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二合一）
61.
“那个, 九重前辈，虹村前辈他……不在吗？”
赤司征十郎从门口小跑过来，仰着头问正在投篮的二年级前辈。后者若无其事的吹了个口哨, “嗯——他嘛……”可惜后辈的眼神太执着, 糊弄不过去。九重鹰拍了几下篮球，莫名有点心虚, “……呃，被真木抓走了。”
事情还要从虹村修造偷真木的机车带九重鹰去兜风说起。
真木的机车是重型机车, 本来就重, 没油后更是变成了一坨毫无用处的铁疙瘩。虹村修造一时兴起又把车开到了很远的地方——最后, 九重鹰在虹村修造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给真木打了电话, 让后者带点汽油过来接人。
但显然在真木眼里车比人重要的多。半个小时后, 九重鹰和白岩并肩站在寒风里, 看着真木一手拎着汽油挥的虎虎生风，一边指着机车上的划痕悲痛欲绝。被他矛头对准的自然是抢走他心爱的老婆的虹村修造。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老婆！这可是我的宝贝！”他大喊，重拳出击！
虹村修造敏捷躲过, 一边喊冤，“又不是我一个人骑了你老婆！”他上蹿下跳, 将机车当做遮蔽物, 仗着真木不敢伤到机车，大声嚷嚷, “小九也骑了！你为什么不找他算账！”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这个前科累累的不良！九重的信用可比你好得多！！”
“我早就从良了你不要冤枉我！！”
真木不听，泪花都冒出来了：“你用就用吧为什么还弄伤了她！”
“……等等这不是‘它’吗！为什么你要用‘她’来指这辆车啊！”
白岩凉凉的说：“因为真木宝贝到连我都不让碰，就差睡觉也和它在一起。”
虹村修造：“……真木, 你是什么新品种的变/态吗。”
真木：“我和你同归于尽！！！！”
白岩不忍直视的不再去看两个互殴的笨蛋。
他从裤兜里掏了烟盒出来, 衔着烟点火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问旁边.52GGd.：“不介意？”含糊的询问还没得到回答, 一声清脆的摩擦声, 打火机就点着了烟丝。
“大晚上的陪着虹村胡闹，你倒是挺有闲心。”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尼古丁，故意将烟雾吐到旁边人的脸上。
“我也没想到你会跟着过来。”九重鹰挥挥手，掀起的风吹散了白色的烟雾，“之前没见过你抽烟。”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白岩熟练的和他抬杠，“你们刚把真木的车骑走他就发现了，他骑了个自行车在后面追，没追上。虹村开的太快。真木差点急的报警。”
“你拦的？”
白岩嗯了一声：“我看到背影觉得是认识的人。”
“谢……”
“别谢。”白岩打断，“你谢我总觉得瘆得慌。——真木傻我又不傻，也只有像他们几个那样的笨蛋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九重鹰不为所动：“谢谢白岩前辈。”他谦逊的笑，满意的看到白岩掐着烟的手一抖。
“……真折寿。”
“我可是很真诚的，你这么说也太伤我心了吧。”
“……停，别故意来恶心人。”白岩无语的叹气，他眯着眼瞥了九重鹰一眼，“怎么不见八本木？你们俩不会瞒着他来发疯的吧？”
九重鹰皱了皱眉：“我和修造也是偶遇的，这件事只是巧合。”
白岩冷哼：“随便你怎么说。反正篮球部那些破事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新来的小鬼不是都很能干吗？”
呛人的烟雾被海风吹散，白岩往后瞥了一眼，真木打赢了对虹村的攻坚战，正逼着后者立下不平等条约。他转回目光，意味深长的翘了翘嘴角。
“九重，你可要一直赢下去啊。”
九重鹰怔愣，他不解的盯着白岩片刻，后者此时又恢复了什么都不在乎的假笑状态，顶着他的打量，毫无破绽的恭维，“就当是作为队友的祝福。”
白岩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不得而知，或许这个问题直到很久之后的未来也不会拥有答案。众多思绪在脑海中翻转着，那个充满了轰鸣、狂风、大笑、安静和一点黑暗中的火光的夜晚被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面纱。
