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第102章

李隆暻听过府医的话, 他是说道：“借一步说话。”尔后，李隆暻往外屋走。

府医听着贤郡王的吩咐，他自然是跟随在贤郡王的身后。在屋外的廊道下，贤郡王李隆暻对府医问出表妹杜雁蓉的真实情况如何。

府医稍微沉默片刻后, 就是实话实说, 他道：“回禀郡王爷, 郡王妃情况不太好。老朽瞧着郡王妃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 也就是最后的一些日子慢慢熬着。”

郡王妃的病一直是断断续续, 这般由来太久了。府医开的药方子也太多, 一直以来的效果也不太明显。要说府医的医术差，太医来过郡王府，太医开的药方子也差不离跟府医的一样。

在府医的心中, 他这等医师到底是凡人, 能治救的病情有限。

“油尽灯枯。”李隆暻呢喃这四个字眼后，他说道：“表妹的寿数太短了, 何至于此啊。”

何至于此呢，李隆暻心头是知道原由的。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咳咳。”屋内传来郡王妃的咳嗽声。在李隆暻转身离开时, 贤郡王妃就已经醒转过来。她自然瞧见表哥和府医往屋外去的情形。

“我的身子骨不中用，又劳诸位妹妹跑一趟正院来。”郡王妃的目光在屋中众位女眷的身上来回巡视一圈后，她是轻声说道。

“妾等按着规矩就应该来给郡王妃侍疾的，妾等多跑几趟正院全是份内事儿。”钱珍珠见其它的女眷没有急着回话, 她为免冷场, 她自然是当先开口回话。

钱珍珠一回话, 刘庶妃就是接着说道：“对，侧妃的话就是妾等的心思, 妾等是盼着郡王妃早日康复, 天天往正院来请安全是规矩。妾等做些份内的事情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刘庶妃这般附合钱珍珠的话, 四个侍妾一听后，人人都是恭敬的态度。她四人是没有回话的资格，这会儿还是安静的侍立在旁边装背景板。

李隆暻再度进屋后，他瞧见的就是这般的场景。府医跟在李隆暻的身后也是进屋来。

“表哥。”郡王妃瞧见贤郡王走近，她是唤一声。这会儿她是挣扎着想起身。

旁边侍候的丫鬟忙上前，丫鬟是搀扶着郡王妃半坐起身，又是拿着软枕垫在郡王妃的身后。

“表妹，你先缓一缓气息。有话你慢慢说，我仔细听一听就是。”李隆暻落坐在榻前，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耐心的模样。

“按着往常的习惯，表哥应该在忙碌政事。瞧着这时辰啊，表哥一定是为着我这不中用的身子，这是匆匆赶回府的吧。”郡王妃是提一话道。

李隆暻没有反驳这一话，他算是默认郡王妃的话说的正确。

“咳咳。”郡王妃轻轻的咳嗽两声后，她说道：“我的情况怎么样，表哥，你实话实说的告诉我。”

“表妹再养一养身子骨，府医给表妹开了调养的药方子。”李隆暻避重就轻的说道。

“药汤子太苦了，我病的日子里喝得太多，如今瞧着黑乎乎的药汤子我就是胃口差。”郡王妃轻轻的摇摇头，她脸色苍白，语气是不急不徐的回道：“我是不乐意再喝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李隆暻劝一句。

“是啊，良药苦口利病。奈何我自个儿的心头有数。表哥，我哪有什么康复的一日，也不过是熬一天算一天的苟活着。”郡王妃抚一抚胸口的气息，她的神色淡淡的，似乎说什么生死之事不关乎着她自己一样。

李隆暻叹息一声，他回道：“表妹，你想太多了，多思伤神伤身。”

“大夫，你说说我的病情如何？莫撒谎啊，大夫行医治人是好事儿，如果满嘴谎言开口骗人就是坏了德行。”郡王妃的目光是挪到府医的身上，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胁之意。

