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特殊的切磋
再又一次感觉到暗处的注视时, 国崩放下手里的茶杯。
“旅行者，如你所见我还有呼吸。”国崩颇为无奈道，自醒来后旅行者就三番五次盯着自己看。过分的时候还会伸手过来, 看有没有呼吸。
旅行者自以为视线很隐蔽, 被戳破后只能咳嗽一声：“咳咳，我去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派蒙也跟着旅行者一同离开, 走廊底下只剩下国崩和散兵两人。
两人中间摆放着茶壶, 茶壶里面是某人较为喜欢的苦茶。
国崩对入口之物并不挑剔, 所以旅行者只给两人准备了苦茶。毕竟对旅行者或者派蒙来说, 这苦茶太苦涩了。
浅抿一口后, 国崩察觉到身边人，好像有些过于安静, 他将茶杯放下看过去。
“你在想什么。”
这一句, 刚好让走神的散兵回过神，他转过头去皱起眉：“哈？你怎么好意思问我在想什么？”
听着这有些激动的语气, 国崩眼睛转了转：“唔，在想今天吃什么？”
“你已经和派蒙一样愚蠢了吗, 哼。”散兵吐槽一句, 随后半眯起眼睛，“是你让那家伙去稻妻求助的, 你早知道她会来, 为何要多余的出手。”
“情况紧急，我也无法确定救援能够及时。”国崩停顿片刻, 然后解释道。
“能否及时关你什么事情！”散兵突然站了起来, 他声音大了起来。
“为了守护那些无关的人, 而去充当那个可笑的英雄, 你可知道海祇岛那些普通人, 都以为是那位〖仁慈〗的将军救了他们！”
“谁在乎你做了什么、没有人！”散兵冲了过去，死死拽住国崩的衣领，眼睛睁大，“你早就知道……知道她会赶来，也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对吗。”
这并不是疑问句，国崩清楚散兵并不是愚笨的人，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看着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眼，国崩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觉得胸口的衣服，被越抓越紧。
“哈哈哈……真是可笑，为了那所谓的大义、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轻而易举就去送死。”
眼前人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但是声音却无比干涩。
“做不到，就不要轻易保证。”散兵死死咬着下唇，谴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他有些疲惫的半闭上眼，手上泄力。
看着散兵疲惫的模样，国崩想起见到的一幕幕，无名的人偶一步步走来，经历了太多。
帽子遮挡住散兵的脸，但是国崩却无师自通的站了起来，他有些不熟练的张开手，然后坚定的抱住眼前人。
“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的不好。”国崩解释着，“下次不会了……”
感觉到那个坚定的拥抱后，一直倔强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积攒太久的疲惫，在这一刻通通爆发。
最终，一直坚持的某人还是把头靠了上去。虽然尝试挣脱过，那个那个拥抱格外紧实。
感觉到全部的重量倒在身上时，国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半抱着散兵坐下。已经失去意识的散兵，此时正听话的靠在肩头，眼睛紧闭。
就像做了个噩梦那般，梦中的人偶依旧死死闭着眼睛，不过很快其皱起的眉头，就被耐心抚平。
在旅行者那里得知散兵需要好好休息后，国崩将房间让了出去。而现如今，他也需要多多走动，来适应这副新的躯体。
那无想的一刀，足以将人偶的身躯损坏。现如今新的身体，或许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以修复。加上离开这副身体过久，国崩需要一些时间去重新适应，包括适应那个随时跳动的心。
“国崩，变得更像一个人了诶。”派蒙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国崩，这样评价道，“会觉得冷热，而且感觉手也有了温度。”
虽然比起正常人的体温，会偏低一点，但是确实一举一动都更为接近人类。
国崩没有听到派蒙说什么，他正看着院子里的树木走神。
“好久不见。”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好，国崩转过头去。神里绫人带着笑容，眼睛里却多了一丝探究。
“好久不见，绫人兄。”国崩回以一个笑容，一字一句道。
神里绫人轻笑出声，放下最后那丝戒备后走了过去：“感觉怎么样？”
“还行。”
“看见你被将军送来时，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神里绫人感叹道，“就是不知道国崩兄弟，和将军是什么关系呢。”
神里绫人并不遮遮掩掩，比起明里暗里的试探，他总觉得光明正大的询问，更容易得知真相。
“是吗，见多识广的神里家主，也会有这种反应吗。”国崩不以为意道，“我与那位将军……就当是交易的关系好了。”
神里绫人并非完全不知情，在与八重神子的交谈中，他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关于将军所作、那个人偶的故事。
“原来如此。”神里绫人没有追问，转移了话题，“不过，对于一斗兄来说，他尚且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有机会再见面，还请国崩兄弟稍加掩饰。”
国崩意味深长的看着神里绫人，后者咳嗽一声回答。
“我并不讨厌，单纯的人。与一斗兄相处的时候，不用考虑过多。”
国崩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他没戳破神里绫人的小心思。而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庭院里迎来了第三位客人。
神里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颔首问安：“将军大人。”
雷电将军站在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对于神里绫人的问安，她只是点点头。
国崩闻声也转过头去，只一眼就确定了眼前的人，是同为人偶的将军，而非那位雷神。