时间实际上只过去了数十秒，赤发少年还在安静的等他的解释。九重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击垮虹村队长在后辈心里的形象，“他去给一位朋友帮忙了，今天要晚一点才会过来。有什么事吗？”
赤司征十郎长长垂下的眼睫挡住了赤色眼眸中闪现的情绪。
“之前我向虹村前辈提起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想他也许会成为和我们都不一样的选手。”他微微向门口抬了抬下巴，“就是他。”
九重鹰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确定的端详那人片刻。纤薄的身形，微弱的气场，略显幼态的眼睛正安静的看着这里，“他吗？”
赤司征十郎在队伍中算是和八本木雀见各占半边江山的战术型角色，自然不会随便拿正式队员的资格开玩笑。九重鹰招呼了两声，叫来了八本木，后者在去请教教练后得到应允。
“通过比赛来看效果的话，”他说，“三军和二军打一场吧？让那位黑子同学加入三军的队伍。”
九重鹰搭着八本木雀见的肩膀，“诶，我还以为我能场上试试呢。”
“九重前辈上去的话，一开始就会结束吧。”赤司征十郎说。他和八本木对视一眼，后者没好气的把九重鹰的手拍掉，“就是赤司说的这样。你老实一点啊，别添乱。”
但比赛刚开始没多久，几人就哑然失声，认真的盯着球场。被真木抓去做壮丁的虹村修造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加入了旁观的队伍，没斗两句嘴就同样惊愕不解的瞪着场中飞跃的篮球。
利用视线诱导这种魔术一样的手法从球场上消失的少年，无疑向他们展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八本木雀见听着身旁人的讨论，微微走神。
“雀见？”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嗯，怎么了？”
九重鹰迟疑的观察了片刻，八本木雀见冲他挑眉，一副有话快说的轻松样子，和平时别无二致，“没什么……”他犹豫，“就是刚刚突然想到了一种新的打法，要来试试吗？”
“小九的提议我当然要奉陪啦。”
……
…………
帝光中学比赛的首发队员是不固定的。教练更倾向于在一场比赛中只派上两三个主力队员，或是让不同主力队员进行轮换。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学校都不会在一张比赛中更换选手的如此频繁，也只有帝光中学拥有承担风险的底气和实力。
出场率最高的是青峰大辉和灰崎祥吾，赤司、绿间和紫原紧随其后，最近又多了个黑子哲也。一军的清田教练显然要将二年级的前辈们当做王牌，给试验新生力量的篮球部兜底。虽然经理统计出的表格将一切数字化，但实际上正选们出场次数的差距并不遥远。
“那么，今天的首发队员……”清田教练在集合时望着资料沉思片刻，“赤司、青峰和灰崎打上半场，下半场九重换下灰崎，黑子换下青峰。”
“我倒是没问题啦。”灰崎祥吾懒散的晃了晃胳膊，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但是九重哥可不在这里。”他们是早上的第二场比赛，大概在十点开始。只是篮球部要求一早就要赶到体育馆，眼下队伍中好几个人都歪着头，恨不得立刻睡过去。
队伍里确实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教练皱了皱眉，看向虹村。
“小九他有点私事。”虹村解释，“一会就过来，能赶上下半场的比赛。”
一月开始的初中联赛实际上包含了除田径外的体育项目，唯一区别只是时间安排上不同。篮球赛区的预选赛在一个星期前已经结束，今天的比赛将会分出四强，之后便是冠亚争夺的决赛。
而排球的联赛才刚刚开始。九重鹰低头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消息，今年宫城县的代表仍然是白鸟泽——所有通讯软件都安安静静，只在电车快要到站时跳出一条八本木雀见发来的今日的比赛安排。
他低头飞快的按了几下键盘回复了信息后便随着人流一同走出电车。早高峰时车站的人不算少，人们匆匆忙忙裹着大衣，呼出的白雾占据了大片江山。他勉强挤到约定好的地方，才再次掏出手机，略过最上面空白的对话框，找到下面的其中一个点开。
「我到了。」
发出的信息很快已读，五分钟后获得了回复。大段大段的文字，其中夹杂着几个毫无意义的符号，口吻和人称几乎一句一换，九重鹰感到额角隐隐作痛。他强迫自己忽视行句中出现的错词，用做阅读时的谨慎态度找到其中的关键情报。