府医低下头，他没有及时的回话。府医显然在深思措词，看一看如何回话才尽可能的让贤郡王夫妻二人都满意。

显然这事情上不可能尽善尽美，一时间倒是把府医给为难上。

“瞧瞧大夫的为难，我也是刁难一回大夫啊。”郡王妃又是轻轻的咳一声。她再度的感觉着呼吸上的困难，她的神色变得越发的苍白起来。

深深的呼吸好几下后，郡王妃对面前的表哥说道：“表哥，我自个儿觉得不太舒坦，我的身子骨不中用的事情哪需要什么隐瞒的。只是如今迎着年节，宫里宫外一片欢庆。倒也不好因着我又是闹什么风波来。会让宫里面不高兴的。”

迎新年，贺新喜。

这等好时节里便是宫里的娘娘们病了，小病也是压一压，让医女开些方子吃一吃就是。真的是不想在年前节寻什么晦气事情。

“我瞧着还是让大夫开些得劲儿的方子，我再是不中用啊，总要熬过这年节。”郡王妃说这等话时，她的话气里是淡淡的态度，就像是一切不关乎自己一样。

李隆暻又是沉默起来，稍过小会儿后，他是轻轻的点头。他说道：“一切依表妹的意思办吧。”

李隆暻没有再说什么囫囵话，他看得出来表妹是真的淡然，有一种洒脱的感觉。这般的表妹更像是李隆暻印象里的杜氏一族嫡长女的风姿，将生死看得淡然，无关乎是自己还是别人。

府医得着准话，他也不为难了。

倒是在旁边听着全过程谈话的钱珍珠等女眷，她们是挺为难的。

等着府医开好药方子，李隆暻拿过瞧过一眼后，他是递给侍候郡王妃的大丫鬟，他吩咐道：“按方子抓药煎好，去吧。”

大丫鬟得着吩咐，在拿过药方子后是行礼告退离开。

府医自然是办完差事，这会儿也是识趣的告辞走人。待府医走后，郡王妃的目光是落在诸位女眷的身上。郡王妃说道：“年节下，我这儿养病也得静心静气。正院也不多留诸位妹妹。妹妹们就散了吧。”

“表妹你病着，还是让她们替你侍疾吧。”李隆暻提一话道。

对于表妹的情况他清楚，他觉得让妾室侍疾以防万一也是一种法子。主要是一旦表妹过逝，诸妾有侍疾的名头在的话，好歹场面上大家伙都能过得去。

谁都不给谁添麻烦，大家伙都能省下一些事情来。

“表哥，让诸位妹妹侍疾就不必了。我如今就喜欢清闲。再者说年节里图一个喜庆，在我这里沾上病气就未必太不美。”郡王妃的态度挺坚持，她不让来侍疾。李隆暻见着表妹的态度坚定，他也就是不再坚持。

于是永安三十二年的腊月下旬，贤郡王府里的气氛有一些的压抑。郡王妃的身体不太好的情况是摆在台面上，人人心头都有一杆子称啊。

石榴院里。

这一日的夕食后，李隆暻留在石榴院里与钱珍珠说说话。屋外暗的早，如果打开窗户的话，借着光线还能瞧见外头是小雪纷纷扬扬的下起来。

“外头冷着，还是屋里暖和。”钱珍珠给贤郡王送上一盏热茶。她是自己也拿着茶盏捧在手心里，就当是小暖炉一样的捧着。

“冬日里的天气是有一些寒意。”李隆暻赞同这一话，他是饮一饮茶，品一品茗香。

李隆暻抬头，他的目光瞧着钱珍珠，他说道：“这些日子珍珠你是受累了一些，本王瞧着你瘦了两分。”

“瘦了吗？”钱珍珠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摸一摸自己的脸庞。钱珍珠真没有察觉出来自个儿瘦下来。明明秋天时，她还是养一养膘的。

“比着往日有一点点瘦下来的感觉。”李隆暻肯定的回道。

“我得好好再养一养，郡王爷喜欢有福相的女子，我如何也得附合一下郡王爷的眼光才成。”钱珍珠笑着回一话道。

“养一养的好。女子多富泰看着福相，我就是欣赏这等有福之人。”在李隆暻的眼中瘦子就等于不好看。

二人说说话，聊一聊家常小事儿。然后李隆暻就是提到郡王妃的身上，他说道：“郡王妃的情况不太好，眼下只是强撑着一点子时光。珍珠，你往后待正院的用度多宽松一些。二位嬷嬷那里也是多交待一二，让二位嬷嬷待正院越发的恭敬些。”李隆暻说是让二位嬷嬷恭敬些，何尝不是拿话在点拔钱珍珠呢。

