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赚大钱
要是是个陌生人, 万铱肯定心无挂碍地听人家打电话，反正通话内容根本不会进她的脑子，听完就忘了。
但是认识的人就不行了。
万铱犹豫了一秒钟, 起身正要走，就听见仇衍那边已经结束了通话，向她的方向走来。
这下躲也来不及了, 她只能假装是碰巧路过, 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
“谢谢你帮我。”她以这句话作为寒暄的开场白。
仇衍凝神看她, 说：“是你先帮我, 两不相欠而已。”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很专注, 全神贯注。因为全身心的投入, 他脸上的表情便显出几分柔和，不再令人生畏。
不过万铱见他看别人的时候不这样。
她猜测——是因为仇衍确实对她很好奇, 但是大多数人默认的社交规则里有一条“不要无缘无故盯着别人看”, 还有一条“对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
两者竞合，导致他每次和她对话的时候都抓紧时间、全心全意看着她——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注视她的时刻。
仇衍大约无法共情大多数社交规则，就像无法共情“回报恩情”的情感逻辑一样。
只不过他把这些规则都记下来了，并按照这些规则的指示在日常中没什么障碍地生活了下去。
“死记公式”毕竟和“彻底吃透知识点”不一样，所以到底他还是显示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来。
万铱微笑道：“我说刚才电梯口的事情, 很谢谢你。”
仇衍稍微顿了一下, 真诚地提出建议：“如果你要谢我, 可以把联系方式给我。”
万铱还没被人这么直白地要过联系方式。
她有些茫然的疑惑, 不确定仇衍是对她有好感, 还是单纯的好奇。
不过她还是爽快地把联系方式给他了。
人类在构建社交关系的时候，有一个有趣的特点——
就是, 在一段社交关系刚开始, 两个人对互相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的时候, 总喜欢先设想这段社交关系是良性的，甚至是完美无瑕的。
于是，为了让这段关系如预想般一样好，大家在刚开始总是愿意付出更多的善意与妥协。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对仇衍也挺好奇的。
好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养成现在的性格和处事方式的啊。
仇衍并没有更多的话要说，简单地结束了对话，转身走出去几步，又返回来，特意对她说：“以后有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万铱本来要用熟练的客套话来回答，忽然福至心灵，觉得他这是真心话，不是什么寒暄客套。
于是她问道：“找你帮忙，你要什么报酬呢？”
仇衍果然不是在客套，他先问了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你平常周末喜欢做什么？”
万铱：“……最近的话，周末做什么都有可能。以前念书的时候，周末要出门去上双学位的课。”
怎么回事。
他的流程怎么这么像小学德育课上的那门《如何交到一个好朋友》：先问联系方式，再寻找爱好重叠的部分，根据爱好进一步接触……
仇衍果然说：“好的。如果你找我帮忙，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野营。”
等一下，出门上课和出门野营不能划等号，这不是咱们爱好的重叠部分啊。
而且哪有不熟的两个人第一次单独接触是去野营啊。
万铱条件反射地想起看过的一连串野外杀人埋尸新闻。
她有点被江易寒凌影响到了，总怕别人虽然现在对她好，下一秒把她杀了。
而且，说句现实的，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钱出去玩。
仇衍见她犹豫着没有立刻答话，想起学过的某条社交规则是“没回答就是拒绝”，立刻明白了，也不气馁：“没事，下次再聊，我先走了。”
在事情刚刚开始不对劲的时候，迅速止住事情变坏的趋势，回去复盘，下次改正。
嗯。只能说，理论上是没错的。
万铱眼见他迅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过于反常规反常识的对话让她一时在心里无法对仇衍的性格下什么定论，只能肤浅地想：衍哥看着挺能打的一个人，腰还挺细……
由于实在搞不懂仇衍，万铱在狭窄走廊里等时飞云的时候，还登上无限定者论坛去翻了一下仇衍的主页。
仇衍的主页没有任何变动，他没有填写任何个人信息，甚至性别都是“未知”，只有比赛积分往上涨了一点。
这时，终端手环跳了个短信提醒。
【联盟银行：您尾号4501的账户于05月01日18：21代发比赛获胜奖金（收）500银克朗，目前余额527银克朗。】
500银克朗！虽然钱不算特别多，但是接下来几个月的饭钱和水电费有着落了！
万铱想点进短信页面仔细看看，但正好无限定者论坛推送了当前热帖，一下子把她的页面给转出去了。