几乎卡着最大字数发来的信息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互相指责和推锅，另外的三分之一里又有二分之一在抱怨东京的环境复杂，只剩可怜巴巴的一句话来表达真正有用的信息——迷路了，不知道现在在哪，理直气壮的催着人去接。
九重鹰捏着手机无语凝噎，几乎是他刚刚开始思索撂挑子不干的可能性，电话铃声就急急响起，气势汹汹，带着不接电话就一直打下去的潜台词。
他不情不愿的接通：“……喂？”
几乎在他说话的下一秒，语调特别的声音就抱怨般的大声喊：“鹰！你在哪啊？！快来接我和猪治！”
随后是另一个稍小的声音：“迷路怪谁啊！在车上的时候都告诉过你要下车的站点！”
九重鹰甚至还没说上一两句话，电话那头的两人就你争我吵：“既然你知道路那为什么不自己上点心！一上车就睡过去的人是你吧！”
“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半夜嚷嚷着睡不着把我吵醒，非要打两局实况足球，我怎么可能这么困！”
叽叽喳喳，乒乒乓乓，两个人都忘记还在通话的手机，干脆先吵了个尽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都顾及着人生地不熟的环境，还未上升至大打出手的情况。
即使如此，九重鹰也把手机捏的咯吱作响：“——再吵就把你们都丢在东京自生自灭。”他冷冷的威胁。
这才慢慢消停。
半个小时后，跑了三个街区的靠谱未成年人才终于找到远道而来的两只野生狐狸。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一家早点店，一个百无聊赖的盯着店门口的野猫看，一个头也不抬狼吞虎咽。“来的正好。”看野猫那个瞬间精神起来，“我们没带钱。”
端着碗的那个凉凉补充：“他带了，只是刚刚经过体育用品店的时候看到了想要的运动鞋，全花了个干净。”
宫侑头也不回的揭穿：“你也买了护腕。”意思便是谁也别埋汰谁。
九重鹰冷着脸付清了早餐费用，才斜瞥着跟在自己后面出来的兄弟俩：“排球的赛程安排是在下午吧？”
兵库县今年初中联赛的出线学校是野狐中学，宫侑和宫治也应该跟着学校在下午的时候一起过来才对，而不是凌晨四点一个电话打进来，振振有词的要求九重鹰去接人。
“提早一点来又没关系。”宫侑说，“而且早上有你的比赛吧？早点来还能看个热闹。”
宫治揭穿兄弟的小心思：“他就是酸。”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宫侑立刻对宫治怒目而视，“之前在杂志上看到你的采访后就想要跑来东京，看为什么你能比他先得到被采访的机会。”
九重鹰看宫侑的表情就知道被宫治说中大半。
他不为所动，反问：“那治呢？”
宫治微微一顿，没第一时间解释跟着过来的原因。宫侑立刻反手背刺：“他馋东京的特产，想要狠狠宰你一顿。”
九重鹰：“……”不愧是你们。
九重鹰总不能真的把两个人赶走，干脆就直接带着他们乘车去了体育馆。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到达体育馆的时候比赛的上半场已经快要结束。他把两个人按在观众席上，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下面的队伍。
八本木第一个发现从后面偷偷摸摸溜过来的人：“去干什么了？来的好慢。”他帮九重鹰遮住教练的视线，小声问。
“接来东京的朋友。”九重鹰躲在他身后，动作利落的换了衣服和球鞋，“他们……算是来看我打比赛吧？”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确定，干脆放弃，“教练的有再安排别的吗？”
八本木摇摇头，“上半场我们打的还不错，下半场应该就让你调整下节奏，再和黑子熟悉一下实战的配合——最近你状态好像还不错？”
“还好？”九重鹰直起腰，耸耸肩，“我觉得和之前差不多。”
……
…………
两个宫坐在后排，他们前面就是帝光中学浩浩荡荡的啦啦队。
帝光中学的啦啦队从某种方面来说成分复杂：二军和三军的候补成员占据了半壁江山，然后才是前来观赛的学生，当然，还包括了篮球部正选的颜粉们。
“赤司大人——加油啊！”
“青峰打爆他们！”
“灰崎同学好帅！”
宫侑恼怒的瞪着连连尖叫的女孩子们，“好吵啊！”他推了推旁边无精打采的宫治。
“你上场的时候不也有这样的加油助威吗？”宫治勉强回答。
宫侑哼哼两声。
两个人虽然打的是排球，但有时在学校的体育课上也会去和同学打几场篮球——即使这样，宫治也觉得宫侑来看篮球比赛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盯着场内看了半晌，突然发问：“我说，侑，你为什么突然要过来？虽然看到杂志的时候你一脸‘这家伙竟然比我还早接受采访’的蠢表情……”