不知道如何交流的国崩，也如同那位雷电将军一般，沉默不语。两人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就这样面面相觑。
神里绫人站在一边，感觉气氛十分严肃。
“请问将军大人此番来访，是有什么吩咐吗。”神里绫人开口打破寂静，他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国崩。
“无事。”雷电将军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既然已经醒来，那对于武艺，就不应该在继续懈怠。”
稍作思考后，国崩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雷电将军就对自己的身法提出质疑。
“确实。”国崩没有否认。
“如此，那便由我来当你的对手。”雷电将军点头，随后手上握上佩刀。
神里绫人的表情短时间内发生几次变化，他下意识看向国崩。
宽敞的院子里适合交手，看了一圈确定环境后，国崩伸手握上了梦想一心。
看着那把佩刀，神里绫人的表情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很有眼力见的，退居走廊上，准备围观这次切磋。
那是两把一模一样的佩刀，而在其兵刃相接后，神里绫人大致确定了，那并不是仿造品。雷神的佩刀，居然会出现两把。
动作迅速而果断，雷电将军的优势就是从不犹豫。雷神锻炼到极致的武艺，通通传于这个一模一样的人偶。
对此，国崩并没有步步后退。虽是防守姿态，但也并不慌忙。
刀光闪过，二者并没有使用元素力，这是单纯的武艺切磋。
神里绫人看得很认真，但也隐隐跟不上雷电将军挥刀的速度。
闪避变为主动进攻，速度也一点点快了上来。不过同时也听到了加速的心跳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察觉到眼前人呼吸有一瞬间紊乱后，雷电将军主动退开距离，表情严肃：“只是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平复呼吸后，国崩迎上那审视的目光：“嗯。”
只是这种程度完全不够，还需要更多的磨练。
而这边不小的动静，引来了旅行者和派蒙，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下意识冲了过去。
“不行！不能打架！”派蒙大声喊道。
“并没有打架。”国崩淡定道，看着雷电将军的表情，她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切磋而已。”
“切磋？”派蒙一脸狐疑看向雷电将军，随后用力摇头，“那也不行！国崩刚刚醒，怎么能和将军你切磋。”
更何况，哪怕是切磋，大家也都知道，将军不会留手的。
“哼。”将军收起武器，目光打量着在场的人，随后目标转移到神里绫人身上。
“我记得，你的武器也是刀。”雷电将军看向神里绫人，“你来。”
“将军此意……”神里绫人没想到话锋一转，会落到自己身上，“武器虽然是刀，但是比起将军的武艺，还是无法企及的。”
虽然不知道今天雷电将军，为何有这般兴致。但是一想到要和将军交手，神里绫人头都大了。
和高手切磋，确实能精进武艺，但是对象是将军的话，这句话就没了说服力。
“自然不是我。”雷电将军看向国崩，“时间过短，日常训练完全不达标。”
既然旅行者怀疑自己下手轻重，那就只能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神里绫人表面带着笑容，心里却想了很多。刚刚围观两人的切磋可以得知，面前的国崩也不如他所展现的那般。虽然刚刚苏醒，但是他的速度可以跟上将军。
“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看着雷电将军那个不容置疑的眼神，神里绫人领命。
“既然是切磋，那改用木刀吧。”以往国崩围观过，神里兄妹交手时，用的乃是训练用的木刀。用上武器，未免有些过于正式。
“也可。”雷电将军点了点头。
派蒙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跑去拿木刀了。
作好准备后，神里绫人站到了国崩面前。走廊底下，是看热闹的旅行者和派蒙，以及一脸严肃的雷电将军。
神里绫人感触颇多，不过既然已经站在场上，他表情也严肃起来：“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国崩颔首示意，随后主动进攻。
此时，回到神里屋敷的神里绫华，正和托马一起前往后院。
“你是说……将军来了？”神里绫华的语气也有些不可思议，随后沉思道，“是因为沉睡在后院的那位？”
托马点了点头：“是的，将军不让其他人靠近。不过家主应该在场，小姐要去吗？”
“自然。”神里绫华轻叹一声，“希望不要有什么麻烦的事情。”
脚步加快，神里绫华朝后院赶去。托马也跟了上去，两人表情都带上一丝严肃。
而刚到后院，一眼看到的就是庭院里，打的有来有往的两人。
神里绫华的目光短暂的，在那个紫色长发的身影身上停留，然后看到走廊下的将军，内心一惊。
此时，托马和神里绫华的心情都是同样的。为何……将军大人会亲自来神里屋敷，就为了见证这场“御前决斗”。
神里绫华的怀疑很合理，能由将军见证的交手，就只有那御前决斗符合。而败者，将会死在将军刀下。
并不是不相信哥哥的实力，但是神里绫华还是满脸愁容的上前。
“将军大人。”
“你来啦，绫华。”派蒙高兴道，随即招招手，“快来快来，他们马上要结束了。”
心中一紧，一向镇定的神里绫华，此时正满脸担心：“旅行者……这是，发生什么了？”
旅行者看了眼神里绫华，随后反应过来：“只是正常的切磋而已。”
神里绫华看着雷电将军那个严肃的表情，犹豫道：“只是切磋？”
提起的心稍微放下，神里绫华松了口气。而此时，庭内的切磋，以平手结束。
神里绫人收起木刀，看着被旅行者应付走的雷电将军，也松了口气。
国崩将木刀送回派蒙手上，虽然将军走了，但是临走前留下一句：“只是这种程度完全不够。”
“家主。”托马一脸复杂，“将军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只是，切磋而已。”神里绫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吐出一口气。
切磋并不困难，困难的是顶着将军的注视。有那么一瞬间，神里绫人和神里绫华的想法一样。
自己好像站在了御前决斗的场上，只要输了就要被雷电将军一刀处死。
虽然见证过不少御前决斗，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身临其境，还是会觉得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