发帖的ID是Q45，正文标题耸人听闻：【D级无限定绝对不可能赢！！】
主楼就是一些简单的无能狂怒和破防现场，简直可以拟态出一个口吐白沫反复昏倒的男子。
万铱随手一滑，立刻明白这帖子为什么会是热帖了。
Q45在回帖里舌战群儒了前五十楼，把所有帮7队说话的人都统统打成了异端和脑残粉，最后在第五十一楼被一位ID叫“冷水泡茶”的粉红色头像跟帖者斩于马下。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不管Q45说什么，冷水泡茶都能翻出他自己的弹幕截图回复。
Q45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刷榜一了你们别信口开河”；冷水泡茶甩出一张截图，上面Q45大言不惭“7队要能赢我去她们直播间刷到榜一”。
Q45说：“某数字队完全是因为运气好赢的，又不是靠实力赢，凭什么让我刷到榜一”；冷水泡茶甩出截图，上面Q45目空一切“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不管是怎么赢的”。
Q45恼羞成怒开始乱骂人，冷水泡茶甩出截图，上面Q45儒雅随和“7队要是赢了在我这儿享受永久免喷待遇”。
然后Q45就消停了。
后面回复楼层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冷水泡茶的这几个跟帖全被赞成了热评，置顶在帖子最上面。
不过在最新回复里，Q45顶不住漫山遍野的嘲笑了。
他回了自己的帖子一句“好了别私信笑我了，小爷我说到做到”，附上一张7队直播间榜一的截图。
回帖时间是一秒前。
截图上面的礼物数额达到了惊人的十万纳尔。
十万纳尔已经够买一架不错的飞行器了。
而且Q45并不是断层榜一，榜二的礼物数额和他咬的非常紧，就差几十纳尔。后面的榜三到榜十，礼物数额也基本在十万纳尔上下。
原来，因为冷水泡茶那几个回帖节目效果实在太足了，很多没看过第七场比赛的论坛路人也被科普了事情的起因经过，齐刷刷跑去7队直播间蹲守Q45。
Q45这种人可能连家人都没有，仇人倒是遍天下。
这会儿正好是晚上的饭点。
虽然7队直播间的镜头里只有空荡荡的77号住宅，但是却云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吃瓜群众。
Q45没来之前，大家在和平有序地聊天和玩梗，一边互相种草7队，一边盯着礼物榜防止Q45偷袭。
Q45一开始刷礼物冲榜一，他过去招惹过的广大群众立刻闻风而动。Q45刷一纳尔，他们就刷十纳尔，榜一的位置风云变幻，好像在击鼓传花。
Q45快要崩溃了，他连刷了20个“火箭出击”，原本以为肯定榜一了，结果还有人刷的比他快，正好刷了21个“火箭出击”，把他压在榜二的位置动弹不得。
榜二也没呆多久，直播间其他人像是怕他加码，立刻你刷25个“火箭出击”，我刷30个“火箭出击”，转眼间把他挤到二十名开外。
Q45：“……”
Q45不由得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狠狠质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无法销号跑路、终身ID唯一的无限定者论坛上嘴贱。
眼看着7队直播间的榜一越刷越高，Q45痛下决心，一口气刷了200个“火箭出击”，终于拿到了那张榜一的截图。
虽然只在榜一的位置上待了几十秒，就立刻掉了下来。
万铱算了算，发现哪怕只是这张截图上的礼物数额，也有一百一十万纳尔，减掉平台抽成的6%……
她们队这场比赛下来，净收入达到了103万纳尔。
77号别墅总价也才20多万纳尔。
万铱在心里悄悄说了句：“我草。”
难怪这个无限定者大赛那么多人参加！除了奖金还有直播间分成啊！
【提现提醒系统短信：尊敬的777队队长万铱，您创建的队伍777队直播间后台余额已经达到提现额度，欢迎您早日提现，系统将在您发起提现申请之后半个小时内汇出所提款项。此短信为系统自动发出短信，请勿回复。】
万铱匆匆下载了一个“直播助手”app，用电子ID登录进去，点进“账户余额”-“提现”。
后台显示，她可以提现142.78万纳尔。
万铱觉得自己可以立刻再比一场。
正当万铱坐拥巨款，摩拳擦掌决定将有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比赛（赚钱）中去，她听见休息室里有动静了。
姚志刚惊讶地微提声音：“您真的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呀！”
万铱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立刻收敛心神，仔细去听。
时飞云说：“你好，姚小姐，我姓时，是一名物理学家——别担心，我虽然不是医学出身，但是几十年以来一直在研究混沌遗物与无限定者，这方面我是专业的。你也知道对于无限定透支——现代医学研究不深，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两条路。”
姚志刚疑惑地问：“两条路？不是只有让治疗系无限定者出手这一条路吗？”
时飞云没有急着回答她的疑问，而是从头说起：“姚小姐，你自己也是治疗系无限定者，应该知道，目前最容易面临‘无限定透支’这个困境的，就是治疗系无限定者自己。”