“哈？你想打架吗？”宫侑瞪着宫治，后者无动于衷的翻了个白眼。
前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啦啦队大喊着他们熟人的名字，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场上，穿着12号球衣的黑发少年整了整手腕佩戴的护腕，和一脸痞气的灰发选手击掌交换。
“是九重！他终于上场了啊！等你太久了！”
“噢噢噢！今天他能拿多少分？我赌能拿二十分！”
“九重君——加油——！”
“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宫侑听着耳旁不时传来的声音，小声嘀咕：“真受欢迎。”
但他必须得承认，九重鹰的人气这么高不是没有原因的。特别是篮球奇迹般的从不可能的角度来到他的手里，而他轻松的在无人防守内场上篮投球的时候，观众席爆发出的尖叫几乎要把耳朵震聋。
宫侑这个时候却不再闹变扭，眯着眼：“跳的真高。”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现在多高了？”
宫治：“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之前好奇搜过他的比赛。”宫侑拖长了声音，“嗯，那个高度，摸高至少要325cm才能做到。但我看他还有余力的样子。”
“……真夸张。”
宫治明白过来。
宫侑：“而且，这家伙状态很好啊。”
这是只有观察力敏锐的人才能发觉的事实：他没上场时和现在他在场上的气氛是不一样的。对手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而九重鹰的一整套动作下来却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能让人感到变扭的地方。
逐渐增大的分差也在佐证这一点。
“那个红头发的……”宫治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在不断的把球权给鹰？”
篮球上的控球后卫在定位上和排球上的二传手相似，都是团队进攻的中枢。只是在排球上很少会一直将进攻机会给到同一个选手——考虑到选手的体力和对手的针对，这样的做法是明智的。
但体育竞技总是不乏天才的出现，就像是最近名气很大的那个左撇子主攻手，还有现在不断进球的小前锋。
“所以我说他状态很好嘛。”宫侑摊手，“每一个到他手里的球都进了，那个红头发的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一直给他打助攻的吧？”说着说着怨念起来，“我也想要这样的好用的攻手……治，你太没用了。”
宫治：“想打架么。”
宫侑：“来啊！”
不仅仅是宫侑发现了这点。
八本木雀见在对面喊暂停的时候递过来水杯，有些担心的问：“小九，你体力还跟得上吗？”有几道视线同时看了过来，这也是其他人在意的事。
离比赛结束还剩4分钟，和对面学校的分差却已经拉到了50分之多，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九重鹰拿到的分数。他拿到的球权越多，在每一次拿分时耗费的体力消耗也越来越大——九重鹰灌了两口水，又擦了擦汗，“可以。”
“赤司的传球给的位置很好，基本不用太费心去处理后续。”他解释了两句，“如果不放心，换我下来也没事。”
清田教练点点头，看向同样有些气/喘的赤司：“你在场上感觉怎么样？可以继续吗？”
赤司征十郎稳了稳呼吸，平静的说：“九重前辈的状态很好，继续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他不着痕迹的向九重看去，眼神和他旁边微微蹙眉的八本木雀见对上。后者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沉默的接过九重鹰手里的水瓶，目送着吹哨后他们再次上场。
虹村修造注意到他的走神，侧头询问：“怎么了？”
八本木雀见喃喃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只是一种直觉的变扭和不安。明明场上优势巨大，小九的进攻做的很好，赤司的传球也处理的很完美……但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究竟是什么？
他按了按额角，“不，也许是我的错觉。”