“郡王爷放心，郡王妃是府里的主母，谁都不敢让主母受委屈的。”钱珍珠赶紧保证话道。

要论府里的女眷里，钱珍珠敢拍着胸口的保证，她绝对是最盼着郡王妃养好身体的一拔人。

至于说郡王妃的用度，从来就没有人真敢苛刻半分的。毕竟郡王妃的身份摆那儿，谁都不是瞎子傻子。谁都懂得郡王妃的跟前摆谱儿容易坏事情。

钱珍珠又不傻，她从来是料事宽松些。正院用度花销银子再多也是走公帐。郡王府的银子是贤郡王的家当，又不是钱珍珠的私人小库房，钱珍珠没傻到替贤郡王省钱后再给自己揽一个坏名声。

“唉。”钱珍珠叹息一声，她说道：“妾就是瞧着郡王妃一直卧病在榻，妾替郡王爷忧心。您是忙碌于政务之事，又是担忧郡王妃的身子骨。您是忙外忙内的，郡王爷您如何吃得消。”

钱珍珠的目光是望着贤郡王，她的担忧写在脸上，写在眼眸子之中。

李隆暻看着钱珍珠的情绪外露，他是宽慰话，他说道：“本王无碍，珍珠你不必过于担心。”

“妾哪能不担心，郡王爷您是府里的一片天。”钱珍珠轻轻的摇摇头，她把自个儿的心疼全用一种担忧的语气讲出来。

屋中气氛淡淡的带着一缕轻愁意味。李隆暻是品味出来。他说道：“年节下大家伙都求高兴与欢喜，珍珠，你啊也是随着潮流大势，莫是把自己担忧来担忧去的闷坏了。”

李隆暻说话说到后头时，还是带上揶揄的语气。钱珍珠是娇嗔一句，回道：“妾为何如此，郡王爷您是知道的。您啊莫要笑话妾的庸人多思，妾就是愚笨的脑子，天生不是聪慧的玲珑人儿。”

“无妨的，珍珠你是什么模样本王都是欢喜的。”李隆暻是笑着回应一话。

二人又是说一说话，再是聊一些李茂禛和李毓秀两个小孩儿的事情。聊到开心时，也是一起笑一笑。

于是当晚李隆暻是宿于石榴院。

永安三十二年的迎新佳节，皇家举行宫宴时，贤郡王妃自然是告假没有进宫。

钱珍珠做为贤郡王府的女眷，她是进宫一趟，也是露一露脸儿。

钱珍珠能进宫的事情瞧在刘庶妃的眼中，刘庶妃眼热的很啊。只是身份不够，刘庶妃只能是心头着急，也没有旁的什么法子。

谁让贤郡王的爵位是郡王，按着皇家的规矩就只能有一位侧妃。

这一个年节里，刘庶妃就是盼着一件事情，就盼着来年贤郡王能提一提爵位。一旦贤郡王晋封为贤亲王，刘庶妃就盼着王爷看在膝下两子，她是次子生母的身份上能母凭子贵，让刘庶妃也是过一过侧妃的癮。

永安三十三年，打一开年后，元宵节就是李茂禛的三岁生辰小宴。

因着郡王妃的病情挺过开年，贤郡王还是心生一点子希望，他觉得最难熬的冬季都是熬过去。表妹的病情可能有转机呢？

这等情况下李茂禛的生辰小宴没有办起来。钱珍珠这一位生母只是在石榴院里操持一桌小席面，也算是替儿子热闹一回。

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许就是这一年的生辰小宴里，李茂禛吃的长寿面是钱珍珠亲手做的。

小儿生辰，哪怕没有操持大办。郡王府里的女眷们还是各自送上贺礼。

正院的郡王妃也是差大丫鬟送来贺礼，恭贺庶长子李茂禛又是年长一岁。

当天的晌后，宫里的杜嬷嬷来一趟贤郡王府。

杜嬷嬷带来庄嫔的旨意，庄嫔对于长孙的生辰是记挂的。长孙过生辰，庄嫔自然是赐一回赏。

于是在次日，钱珍珠得着宫里召见。她陪着儿子李茂禛和养女李毓秀进一趟宫。进宫自然是谢恩，谢庄嫔在儿子李茂禛生辰时赐下赏来。

京都，皇城，咸福宫。

庄嫔召见一回钱珍珠。当然庄嫔的眼中并不在重视钱氏，庄嫔乐得给钱氏一点体面也是看在长孙的份上。

“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钱珍珠哪怕是侧妃，她也不是庄嫔的正紧儿媳妇。钱珍珠给庄嫔行礼问安时，她自然是行的大礼。