“我们目前的无限定评级，分为两块，1234567来代表可操控的无限定能；SPDF来代表对无限定能的控制能力。”
“就像你一样，很多时候，治疗系无限定者会被要求‘耗尽自己可以操控的全部无限定能去救人’。”时飞云介绍说：“治疗系无限定者太少了，目前整个联盟登记在册的只有两千名左右，而这两千名中，95%的人评级都在Ap-5以下，治个内脏损伤，无限定能就耗尽了。”
姚志刚：“嗯……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
时飞云开门见山：“你这样Ap-5的治疗系无限定者，还正值青壮年，还是女性，我实验室正在进行的项目很需要你的帮助——作为实验对象。”
“等一下，先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
时飞云说：“你作为一个治疗系无限定者，一定很苦恼‘无限定能总是不够用’，‘想要救人可是总无限定透支’这种情况吧。”
姚志刚：“可是没办法啊，我们无限定者必须要评级上去了，可使用的无限定能才会变多。但是无限定者晋升哪有那么容易。”
时飞云：“有没有可能……混沌遗物？”
姚志刚一笑：“您自己就是研究混沌遗物的物理学家，怎么会不知道目前没有治疗系的混沌遗物存世。”
时飞云：“目前是没有，但不能否定这也是一条行之有效的路。”
时飞云继续说：“姚小姐，除了治疗系的无限定，你有没有想过……可以给无限定者无限补充无限定能的混沌遗物。”
姚志刚：“……哪有这种混沌遗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时飞云：“一定会有的。前段时间，我们实验室收到一个捐赠的混沌遗物。那个混沌遗物来自一个小女孩，她才9岁，特别小，特别可爱，车祸去世的。”
“她太小了，原初轨道都没有定型，但是因为她先天评级很高，体内聚集了大量无限定能，导致她留下来的混沌遗物——就是纯粹的无限定能的结晶。”
黄毛插话道：“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
一边的白大褂医生解释：“就比如你在打游戏。那个小女孩太小了，原初轨道没定型——就是刚出新手村，技能栏都没有；同时她体内聚集了大量无限定能——就是魔力值很多。这导致她留下的混沌遗物无限近似于补蓝药。打过游戏吧？补蓝的那种药。”
黄毛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想制造一个混沌遗物，它的作用是可以无限补蓝，那岂不无敌了。”
姚志刚皱眉：“首先，不一定有和那个小女孩情况一样的无限定者；其次，就算真有，人家也不一定就出意外死亡了。人家好好活着，你们总不能把人家杀了做成混沌遗物吧？”
万铱：“……”
等一下。
她，万铱，不就是一个，没有技能栏，但是体内聚集了大量无限定能的无限定者吗。
她甚至比那个小女孩的情况更优越。
因为万铱已经成年了，原初轨道已经定型，她在没有复制其他人无限定的时候，就是一个行走的无限定能聚集体。
江易寒凌的无限定晋升出过问题，导致他体内可使用的无限定能极其匮乏。
在7号模拟空间，他就是因为无限定能跟不上，才会这么轻易输在万铱手里。
要是真有了一个可以无限补充无限定能的混沌遗物，江易寒凌的无限定可是“操纵时间”，他不得原地脱离人类、加入神籍？
这就是他们合谋杀掉她的理由？
为什么非要江易寒凌下手？混沌遗物的形成是不是有什么苛刻的前置条件？
房间内，时飞云并没有察觉到隔墙有耳，他笑了一下，缓解气氛，随后开玩笑道：“姚小姐，你对我们物理学家有刻板印象，我们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实验成果去大开杀戒的疯狂科学家。”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的年龄也大了，想多为世界发展做点贡献也就在这几年了，再老一点身体机能就跟不上了。”
时非云说：“治疗系混沌遗物和无限定能补充型混沌遗物，都是这个世界上暂时不存在的东西。不妨透露一点给你，姚小姐，从我们目前的进展来看，这两样东西无法存世的原因是一样的。”
“只要一项有突破，另一项也会随之出世。如果真的攻克了这个难题，这将是纳尔星一百年来最璀璨的科学明珠。姚小姐，如果你加入我们的实验，我们别的不能保证，但一定保证你名流青史。”
别的不能保证，指有没有后遗症看运气。
别被这个姓时的骗了！
他对自己女儿都下手的！他眼里科研结果比什么都重要！
白大褂医生帮腔道：“姚小姐，毫不夸张的说，在世的物理学家里面，声名最盛的就是我老师了。虽然我只在硕士期间参加过老师的项目，但那段经历让我这么多年都受益匪浅。”
姚志刚为难地说：“我答应了我的好朋友，要和她一起参加无限定者大赛。”
时非云沉默了一秒，说：“姚小姐，跟一期实验你可以得到20万纳尔，而且实验室还有其他治疗系无限定者，你不会孤单的。”
姚志刚：“……我还是要和我们队长商量一下，不过，真的一期就给20万纳尔吗？”
时飞云点头：“我看了这个无限定者大赛的奖金池，你拼命奋斗那么久，就算赢了，也才500银克朗，还要三个人分，输了的话500银克朗也没有。加入我们的项目组，我保证……”
万铱“蹭”地推开窗户，从走廊上冒出头来：
“我就是队长，我不同意，我出100万纳尔。时先生，你可以走了，这个人你带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