸颊。

稚雨顺着她的意思往下问:“可是,你觉得他有厉害到去改变程慕辞吗?”

盛苡微怔,“什么?”

“程慕辞这个人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的,我想他并没有厉害到去改变程慕辞的本质,对吗?”稚雨说得头头是道,“所以他做的事情,或者说他所带来的影响就是,通过一些事情,逼出了程慕辞的本质,叫你看清了这些,仅此而已。他没有改变程慕辞,程慕辞依旧是程慕辞,路是怎么走的,选择是怎么做的,都是程慕辞自己顺心而为。”

苏棠因被戳通了,她眼前一亮,接住了话:“所以,潋潋,谢问琢是叫你提前看清了这个男人,这是好事。就算这些事情没有发生,你们顺利地结完了婚,几个月、几年之后,程慕辞迟早会通过别的事情显现出他的这些不好的本质,那时候你再去发觉再去后悔,除了晚上一段时间以外,与现在并无差别。你依然是受不了的,你依然会选择与他分开,而到那时的损失可就远比现在惨重了。结果相同,损失不同,我觉得吧,现在这样倒也挺好。”

她自诩是个精明的商人。这笔账有些复杂,但好歹是叫她给算明白了。

苏棠因笑眯眯地弯起眼,合掌道:“对的,就是这样。咱们已经知道是个亏本生意了,那自然是亏得越少越好了。依我看,程慕辞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跟前女友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不用为他惋惜什么,这样的男人丢了也就丢了。”

稚雨和虞倾纷纷表示认同。

盛苡看着她们几秒,又扶额叹气。这是一茬事,就算接受了这一茬,想通了这一茬,也还有无数茬在等着她。

这些道理是不错,她也不是不能想通。程慕辞是可以不要,他也可以是个好人的角色,但是他做的这么多事情,设下的这么多埋伏和陷阱,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从林知鸢到她父母,再到程慕哲和魏老,这盘棋他下得实在是太大。偏偏他又能运筹帷幄,即使是这么大的一盘棋,也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运转起来丝毫不吃力。她如何能不心惊?又如何能不去在意呢?

她下意识地想去转动无名指的戒指,却寻了场空,她怔愣地收回动作。

实在是习惯了。

养成之后又要戒掉,是有些不自然。

不过,她想,她应当是要利落一些。

-

盛苡的行踪每日都会传到谢问琢手中。

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虽隔了这般远,但他都能知晓。

他看着她和小姐妹们玩,别的也就罢了,但是在看到一些地方时,他总免不了蹙眉。

但是他无法干涉。

谢问琢除了让人盯紧点,别让不长眼的人冲撞上来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在家,他也没了旁的事情,每日都在忙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刚体验了一段时间准时下班生活的员工,还没快活多久,再次迎来了魔鬼加班生涯。

他们顺便将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提上日程,全力推进。

没过几日,程慕哲来谈事情。这回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带人。

他笑着说:“听闻谢总最近家中不是很太平呐。”

谢问琢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神色淡淡。

还不是怪他?那天要不是跟他的合同暴露,事情可能不会一下子急转直下。

虽然迁怒得有点无厘头,但他很坦然。

谢问琢扫他一眼,声音懒散:“没见过自己门前雪都扫不干净了,还去别人家看热闹的。”

程慕哲瞬间收笑,眼神稍微有些复杂起来。这人的消息是不是太灵通了点?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寻思他也没暴露什么出来啊?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单纯的诈他?

程慕哲谨慎地觑他一眼。

两人从前是不熟,现在说白了也没有多熟,只是因为一场合作,而稍微多了些联系罢了。

这通联系下来,程慕哲更将一个真理贴在自己脑门时刻警醒自己:没事别去招惹谢问琢。

不然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程慕哲谨慎地揣测着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谢问琢浑然不觉一般,微微一笑:“喝茶。”

程慕哲:“……”

他现在怀疑这杯茶有毒。

他低眸看了一眼,也没动,蹙着眉心纠结了下,到底还是选择了主动坦白:“我之前不是让你多留意程慕辞吗?这次谢太太知道的事情就是他给提的醒。”

谢问琢毫无意外地“嗯”了声,继续摆弄茶具,给他泡茶。

显然,这些事情他已经知道得大差不差。

程慕哲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又寻思了一遍,才端起这杯茶呷了一口。

谢问琢温声说:“这是宣家的老先生送来的大红袍,你觉着怎么样?”

程慕哲差点一口茶没给噎住。他顿在一半,略是惊愕地抬眸望过去。

罪魁祸首人畜无害地还在微笑。

程慕哲无语,随便抓了个借口:“太烫了。这茶是不错。”

程慕哲心中微沉。

他很笃定,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他对宣清的任何心意,那么,谢问琢又是如何察觉?

察觉便察觉,今日这一通,又是想要什么?

他之前置身事外,只觉得这真是一出好戏。现在的话,他怀疑,在不知不觉中,他也成了戏中人……

在意识到这点后,程慕哲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也觉得不错,那待会你带点回去。”谢问琢对他此刻的复杂心绪就跟不知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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