“免礼。”庄嫔摆摆手，她的目光压根儿没在钱珍珠的身上。庄嫔是注意着随钱珍珠一到进宫的李茂禛和李毓秀。

“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李毓秀学着哥哥的话，她是像一只小鹦鹉一样的学舌。

庄嫔瞧着一对孙儿孙女，她的心情非常好。庄嫔招招手，她是笑道：“茂禛和毓秀，一道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的瞧一瞧你们。”

庄嫔一招手，行礼问安后的李茂禛是牵着妹妹的手，一对兄妹是走上前，一道走到祖母的近前。

“祖母，我和妹妹都挺好，我们是想念祖母。父王也是想念祖母。”李茂禛一个小孩儿尽是捡着好话讲。他是三岁的年纪，如今又是起蒙识得一些字。

要说李茂禛一个小孩儿也是跟妹妹一样的会看人眼色行事。李茂禛在妹妹身上学到的东西不老少。现在进宫后的李茂禛就是凭着直觉的讨好祖母。

小家伙人小，他说的话也是简简单单，却是句句戳中庄嫔的心窝子。

庄嫔的眼中自然是孙儿重要，同样的儿子李隆暻更重要。李隆暻是一个孝子，孙儿这话一提后，儿孙都是一样的孝子形象。这让庄嫔特别的满意。

“好孩子。”庄嫔是满脸笑意，她是抚一抚孙儿的小脑袋，又是摸一摸孙女的小脸蛋儿。庄嫔是志得意满啊，瞧瞧孙儿孙女养得好，两个小人儿的精神头也好。

“我和哥一样，我也想祖母。”李毓秀学着哥哥的话，她也是讨好着祖母。

“好，好，祖母也是想念茂禛和毓秀。”庄嫔说着话时，她是语气里全是一派的欢喜。

这会儿庄嫔揽着两个小孩儿坐近前。她是瞧着一直侍立着的钱珍珠，庄嫔说道：“钱氏你也落坐吧。”

钱珍珠得着庄嫔的吩咐，她是谢过话后方才落坐。

钱珍珠进宫一趟，自然是陪着儿子来谢恩的。此时庄嫔的心情好，钱珍珠就是捡着话，也是替儿子谢一回庄嫔的赐赏。

庄嫔听后，她是一边逗弄着孙儿孙女，她是享受一番儿孙承欢膝下的快乐。庄嫔一边还是回着钱氏的话，她说道：“茂禛是本宫的长孙，本宫最是看重的。钱氏，你也不必替茂禛谢什么恩典。本宫有什么好东西的，在本宫百年之后还不是都留给儿孙们使唤。”

“今个儿钱氏你进宫一趟，等着离去时，你再带一些赏赐回府里。也是本宫的一番心意，想着茂禛进学，毓秀慢慢的年长起来，他们兄妹的小库房也得填一填。总不能让本宫的孙儿孙女受着委屈。”

“妾替茂禛和毓秀谢过娘娘的恩典。”钱珍珠听着庄嫔又要赐赏，她是赶紧的起身谢恩。

“坐，坐。”庄嫔摆摆手，她说道：“本宫是两个孩子的嫡亲祖母，本宫的好东西不落在他们的手里，难不成还要便宜旁人的。”

“钱氏，本宫给的好东西，你尽管替两个孩子收下就是。他们往后也是能使唤上的。”庄嫔就是与钱珍珠简单讲一席话。说来说去全是跟李茂禛和李毓秀相干系的。

当然主要是庄嫔讲，钱珍珠就是听着。

后头庄嫔的注意力又是挪移到孙儿孙女的身上，钱珍珠这儿庄嫔是懒得分心多理会。钱珍珠就是识趣的当一个木头桩子。她是瞧着庄嫔享受着孙儿孙女的陪伴。

庄嫔是觉得孙儿孙女在身边，小日子过得越发的得趣儿。

于是她还留着孙儿孙女在宫里用膳。有两个小儿陪着用膳，庄嫔的胃口就不错。

至于钱珍珠嘛，她是一个小添头。庄嫔吩咐一声，下头的宫人是在偏殿里摆着饭，钱珍珠就是告退一回，她是去旁边偏殿里垫一垫肚子。

李茂禛和李毓秀两个小孩儿用过膳，又是闹腾着玩耍一番后，两个小孩儿要小憩一小会儿。

也是这等时候，在偏殿的钱珍珠得着庄嫔的召见。

钱珍珠进到正殿里没有见着两个小孩儿，这会儿是庄嫔单独召见钱珍珠。

钱珍珠是行礼问安，庄嫔摆摆手让钱珍珠起身。

“茂禛和毓秀去小憩，本宫也是召你来说说话。”庄嫔是闹嗑的态度。钱珍珠却是提起精神，她是害怕自己在庄嫔跟前失言，哪一处惹着庄嫔不高兴还是自己吃闷亏。

“妾嘴笨，全听娘娘的吩咐。”钱珍珠低下头，她是恭恭敬敬的态度。

“坐吧。”庄嫔瞧着侍立在下首位置的钱珍珠，她是指一指旁边的位置，她是发话赐坐。

钱珍珠得着话，她是小心的落坐。钱珍珠的态度是谨慎的，在庄嫔寻问府里的情况时，钱珍珠也是话在喉头转三圈方才是讲出来。

“蓉姐儿也是一个苦命的，她这身子骨啊太不争气。”庄嫔轻轻的摇摇头。

庄嫔对于侄女杜雁蓉没有多少感情。这会儿的庄嫔也就是感慨一句。尔后庄嫔的话语就是转移开去，她是说道：“本宫瞧着隆暻也是信任你的，钱氏，你是一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妾的福份全是娘娘给的，全是郡王爷给的。”钱珍珠赶紧的回一话道。

“你这话也没有错，你的福气确实是本宫给的，隆暻也是乐意赏着你一份体面。”庄嫔倒是赞同钱珍珠的话，她是笑道：“既然你是一个清醒的好孩子，钱氏，你往后就得一直这般的脑子清醒下去。到底隆暻是信你的，让你管着王府的中馈。瞧瞧，满京都的侧室里，你这是独一份的尊荣。”

庄嫔的话似乎是夸赞，一落到钱珍珠的耳朵里更像是提点与警示。

钱珍珠是低下头，她是恭敬的回道：“妾一定谨记娘娘的教诲。”

脑子是一个好东西，钱珍珠当然不敢让脑袋发晕。毕竟她是一个没有后台的妾室，还是皇子的后宅女眷。一旦她的脑子发热，不光是自个儿得倒霉，就是她的儿子李茂禛也会受着牵连。

“对了。”庄嫔又是提一话，她说道：“本宫得问一问，去年的郡王府是钱氏你管着中馈，如何就没有让宫里听一听喜讯儿。”

“隆暻的膝下就两儿一女，这般的子嗣数儿还是太少。”庄嫔的嘴里一问到子嗣的问题。她自然就是不满意永安三十二年里，贤郡王府没有传出来一个女眷怀孕的消息。

钱珍珠听着这话时，她当时愣神片刻。她心头有些糟口，她是不知道如何一吐为快。

钱珍珠哪怕心里满腹的辩解，她也不能为自己开脱啊。毕竟问话的是庄嫔，是她顶头上司的亲娘。

“……”钱珍珠能怎么办，她只能起身致歉，她是恭敬的回道：“妾无能。”

无能嘛，这是一个万能的借口。台阶赶紧给庄嫔递上，庄嫔不能错，错的只能是钱珍珠。

“本宫瞧着茂禛的年岁渐长，你倒是应该尽快替茂禛添了弟弟妹妹。”庄嫔是笑着提一话。她没有怪罪钱珍珠的意思。

瞧着庄嫔的态度，钱珍珠的心中还是松一口气。她瞧着庄嫔似乎没有纠着这一个话头继续下去的意思，钱珍珠觉得这一关应该过去了吧。

“你不必请罪，落坐吧，也是太多礼了一些。本宫瞧着你的胆儿小，也是一个知进退的孩子。”庄嫔的语气似乎是淡淡的，真没有半分怪罪钱珍珠的意思。

钱珍珠谢过话后又是落坐。

“钱氏，本宫是琢磨着你这肚子一时间没消息。郡王府后宅的女眷们瞧着也不争气。这样是不成的。”庄嫔轻轻的摆一摆手，她是又提一话。

钱珍珠已经琢磨出来一点味道。她也知道庄嫔的打算是什么。钱珍珠只能装傻，她是装着没有听懂，也就不接着话茬子。

庄嫔瞧着钱珍珠恭敬的听着话，她是继续的说道：“正巧着年前咸福宫里添了人，本宫瞧中几个得用的人手。品貌出众，禀性温柔。钱氏你今个儿出宫时，也是顺道把人领回王府，就当是添几双筷子的小事情。”

这是添几双筷子的事情吗？

钱珍珠心头无语，她真想问一问苍天啊。

钱珍珠这会儿是赶紧的起身，她是直接就跪在庄嫔的跟前。钱珍珠是低下头，她说道：“娘娘，妾是带茂禛和毓秀进宫谢恩的。妾归府时是万万不能领着人回去的。”

“非是要反驳娘娘的意思，实在是领人回王府的事情，妾不配。”钱珍珠当然不能领着宫人回王府。

皇宫里没有秘密，她真是领人回王府，她成什么人了。她一个侧室给贤郡王添人置妾，她配吗？

她不配。

再说郡王妃还病着，这等时候她插手什么后宅添妾的事情，她是闲得太慌寻麻烦上身。

钱珍珠觉得庄嫔是在给她罗织罪名，想让她倒霉，想替郡王妃复仇一回吧。

“哗啦啦”的响起在殿中响起，清晰又刺耳。这是庄嫔把茶盏摔在地面上的声音。茶盏摔的粉碎，茶水溅在钱珍珠的裙摆处，此时蕴染开一大片。

钱珍珠继续跪着，她是姿态摆的低，她就是装死中也不多话。

“好，好得很。”庄嫔是冷冷的目光注视着钱珍珠，她说道：“本宫头一回发现钱氏你这一张嘴是挺利落的嘛，你的胆儿也不小啊。”

“看来还是本宫瞧走眼，你是一个利害的人物。也难怪你能压着本宫的侄女一头，还是揽着本宫的好儿隆暻的一片心。本宫在宫里也听说你在郡王府里独占一片天，你这得宠的压着后宅的其它女眷都是不能出头。你倒是管着中馈，你是不传一个喜讯儿，也不让其它女眷多侍候一下隆暻。怎么得，你得宠，你就是想把持住隆暻的后宅子嗣吗？”庄嫔是越说越气，她是起身走到钱珍珠的近前。

这会儿低着头的钱珍珠能瞧见的就是庄嫔的鞋面。钱珍珠不多话。这时候的钱珍珠也是听明白过来。

庄嫔哪里是想赐人，庄嫔就是故意的。这一番话才是庄嫔的心声。

在钱珍珠想来，她如果不拒绝领人回王府，她就是一个大傻子。庄嫔演一场戏就想世人瞧瞧，她一个侧妃心野了，心气儿太大了。

她如果是拒绝领人回王府，庄嫔就能借题发挥，那是好好的削她一顿。

钱珍珠心想啊，看来永安三十二年的贤郡王府里没有添一个新生儿的事情就是让庄嫔很恼火，很着急。着急的庄嫔是把钱珍珠这样一个侧妃给骂一个狗血淋头。

钱珍珠觉得她特别的冤枉，她又不是送子娘娘，她还能管着别人生不生孩子吗？

依着庄嫔看来钱珍珠管着中馈，替郡王妃当一回家，这等子嗣的问题就是钱珍珠的锅。

至于钱珍珠自个儿的眼中，她就是一个不拿钥匙只管帐面的管家婆子。说好听是管着中馈，其时真正做主的还是贤郡王，一切凭着郡王爷的喜好。

钱珍珠就是顶在台面上的人物，看着光鲜漂亮又惹眼。真正的话语权也不在她的手上。钟嬷嬷和金嬷嬷这二位嬷嬷的话儿，在很多时候可能都是比她这一个侧妃的好使唤。

“娘娘，妾不配，妾在郡王府里就是担一个名头儿。真正管着府务的是郡王爷安排的二位嬷嬷。妾的出身低，也没有那一份本事当家做主的。”钱珍珠把自己的姿态摆的更低。

钱珍珠心头叹气，她这骂挨的真冤枉。纯粹进宫一趟就是给庄嫔当出气桶用的。

奈何进宫后的钱珍珠是身份低微，就得在现实的跟前低头。不然的话都的挨着庄嫔的整治，她是没处儿说理的。

毕竟就是贤郡王这一个当儿子的，在庄嫔这亲娘跟前也只有吃排头的份。

“哼。”许久后，待庄嫔是骂够了，她才是坐回主位上。庄嫔瞧着还跪在地上的钱珍珠，庄嫔是说道：“本宫说的教诲，钱氏，你且是记在心头上。”

“如今本宫是乐意看在茂禛的体面上，还是原谅你一回。若是有下一次，你是真的犯在本宫的手里，本宫绝对不会手软。”庄嫔再是警告一回。

钱珍珠回道：“妾谨记娘娘的教诲。”明明没错，还得认错。钱珍珠心想这一个世道就是这般的扯淡。

这会儿有宫人又替庄嫔递上新的茶盏，庄嫔没有饮茶的心思。

庄嫔说道：“你先起来吧。”

钱珍珠是迟疑片刻后，她是态度恭敬的起身。在宫里嘛，钱珍珠是谨慎再谨慎。

她真怕自己有把柄让庄嫔抓着，庄嫔顺手就是把她给解决掉。没法子啊，这会儿钱珍珠的脑海里是响起贤郡王妃的一些提醒。

现在钱珍珠有些相信郡王妃的话，也许加害郡王妃不能生育的人真可能是庄嫔呢？

这一个念头真的浮现在脑子里时，钱珍珠自己也是吓唬一跳。

真的吗？会是如此吗？连续怕反问提出来，钱珍珠想压下去，她却是发现怎么压都是有问号冒上来。

“钱氏，既然你都说，你不配了。给郡王府添人的事情本宫也不让你为难。只是你得牢记着，你的出身低微，往后就是老实的抚养好茂禛。也莫要多想一些有的没的，心气儿太高奢望太多，这人啊就容易犯错处。一步错就会步步错。想回头时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庄嫔意有所指的提醒道。

“妾谨记娘娘的教诲。”这老话常讲，钱珍珠觉得她进宫一趟，她快要成为复读机。

“你最好是记在心头上，也莫要是嘴里过一遍，心头没有留下痕迹。”庄嫔的眼神里有审视。

对于贤郡王府的后宅情况庄嫔是关注的。庄嫔自然也是知道侄女的真正情况如何？

正因为知道侄女的寿数不多，如何就是强撑着过日子。熬一天过一天的数着数儿。庄嫔的心头也是有想法的，毕竟侄女没了，就等于儿媳妇没了。

庄嫔的儿子是皇子，没有可能守着一个嫡妻牌位过日子的道理。

在庄嫔想来，一旦侄女兼儿媳过逝后，贤郡王府一定会指一桩新的婚事，她的儿子隆暻一定要迎娶一个新的嫡妃。

庄嫔自然盼着儿子的下一桩婚事更好，这一回庄嫔一定要挑一个合心意的儿媳妇。

这等情况下嘛，如今替侄女管一管中馈的侧妃钱氏，在庄嫔眼中就是一个得警醒一下的人。毕竟钱氏万一心气儿太高，将来还是肖想不应该肖想的东西。又或者新的王妃进府后以老卖老呢？

庄嫔就是要提醒一下钱氏，做人嘛得认清楚身份是什么。今个儿的这一桩事情就是小小的敲打一下。

“嬷嬷。”庄嫔又是唤一声。

杜嬷嬷这时候是走到庄嫔的近前，杜嬷嬷躬声说道：“娘娘，您请吩咐。”

“本宫今年新得的一套珍珠头面，本宫瞧着挺衬着钱氏。你去拿出来，本宫要赏给钱氏。”庄嫔在敲打钱珍珠后，也是准备稍稍的给一颗小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